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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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芑云吓得往后退,阿柯忙扶住她肩头,道:“别怕!”
林芑云道:“这……这人是疯子吗?”
阿柯摇摇头,盯着那扇破门,低声道:“不知道……无论是什么,他……他太强了。”
过了良久,只听那人在黑暗的走道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阿弥陀佛。”话音刚落,他又大踏步走进房间,伸出手来,道:“来,跟我走。”
林芑云心中狂跳,阿柯眼中杀机一闪,道:“为什么要她跟你走?”
那人道:“她就是有缘之人,果然是千里相会。跟我走吧。”
林芑云叫道:“不……我不是!我……我瞎说的,什么有缘无缘,我可不明白……不是什么有缘人!”
那人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难道我还会弄错么?来来来,跟我走吧。”
林芑云身子狂抖,没想到自己胡言乱语又惹上麻烦,不知道这狂人究竟要拿自己怎样。
阿柯挡在她身前道:“前辈,你找有缘人要做什么?”
那人双手一拍,朗声道:“我是谁?哈哈,我是神!我有通天彻地之能,勘破轮回、反转生死之法,可惜直到今日,都未能有一有缘之人可承我衣钵。跟我来吧,我化了你,自然有无尽的好处!”
林芑云使劲摇头道:“不去不去!我……我不要好处,我可不想什么通天彻地、反转什么生死轮回的!”
阿柯道:“前辈……”
那人突然跨前一步,伸手来扯林芑云。
林芑云一声惊呼,阿柯并指做剑,直戳那人肋下,可是经络被赵无极封住,完全没有力道。
那人转头对阿柯呵呵一笑,阿柯顿时胸口如遭重击,向后飞起,撞翻了桌子,跌在床上。
尹萱惊叫一声,刚要扑过去扶阿柯,“砰”的一下,凌宵也重重摔在她身旁,险些撞到尹禹鸣。
他胸中气息堵塞,一时哼也哼不出来。
尹禹鸣挣扎着挡在阿柯身前,怒道:“你要做什么?堂堂男子,身负绝世武功,却对一小女子施毒手!你脸上遮着面具,是不是怕见人!”
那人一把拉住林芑云,林芑云惊骇之下,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身子软绵绵瘫倒。
那人就势将她横抱起来,道:“伤害?一个人生在世上,可知每天要伤害多少生灵?一滴水尚有十万八千虫……不过你却可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只是想度她而已。阿弥陀佛。”
阿柯身子酸软,爬不起来,眼见那人抱着林芑云就要出去,心中急得几欲吐血,突然想起一事,叫道:“闭、闭嘴!”
那人果然楞了一下,回头好奇地道:“什么?”
尹萱吓哭了,拉着阿柯道:“阿柯大哥,别……别再说了!”
阿柯不理她,继续道:“我叫你闭嘴。”
那人暴喝一声:“闭嘴!”震得众人耳中嗡的一响,头顶的船板纷纷扬扬落下大片灰来。
阿柯头被这一声震得眩晕,禁不住靠在背后的墙上,亦大叫道:“我叫你闭嘴!”
那人冷冷地道;“你叫我闭嘴?为什么?为什么你只叫我闭嘴?难道你不叫我放下她么?说不出理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阿柯道:“我叫你闭嘴是因为……你不是和尚,干嘛老是不停地说阿弥陀佛?”
那人眼中放光,转身走到床前,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和尚?你……你看,我头上有戒疤呢!”声音中竟然透着些惊喜。
阿柯道:“世人都有眼,却无人认得清。戒疤是什么,沙老大……咳咳……你知道么?”
那人道:“戒疤乃出家人的标记,藉以戒律,并供奉诸佛。大乘梵刚经菩萨戒本记中记载:‘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非出家菩萨。’你……你认为戒疤是什么呢?”
他心中似乎极之期待,忍不住身子倾前,眼中幽幽发亮。
尹萱闭上眼不敢看他。
阿柯歪头想着辩机的话,道:“什么是戒疤,我……我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疤便是和尚,我更是不明白。
“我就认得一个人,叫做沙老大的,他是血剑联盟的老大,平日里杀人如麻,连他的弟子都杀,好朋友、兄弟更是要杀。这个人脑袋上就被整整齐齐烧了五个戒疤,你说,他是不是和尚?”
那人不住点头道:“嗯、嗯……那你说,这个叫做什么?”
