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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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柯知道自己是避不过这一关的,好在除了自己老子的身分不便暴露外,其余的倒可明说,便道:“小真,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其实……其实……怎么说呢,这事可长着呢,要说到二十几年前。”
“二十年前?”
小真一惊,觉得这事可不小了。
她虽隐隐猜到阿柯的背景并不简单,可也没料到会是“二十年前”这么远的事。越远的事,可就意味着越大……
阿柯道:“是。二十几年前,有一个门派,叫做‘覆云楼’的,楼主便是……便是我爹,他……”
小真耳朵里嗡的一响,下面的话便没有听清楚了。
这几个月来覆云楼突然风生水起,她虽有一大半时间在逃难中,也听了不少传闻,本还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突然出现,才带着覆云楼一跃而成江湖一大门派,没想到二十年前就已经存在,更没想到的是阿柯竟是覆云楼的少主!
她自小与阿柯一同长大,从来不觉得阿柯有怎样的身分、架子,自觉已然犹如亲兄妹一般,熟得不能再熟。然而突然间,阿柯便换了一个人,变化之大,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
他……究竟是谁?
“你……你究竟是谁?”
小真脸色苍白,一时气为之竭,只痴痴地挤出这几个字。
阿柯见她神色,忙站起来,走到她身旁,按着她肩头道:“小真,你别乱想。我……我还是我啊,只不过没有向你说明身世。
“其实……其实我本来以为,自我爹去世后,覆云楼早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况且这段身世,说出来只怕麻烦更多,所以不说也罢。
“但没有想到,我的几位叔叔仍然健在,而且还一直在寻找我。只不过因我与三伯伯远走,一直没有寻到而已。”
他觉得小真身子不住颤抖,索性蹲了下来,握着小真的手,道:“我真的不是有心瞒你的。
“若不是今年春天,我偶然间遇见了七叔,这事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出来。我虽然一直想要忘记,可是他们却一个比一个记得牢……我真是没有办法!小真!”
小真被他一拍,猛一激灵,回过神来,道:“所……所以……所以你一出现,覆云楼便立刻重起,而那远房的亲戚……其实就是你的手下了,是也不是?”
阿柯道:“是。他是我十一叔的儿子。前两天我们刚到江夏时,无意间遇上的。”
小真道:“那……那他也在帮着实施我们复仇的事情?”
“是……”
小真跳起身来,就要夺门而出,阿柯一把拉住了她,急道:“你做什么?”
小真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自己的仇,我自己报,别想要我倚仗别人!”
阿柯抓住她的肩膀,死不放手,把她一个劲往回拖,道:“你听我说啊,小真,我知道你独自往来惯了,可是……可是今时不比往日了……”
小真手腕一沉,再度甩开阿柯,不想阿柯修习《海若经络》已久,顺势一带,带得小真一趔趄,险些撞到门上。
这一下小真真的恼了,她本来没使内力,以为凭自己的手上功夫,对付阿柯已经够了,没想到有时日不见,阿柯的功夫已经大进,已不能轻易就范。她不假思索,跟着又是一掌,横切阿柯手腕。
阿柯手又是一翻,拿住小真虎口。
这本是《霜雪无归剑法》里的一招,是在与人推剑时以旋转之力带动剑身,以剑压剑,被他化到手上,虽然有些别扭,对付小真却是够了。
阿柯道:“小真,别闹了,听我把话说完。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除了自保,根本办不了任何事。
“你明不明白?杀人,杀人……杀人除了别人死,自己也死之外,什么用也没有啊!”
小真一扯,扯不动,左手并指,袭向阿柯前胸。阿柯躲闪不及,被戳个正着,“哎哟”一声。
小真心中一软,手上便没有再加劲。阿柯可毫不含糊,当即右臂一夹,又将小真左手夹住。
小真大怒,咬着唇往后扯,阿柯也憋足了气把她向前拉。
做这一切的时候,两人仍默契地压低了声音,各自暗中用劲。
拉扯了一阵,小真毕竟身体才好,没有耐力,渐渐感到手足酸软。她低声道:“放手!快放了!”
阿柯摇头,道:“不要走。”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我非走不可!”
