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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云月词-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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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她,或者说是一种难以掌控,她有着一层坚实的壳,牢牢的保护着自己。但是他没有办法放手,即便是她微微一笑,他也会轻易沦陷。
  最近老夫人夜间失眠,卓云釉便新制了一味点心,取姜磨出姜汁,又将煮沸冷却的温牛奶倒入姜碗中,凝固成酥酪,缀以核桃末在碗心。给明崇乐的却是加入了好些甜乳,又把核桃换做了两片碎花瓣,极为雅致。
  明二公子接过碗的时候不得不说很是惊喜,却还是啧啧不满:“我几天不来,你就不知道问问我干什么了吗?”
  “那你在忙些什么了呢?”卓云釉便顺了他的意问出来。
  “壁都最近要来人。”他吃了一口,甜的舒心,微微展开紧皱的眉头,“安排着得让他们住在府里,可能最近人会比较多,但是不会扰着你们这里的清静的。”
  卓云釉微微有些惊讶:“壁都来人?”来永宁,并且住在太守府,总归是大有来头的。
  “来的是美人。”
  “哦?”
  “不过没你好看。”忠贞的明崇乐立即表明立场,悠悠的开口,“文安县主秦芜。”
  文安属梧川城,梧川在太坊十四城中出名,大抵因为其是太子母家秦氏故居。秦氏长一辈最为称道的便是孕育出了一子一女——这子是当朝文官之首,官拜左相;女是当今太子生母,位至淑妃。秦芜非皇族女子,之所以能够封为县主,除了她秦氏大小姐、秦相嫡长女的身份,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她是当今太子陈景弋名定的太子妃。
  秦芜回梧川,秦氏在永宁并无显赫的分支,加之她身份尊贵,借住于太守府本无可厚非。只是这梧川距永宁不过百余里,快马疾行半日即可到达,偏偏要在这里停留,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明崇乐的话倒是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壁都秦家早三年前要从陆家定做了一把七弦琴,作为梧川秦氏现任族长的生辰贺礼。”
  但凡懂乐理的人都知道,所有的好琴都是斫琴师亲自使用传统工艺手工制作的。尤其是既能弹琴又能斫琴的乐师,他们在斫琴的时候会将自己的弹琴心得融入到所制古琴中,从而使琴有其独特的韵味。选材、打磨、上漆、正音,无一不费时,更加上是永宁陆家定制、太子妃亲取,这份大礼当真来得珍贵。
  卓云釉倒是无声笑了起来,看着明崇乐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我笑你刚刚言语间轻薄了太子妃,真是大胆。”
  “那你便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哦,据说这个太子妃好妒,可别惹恼了她。”
  卓云釉知道,明崇乐的话,自然是不能全信,因为她见到了秦芜。
  太子妃的轿辇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明府安排了夜宴。夜宴设在府园内,二层小楼建于一汪碧湖上,临风对月,赏花品酒,极为雅致。秦芜着刺绣妆花裙配着一袭烟罗紫的上裳,反绾着惊鹄髻,与描画的蛾眉一道,衬着面庞越发的惊丽,真正的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贵女,与生俱来的华贵而庄重,以及俯视众人的轻蔑之色,卓云釉勾勾嘴角,看来说她好妒,也并非不可信。
  她却不是一人前来,随行的还有一个男子。藏蓝色深衣,袍边以及襟口都绣着暗纹,黑玉束发,英气俊朗,鼻梁高挺,嘴唇薄削,一双凤眸流连间却泛着肆意的邪气。
  “张公子。”自有人上前行礼,卓云釉当下清明,这个男子便是太子的门客,也是陈景弋最为得意的幕僚——当今右相之子张离尧。
  壁都离郎,名声显赫,性情嚣张,文人士族间口碑差得离谱,却无人敢言。除去周身隐着的阴鸷和暴戾的邪气,他实在是有着不可比拟的大智,处事向来着股阴冷和一丝不可遏止的决绝,坊间传着他的诨名——尖吻蝮——世上最为强势而又狠戾的五步蛇。
  这离郎和秦太子妃,却是有着有段话事,相传张离尧早年便对年长自己两岁的秦芜倾心,但是女方却嫁入皇家。其后太子府来人相邀,他便恣意妄为连拒三次,最后还是太子妃亲自登门,他才答应辅佐。他本就慧绝,加之性格不羁,甫一处事,便名震壁都。但是此后,却不见他再有专情,各色美人卧膝头,一腔柔情付水流。
  卓云釉刚刚弯起的嘴角,此时已经全无弧度。她明白明崇乐有意安排着不让自己与他们碰面的原因——张离尧的叔父,也就是当今右相的胞弟——便是当年扣下卓家茶商金印的人。
  她远远望了一眼,便冷冷地转过身,往别苑深处走去。
  ****
  卓云釉不喜欢出门,毕竟当初卓家也是永宁大户,从前又是那般招摇的性子,本心里她是不愿意被人认出来的,很多的时候更愿意一个人静静地抄佛经或是研究一味新点心。
  她刚出佛堂,便看到一个影子斜倚在树下,还有一个小小的个子立在一边,粉白色的木芙蓉蔚若锦绣,丰姿艳丽,占尽风情,更加衬得树下的人孤零寂寥。她站在原地,并未上前。
  小正则还是立在那里,明崇乐却是慢慢走近,一时间表情复杂的无法形容,吶吶地开口:“你不要不理我了。”
  “怎么会。”卓云釉答得非常诚恳,但是却是非常不诚恳地越过他就要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明崇乐慌忙拉住她的衣袖,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挣开,一下子很是受伤:“我瞒着你张家来人,你不高兴啦?”他的确是一早知道所有的来客,知道卓云釉一定会不快,想着有意避开他们见面,却还是没有把握好。
