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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宸宫-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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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微一怒,眉宇间一片凛然高贵,使人不敢逼视,郁公子稍稍移开眼,却仍是坚决道:“我只服从在我之上的强者!”
    “好!”
    晨露击掌道:“我若不与你比试一二,也难叫你心服——你想比什么,谋略,还是武功?”



第三十九章 惊魂

           郁公子傲然一笑:“不妨合二为一!”
    他唤过贴身小厮,从沉重行李中取过四四方方的物事,竟是一架唐木棋盘。
    “请各位暂且退出!”
    晨露明白了他的意思,扬声道。
    她年纪虽小,言语之间,却自然有一种不说不清的魄力,使人心仪景从。
    众人退到院中,只听得棋子在器中轻晃,片刻便重新寂静——显然,两人已经猜出了黑白。
    一阵清脆响声,众人闭目,想象其中已是暴雨梨花之态,室内狭小,又如何躲闪?
    这无数叮当响声,在下一瞬,全数停滞,众人凝神而觉,只听得一声衣帛风声,那些棋子,便一齐回到了原处。
    瞿云听了出来,这是晨露以袖轻拂,把所有棋子全数振回。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仍是有一只黑子,在袖劲下幸存,稳稳落入盘间。
    晨露却不着急,微微一笑,声音甚是愉悦,她起手,只拈了一个白子,空中竟隐隐现出蝶嚣之声,回环往复,说不出的轻灵诡谲。
    “飞去来器?未免太过小道!”
    郁公子口中如是说着,手中却也费了一番周折,让棋子落于盘间。
    两人如此来回,以快见快,不多时,局面便已初现端倪。
    “且住!”
    少女清冽声音响起,在黑白子的飞舞回旋之中,分外清晰。
    “要认输吗?”
    “你这妄人……只待我这一子落下,任你有蛟龙飞天之能,也尽数灰飞湮灭。”
    “什么?!”
    瞿云听着郁公子惊骇之声,再也耐不住心下好奇,奔入房中,看向棋盘。
    他亦是弈道高手,平日里只与皇帝手谈论棋,今日遇此良机,不免心痒。
    只见棋盘甚是怪异,满盘看来,郁公子处处占了上风,锋芒毕露,可是晨露的棋步,却是云里雾里的虚玄,瞿云满心疑惑,却在见到她最后一着时,惊诧不能成语——
    这一着,甚至还未完成,她落子于盘,手却没有离开,只是微笑着,看着对手。
    这一着,如同天地沉寂,万马齐暗之时,那破开苍穹的灿然一剑——
    只是,惊才绝艳的一着,便定下了乾坤。
    元祈的棋步,从不显山露水,水到渠成之后,你才惊叹,他之前的无数琐碎,都凝成如今的江山如怒。
    而晨露……她的棋,非关谋略,只在,那一念拔剑,天外飞仙的一着。
    “这一局,我输了……”
    郁公子略见失落,却又笑道:“只是,在武之一道,你却失了先机——刚才那一颗黑子,已然破你长袖。”
    晨露抚了抚袖口那道长缝,莞尔一笑,眸子清冽晶莹,竟是让人目眩——
    “你脱开外袍。”
    郁公子疑惑着,解开衣带,只见内衫之上,胸膛的位置,竟牢牢嵌着一枚白子!
    他颓然坐下,这神乎其神的一幕,终于让他说不出话来。
    众人此时都围拢过来,看着晨露的目光,与一开始,殊然不同。
    他们眼中满是仰慕膜拜,再无半点疑虑。
    简单听过四人的禀报,又谈及了鞑靼“弥突”会盟的近况,晨露和瞿云瞧着天色渐暗,惟恐宫门下钥,便起身告辞。
    他们走在城中大街上,见得天色渐暗,隐隐有雨云之象,四周街市便纷纷收摊,四散奔回。
    瞿云取出几钱银角,买了两把竹伞,也不让老妇人找钱,与晨露继续前行。
    天色很快变黑,夜晚因着风雨,早早到来,豆大的雨点洒落,打得人脸生疼,路上的行人抱怨着,却都加快了脚步,不多时,街上已空无一人。
    晨露撑起竹伞,正要笑说“象不象林间浣衣女”,却见对面屋脊之上,有一道黑影疾闪而过。
    她不及收伞,只平地一掠,飘然若仙地登上屋檐,伸手向那人腕间扣去。
    却见寒光一闪,那人手腕之上,平空多出一柄齿锯环刃,眼看就要刺破这雪白柔荑。
    那人正在得意,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隐秘兵器,竟裂为几片,朝着自己飞来。
    他手忙脚乱的避开,腕间要害已被对方扣住,魂飞魄散之下,他全力一挣,才堪堪逃出生天。
    他脚下生尘,使出十二分本领,疾奔而去。
    晨露也不追赶,只是端详着自己的手,低喃道:“奇怪……”
    瞿云凝神看去,只见那雪白指间,竟是一片腥腻粘滑的鲜血。
    “那人腕间,满是鲜血,瞧他身形,却很是矫健,不象受过伤……”
    她对着瞿云道:“明日,你不如去京兆尹那里一趟,看看有什么凶案发了!”