阿柯眼睛向上,仰起脑袋,摆出一副说什么也不松劲的架式。
小真感到自己慢慢被阿柯拉近,心中又急又气,拼尽最后一股力猛地往后一扯,阿柯本就只想拉住小真不让她走,没有用最大的力,猝不及防,被小真拉得往前一冲,直冲入小真怀里。
这一下小真自己都没想到,只觉阿柯脑袋直接就冲到自己胸口,吓得尖叫一声,猛地又一推。
但阿柯牢牢夹住她的双臂,两人再也站立不稳,一起往阿柯的方向翻倒,一阵桌椅翻滚,两人摔出老远,同时惨叫起来。
桌上的灯摔在地下,灯油灯芯全倒了出来,虽然没有立即灭掉,可是也迅速暗淡下去。
院子外的王五听见了,还以为两人在做什么呢,心中暗笑。回头见其余人也正脸带猥亵的笑容,忙咳嗽一声,正色道:“都走都走,妈的,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今天晚上看来是没什么事了,有老婆的自己回去抱老婆去!”
好几人都笑道:“老大,我们没有老婆!”
王五用力一拍胸口:“没老婆的跟老子走,有你们乐的!”
众人都是哄笑,便有好几人哀叫道:“有老婆的可不可以也跟着老大?”
王五骂道:“妈的,有老婆还来跟老子混,滚一边去!留两个人看着,别出什么乱子就行了。”
说着带着众人鱼贯而出,找乐子去了。
小真伏在阿柯身上,鼻尖几乎就抵在阿柯鼻尖,连彼此的呼吸都闻得到,一时脑中一阵眩晕,颤声道:“放……放开我……”
阿柯也哆嗦着道:“好……”
想要放开小真,不料两人摔下来时纠缠在一起,小真的手被他压在身子下,要扯出来,就必须自己先抬起身子。
他急切间也不容多想,腰背猛地向上一挺,这下两人身体贴得更紧了。
小真又是一声尖叫,只觉胸口要被阿柯挤得喘不过气来了,脸上像火一般的烫,叫道:“小坏蛋,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阿柯道:“我……我……”又往下躺,扯得小真也跟着往下,“咚”的一声,两人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阿柯从小热重,一到夏天满头痱子,所以像羊羔一样,爱拿脑袋顶东西,蹭痒痒,特别喜欢在石头上面蹭。
一来二去,脑袋也像石头一样硬。小真跟他一撞,顿时眼前金星乱晃,再也撑不住,手臂上一软,彻底躺在阿柯身上。
阿柯觉得她的嘴唇就挨在自己唇边,一股股又暖又香的气息冲到自己鼻子里,不觉心猿意马起来……
突然鼻子一痛,小真脑袋往上一窜,张开小嘴,一口紧紧咬住了鼻尖。
这次轮到阿柯惨叫道:“哎哟……放……放开我!放开……痛啊……”
他拼命往后仰头,但是小真不放,越咬越紧,嘴里嘟嘟囔囔,似乎在说“小坏蛋”之类的话。
阿柯感到小真的小虎牙已经咬破了鼻子,血开始顺着上唇往下流去。他知道小真这丫头性格倔强,一浑起来可没完没了,生怕她把自己鼻子咬下来,当下手抓住她背上的衣服往上提。
小真猛一挣扎,几乎将阿柯鼻子扯下来。阿柯放声大叫,两人缠在一起翻了几个滚,直撞到床边才停下。
这一来小真的手被放开了,她却不退反进,一把扯住阿柯胸前衣服,仍旧不依不饶地咬着他的鼻子。
阿柯哀求道:“小真,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松松口……哎呀……痛啊!”
