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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你死我活-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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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老头的肩膀上,那一脚也踢到了张老头小腿。
    “砰砰”两响,夹着轻微的“咯咧”一声,两个身影飞腾起来,越众而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力道之猛,顿时昏厥过去。
    只听得“哎呀!”、“哦哟!”、“他奶奶……”之声不绝于耳,圈外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张老头就那样一步步走进去,自己的兄弟们就像飞蝗石般一个接一个飞出来,摔的七荤八素。待他走近最里边的秦刚、秦史两人时,自己这边的人几乎全都飞了出来,堆成两个小山。剩下几人吓的险些湿了裤裆,不等他上来,已自行跑的远远的。
    只有秦刚、秦史两人毫不察觉,仍旧斗的呼呼有声。一个头上见红,一个左脚微跛,都吃了点小亏。这两人棍法本就出自一家,力气经验也相当,一棍扫来,有几个变化,重心在哪,下一招又会怎么……全都心知肚明。所以他们的决斗,往往只能靠打上几个时辰,待得对方力竭出现一两处破绽,而自己恰好灵光一闪,给予致命一击时才能分出。
    是以两人现在都不忙着进攻。秦刚头上挨了一黑心棍,脑子却还清醒,知道秦史脚踝中招,行动不便,其实吃的亏更大,自己只要尽力将他的力道往左脚上引,看他坚持的了多久,只怕不消一个时辰就会胜负分明。想到这里,秦刚不觉为自己敢用脑袋去换这一下颇为得意,心中暗自憋足了劲,决意今日一战一劳永逸的结束纷争。
    忽的眼前一道灰影闪动,竟似有一人插入战团。秦刚大吃一惊——自己一套棍法舞的滴水不漏,全是冲着秦史去的,要有什么人钻进来,岂非立时破了自己的攻势?他不假思索,一招“黑风压顶”,向来者当头劈去,不管是否自家兄弟,务要瞬时踢他出局。但见秦史那边亦是一模一样的劈下,两兄弟这种时候倒也心意相通。周围的人齐声惊呼,要知这两人同时使出杀手绝招,威力碎石裂钢,任你是神仙也必砸成齑粉了。
    猛地一股大力袭来,有人闪电般抓住自己胸前衣襟,往前一拉,秦刚受不住力,向前扑去,结结实实一棍,正击在秦史脑门。“啪咯”一声,棍棒从中而折,秦史闷哼一声,口鼻眼耳中同时鲜血飞溅,再也把持不住,也往前一扑,棍棒不偏不倚击在重心全失的秦刚左腿,又是“啪咯”一响,秦刚只觉自己左腿骨头剧痛,终于放声惨叫出来。
    “扑通!”、“乒砰!”两人先后坠地,震的尘土飞扬。两帮人马心惊胆颤的定睛看去,只见两位寨主一个抱着腿长叫,一个闷着头扑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站在两人中间的张老头慢慢回过身来,眼中血光闪动,须发皆张,衣衫无风自舞,状若猛鬼,哪里还有半点平素里和和气气老眼昏花的样子?
    不知是谁失心疯的喊出一声:“冤鬼上身啊!”众人浑身寒毛同时一炸,当真如青天白日撞见鬼魅一般,飞也似向山下狂奔而去。有打伤了腿打昏了头的,不免跑的东歪西倒,听得山下“哎呀!”、“哇啊”之声不住传来,自是跑的急了失足落山之人发出。
    秦刚翻两个滚,扑到秦史身旁,叫道:“哥!你怎么了!”向张老头怒目而视,喝道:“你使的什么妖法?有种就连老子一块杀了!”他从未这样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未看清便一败涂地的,知道张老头当真是冤鬼附身。
    张老头右脚一挑,将面朝下的秦史翻过来。秦史口吐白沫,满脸的血,不过好像还未死过去,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张老头嘿嘿冷笑,厉声道:“兄弟自残,天地不容!念在你二人本性还不算大奸大恶,今日略加惩罚,他日再犯,就不是老夫能判,而是天谴了!”一转身,大步向山下而行。
    秦刚叫道:“张老头!你……你上哪里去?”他此刻方明白,这个老老实实在一旁看他们打了无数次的糟老头子乃是一绝顶高手,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惭愧,又有种说不清的古怪感情。盖因他与秦史两人皆好武成癖,一直勤练不休,十几年来,骤然见到一个闻所未闻的新境界,惨痛之余,竟也隐隐高兴。见张老头要走,一时又有种失落感袭上心头,忙出声叫住。
    张老头望着山间幽幽的白云,傲然道:“我不姓张,我姓苍!”
