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第5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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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国家,若我们都图个人的安逸,隐居避世,不负责任,这个国家交给谁?”
梁启超这话说得沉痛,也说得实在,酒席上的每个人都是对社会对国家有强烈责任感的热血汉子,对这话都从内心里表示赞同。
“十六年过去了,十六年前那次在时务学堂的聚会,我始终不能忘记。”梁启超又满怀感情地说。
“我们都不会忘记。”林长民和汤化龙等人异口同声地说。
梁启超说道:“所幸十六年过去了,除复生、佛尘为国成仁外,我们活着的人都在努力,也无愧于岁月,尤其是李帅,在鄂区练出了一支劲旅。国家还未走上正轨,安定乾坤,还得靠真刀实枪。也正是李帅手里握着的枪杆子,才能抑制住袁世凯膨胀的独裁野心。也正是李帅有单刀赴会,亲赴北京的弥天大勇,才有了南北和谈。是一个‘一身系天下之安危’的壮举。”
李想能感觉到面前这位老人对他的殷切期望,忍不住说道:“卓如师放心,学生练出的军队决不会成为谋取个人私利的工具,一定要使它成为安定国家保卫百姓的长城。”
“壮哉!李帅,我敬你一杯。”蔡锷举杯。
“不敢当。”李想说着,先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梁启超被李想的豪气所感染,充满感情地说道:“从来乱世多英豪,我不幸生当乱世,也有幸于乱世中结识众多英豪。南海师,中山先生,并世两圣人,都是几百年间才出一个的人物。戊戌年遇害的六君子以及后来的佛尘兄,也是古今少有的慷慨烈士,还有克强、宋卿、季直、组庵及在座诸位都是与历代开国名臣相并列而无愧的英杰,都是后世子孙笔下的传奇人物。”
梁启超深情款款的看着李想和蔡锷说道:“李帅,松坡,你们是湖南人,我是广东人,四五十年前,我们广东人与你们湖南人打了十多年的仗,结果湖南人赢了,广东人输了,至今还有许多广东人恨湖南人。但从我的心里来说,我倒并不喜欢我的同乡洪秀全,我敬重的是你们的乡人曾国藩。”
李想盯着梁启超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身为梁启超得意门生的蔡锷颇觉意外,问道:“梁师,真的这样吗?”
“真的这样。”梁启超说道,“曾文正公这个人,不但是近代,也是有史以来不一二睹之大人物;不但是我国,也是全世界不一二睹之大人物。我到日本后,又把《曾文正公全集》从头至尾翻阅了一遍,越读越发从心里敬佩他。”
曾国藩和他所领导的一批湘军将领的显赫业绩,蔡锷自然听得不少,曾氏的文章他也读过几篇,但全集并未读过。全世界有史以来不一二睹之大人物,岂不与释迦牟尼、耶稣、孔子等同地位了?老师将曾国藩抬到这样的高度,这是蔡锷过去从未听说过的。他怀着强烈的求知欲望问:“梁师,请你简单地说说曾国藩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好吗?”
梁启超严肃地说道:“曾文正公并没有超群绝伦的天才,甚至可以说在当时诸多英杰中,他还是较为钝拙的,他一生所处的环境,多为不遂心的逆境,然而他却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所成就者震古烁今,无人可与之相比。他的一生得力于立志。”
梁启超不知不觉地又喝了一杯红酒,李想悄悄的给他满上一杯。
拉出去望着蔡锷瞪着双眼全神贯注聆听的神情,他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的时务学堂里师生对坐问答的情景。当年的聪颖少年,而今已成为著名的士官三杰之一,梁启超对这个平生最为得意的学生寄托着无限大的希望,他愿学生能以曾国藩作为人生的榜样,像曾氏那样建立不朽的业绩。就像又回到时务学堂的讲台,梁启超神采飞扬,放言高论:“曾文正公立志高远,抱负宏大,他自拔于流俗,而困而知,而勉而行,历百千艰阻而不挫屈。不求近效,铢积寸累,受之以虚,将之以勤,植之以刚,贞之以恒,帅之以诚,勇猛精进,坚苦卓绝,终于成为一代伟人,千古楷模。”
