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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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我好想明白了什么……”月姬先是迷茫，然后恍然大悟，她满脸同情的看着佐藤真一，十分真诚的说道：“我理解你了……但是贵圈真乱，真是高端洋气的生活。”

“抱歉……”佐藤真一第一次真心诚意的对月姬道歉，“我这就送你们离开吧，不过走之前，你要听我说个故事，挺简单的，不会太长时间，我把契约的内容改一下，听完这个故事，我们之间就再无关系了。”

83077｜双生一世花开半夏

时光对于佐藤真一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死掉了多久；然后又拖着这个残破不堪的躯体在世间游荡了多久。他经历了很多人很多事情，有些让他微微一笑；有些让他淡然一瞥，但都是看看而已，别人的悲欢离合，从来入不了他的眼睛。

只有两次他留了意——或者说注意到了那两个当事人，一个是青灯行；还有一个是清水月姬。

遇见清水月姬的时候；这个女孩子盯着他满脸的怀念与悲伤，最后扑在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夜兔少年怀中大哭起来。佐藤真一感觉有点不太好，他虽然不是长得倾城倾国；但也自诩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看到他就被吓哭了呢？

后来再次见到她，佐藤真一才知道，因为自己那张脸，和清水月姬牵挂的人一模一样。

而且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清水月姬是个缺魂的人，这里的“缺魂”是纯粹的叙述，不带任何主观的色彩。她的四魂全部缺损，幸魂更是在身体里面一丝都没有——这样还能或者让佐藤真一很惊奇。但是转头想想，曾经的自己和这个小丫头不是也一样？虽然罕见，但并非没有，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忘记是出于什么目的，佐藤真一和清水月姬订了契约。清水月姬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日后帮助过那么多的鬼魂，完成心愿之后鬼魂们都已经飞升了，就剩这个佐藤真一死皮赖脸的跟在她身边，赶也赶不走。她以为那只是因为他曾经身为夜之食原的主人，所以力量格外强大罢了。

想象总是与事实背道而驰。

真实的情况是，佐藤真一与月姬签订的并非是一般条款，而是口头讲述的霸王条款——换句话说，月姬非自己意愿绑定了佐藤真一，他变成了她的式神。

这一点小丫头一直不知道，直到死也不知道。

佐藤真一当初给出的理由是他想回家再看一眼，但实际上，在尘世之间流浪了这么多年，家是什么，家在哪里，这些概念对于他来说早已模糊。反正当时此身已废，留在夜兔终老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只是他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心里面总会浮现过那么一个淡青色的影子，在他走神的时候，在他发呆的时候，在他做梦的时候。

时间越久就越清晰。

那个影子就是他留了意的第一个人，性质还不同于清水月姬。清水月姬可以是女儿，是学生，是朋友，是任何的角色——反正清水月姬这一辈子只能和坂田银时性向相符，别人都发好人卡，再怎么看起来暧昧也不过是看起来。曾经佐藤真一以为那个抱着她哄着她不哭的夜兔少年是她的良人，后来才知道不过是一次错过，错过的时间与错过的地点。

佐藤真一叹息，没有当着清水月姬的面儿。

不过后来他想，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叹息呢？

他爱那个提着灯笼等在树下的一抹青影，纤细消瘦，温柔婉转，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带走。

但是他就是喜欢。

他才不喜欢那个总穿红衣张扬的仿佛盛开玫瑰的姐姐。不是因为姐姐不好，只是因为不是对的人。

忘记了初见是什么，只是记得自己在人间闲逛，无意之间的一抬头，就对上那双眸子。

瞬间心动，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爱到什么地步呢……爱到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个半死不活的鬼，忘记了自己算是鬼道至尊的身份。

两个人之间的日常不知何时掺进来第三个，那个总爱穿红衣服的姐姐每次都搂着妹妹对他笑的很甜，每到这个时候妹妹就低头，沉默不语。佐藤真一总是用自己的办法逗妹妹发笑，告诉她自己的真心，安慰她不用担心。妹妹性子温柔，佐藤真一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听完了，听进去没有，佐藤真一看不出来。