阿柯想了想,不觉脱口将沙老大的话说出来:“是屁和尚!”
尹萱“噗哧”一笑,忙捂住了嘴。
凌宵忙道:“少主,你……你是说天台寺的远僻大师?是远僻大师!”
阿柯摇头,眼睛盯牢了那人,一个字一句地道:“是屁和尚。曾有个人说,生命如尘,如露,如雨,如雾,在我看来,也跟屁差不了多少。”
那人呆了半晌,道:“屁和尚?”
阿柯道:“是。”
那人慢慢退后,只听“叮叮铛铛”之声不绝,他身上的玛瑙、猫眼等相互撞击,发出脆响,想是他全身颤抖。
渐渐地,那人终于笑出声了,越笑越大,“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笑得几乎弯下腰去,不得不顺手扶着翻倒的桌子腿。
凌宵挣扎着爬到阿柯身前,压低了声音道:“少主,你走,从窗口跳出去,上面那些人大概已经被这人解决了,此刻正是时机!”
尹萱也拼命推阿柯道:“是啊,阿柯大哥,你……你干嘛惹他,快走啊!”
阿柯并不回答,站起身来,笑道:“好笑么?你是什么和尚?”
那人怔了怔,脱口道:“屁和尚!哈哈哈哈!”
阿柯也跟着大笑。
那人忽地住了口。他笑得固然投入,可是说停就停,脸色沉静,仿佛根本就从未笑过一般。
他看着阿柯,道:“我再问一次,我是什么人?你要小心,话语就是你的魂灵,若是说错,必遭天谴!”
“阿柯!”
“少主!”
阿柯手用力一挥,斩钉截铁大声道:“你是屁和尚!”
那人像早就知道阿柯要如此说一般,叹了口气,抱着林芑云转身出门。
阿柯心头剧跳,正在想是不是跟上去,忽然“咚”的一响,一根椅子腿不知从哪里飞进门来,在墙上一碰,反弹回来,正撞在阿柯胸口,撞得他向后翻了两个滚。
尹禹鸣惊道:“少主!”
凌宵怒道:“狗贼,我跟你拼了……”
正要爬起来,却听阿柯大声道:“别动!”随即跳起身来,甩了甩手脚,只觉赵无极封住的经络已全被震开,全身气息飞速涌流,惬意无比。
只听那人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好吧,你跟着来吧。你与我无缘,至少与这女子有缘,也算……唉。”
阿柯回头对凌宵、尹禹鸣一拱手,道:“七叔、十七叔,小侄不能让林芑云一人落单,请恕小侄不能相随,他日若能脱险,自会来寻各位叔叔的!”说着,转身向门口跑去。
尹禹鸣叫道:“少主!”
阿柯奔到门口,回头看看他,尹禹鸣满脸无奈失落之色,低声道:“你……你自己小心。”
尹萱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凌宵也道:“少主,我们‘覆云楼’在各地都有联络之人,只要少主发出号令,我们定会立即赶来,你要小心。”
阿柯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众人几眼,返身跑了。
他一口气跑过狭窄的过道,已看不见那人跟林芑云的身影,心中焦急,几步跨上楼梯,最后一步纵身跳起,冲上甲板,落脚处却软软的。他吓了一跳,退开一步,却见满甲板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黑衣人。
赵无极则盘膝坐在地上,脑门上热气腾腾,似乎正在运功。
阿柯见被自己踩的那人怒得瞪圆了眼睛,却苦于无法动弹一丝一毫,忙道:“对不住啊,你……你慢慢躺着歇会儿罢。”跨过他向那人追去。
那人抱着林芑云站在船头,见阿柯上来,道:“小子,去拖艘小船来。那口瓮可装不下你们俩。”
阿柯哦了一声,跨过黑衣人向船后跑去,匆忙之中踩在人肚子、脸上也顾不得了。
他跑到船后,见船尾系了两艘船,想了想,给凌宵他们留一艘大的。
他跳到小的一艘船上,解开缆绳,向船头划去,路过窗口时叫道:“十七叔,快带七叔到船后去,有一艘小船。船上的人都被点了穴了!尹萱妹子,照顾好你爹,自己也要小心!”
尹萱扑到窗口处,对阿柯拼命挥手,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坠落,只是捂住了嘴,不发一声。
阿柯也朝她挥挥手,笑了一笑,跟着深深吸一口气,道:“好了,走吧!”
