藏剑之杀死那个鱼唇的叽萝-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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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该醒了。”
那些年梨花树下,落英沾琴弦,这双泼墨似的眼睛,看着看着,日日夜夜,不知何时就……心悦了。
他这般的人,到底是讨人欢喜,但也无奈薄心冷情。
叶玑罗本以为自己会像话本里说的一样抓心挠肝撕心裂肺,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是这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说的对,咳……是我该醒醒了。”转过脸,目光略有黯淡,“我已经没有别的问题了。”
厉初篁仿佛并不在意这些小姑娘家的心思,反而是比较好奇为什么叶玑罗知道他是背后暗手者时能这么平静:“所以知道了这些,想杀我吗。”
“心魔是你放出,妖界琼华之战有你挑拨一部分功劳,加上一度有谋害我的心思……哪一条都合该当死,所以以后我们就是分道扬镳了。”
抚上发顶,他知道她长高了,时不时地找理由下杀手,更多的时候或许是自己都未曾发觉,只是在寻着一个拖延的契机。
风吹了几辜小荷尖尖,小丫头不知何时便长了腰肢,眉目渐渐长开了,不难想得若她还待在满城花色的深闺,过了两年,便该是名动皇都,再等上两年,红妆新嫁,有帝都里丰神如玉的少年郎来牵她过门。
可偏生便选了条枯寂萧瑟的风雨坎坷道,犹记得这孩子脆脆地对他说,要看尽山河万里,仗剑足踏四方。
曾经他还是顾兰啸的时候,他对叶玑罗说,你的山河万里,以后只会有你一个人。
直到漫上来的甜腥拉回些许游离的神思,叶玑罗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现在走,放我一个人,我就有理由不为琼华同门讨命了。”
“你说这话,难道不是想我出手救你?”
“今天之后,我叶玑罗活在这世上一日,他日与你相逢,必然刀兵相向。”
意料之中的明快感情,厉初篁反常地没有起杀念,轻声道:“放下得这般快,还说我冷心?”
“私情和道义是两码……事。”似乎是力气终于磨净了,叶玑罗低着头咳了两声,带出些血丝,扯了扯厉初篁的袖子:“你先奶我一口,让我说完遗言再死。”
嗤笑一声,几许精纯灵气灌注入已经被诡异血箭所伤的,如雨润泽,一些细小暗伤痊愈,随之银针再点几处血脉,暂且封死血箭诡力。
“说。”
缓过一口气,叶玑罗垂下眼,再抬头时,目光凄恻。
“你愿意再给我唱一首小星星吗。”
“唱过,不愿。”
叶玑罗黯然神伤地站起来,右肩还在疼,只能左手拖着剑,一步一步离去。
“”
叶玑罗拖着重剑,步调踽踽,半侧过面容,那双天生异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种执狂的杀念。
“多余的任性你一把杀了干净,余地都没有留下,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不死不休的血性了,要来吗。”
“有这般血性,还是多关心片刻双界之战吧,该是时候结束了。”
“嗯?!”
“我只是在等属于我的东西,你们厮杀到最后一定会意外我最后的布局,到时,那情景定然是……相当美妙。”
说完,等不及叶玑罗再追问,厉初篁的身形便如烟色逸散。
原地留下一株静静湮灭在火焰里的黑色树枝。
……这算是做个人情?
心魔之源毁灭,但若要全部琼华弟子心性回归,却并非一时半刻的事。叶玑罗突然听到一阵刺耳鸣钟声,这是门派内部极大灾厄才会鸣响的混天钟,唯有琼华弟子神识中有此烙印才会听到。
莫非……
叶玑罗心里一沉,加快脚步踏进妖界入口,没想到身侧突然闪现一股强大妖气,白发紫瞳的妖娆女人从另一侧飞进妖界,随之而来的是远方大批接应妖军。
【妖界之主,婵幽。】
这说明叫叶玑罗心头一震,但她似乎带着极大创伤,根本无暇顾及远处叶玑罗撤出妖界。
出妖界最后一刻,叶玑罗似乎隐约听到一句来自妖界之主的,奇怪的话……
“……但那个人抢走了我的璃儿,奚仲你追得如何……”
……
妖界入口外便是卷云台,叶玑罗刚一出妖界便骤感一阵天摇地动,抬头一看,本来屹立于卷云台上的红蓝两色剑柱现下只剩红光缠绕妖界,整个卷云台似乎被灼热炎息包围,呼吸间皆是灼痛。
叶玑罗脸色一变,撑着伤跑上卷云台,入目一片炽热红芒,当中一道白衣身影,驻剑而立,微微颤抖的手昭示痛苦难当。
叶玑罗突然恐慌起来,灼红炎光让皮肤一阵尖锐灼痛,叶玑罗还是咬牙忍着,挪过去抓住玄霄衣角。
“二叔怎么你一个人……师叔他们呢?!”