是的，他空活了那么多年，却看不出一个女人的心思，只因为他很爱这个女人。

后来他上门提亲，父母很满意，就在要答应的时候，姐姐跑出来大吵大闹，死活就是要嫁给他。他感到好笑，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短暂的眨眼而过，所有的关系都靠着妹妹来维系，这样一个女人，说要嫁给你，你要么？

但是姐姐不管不顾，父母又特别宠爱，看着姐姐难过要死的样子，最后竟然同意了这个荒唐的要求，还试图说服佐藤真一——反正都是我家女儿，娶谁都一样嘛。

佐藤真一气的直乐，刚想着怎样反驳又不能太羞辱了这对逗比父母的面子，安静的身影在屏风后面一闪而过。

其他都可以忍，因为和他毕竟关系不大这没什么，但是为什么到最后，劝我们分开的人竟然是你？

这就是……你们人间所谓的真爱的么？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

佐藤真一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久不当人了，和社会严重脱节，总之他很跟不上这一家人的思维。妹妹安安静静的也不解释原因，最后佐藤真一赌气，干脆答应了父母的提议，他想看看到底能闹成什么样子，这件事情，还能怎么样可笑的收场。

只是高高在上太久，当了太久的头领，佐藤真一低估了人的想法和智商。

新婚之夜的时候，姐姐把白无垢当着他的面剪了个粉碎，还警告他说，混蛋，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套着人皮的孤魂野鬼离我妹妹远一点！想娶我妹妹，门儿都没有！她是我的！

佐藤真一震惊了一下，他没料到像他这种特殊的鬼还会被人看出来，看来姐姐有点能耐，而且听理由，似乎是不想自己的妹妹受害？

看来这是个误会，姐姐也不是那么坏的人。佐藤真一想。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会狠狠抽当时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是别人坏的流油，而是你太傻太天真。

夜之食原出了点事情，佐藤真一急匆匆赶回去了。那帮兔崽子们成天不安生，总想着重新回幕府吃皇粮——你说你们一帮鬼魂，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自在山野逍遥。

回来的时候，出事儿了。家里四处糊满了白色的墙纸，纸钱雪花片一样漫天飘洒，灵堂的棺材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妹妹素日贯穿的一身青衣静静的躺着。姐姐穿着刺目的大红色扒在没盖盖的棺材边，一只手在青衣上缓缓滑动抚摸。

姐姐说，阿青，你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我把你埋在你最爱的那棵海棠树下面了，等着姐姐下去找你。

佐藤真一脑海之中有一根弦崩断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不仅疼痛，所有的感官都丧失掉了，愤怒，哀伤，疲惫……他只是觉得很平静，平静的想要抽出刀直接砍死姐姐。

但是他没来得及动手，姐姐自己自杀了。

佐藤真一把妹妹从树下挖了出来，小小的一个青花瓷坛子，周围贴了满满的厚厚一层符咒，朱砂和狗血撒的到处都是，佐藤真一废了很大的灵力才破开了那道结界。然后他发现已经晚了，七天，他来不及送妹妹去轮回了，只能看着她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提青灯而来，度尽苍生，却唯独救不了自己。

佐藤真一安排她在自己的手下干活，专门拎灯，就叫青灯行好了，小鬼们都叫她青大人。还有一个红大人是她姐姐，鬼力十分强大，充满了怨气。

阿青这才知道佐藤真一其实是鬼。

阿青这才知道姐姐抢他男人是怕她手上。

阿青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杀她。

她不懂可是佐藤真一明白，那个女人爱她妹妹，并非姐妹之情。他想铲除她，但是又有阿青阻拦。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复杂而混乱，最后只好弃之不管就当做一切从来没发生。

平安了多少年他们不知道，但是红蔷知道，她的目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毁灭佐藤真一，从来没变过。

她把佐藤真一打了个半死赶走了，她几乎就要完全成功让佐藤真一魂飞魄散了，只可惜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佐藤真一遇上了清水月姬，佐藤真一长了一张和吉田松阳如此相似的脸，清水月姬是个有灵力的。