小真双眼圆瞪,盯着阿柯。
两人的眼睛就在咫尺之间,虽然光线很暗了,仍可以隐约能见到对方眼里跳动的光芒。
看来看去,相互几乎看成对眼。
阿柯从那双大大的眼里看出了愤怒、羞涩、心痛、心酸、不解、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无可劝解。
他知道说也没用,当下默不作声,只抓住小真衣服往上扯。
小真也卯足了劲,拉住衣领不放。
说不放就是不放。
有一段时间,阿柯被扯起来的衣服挤住喉部,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两人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热腾腾地喷在对方脸上,汗水也流在一起。这个深秋的夜晚,两人却都觉得好似身在三伏天。
过了好一阵,小真还是不放。阿柯鼻子上又是汗水又是血水,越来越滑,这个不要命的丫头却越咬越紧。阿柯拉扯她的衣服,外面一层几乎全扯到后面去,只剩贴身衣服,她还是不管不顾。
阿柯没有办法了。他最后道:“你……你到底……放不放?”
小真倔强地使劲摇头。
阿柯放了衣服,用嘴深吸一口气,双手往下一滑,一把抓住小真的屁股,使劲一捏。
小真“啊”的惊叫一声,终于松开了口。
阿柯暗叫声惭愧,急忙往一旁滚去。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背后一紧,小真又靠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她只是紧紧抱住阿柯,低声道:“别走,阿柯……不要走……我……我怕……”
阿柯抹一把满头满脸的汗水,肩头背上的肉都紧张得一个劲地跳,道:“你……你……你怕什么?”
小真头抵在他背上,道:“我……我不知道……你说,现在一切都变了。对我来说,何尝不是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哽咽,断断续续地道:“我一直以为……爹是最好的爹,没有人……没人能够伤害他……我……我一直以为,日子永远都会这样……我、爹爹,还有……还有你……我一直都这样以为的!”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虽然她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可是全身止不住的抖,大颗大颗的泪水决堤般往下淌。
阿柯轻轻挣脱她已然无力的手,翻过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抓住她的肩头。
小真一面哭,一面道:“可是……可是日子总不能依我……总是不能……爹死了,爹死了!你……你也变了……你不再是阿柯了,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阿柯了!
“我好怕,阿柯。我最近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做不好……你别怪我啊……我……我……我会不会到最后什么都失去,什么都没有了?会不会,啊?”
这个时候,灯火猛地一跳,终于彻底熄灭了。
小真止住了哭泣,两只手慢慢摸到阿柯脸上。
她轻轻抚摩着,一面道:“阿柯……我……我已经看不透你了……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你要到哪里去呢……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觉得茫然,真是茫然啊……我……我又该到哪里去呢?”
阿柯抓住这双冰冷的手,将它们放到自己火热的胸膛,想要说点什么,却总也开不了口。
因为他心中反覆咀嚼着同一句话:我又该到哪里去呢?
第四章 待付有心人
雾气层层。
这是中条山山腰的一处平地,周围密林环抱,惟独这里只生草不长树。若天气晴朗,从这里往南眺望,可以看到一条大河浩浩荡荡自南而来,到这里迎头撞上黛青色的中条山脉,转而向东——那便是黄河转折之处。
当地人叫此处为斗坪,因为它四四方方,略向一边倾斜,在这山间仿佛米斗的方眼;而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则喜欢称它作转安坪,意思是在狭窄的山沟里闷头转来转去,只有转到这里,才有地方可以安排队伍歇息。
此刻斗坪周围,早已不许商队通过,一律只许从东面翻山。
连当地农户,见到一队队面目凶煞的士兵走来走去,也不敢靠近,宁愿多翻两座山绕行——因为当今集千恩万宠于一身的清玉公主,和下三品中书门前詹事兼领左卫率府的李洛李大人正驻守在此。
这两位大爷是在五天前乘船自对面的风陵渡过来的,本来应该借道弘农而至洛阳的,不料刚上了斗坪,就被一道圣旨追上,要求原地驻扎,等候圣意。
皇帝老子的命令,谁也没胆子乱改分毫,只得就地扎营,安顿下来。
当地县令据说“倒屐赤膊”,置三老婆临盆生产这等大事于不顾,飞也似赶到,紧急调了一千兵民,一天功夫就建起了偌大一座临时营盘。
附近潼关、蒲圾等地驻守将领连夜赶路,两天时间,小小的斗坪就聚集了三千多人马。
林芑云见这么多人蜂拥而至,知道名义上虽然“听候李将军差遣”,其实李将军目下都得听自己的,所以这些人可都是盯着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