对上的却是一脸魔障,满眼煞红。
“滚!”
……
三日后,妖界挣脱羲和束缚,又因琼华掌门被妖主刺杀,将琼华弟子击退出妖界,举界封闭,回到正轨。
琼华此时已经是大乱。
很多弟子心魔退散,六神无主之际,才想到掌门被杀,人心浮动。
然而这些,玄霄已经来不及去解决,他只能守在禁地洞中等待重光对叶玑罗施救。
“……你是不知羲和炎劲有多烈?!她这么小,能拖命到现在,已经是尽力了!”
“能救!”
“能救我早飞升了!”重光也是恨怒,叶玑罗伤势本来就是卡着被大妖重伤,出来又被险些走火入魔的玄霄以羲和炎劲打伤,两道伤势冲突纠缠,若非这丫头昏迷着,早该疼得见阎王了。
重光甚感棘手,羲和乃琼华集数代之力锻造之弑仙神兵,先前虽说只用于支持剑柱,但其最为可怕的便是其挥洒间的炎劲,一入体便宣告九死难救,除非这丫头能忍受得住抽离那些溶在血脉中千丝万缕的炎劲。
凡人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重光看向玄霄,心中也不禁一叹,掌门师兄皆战死,云天青带着夙玉潜逃,唯一血亲又变成这般样子,诸般压力,也难为他没颓丧。
眼下玄霄虽然有走火入魔之危,但是叶玑罗危机当前,却硬是让玄霄坚守住了道心。
重光决定暂且相信他的说法:“你说的那种方法闻所未闻,我虽不苟同,但既然你坚持……”
玄霄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只是这冷淡之中,仍带着几分深沉的麻木之情。
“……此法行得通,总纲我曾查阅过,便由此撰写出功法,阿罗条件勉强可达,由你护持,把握可九成。”
重光也听说过那种匪夷所思的延命之法,皱眉道:“此法若失败,她便会就此夭亡。”
“若是依你治法呢?”
“便是炎劲已经抽取,经脉已坏,不说此生握不得剑,极有可能成为活死人。”
玄霄闭了闭眼,道:“若是这般……与死何异?”
“好,你说,我们姑且一试。”
……妖界紫晶石,在羲和之火下燃烧熔炼成一大块小山般的紫晶,流转着莹莹晶泽。
抽魂乃邪法,医毒一家,重光倒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做,动作尽量小心地画下符文,直到叶玑罗面容笼罩出一层灰色,一道雪色虚影从叶玑罗身上浮起。
“这是……阿罗之魂魄?”玄霄也是第一次见生魂抽出。
反倒是重光惊奇不已:“相传女娲造人,世间第一批人因为由神创而未曾转世经历红尘,故而神魂近乎毫无杂质,如我等死后,魂灵只怕也该是污浊不清了……咳,如此一来就好办了。”
抽魂异常顺利,待到封入玄霄准备好的媒介中,再由其加持归元真诀慢慢蕴养这具介质,过上些时日,这个暂时的躯体……便可醒过来了。
“……如此顺利,实在出乎意料。”舒了一口气,重光对同样眉头忧虑稍减的玄霄道:“叶玑罗本体便在紫晶石中由灵气灌顶,依你之法,待到紫晶消融之日,她之经脉已经可以加强到无视羲和炎劲与妖族诡招的地步,炎劲反而于她有淬炼经脉之效果,你大可放心。”
“……嗯。”
“既然此间暂且可以一放,有件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何事?”
重光沉默了片刻,道:“……掌门之位。”
玄霄默然。
“走吧,”他说。
……
空无一人的禁地之中,一道虚无人影,静静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依然散发着瑰丽炎光的羲和,不禁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失望。
算计得双剑分离,没想到却依旧不是……
人影一个瞬移,出现在那快巨大紫晶面前,伸出手想触摸凝在紫晶中慢慢吸取灵力的女孩脸颊,接触到的却是紫晶的冰冷。
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设计走。
他透露的,是源于太古,巫族的功法。
这世上沧桑过眼,伤他太深,唯一的好处,恐怕也就是这无数的阅历。
待到你再次以这般面貌出现,是否就有了一抗天命之力?