    她眉间轻蹙,仿佛有什么沉吟未决。
    瞿云安慰道:“不过是一二小贼,看武功也不象什么厉害角色。”
    晨露摇头:“他背上那圆形包囊,看着有些诡异。”
    瞿云忽然想起一事:“前阵子,我也遇见过这黑衣圆囊的小贼——还当笑话说给皇帝听呢——你还记得吗,就是你我重逢那次……”
    晨露点头,心下仍在苦苦思索——
    那圆形包囊,还有那齿锯环刃,都似乎在哪见过……
    他们回到宫中,宫门未及下钥,只是内里沸反盈天,灯火通明,仿佛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瞿云随手揪过一个相熟的太监:“这是怎么了?”
    “大统领……可了不得了……太后、太后她……出事了!”
    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惊骇,实在难表——
    “太后出了什么事?!”
    “奴才……奴才也不知……只是宫里上人们都乱成一团了!”
    看问不出个所以,瞿云放开了他,两人脚下加快,直直朝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里这一场惊天霹雳,可算是谁也未曾想到,最早发现异状的,却是心绪极坏的皇后。
    皇后那夜好事不成,元祈去了梅贵嫔宫里,她到太后那里哭诉,口不择言之下,说出了皇帝刻意让她不孕的事实,她一时疯癫,事后想想,却是后怕不已。
    他想起太后那阴森凛然的目光,心头便生出不安,想起皇帝待自己的凉薄,又一时觉得快意,这般前思后想,又觉得梅贵嫔这小丫头生了异心,她便召来了当夜服侍的太医,仔细询问。
    这一问,更是一头雾水,太医的脉案写得清楚,炽火攻心,种种症状,不象假装,倒象是……
    皇后心中一惊,问起了鄂姑姑:“那位管事确是把药放入皇上的参汤里?”
    鄂姑姑本来怪她假传太后旨意,这番见她生疑,更是不快:“娘娘亲自遣老奴去的,可忘记了吗?”
    “可为何……梅贵嫔的症状,倒象是女子服了赤星子,烈火焚身之象……难道,那管事把药放错了碗?”
    皇后越想越觉得可能,梅贵嫔虽然位阶不高,那日却正坐皇帝下首——本该在这两席之间的周、齐二妃,早早就离席而去——相邻的两席之间,莫不是送错了参汤?!
    皇后想起梅贵嫔小产不久,正是饮用参汤滋补的时候,她越想越是可能,本来的一腔怒气,便转到那素未谋面的管事身上。
    她急急起身,欲去太后的慈宁宫,找那管事的晦气,顺便探望太后——听说她心绞痛又犯,刚请了玉虚真人作法祛病。
    她径自进了慈宁宫,却见正殿之中,毫无动静,正要推门,管事出来阻止道:“太后和叶姑姑正在里头议事,娘娘还是先请回吧!”
    皇后正是满心怨恨,瞧着这管事,好象就是那坏了大事的,她冷笑一声:“本宫是太后的亲侄女,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不顾管事的劝阻,用力一推——



第四十章 咒毒

           她用力一推,门应声而来,只见殿中静寂无声,没有半个人人影,皇后顿觉不妥,试着呼唤道:“母后……”
    她见无人应答,心中突生警兆,直直冲入珠帘之后,也不顾脸上打得生疼,眼睛四下梭巡,只见后堂烟雾氤氲,香炉斜倒一边,两道身影倒在地上——
    “母后————————!”
    她恐惧得头皮都在发麻,全身都软成棉絮一般,挣扎着,嘶哑的喊了出来:“快来人哪!!!”