事情到此，完全失控。

“百合就算了还是姐妹这有点让人不能忍。”坂田银时缩在月姬身后小声点评道——说是小声，其实该听见的人也都听见了。

“乌鲁塞，我都不歧视耽美，我怎么能歧视百合呢，应该一视同仁。”月姬不满的瞥了坂田银时一眼，“只是这个姐姐……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对啊，我脑子就是有问题。”红蔷微微一笑，回答道，“虽然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我一定会拖着他和我一起魂飞魄散的！反正和我抢妹妹的……都没好下场！”

“姐姐！你——”到此刻才听闻真相的阿青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若不是看在阿青的面子上，你能存在到现在？”佐藤真一王八气场全开，冷笑，“我倒想看看这夜之食原被你管成了什么样子……前辈们会哭的。”

“我志不在此，无所谓。”红蔷一只手按在胸口，歪着头盯住佐藤真一，“你说事情全怪我？你呢？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于底下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兴趣或者说不屑一顾，你认为你能控制得住，因为你才是王嘛！对我妹妹也一样，对我也一样，你不关心，你都不关心，你根本不爱她，你若爱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我的胡搅蛮缠和她的不解释而勉强答应娶了我！你骗谁！你是鬼你根本没有心，你就不知道什么是爱！别开玩笑了，装成一副受伤的样子，给谁看呢！”

佐藤真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84078｜爱的极致恨的边缘

“爱这种东西和你的心脏是否存在无关吧？”月姬看着平时就算和自己吵翻天了还是一脸贱样的佐藤真一现在满脸苍白的样子；忽然感到有点心疼和气愤。本来听了他那个曾经很苦逼的故事就已经对红蔷很不满意了；现在心理变态的她还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有没有心都不妨碍你爱一个人啊！难道他是鬼他就不会爱了？”月姬拎着刀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冰冷的盯着红蔷；“我也不是人，可是我也会爱一个人，我还可以为了他去死。我留在这里不要紧，但是现在你把他困住了，时间长了他会有危险，我劝你最好赶紧让他离开；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哦啦，小妹妹，你什么都不懂。”红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月姬，最后抿着唇笑的冰凉，“这世间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他们多情又薄凉，一双眼睛只会在漂亮女人身上瞟来瞟去，而不会管那个真心实意爱他的女人付出了多少。现在你小，还不明白，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是那时候就已经晚了啊！”

“这话银桑不爱听啊。”坂田银时挖着鼻孔打断了红蔷的话，“漂亮女人谁不喜欢？可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我们家妹子长得就不怎么样，你看看这德行，又懒又馋又傲娇，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就银桑会要她。”

月姬嘟着嘴瞪了坂田银时一眼，心里面却乐开了花。他虽然没有说她的好，但是尽管这样他还是会把她紧紧的护在怀里面不放开，这样就足够了。

“红蔷，我忍你到现在，全是因为阿青，如果你不是她的姐姐，如果不是她不让我动手，你觉得，就凭你杀了她把她烧成灰还镇压在了海棠树下这一点，我会放过你？当年若是我动手，你必定连魂魄都剩不下，又如何能在这里兴风作浪。”佐藤真一深吸一口气，语气终于变得坚定，“但是你是她姐姐，她不说杀你我就不能动手，我不管你对阿青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只要她不受伤，我都能忍。但是现在，你是死是活，全凭她选择。”

青灯行单手拎着灯笼，另一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闭着眼睛垂头站在那里。红蔷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佐藤真一很想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里面，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姐姐——”青灯行慢慢抬起头，眼神空洞的看向红蔷，“你说，你爱我，对么？”

“是的，阿青。”红蔷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在面对青灯行的时候，她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这一点就连佐藤真一都承认，“为了你，我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包括算计他让这个男人魂飞魄散。”

“那好，如果我让你去死呢。”下定了决心一般，青灯行轻轻说道。朱唇吐出的是致命的话语，如甘甜的毒药一般被喂进了红蔷的心中。她面上虽然笑着，但是却以不复刚才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