生生世世寡亲情缘,不得解脱。
呵。
☆、27第二十七章 就叫我叶高冷吧
杨柳岸,三月天。
“小萌啊,你说他老人家这是什么心态。”
柳枝拂了春年早,三月天的日子,青嫩的绿芽还生涩着,仿佛教吵闹的莺鸟儿啄了一脸的草汁。
树下一张老人家的摇椅,悠闲的金衣公子哥躺在上面慢慢摇着,任凭身带银纹的白马在不远处的湖畔乱了一池暮晚碎金。
公子哥似乎是骨头不灵便,活动有点迟缓,但人是闲不下来的,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些话,闲着没拿着小人书的另一只手有一茬没一茬地逗弄着腿上黄绒绒的小黄鸡。
“……嫌我烦也就罢了,弄成这副样子是想表达什么,就算我们家可能就从这一代断子绝孙了那也得等着我本体去拯救,你说他这么做难道是想强迫我娶个媳妇回来吗,嗯~?”
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着闹心,但声音却又是姑娘家喜欢的靡哑好听,语调转折时哼出柔软的鼻音,无端勾得人心有点痒。
黄绒绒的脑袋上两颗豆子眼一阵犯晕,就着公子哥的手狠命啄了两下以示抗议,便一蹦一蹦地蹦进胸口的衣襟里去了。
此时一道蓝色异芒破空而来,落在公子哥面前时,展开成一行光影字迹,却是逐公子哥出来的长老来信。
——宗门之乱,你留待亦是拖累,此次逐你下山当以寻谢衣稳固神魂为要务,不宜动武,或有缘,可寻天青二人嘱他等罪孽深重,此生不得回琼华,言尽。
懒懒看完前半段,再看后半段,公子哥眼里的慵懒凝滞一瞬,起身吹了个口哨,银纹流光的白马飒沓而来,银鬃如上好的绸缎,手感极佳。
按说有妖兽血统的马儿长得慢,不过可能是感应到饲主有难,一下子倒是刺激了它突破血脉极限,眼下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好,但神骏模样已经不输现下任何名驹了。
公子哥抚了抚白马,俯下身子在马儿耳边说了些什么,便信马由缰地任着马儿带着自己跑了。
先找云天青还是先找谢衣,公子哥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愿意无他……不找谢衣激活这壳子怎么去揍云天青这逗比?
一骑绝尘,白马飒沓过九江,看着沿途风光,却未曾有自己当时所憧憬的那般自由。
有些事,压得心太沉。
……
转出了中原道,一路向西,沿途满眼的青翠渐渐有了巴蜀之地的曼妙,勒马崖边,长江自此转入中原,此时正是巴蜀雨季,江水上涨,从远处传来鼓荡耳膜的轰鸣。
江水如匹练一泻千里,冲刷着一座雄奇古城……白帝城。
书上说,这里多的是巴蜀与中原的豪侠散客,有南越腰肢曼妙的舞姬,也有来自天府之国的沽酒娘子,浓醇的酒香和着这里隐世的大锻造师手中烧红的铁锤,无端端多了几分粗犷亲切的豪情。
牵着马踏过漫布青苔的石板,当金衣公子牵着世所罕有的神骏进了白帝城,无数双眼睛便看过来。
贪婪者有之,艳羡者有之,更有爱俏的辣女子和人称赞着公子哥的好品貌,是不是地秋波暗送。
随意寻了间客栈,客栈虽简陋朴素,公子哥一身华贵却也不怎么挑剔,反而是更注意要店小二打二十斤老酒与他喂马。
听起来像是掀场子的,但金衣公子那抖一抖都能掉金粉的扮相委实教人难以担忧他荷包里的余钱是否足够支付酒钱。
“小爷这马可以三天不吃草,不能一天无酒饮。”
给钱办事,虽说如此,但叫其他客人听了他们与马同饮一种酒,这酒肆客栈要怎么开得下去?
店小二估计这是个纨绔的主儿,酝酿好了说辞说了半天,公子哥这才完全理解到酒是人类的饮品,马喝了有辱格调。
公子哥表示理解:“没事,小爷就是这么一说过过嘴瘾,坊间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帅气的设定吗,哦对了,它喝酒会肚子疼的。”
店小二:……
公子哥用过这里特色的灯影牛肉,便打听起了这里关于偃师踪迹与锻造师的事。
店小二并不是那么八卦,有的也说不上来,反倒是刚刚觉得公子哥有趣的几个临桌江湖草莽套出点消息。
听说数月前白帝城发火灾曾经出现过一只奇异的木头鸟儿营救陷落火场的孤儿寡母,只是白帝城之民以为是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