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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你死我活-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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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一屁股坐下,甩了斗笠,道:“直娘贼,好大的雨,冷得老子……喂,慕容荃,老子马上要救你的命了,一点酒水都没有吗?”
    慕容荃忙端了酒壶,亲自送上来,因听到“救命”两个字,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江、江大侠请,有什麽话赶紧著说,若能还在下一个清白,我慕容荃肝脑涂地,永报大恩!”
    江东喝了口酒,出了两口寒气,恼道:“这是什麽酸酒,简直要人老命……穆老爷子,我已经打听好了,阴阳铜鉴确实不在他身上。
    “你看他那模样,像能拿到阴阳铜鉴的人吗?”
    慕容荃性命当头,把今日的羞辱统统强行压下,老著脸笑道:“江大侠这句话中听,是大实话!”
    穆奎山顿了一刻方道:“真在辩机那里?”
    江东道:“不错。这个辩机手握阴阳铜鉴,生怕别人不相信,拿到少林寺给方丈智得长老查看。
    “智得长老又邀请华山青枫道长、与‘海湖帮’帮主陈锁南一同鉴定,认为确实是阴阳铜鉴,这才公诸於世。”
    穆奎山重新坐下,神色凝重,半天方道:“他这是什麽意思?”
    道亦僧笑道:“穆老兄,你怎麽这都不明白?
    “辩机这麽做,一来麽是找几个高人鉴定,那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拿的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品。
    “二来麽,什麽智得长老,什麽青枫道长,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有他们在辩机身边帮他坐镇,还有谁敢明抢去?
    “这小子打的好算盘呐。”
    穆奎山道:“那老夫就更不明白了,他得了阴阳铜鉴,又已经证实,却为何要公诸於众?在少林寺拿给江湖上这麽多人看,他是什麽居心?”
    江东翻著白眼道:“这我就不知道咯。不过,哼,他自己根本就熬不到武林大会那一天,嘿嘿,做什麽都是白忙活。”
    “哦?”
    这下连道亦僧都大感兴趣,忙道:“怎麽,有这麽多人看著他,还有人敢打他主意?你八成在扯什麽大话。”
    江东尖声道:“谁说我扯大话?老子天生铁嘴,只说真话,从来蹦不出一个假字!你晓得个屁,哼!别说你了,武林之中,目前还真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穆奎山杀气腾腾地道:“谁?谁敢对他下手?”
    道亦僧与阿柯心中同时想:“是玄奘,肯定错不了。难道这家伙也知道阴阳铜鉴的来历了?”
    却听江东大声道:“皇帝老子!怎麽,你还敢在他面前嚣张不成?皇帝要抓个什麽人,那还不比抓只虾还容易?”
    穆奎山一怔,道:“老子不跟你开玩笑。”
    江东手一扬,酒壶远远飞出去摔得粉碎,跳起身来怒道:“奶奶的,怎麽人人都说老子在开玩笑?
    “皇帝老子要拿他,千真万确!穆奎山,老子跟你来打赌,说了半句假话,老子的头拿给你当夜壶!”
    阿柯正在迷惑,忽听小真在身旁低声道:“原来是真的。”
    阿柯忙道:“什麽真的?”
    小真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洛阳的时候,就听到传闻,说是高阳公主与辩机私通。
    “如果真是皇帝要拿他,那这传闻就是真的了。”
    阿柯抓抓耳朵,道:“那……那为什麽现在才抓他?”
    小真摇头道:“那个时候还只是传闻呀。高阳公主身分特殊,又已经嫁给了房玄爱,这种事谁敢乱说?
    “我爹就曾说,这里面牵涉太广,可大可小,闹大了,连朝廷都要震动呢……现在八成是找到什麽证据了吧。”
    果然听外面江东得意洋洋地道:“你们这些土包子,没听过高阳公主的名头吧?妈的,房玄爱听过没有?
    “跟你们这些人说一件事,还真是需要浪费许多口水才行。”
    道亦僧冷哼道:“我问你,中书令马周马大人平时早朝时,是乘轿去呢,还是坐车?长孙无忌乃太子的舅舅,若有事进东宫,该从安福门进去呢,还是安礼门?”
    江东呆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什麽呢,这都不知道?
