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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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同享富贵。”
孙涤甫眼见李想和门外赵家班虎视眈眈站在门口,外面还突然多了一群革命军,心下有些发怯,哼了一声站起身搓搓手说道:“天不早了,不和你们磨牙了,咱走!”说着面色阴沉沉的都站了起来。
“宋缺,”李想脸一仰吩咐道,“封门!”
“是!”
“咣!”的一声大门关了个结实,宋缺领革命军守外面,赵家班守里面,赵家班居然摆出官府审案的气派,按雁行排成八字形立在李想两边。
“本城富户孙涤甫家有存粮,”李想清秀的面孔毫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孙涤甫先生,请签字吧!”
孙涤甫气得发昏……略一迟疑,众赵家班早炸雷般齐喝一声:“快签字,照打了!”
孙涤甫惊醒过来,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左右看看俱是赵太爷的赵家班,看样子只要再一迟疑,立时就要动刑,愣怔了一下,咬着牙狞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签字,看你李疯子又能疯几天!”说着提笔向纸上疾书了几个字,“啪”地一声将一支雪狼毫湖笔一撅两截掼在案上。
“嗯,好!只要肯借粮,”李想拿起纸来吹了吹墨迹,“老子就在汉口,能疯到几时,你擦亮眼见看着就是。”说罢,将借卷交给赵又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正义所在(一)
啸风渐定,只有漫天大雪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落在天井里,房顶上,沙沙作响。
李想肃立在滴水檐下,蹙着眉头看着飞舞的雪花,为什么每一步都会走的这么艰难……赵又语深知他的心事,也不敢动,呆站在旁边想自己心事。
送走蔡辅卿一群人,赵家马家两位太爷互相搀扶这回来。
李想感激的朝他们微微鞠躬,两个老头儿站在李想面前。一个老头站得笔直,满脸刚愎的神色,嘴角下弯,留着稀稀疏疏的胡子,三角眼看人都是光闪闪的,正是赵氏姐弟的父亲。另外一个老头子很有点儿形容清癯,容色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凄然,应该就是马荣烈士的父亲。此时看着李想鞠躬,半点动静都没有,只是近距离上下打量着他。
马太爷比赵太爷随和了许多,首先微微点头,道:“进里去坐坐!屋子暖和……”
“不劳烦了,实在公务繁忙,就得回去。”李想微笑着拱拱手:“粮食借到,还要多谢两位老先生鼎力相助。革命大业,也有两位老先生之功。”
“你肯勤政爱民,我们自然会鼎力相助。”满脸刚愎神色的赵太爷也不强留,只是问道,“这借来的粮食,你准备怎么用?”
这时候连赵又语也美目横移,看着李想,想听听。
李想心怀坦荡,也没什么不可告人,淡淡一笑道:“要白养活十几万人,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深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给他们一碗饭,不如给他们一个饭碗。”
赵又语提着裙裾上前两步,诧然望着他,问道:“以工代振?可是老弱病残怎么办?”
看着靠过来的赵又语,李想怦然心动,在两位老爷子逼视的目光下立刻咳嗽两声,道:“军政俯会出资建一所敬老院,收养孤寡老人,建一所孤儿院,收养孤儿。有劳动力的难民我们会安排工作和住宿,汉口的重建是急需要劳动力的,不愁没有工作岗位。所以这批粮食,我会拿出一半借给困难家庭,另一半放入市场流通,平抑物价……要知道现在一个大饼都买到了一块大洋。”
赵太爷和马太爷对望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马太爷说道:“李大帅,我也称呼您一声李大帅。希望您能演出必行,也希望您说的革命大业能早日成功,这样,我儿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他想到自己儿子马荣的遭际,心里边一阵酸辛,眼泪早流了下来。
赵太爷轻轻拍着老友肩膀。
李想看着声泪俱下,泣不可抑老人,不禁心酸,半晌方抬头问道:“马荣之死为什么缘故而死?是为着中国争自由而死。试问今日中国的民族得着自由么?得着平等么?马荣为着这个问题,就要尽其力量去做国民革命运动,同时就要牺牲他的血去换中国民族自由。马荣为国民革命而死,无限之光荣。”
马太爷无可奈何地笑笑,他并不是丢不开儿子的死,便道:“愿大帅勿存一刻钟热情。你若不坚持将革命进行到底,不但对不住汉口惨死的同胞,对不住我儿子,连今日我们两个老头子亦对不起。”
出了赵家,宋缺就问:“大帅,去哪里?”