    随着从人潮水一般涌入,有胆大的,颤巍巍的摸了摸鼻息:“还有救!”
    御医和元祈几乎同时赶到,元祈脸色凝重,眼中怒意,让人不敢正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颤声把刚才情形说了,太医已经诊脉完毕,他面露难色,很是踌躇。
    “太后到底如何?”
    元祈沉声问道。
    “太后脉息紊乱,面上微有绿意……这似乎、似乎是……”
    “是什么?!”
    “是……中了什么毒物……”
    太医吞吞吐吐说完,皇后惊叫一声,几乎晕厥在地,她浑身痉挛着,死死抓住太后的手,任宫人怎么劝说,都不肯放开。
    她嫣红莹润的蔻丹,紧紧靠着太后青白色手腕,皇后仿佛是抓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你快放开,不要胡闹!”
    元祈低喝道,看着她状若疯癫的神情,眼中闪过几分厌倦。
    “不……我不放开……你们所有人都不安好心……”
    皇后全身都在颤抖,水色绸缎在她瘦弱的身上起伏,闪烁,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孱弱,可偏偏,她眉间一片阴霾癫狂——
    “皇上……你,你也盼着母后去死,对吗……你恨我们林家……”
    皇后低喃着,笑得很是诡异——
    “还有你们!”
    她回过头,以黑得发亮的眼眸,一一扫过赶来的嫔妃:“你们之中……谁是真悲伤,谁心里在窃喜,本宫都知道得一清而楚……”
    她眼中狂意汹涌,妖异诡谲之下,早有嫔妃被吓得哭出了声。
    皇后看着周贵妃——
    这个女人,那日宴席之上,就穿一袭黑衣,送丧似的……会是她吗?
    她又凝视着齐贵妃——
    她,身为与太后政见不合的重臣之女,是最可能觊觎皇后宝座的人……
    还是她,被自己生生夺去孩儿,目前,皇帝的新宠,梅贵嫔?
    她一一看过,只觉得人人都有嫌疑,那焦急担忧的神情,都化为鬼祟狞笑的画皮女鬼……她越发惊骇,把太后抓得更紧,不停的喃喃,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够了!”
    元祈再也耐不得她疯疯癫癫,对左右说道:“皇后焦虑过甚,先请她回宫休息吧!”
    他示意两个宫人搀起皇后,把她连拉带拽,拖离了大殿。
    皇后挣扎着,回过头来,以从没有的险恶目光,凝视着元祈——
    “皇上,你不要太忍心!太后是你的生身之母!!”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有胆小的,已经抖成了筛糠。
    元祈听了她这恶毒隐晦的指控,怒不可遏,他吸了口气,压下胸中之火,对着太医继续问道:“能否说详细些?”
    太医命学徒给太后灌下牛乳,抹了抹头上汗珠,道:“说来惭愧,老臣忝为太医院院正二十余载,从没有见过这般古怪的症状,太后面色发绿,看着象是中毒,可这脉象,一会急促,一会又缓慢几乎停顿——老朽无能,竟不能识得是何毒物!”
    “能否让老奴一试?”
    说话的,是急急赶来的鄂姑姑,她见故主生死未卜,心中焦急如焚,斗胆上前请示道。
    元祈看见是她,想起瞿云的秘密汇报,心中一片恼怒,只是现在太后性命要紧,他也不能追究,只得道:“你且去看看!”
    鄂姑姑伸手一探,眼中波光一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
    看着皇帝询问的目光,她再也无心隐藏什么,跪下禀道:“老奴生于草莽,对这毒物一道,也有所涉猎……可太后中的毒,我竟从来没有见过!”
    她咬咬牙,从颈间取下一只模样古怪的玉珠,以钗将它研成粉末,簌簌喂入太后口中,有多的,也顺便喂了叶姑姑。
    元祈看她行为古怪,却也不去阻止,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后。
    珠粉下喉半刻以后,太后的面色稍稍转白,只是呼吸仍是急促。
    “这珠是不可多得的避毒珍宝,可也只能保住太后四十八个时辰……若还是无法找到对症之药,怕是……”
    鄂姑姑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元祈挥身,命她下去,又让宫娥把太后和叶姑姑抬入慈宁宫里,遣散了观望的众人,又问了太医好些问题,才回到乾清宫里。
    他并没有就寝,而是遣侍卫将太后宫中的管事一并拿来,准备问个清楚。
    经过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他知晓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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