    “马周大人贵为中书令,早朝当然是……是坐八乘大轿。往东宫……安礼门是皇城大门之一,进东宫当然是从安福门。”
    道亦僧呸道:“说你土,你还硬拿烂泥敷脸。
    “马周年事已高,身体欠佳,皇帝早就特许他不用早朝了,坐轿子……八乘大轿是出巡时用,你当长安城内到处是可以通行八乘大轿的路?
    “你知道安礼门是皇城大门,还算不是完全糊涂,只不过随便哪个长安人,也知道安礼门,问你一个安福门就露了馅了——
    “安福门进去是内侍省和掖庭宫,要到太子的东宫,还要从皇帝老子住的太极宫爬过去才行。
    “就说你吧,包打听就包打听,该放屁就放屁,你扯什麽土包子呢?”
    江东满脸通红,顶上本来就少的几根毛根根竖立。
    他交游广泛,门路又多,加上自己轻功了得,平日里无论江湖仇杀,还是宫闱密史,统统能够打听得到,却从未想过打听打听皇城内错综复杂的布局。
    他近日从长安某高员那里,得到高阳公主的传闻,又探听到官府异动,本来得意非常,以为可以好好炫耀一番。
    不料,却在这些小节上,栽在一个肥头大耳的土包子手上,心中尴尬、愤怒,可想而知。
    穆奎山见他脸红得几乎可以挤出血来,忙道:“江老兄,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别忙著提了,究竟是怎麽回事,皇帝老子为何要捉拿辩机,这才是最关键的呀。”
    道亦僧也笑嘻嘻地道:“对呀,你说,怎麽回事?”
    江东见他也问自己,强行压下一口气,心道:“老子等一下说出来的,可不是你这种土包子知道的了!”
    当下道:“高阳公主和辩机私通,这件事本来密而不宣,谁知就在前几天,有人竟向皇帝进献了一件证物。
    “这一下铁证如山,那可怎也赖不掉了。
    “你道这个告密的是谁?”
    他看也不看穆奎山,只直勾勾地盯著道亦僧。
    直到道亦僧连摇三遍脑袋,他才打鼻子里哼出一声,道:“竟然是当今国师玄奘,猜不到了吧!
    “这证物,乃是皇帝亲赐给高阳的枕头。看你眼神游移,定是不信凭一个枕头就能证明是不是?”
    道亦僧道:“怎麽不信?每件御赐物品可都有标记,大内也有记录在册,随便一查,就知道是哪年哪月因何事而赐。
    “你当得一件御赐东西很好吗?那得当神仙供著,既丢不得又烂不得,好看不好用的银样蜡枪头。”
    江东见唬他不到,恨恨地道:“算你也有些见识。可你知道这次皇帝委派谁前来捉拿辩机吗?”
    道亦僧道:“嗯……不是那个叫赵什麽无极的鸟人?”
    江东见他连赵无极的名头都知道,越发不可小窥。
    江东点头道:“那是暗里。明里可动用了御林军精锐,领头之人不得了,乃是皇帝手下红人、中书门前詹事李洛!”
    道亦僧呆了片刻,喝著酒道:“原来是熟人……”
    江东呸道:“人家累世门阀大家,凭你也跟他是熟人,那老子就是八竿子打得到的皇亲了!”
    道亦僧强词夺理道:“你这也算秘密?糊我没见过祗报是吧?见到官员异动,随便问个牙门、裨将也知道,呸!”
    江东咬了半天牙,终於道:“哼,你有本事知道真正的宫闱内幕吗?我可告诉你,还有更怪的一件事。
    “皇帝下的是密旨,别说你这样的平头百姓了,除了尚书省外,连秘书省、御史宫普通一级的官员都不知道。
    “你道是什麽?原来皇帝竟然下旨,让一名女子做监军,调度指挥一切捉拿辩机的行动。
    “哼哼,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道亦僧“噗”的一声喷出酒来,听雅间里“光啷”一声,有人碰翻了碗杯。
    他脱口叫道:“林丫头?”
    江东一脸不屑地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看你也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什麽叫做自重。
    “告诉你吧,这人来头可更大了,乃是皇帝最近赐封的清玉公主,恩宠正隆……你问我她姓什麽?妈的公主除了姓李,还能姓什麽……”
    他唠唠叨叨地说下去,阿柯一句也听不进去,心中只翻来覆去地道:“她……她竟成了他的公主!她竟做了他的女儿!她……她要死了吗?”