梁启超这段话,给蔡锷很大的启发。他说道:“曾文正公的文章我读得太少了,他的全集卷帙那样多,我一直没有时间通读。”
梁启超说道:“孟子曰,人皆可为尧舜。尧舜是不是皆可学而为之,我不敢相信,但我相信曾文正公是可学而为之的。读他的文章,就可以学他的为人。他的话字字皆得之于阅历,又切于实际,读来亲切有味,且可以使人照着去办。元好问说,鸳鸯绣了从教看,莫将金针度与人。曾文正公恰好相反,他是把金针度与人的人。我近来有个想法,待过段时间有空了,我要编一本曾文正公嘉言抄,分为治身、治学、治世等几个方面,摘抄他的嘉言美语,让世上所有像你这样的忙人也能得到他的教益。”
蔡锷说道:“吾师此举,功德无量。”
梁启超说道:“曾文正公于带兵打仗有独到之处,我把他军事方面的嘉言都送给你。今后,项城不是准备请你帮助袁克定组建模范师吗?你到时候结合军队的实际情况再弘扬发挥,作为教材来训练军队,一定可起事半功倍的作用。”
蔡锷说道:“那我预先谢谢老师了。”
师生二人正说得起劲,李想却笑着对梁启超说道:“我是湘人,我对曾国藩还没有你这位粤军后人的感情深。说实在的,当年洪秀全玩的那套天父天兄的把戏并不值得赞赏,但曾国藩也算不得真正的伟丈夫,倘若他当年不是那样过于矜惜自己一己一族的私利,为国家社稷着想,他应该乘破金陵之机,率湘军北上推翻满人的朝廷。如此,则何来日后的甲午之败、帝后逃难那样的奇耻大辱?”
李大帅纯粹就是穿越人生的思维方式。
梁启超大笑道:“这也是湖南人湘绮先生的高论,然而高则高矣,未见得实在。倘若不胜怎么办?满人继续坐他的江山,而曾文正公一生的事业美名则彻底毁灭了。”
李想想不到有人这么说过了。他四十五度往天花板,说道:“曾国藩心中有家,却没有国。”
“国、家?”梁启超收起笑容,望着李想继续说:“不过,湘绮先生乃是鬼谷术传人,他的策谋我也很敬佩。有曾文正公的愚忠,又有湘绮先生的奇策,所以四五十年前中国舞台上才会那样有声有色,光彩绚丽。而这一正一奇,都是你们湘人在唱主角呀!”
蔡锷说道:“湘人出头露脸,才只是近几十年的事,过去总是被人称为蛮子的。春秋诸侯聚会中原,楚子的地位只能是厨房里的烧火工役,到了唐朝刘蜕中进士,别人都说破天荒。想起来真是惭愧。”
“自从出了曾文正公,湘军打了胜仗之后,那就了不得了。这几十年,无湘不成军,天下督抚湘人过半,哪个省能比得上你们湖南?就是今天,我说句公道话,世上真正做大事的也多为湘人。这叫做老天爷过去亏待了湖南,现在要以偏爱来弥补。”
李想被梁启超这一番真诚的话说得激动起来。他想想也是,近代湖南人中的英雄豪杰的确不少,号称东方普鲁士的强悍省份,就凭一千八百万湖南人,中国也不会亡。
“说得好!”大家都兴高采烈地举起杯子。
这时,梁家人匆匆走进来,带着一张烫金的请帖。
梁启超看了一下,说道:“李想,今晚项城在中南海大总统府设宴为您洗尘。”
梁启超把请帖递给李想看了。
李想来北京第一天就开始大搞统战“阴谋”,用一首气壮山河、脍炙人口的好词,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袁世凯座不住了,仓促的搞了一个小型的欢迎宴会。
第六百二十七章 弥天大勇(一)
华灯初上,李想和汤化龙、黎元洪又奔赴下一场宴会——袁世凯在中南海居仁堂仓促举办的一个小型宴会。
李大帅仗着对当年在北漂的时候对皇宫熟悉,不要别人送,自个开了办事处的一辆宝马,直奔景运门。他也打听过,前清时代,外官通常由这道门进宫。
车来到景运门,只见两扇宫门关得紧紧的。原来这道门已经封死了,不得已另外再找门。好不容易找到一道大门,门口停了几顶绿呢大轿,又有几个持枪守卫的兵士站在那里。
李想把名片甩给卫兵,就跷起二郎腿,细细地品着茶,和黎元洪,汤化龙聊天打屁。
大约过了几分钟,只见袁克定拖着一条瘸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大声问大个子兵:“李大帅人呢?”