    秦刚道:“是,是,苍……苍老伯,你要去哪里?”
    苍老头嘿嘿一笑,道:“大丈夫生于世间,若不能建功立业,至少也要忠心侍主。现下主人已再出尘世,老夫又岂能苟活偷生于此?哈哈哈哈,若真能杀掉……咳,若真能干出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将来埋骨他乡,又有何憾?”
    秦刚顾不上伤痛,一翻身向苍老头跪下,拼命磕头,道:“苍老伯!我与兄长自幼落魄,无父无母,就因少一个主心骨,是以兄弟相残,无日或休。今日听老伯一言,小的方得彻悟。请苍老伯收我二人为徒,一道闯荡江湖,将来无论身死何处,也总比在此碌碌平庸一生的好。请老伯答应吧!”
    那边秦史也挣扎着翻起身,一言不发的跟着磕头。苍老头回头打量他俩几眼,忽地仰天长笑,道:“好!孺子可教,老夫便收了你们。跟老夫来吧!浩瀚天地,任我辈纵马平川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关外。营州。九回山。
    今年的冬天特别漫长,此时已是三月中旬,厚厚的雪仍旧覆盖着巍巍山脉。天也是苍苍的,山也是茫茫的,放眼望去,何处是山,何处是天,完全辨不分明。大雪掩埋了所有有形迹的事物,还在沟壑峭壁之间设下完美的陷阱,稍不留神,连狡猾的狐狸都会落入其中,化做天地神灵的供物。
    所以,此时的九回山千鸟飞绝,万兽遁灭,就算最富经验的老猎手,也老老实实待在家中烤火,耐心的等待着春风化雪的一刻。
    忽地一声尖利的呼啸声自山中响起,愈爬愈高,良久不息,打破了九回山恒久的寂静。不到一会儿,几个黑影突然凭空出现在白的发蓝的雪地中,一字排开,向南而行。
    说他们凭空出现其实不然,这几人只是从一处山坳里转出来而已。但那山坳与其后的山峦一样的白,远处望去几乎没有分别,是以这几个黑色的身影好似从一片白色中硬挤出来的。
    另一个让他们看上去凭空而出的原因,是他们的速度。在这雪深过膝的地方,哪怕灵巧一如野兔,也得狼狈的迤逦而行,绝对谈不上矫捷二字。
    然而这几个人一闪便转出山坳,贴着山壁前行,速度快的似贴着雪飞翔一般,不到一盅茶的时间,已飞驰过两里有余。奔近了,方看清是四个人,一样的黑衣黑袍,头顶蓑帽,正顶风穿行。再仔细观察雪地,会发现只有一行较轻的脚印。这四人显然训练有素,一人领跑,其余两人完全依着他踏过的地方前进,连举手抬足的速度都完全一致,是以若有人见到足印,还以为就一个人跑过。
    若是平常人,要练到这般配合无间,非十数年工夫不可。但这四人中除了当先一人年纪超过四十外,其余皆是青年模样,跟在最后最小的看上去仅十六七岁,稚气未脱,难道打从娘胎一出来就开始练了不成?
    其实当先一人乃是此地大富周纪宇,身后三人则是他的三个儿子。周纪宇一家十九年前才从关外来此,以皮毛生意起家,由于经营有方,短短十余年,几乎已垄断这一带的来往交易。无论是关内的丝绸茶叶,还是高丽的人参皮货,举凡他周家经手之处,绝对是那一行的龙头老大。
    此次圣上亲征高丽,周纪宇不知哪里来的消息,早一年就到江南一带收购药材、马具、牲口,待大唐和高丽杀的人仰马翻,苦不堪言时,周家捐出所有药材从军,立时接下了所有军需物品的订单,大卖特卖,当仁不让成为最大赢家,势力更是如日中天。
    周纪宇为人最是耿直豪迈,行事也一向低调,立家之后,对乡内百姓颇为眷顾,是以深富民望。他的这三个儿子分别以成明、成武、成义为名,也深得乃父风范,完全没有二世祖的架子与脾气,反而自小便饱读诗书,从父行商,助父行善,一时名动关内,人号“关东三杰”。
    然而,除了最亲近的家眷,谁也不知道一副商贾派头的周纪宇竟还有如此武功。他父子四人一向只待夜深人静时,才在自家后山练习,却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近日大雪封山,四境无人,周纪宇方带儿子们上山练习轻功。
    奔了一阵,领头的周纪宇忽地一顿,手一仰,他身后三兄弟立时停下,四人一起偏头聆听,均默不作声。
    少顷,周纪宇左手背后,飞快做了几个手势,成明、成武同时飞身而起,一个向东,一个向西,箭一般射出去。成义后退两步,与父亲拉开两丈距离。
    周纪宇眼角瞥到成明已掠入林中,成武亦已攀到峭壁边,双手背后,握住背上的两柄短枪,朗声道:“何方高人,既来此地,何不出来一叙。”
    过了片刻,并无一人回应。白茫茫的雪地上,只有不时刮过的凛冽的风卷起阵阵白雾。
    周纪宇的眼睛却不住转动,好像盯着某个并无形体的鬼魂般,握着短枪的双手暗中加力,低声道:“成义,再退。”
    周成义不动声色的后退。他年纪最小,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见到父亲神色凝重,禁不住地全身发僵。侧头看看,只见哥哥们一左一右守住隘口,并无慌乱之情,方心中稍安。
    忽然间,有人长声念道:“连旗下鹿塞。迭鼓向龙庭!”