    雨再下一阵,终於羞羞答答地收了头。
    穆奎山喝乾了酒壶里最後一口酒,摇了摇头,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慢慢地拄著铁杖走出店门。
    也不知道他是泄了气就此算了,还是想赶在皇帝老子动手前找到辩机。
    慕容荃见他起身时,脸色煞白,等到见他不发一言地出门,几乎不敢相信。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店门,见穆奎山确实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直到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慕容荃这才长长出一口气,呸道:“妈的,说走就走,道大侠、江大侠两位在此,连招呼都不打,一点礼数都没有!”
    他今日连著两次大难不死,笑得嘴都合不拢,拍桌子叫人去找来全镇最好的酒,最贵的菜,非拉著道亦僧与江东喝,号称要连庆三天三夜。
    他对江东道:“江大侠,今日若非偶遇大侠,我慕容荃几乎性命不保了!”
    江东道:“偶遇,谁他妈的跟你偶遇了?是穆老爷子花了一百两银子,托老子打听的,否则老子才没閒心管这些事呢。”
    慕容荃一怔。
    江东已经转过去对道亦僧道:“我看穆老爷子也是老了,年轻时杀人如麻,现在却居然有些厌了,还花银子叫我查实了再说。
    “你说用得著查实吗?
    “抓个人一通好打,有的自然要招,如果打死了都招不出来,那自然是不知道嘛,是不是?”
    道亦僧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穆老头这一下算是倒足了楣了,白结两段梁子。可能他也看出不对头,才喊你老兄帮著打听打听的。
    “别说这些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当下与江东对喝了两杯。
    虽然各不服气,但觉对方还算乾脆,滴酒不剩。
    待喝了一、两壶,觉得对方人品虽烂,酒品不错;於世事见识虽浅,於酒的经验倒不少。
    等到十来壶下了肚,两人几乎相拥而泣,感慨相喝恨晚。
    慕容荃早喝趴在桌子上,只管痛哭流涕,说些人生苦短、恨不得志的屁话。
    阿柯知道道亦僧遇到酒友,不喝翻绝不收口,便和小真去找客栈。
    两人走出酒店,雨已经停了一阵。
    彷佛一转眼间,街上就热闹起来,行人也多了,许多临街的店铺也支出招牌来。
    小贩展开摊子,行脚货郎也开始沿街叫卖起来——终於等到雨停的时候了。
    两人正一边看一边走著,小真突然身子一颤,用力捏了捏阿柯的手。
    阿柯见她脸色都苍白起来,忙顺著她眼光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小巷入口处,有人用黑炭在墙角画了几个符号。
    那符号画得歪歪扭扭,粗细不分,又靠近地面,怎麽看,也像是小孩子顺手涂鸦之作。
    但阿柯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大惊,因为这正是组织里用来召集人手的暗号。
    小真悄悄拉一下阿柯的衣袖。
    阿柯心领神会。
    两人都装做逛大街的样子,在周围乱转,并不靠近那巷口。
    东瞧瞧,西看看,小真在一个卖摺扇的小摊前流连半天,买了把白描牡丹扇。
    等到两人终於磨蹭到巷口,小真手一松,扇子掉在地上。
    阿柯蹲下替她拣起来,只那麽一瞬,就已看清楚了符号内容,站起身,拉著小真走了。
    两人寻了家最靠近码头的客栈,选了两间偏僻一点的房间住下。
    待小二走後,阿柯放下所有窗子,对小真道:“确实是组织的记号,说是让人往东集合,地点还不清楚。”
    小真咬著手指头,沉思道:“是不是以前的标记,还没被抹掉的?”
    阿柯摇头道:“不是。符号很清晰,但是很浅,好像是匆匆忙忙画上的。如果真是以前的印记,应该早就被雨冲散了。
    “怎麽办,我们要去看看麽?”
    小真皱紧了眉头,半晌方道:“我不知道。阿柯,我……我怕。”
    阿柯走到她身边,轻轻扶著她的肩膀,道:“你怕什麽?”
    小真脸色苍白,道:“我怕又是一个陷阱……出事前,也是这麽轻描淡写的记号,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阿柯,现在除了你,我谁都不敢相信了。”说著身子微微颤抖,禁不住伏在阿柯肩上。
    阿柯心中乱跳。
    但随即想到小真以前那麽大胆,如今虽然仍是刚毅,却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
    他用手轻轻抚摩小真的长发,道:“别担心,不是有我在吗?我不会再让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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