李想用马鞭梢轻轻顶一下大檐帽,望着雪花一片片舞动,道:“去汉口英租界附近的江汉关钟楼。”
今天,哪里有政治部主持的一场演讲,针对洋人的演讲,李想一定要去看一看,说不定还要上台现身说法。
江汉关钟楼前巨大的码头广场上,人群拥挤。大家都扬着头,一张张热切的脸庞都看着人群当中,站在箱子上面的一个青年学生。
政治部组织的各校学生代表发表演说,学生代表历述东西列强曾在汉口残害同胞之惨状,声泪俱下,泣不可抑。人人慷慨悲愤,声泪俱下,其饱含爱国深情的演讲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天下着小雪,阴霾密布,寒冷异常,有人畏惧寒冷准备退场。
一个学生愤慨不能自禁,当场咬破中指,撕下一块衣襟,血书“还我河山”四个大字,他悲声痛哭流涕道:“外国人欺我们是一盘散沙,任意杀戮,我们要报仇。死都不怕,还怕淋雪受冻么?”
他随又书“愿同胞猛省,勿存五分钟热情。蔡依潜断指泣告”两语。随之痛哭哀号,大声疾呼:“外侮未去,决不偷生。”
此时,断指处血流如注。他犹跳跃大呼“救国”,并蘸自己的血签名于已写好的演说词上。在场女子,观之变色。听众无不哀泣,有的甚至失声痛哭。
武汉三镇,各团体、学校、商店、机关、城郊市民赴会者,汉口内外,相望于道。行人如水,车马塞道,江汉关钟楼前摩肩接踵。士农工商,军政警民,从青年学生到六七十岁之老妇,无不争先恐后,同表义愤。
江汉关前搭五台,传单纷飞,旗帜飘扬。学生、市民,耳闻目见,莫不令人凄然泪下。到会人数,至少二十万人。
这个热血沸腾的青年因流血过多,演说未尽,突然晕厥。
“蔡依潜!”好几个人立刻上前相持扶住。
“快,送医院!”政治部的官员立刻紧张的喊道,“送去取仁济医院!”
“我不去!”他倔强的用力摇动昏昏沉沉的脑袋,大吼:“我要随大队游行,向洋人领事馆示威。”
身为大会主席团成员冯小戥走过来说道:“听我的,老老实实的去医院!”
不容他分辨,冯小戥立刻指挥人手,强迫扶之下台,乘车赴仁济医院。
这场演说大会开到如火如荼处,一位十八九岁的学生竟拿出一把菜刀走上台,大吼道:“我以我血溅轩辕,留去肝胆两昆仑。”
这家伙要当场自杀,以激励后人,全场顿时出现一种凄凉悲壮的气氛。
热血青年,放到哪儿,都是一个模样儿。
可是这种天真单纯,也是最难得的。
青年这一做派,不少老人就是热泪盈眶:“咱们国家有救……”
冯小戥也觉得热泪盈眶,身边的人悄悄的在他身后道:“李大帅来了!”
果然在这些人群之侧,几个革命军装束人物,跟在后面儿。当先一个气质锋锐而清雅,不是李想又是谁?他习惯性地还是一身普通小兵的军制装束,还没有人认出这个小个子兵就是威名赫赫的李大帅。他只是不时又看看那些朝气蓬勃的热血青年,微微点头。
李想和冯小戥的目光一对,顿时就是相视一笑儿。冯小戥分开众人,大步地迎接了上去:“大帅,你怎么来了?”
李想笑道:“还不是来看看政治部的工作——好!做得非常好!怒发冲冠啊!有人为国而死,有人为国而断指,更有数万人为国而病瘁矣(指因风雪感冒),民气如此弩张,而国仇不报者,吾不信也……大会悲壮严肃,刚毅坚决之表示,可为中华民族增一光荣。足见正义所在,赴汤蹈火者,不乏其人。”
李大帅掉起文言文,看来我们的李大帅激动得很呢!
两个人在那里倾谈,民众似乎也知道这位穿着小兵军装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大帅了。大雪纷纷扬扬下,大家伙儿都在静静的候着。那些最为精力充沛的热血青年们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散开。
冯小戥微笑着说道:“大帅,看到他们期盼的目光了吗?您不上去说几句?”