    周成义隔的最近,清清楚楚见到周纪宇浑身猛地一颤,颤声道:“你……你是……”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响,周纪宇面前一丈开外的雪地猛地爆裂开,岚雪如雾般四散,拳头大的雪块夹杂其中,劈头盖脸地向父子俩砸来。
    周成义大喝一声,长枪一抡,霎时在身前舞起一道屏障。雪块如雹子般砸在枪身上,虽无一枚穿进来,但仍震的他手臂发麻。忽地眼前一花,一个灰色人影已如鬼魅般透过雪雾袭来。周成义大骇,长枪猛劈,那人向侧一滑,长袖拂动,击在周成义肩头,周成义顿时腾身而起,飞出数丈,重重摔在雪中,力道犹自不减,向后滑去。周成义只觉全身百骸都似空了一样,竟使不出半点力气阻止滑行。
    耳边听两位哥哥齐声怒吼,疾速袭来。周成义拼命抬头,突然见到爹爹呆呆地站在原地,背上的短枪仍束的好好的,心中一突,猜想父亲已遭毒手,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嘶声叫道:“爹爹!”
    此时成明、成武已与那人动上手。成明承袭父业,使一对短枪,一套“双龙枪”结合了“枪、剑、刀、笔”之法,小巧灵动,专门针对人的奇经八脉而动,属于近身缠袭打法;成武则与成义一样使长枪,劈、扫、挑、横、带、绕,是典型的大开大合的硬战,与成明相辅相承。两人同时全力搏杀,方圆数丈内劲道纵横,气势惊人。
    那灰衣人却始终像一道不真实的剪影般,在这密不透风的枪阵中,匪夷所思的飞速窜动,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成明、成武两人的枪竟连他的衣角也未沾上。他二人心中惊异,知道已遇上平生仅见的劲敌,都是定下心来,打定主意慢慢周旋。成明听到成义悲号,不知爹爹究竟怎样了,心道:“难道我周家今日注定断送于此吗?”当下提气大喊:“三弟,速回庄中,叫张师傅他们来!”
    成武一下明白哥哥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为周家留下后人,立即也吼道:“正是!此人我俩就可对付了,就怕有人乘机打庄子的主意,你快回去接应娘亲!”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俩如何对付。”忽然身子一顿,立在两人正中。
    成武当即一招“涛袭九宵”,抖出数十个枪花,分袭那人胸腹要害,同一时刻,成明跃在空中,以枪作刀,猛劈那人天顶。
    那人嘿嘿一笑,长袖挥动,一引一带,成武的枪身不由己向上挑去,“铛”的一下,与成明的短枪相交,两人手腕都是一麻。
    成明不假思索,变劈为踢,足尖向那人眼睛挑去。那人未料到他变招如此之快,轻轻咦了一声,右手击他脚底太白穴。哪知成明这一下乃是虚招,不等他封住自己穴道,在他手上一踩,借力纵起三丈有余。
    成武乘此机会脱身,咬牙叫道:“再来!”仍是一招“涛袭九宵”向那人袭去。那人叹道:“愚蠢!”仍旧长袖一拂,卷上枪身,一带之下,成武收扎不住,踉跄向他冲去。
    那人变掌为抓,便欲一把抓住成武的脑袋,忽听“咔啷”一响,那枪身竟自中而断,成武往后一抽,又抽出一个枪头来!那人万料不到这黝黑朴实的枪身竟还藏着这样的机关,此刻成武被自己扯的已深入腹地,空中的成明亦疾速落下,双枪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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