那人抱着林芑云从天而降,却如一片落叶般轻轻落在船头。
阿柯麻利地挽起袖子,大声道:“好!坐稳,开船!”
那人淡淡地道:“不必啰嗦,走吧。”
阿柯不管他,仍旧大声道:“开船,走咯!”用力划浆,向上游划去。
赵无极这个时候才运功冲破了肩头秉风穴,手掌虽然仍旧麻木,但双臂已勉强能动。他拼命爬到船边,眼睁睁看着林芑云静静地躺在那小船上,越行越远,渐渐离开了大船的灯火范围,融入黑夜之中。
眼看皇上“亲命”的国之大事被自己一手破坏,最重要的人,又在自己手里被人劫走……赵无极不禁又是愤怒、又是惶恐、又是焦急,气血翻腾,却又因穴道被封而无可宣泄,终于“哇”的吐出口血来,伏在甲板上喘气。
正在仿徨无计之时,只听远远的下游有人大喊道:“他妈的,敢抢老子的人,江湖上大大小小,难道就没听过我‘天下第一神医’道亦僧的名头吗?给老子滚出来!”
小船一路逆流而上,愈往里行,河道愈窄,水流也愈加快。
月光下,岸边的岩石如狰狞的鬼怪猛兽,潜伏在草木之间,只偶尔露出青色的一角。有的时候,一点幽幽的鬼火升起,一闪即逝,仿佛鬼怪们窥视的眼。不时有夜鸟惊飞,从这一簇树扑到另一簇树,噶噶地嘶叫。
阿柯用力划着船,早出了一身大汗,却愈划愈有精神。
那人将林芑云放下,自己如一根倒立的石笋般站在船尾,向后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阿柯只要林芑云安全就放心了,并不理会。
划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河道已经窄得只有两三丈的宽度,岸边的岩石、灌木更加肆无忌惮地挤压过来。
阿柯一面划着,一面低头躲开横在河上的数枝藤蔓。
那人却毫不顾忌,仍旧一声不吭地立着,灌木碰到他,从他身上扫过,若是粗大一点的树枝撞到他,通常“喀嚓”一声,自己折断。
阿柯只好再分一点心,将堆在船尾、甚至压在林芑云身上的树枝,扔到河里去。
有一次,一块巨石横在河上,夜色里看不分明,阿柯几乎就要撞到才突然警觉,拼命往前一扑,扑在林芑云身上,对那人叫道:“躲开!”
那人仍旧不避不闪,阿柯眼睁睁看着那巨石掠过自己头顶,重重撞在那人身上。那人木头一般直直向河中跌去,“扑通”一声,激起老高的浪。
阿柯叫道:“哎呀!”忙爬起来,扑到船尾,却见那人的一双脚还挂在船尾,身子倒浸在水里。
阿柯心道:“这人莫不是撞晕过去了?”抓住他的脚,使劲往上扯。
不料他没有划船,船又被水流向下冲去,眼见那岩石又扑面而来,阿柯慌得一缩,那人被船拖得一甩,脚顿时脱开阿柯的手,翻入水中。
阿柯暗暗叫糟,待船漂过了那岩石,连忙拿了绳子,跳入河中,扑腾到岸上,将绳子胡乱往一根树上一套,拴住船。
他拿了桨,摸黑跑到那岩石下,用桨探着。谁知探了半天,除了坚硬的岩石外,什么也没碰到。
怪了,这么大个活人,难道就被这点水冲走了?
阿柯丢了桨,自己弯下腰伸手去摸。他摸来摸去,除了抓了一手的水草和泥石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弄得一身湿透,正在暗自恼火中,忽听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捞鱼么?”
阿柯一回头,见他还是石头一样立在船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指头上点了火,火光微弱闪烁,映得他眼眸中的光泽飘忽不定。
阿柯抹一把脸上的水,道:“你果然早上去了。”
那人冷冷地道:“你既然猜得到我上岸了,为何还傻呼呼地在水中寻找?”
阿柯道:“我……我不敢确定。如果你一时……真的掉进去了,怎么办?”
那人道:“你是怕我一时失心疯吧。”
阿柯抓抓脑壳,不好回答,提了桨往船边走来。
那人望着渐渐沉到树梢之下的月亮,道:“你这么想也没错,我也怕我自己一时失心疯,不过不是怕我自己死了,而是怕杀了别人。
“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所以故意做姿态给我看,好让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