李想毫不推脱,登上高台,对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慷慨陈词:“租界一天不收回来,兄弟绝不罢手!总要和洋人交涉到底。汉口是中国人的国土,神圣不容侵犯!但是……”
他话锋一转,才露出兴高采烈表情的那些民众就听着他换了更掏心窝子的口气,用最平易,最通俗的话说道:“……我能站在这儿和大家说话儿,外面没有洋人进来砸场子。凭的是什么?凭的是革命军枪杆子!国家弱,兵不强。有个人站出来,洋人也得客客气气的办交涉。要是国家强呢?要是兵船多呢?那洋人还敢斜着眼睛看我们,卡着我们脖子么?霸占我们的土地,在我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儿。国家强了,才有大家的地位!汉口是中国的土地,是我们祖先用血汗浇灌的神圣土地,凭什么要让洋人踩在咱们头上?只要大伙心齐,结结实实抱成团儿,什么事情都能办到,就有法子不受压迫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儿?”
哗的就是一阵掌声响起,在李大帅站着的台子前面儿,是几个参与冯小戥政治部组织起来学校爱国的青年,当即就振臂高呼:“咱们要支持李大帅把国家变强!”几个青年同声振臂高呼,底下民众,群众极受感动,高呼口号。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正义所在(二)
寒风迅猛,暴雪纷纷,街上雪深尺余,真如天怒人怨也。
数万群众步行风雪泥淖中,鞋里灌满雪水,裙履尽湿,寒流被体,然气不稍馁,如是者示威大游行十数里不疲。
队中很少有人私语,也无笑声,有观者也肃然起敬,或至泪下。有的学生长跪水中,请避风雪者同行,群众极受感动。
还有许多陆续而来的旁观者,他们多是大智门外和住在刘家庙棚户区的难民。当听到学生们的讲演和看到当场散发的传单后,都对学生表示同情和支持,有的人就直接参加到游行队伍中来。
人流,旗帜,挥舞的手臂,汇成一股热情的海洋,无所畏惧的学生和市民冲破层层阻挠直奔租界而去。
一场正义所在,规模空前、意义深远的反帝爱国运动,终于在李想的策划下在汉口首先爆发了!
至沿江大道路口时,群众悲痛迫切,号哭哀鸣,高呼:
“打倒帝国主义!”
“收回租界!”
“誓死力争!”
“保我主权!”
“勿作五分钟爱国心!”
“中国宣告死刑了!”
沿江大道旁矗立着各种各样的外国房屋,从哥特式、洛可可式,到巴罗可式,洋洋大观,好似一个小型的世界建筑博览会。但这里却是一个真正的“国中之国”。
相比沸腾的武汉三镇,“国中之国”汉口英国领事馆内,现下却是一片的沉默气氛。
驻汉口十一国领事,在英国领事馆里举行紧急会议,商谈如何处理这股风潮。
一份份的报告传过来,都是汇报这此示威大游行。看着文字描述,似乎就能感觉到那些华人沸腾的民族主义血脉。
戈福坐在躺椅上面。老头子把玩着一杯红酒,这杯子眼色如血色一样娇艳。只是并不说话。
围着他一圈儿,是十一国领事,还有军服笔挺的洋人地军官,警察局的高级警官,无一例外全是白人。他们一个个,已经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大家都是满脑门子的大汗,不时的把领口扯开一点,只觉得壁炉的火烧的太旺,屋子里面的空气实在太沉闷了。
戈福轻轻的做了一个手势,早就无声在旁边侍立的印度阿三仆役,悄声没息的走到窗前,将四下的地遮阳百叶窗完全敞开。一阵寒冷的风卷着雪花吹进来,顿时让所有人都精神一爽。
戈福沉吟着道:“各位绅士,你们怎么看?”
一位英国海军的舰长坐得笔直,冷声道:“这是一个阴谋!和上次一样的,蓄谋已久的阴谋!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每一个演讲,华人们的热情就高涨一分,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和要疯了一样。这样的情绪,并不利于女皇陛下对这片土地的统治!”
“……这个辫子国度,居然也出现了这样一个疯子,当真是让人想不到。他到底是东方‘拿破仑’,还是共产主义的幽灵?”
“当局已经忍让。但是不能无限制的忍让下去。文明世界的威信,不能再这么损失下去了!你们听,他们要求可是收回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