大个子兵见大爷亲自出来接,方知是大总统请来的重量级客人,而且就是那个令北军几乎闻风丧胆的南方传奇名帅,忙毕恭毕敬地走进门房,向李想行了个军礼,说:“刚才慢待了,请李大帅宽恕。”
这时袁克定也进来了,说道:“李大帅,您怎么自己来了,父亲还派大总统府的卫队专程去接您了。”
袁克定又热情的和黎元洪和汤化龙还有汤约宛热情的打招呼。
进了中南海,汤约宛女孩子心性,对眼前的一切都备觉新奇,不断地牵动李想的衣角,指指点点,问这问那。李想像个导游似的不厌其烦地讲给她听。袁克定和黎元洪、汤化龙都搞不懂,李想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就好像来个皇宫似的。
两人问的答的兴致都极高,如同游山逛水似的,全然不把总统府的威严肃穆放在眼里。旁边路过的官员们都疑惑地望着他们,远远地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袁克定看在眼里,虽觉得不成体统,却也无可奈何。
进了居仁堂,先在茶室喝茶。
一会儿袁世凯身穿一套德国式黄呢军便服,着一双黑色牛皮长马靴,“噔噔噔”地走了进来。
袁克定、黎元洪、汤化龙、汤约宛都刷地站起来迎接。李想依旧悠悠闲闲地坐着,直到袁世凯快要走到大家的面前时,他才缓缓站起。
这是李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样一位历史“枭雄”,现实中的袁世凯远没有七分脸的照片中那样神采奕奕,看着看着,李想的狐狸尾巴就显露了出来。
袁世凯也同样打量眼前的青年大帅,在中国二十几岁就能当将军没什么稀奇,只要辖有一地,再领个七、八千号兄弟,当个少将并非难事,只是像李想这样白手起家,奇迹一样的爆发户,辖有半壁江山的大地主,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袁克定走过来对着袁世凯介绍道:“父亲,这位就是从武汉来的李想李大帅。”
“噢,噢。”袁世凯脸上露出笑容,伸出一双手来,客气地说道,“李帅,一路辛苦了,请恕袁某没有亲到车站迎接。”
李想和袁世凯拉拉手,客气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尽管袁世凯向李想发出邀请时有一种“恩赐”的感觉,也慷慨地公开表示他将对李想“以诚挚待之”,但是,在与李想见面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感到了一种强烈的羞辱:――近二年来,他不断地表示一定要把“祸匪”国民党斩尽杀绝……――恍如昨日的一切如何能与今天这个举杯问候的场面对应?眼前这个长期与他对抗的“匪首”如不受到惩罚谁人还能服从他的政府?他领导的国家还能称得上是有尊严的国家吗?
袁世凯脸色堆砌笑容,道:“李大帅,比照片上的多了几点英气,真是少年英雄。”
“可袁总统却没有照片上的神采,看来是久病缠身,老英雄迟暮矣。”
袁克定听在耳里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只觉得这个李疯子,比起章疯子还要猖狂,比起蔡锷的腰板还要硬。
袁世凯大笑起来,说道:“好一个老英雄迟暮,不用这么客气了,随便找位置坐吧。克定,让厨子准备一下,我要和李帅喝上几杯。”
袁克定发现老爷子今天兴趣很高,竟然要喝上两杯,他看着李想嘴角浅笑,感觉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想这个人给袁世凯的感觉是神秘,他的那双眼睛仿佛能看出一切,人们喜欢称他为革命家,南方的革命者甚至把他与孙中山并列起来,但是他能看出来,这是人如同青年时代的自己,比他更成熟也比他更加稚嫩。
“李帅请上坐,”袁世凯又对众人说:“大家都坐吧!”
李想也不讲客气,一屁股坐到上首,汤约宛挨着他坐下,其他几个人谦让了一番后也都坐下。
一道道的菜相继上来,多为河南名菜,如黄河红鲤,伏牛山猴头,嵩山薇菜,驻马店野鸡等等。
李想心想这就是御宴了,不能轻易放过,于是拼命吃,大口大口地嚼,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袁世凯轻咳一声,问道:“我最想知道是什么让你突然决定来到北京见我,要知道这让我惊奇,同时让我很疑惑,你难道一点没有掂量过后果吗?”
“后果,未来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地球当开你、我永远会转,未来毫无意义,我们应该抓紧时代考虑现在。”
李想摸摸嘴巴上的油。
晚饭结束后,他们不知边际的聊了近二十分钟,就在袁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