  卓云釉很是平静:“我没有不理你,你不要多想。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事,你用不着替我做这些。”
  明崇乐简直被吓到了,卓云釉话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应对:“我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愿。”
  “明二,别这样。”她叹息,“你很好,真的。只是我……”
  明崇乐就在这个时候俯身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用力揽着她的肩:“我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也会难过的。”他听到她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就知道并不是完全被她拒绝,如今放手已经是不可能了,那就索性死缠烂打到底了——他是越活越青春年少了,根本就是在把日子往回过。
  卓云釉挣不开,或者说是不打算挣——她不至于好歹不分,心里即便有气,但的确是不能怪他,她也只是心闷,如今便遇上了送上门的他,也亏得是明二公子,三句不和便以退为进,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子,让你不能对他有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正式开始,人物出场会比第一卷多,但是可能篇幅会短一些,我希望故事能够丰满点。

  ☆、女儿情浓

  这边明崇乐正沉浸在怀中的温香软玉,哪边不识时务的正则,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微微露出一条缝偷瞧着,一手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公子,出门过节的呢。”
  卓云釉及时一醒,反应过来边上小童的存在,立刻轻推开明崇乐。
  被自家公子深深剐了一眼的正则,十分无力地放手又垂头。他也实在不愿意上前,眼前的情景已经足够他震惊一阵子的了——他家潇洒不羁的公子,他家眼高于天的公子,他家不可一世的公子!去了哪里了!?为什么一到云釉姑娘面前,就变得这般扭捏、委屈、颤颤微微、不识时务……平时那么多姑娘投怀送抱呢,也没见他哪回拉住一个姑娘死活不松开啊。
  正腹诽着,没留神便被自己公子再次恨恨地瞪了一记:“怎么不早说!”
  正则简直内伤,明明是公子你只顾情意绵绵,忘了今天来的主要由头,现在还来怪人不是。
  “来来来。”这边明崇乐已经想起来了,便要拉卓云釉,“今日女儿节,我带你到街上去玩。”卓云釉正要张嘴,便被他堵了回去:“今日街上人很多的,不会有人识得你,而且大家都在过节,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认你。你闷在府里这些日子,早就该出去转转了。我亲自来接你,你要是还不愿意,那我就去求奶奶把你借给我,她一定是愿意的!”说到最后,绝对是抓住了卓云釉的死穴,他简直有些洋洋自得。
  “那……好吧。”被抓住死穴的卓云釉,只得点头。
  明二公子面露喜色,上前便要执她的手,卓云釉立马把手藏到背后。他特别无奈地空握了握自己的拳,恹恹地挑眉:“走吧。”
  她抿嘴笑,正则的腿就在这个时候非常识时务地出现了,不动声色地给她使了个绊子。
  卓云釉一个踉跄,明崇乐趁机不露痕迹地扶稳她,一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神情,可是抓住她的手便不放了:“夜里看不大清,我懂、我懂。”转头对着自己的小童,投以赞赏的目光,正则非常受用地猛点头。
  好你个小正则!卓云釉暗自咬牙,我平时真是白疼你了。
  明崇乐满心欢喜,施施然地拉着自己的心上人,十指紧扣,颇为快活的过节去了。
  永宁的整个街道上,布满了炫目的灯彩,映射着天上璀璨的群星,银铃和繁花悬于半空,周围尽是喧嚷的人声。女儿节,也就是七月七过的乞巧节,照字面的意思就是姑娘们过的节日——当然,过节的怎么会只有姑娘家。
  比如明二公子,显然他比云釉还要振奋一些,兴致勃勃地牵着她。于旁人而言,这般手牵手徒步游长街过节的,实在是正常,但是明二公子那般的花名在外,自然是吸引了周边很多的目光,偏偏他好像又瞎又聋,只作不闻,带她游走于街市间,简直有些豪情满怀。
  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有的七夕市,布满大大小小各式泥塑的执莲叶的娃娃,以黄蜡制成鸳岛雁等状置于水上的玩具,张挂七夕牵牛织女图。
  明崇乐很嚣张地拉着她的手,他个子高,几次都被挂得低些的花簇打着了脑袋,嘴里嘟嘟囔囔,空着的一只手得不停地拂去额前发上的碎花,想了想,伸手晃了晃头顶的花簇,花瓣好像下雨一样却是全都落在身侧咬唇暗笑的卓云釉身上。
  “呀,你这人……”她只得也伸出一只手拂着,对着幼稚的还在不停动手的明二公子。明明一副采花大盗的模样,偏偏身边走过的人,却都含着笑打量他们,卓云釉不得已,只能低头拉着他往前走。
  “慢些、慢些。”被拽着的明崇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上前和她咬耳朵,“没人看,人家哪里有空看我们。”这个样子的卓云釉是他没见过的,面颊绯红,明眸怒视着他,但是眼里哪有恨意,满是娇羞,他发现自己爱的不得了:“我错了我错了。”他也知道,再闹下去,下次真的不能把她拐出来了。
  但是卓云釉并没有听他的话,她对着一处看着失了神。明崇乐疑惑,顺着望去,只见到好几个公子哥站作一起,不知讨论着什么,朗声大笑,甚有气度。他当下不高兴地扭过她的脸:“不许看!眼前有一个俊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你还看别人!”当着他的面还看别人,简直气死人。
  被拧着下巴的卓云釉,还是不死心地扭头,明崇乐只差不顾形象地哇哇大叫,侧身拦在她眼前,面色冷得像阎王:“眼睛给我闭起来!”
  “不是。”卓云釉看着面前黑了脸的明二公子,知道他是多想了,只得辩着,“你看,那是不是怀之?”
  “怀之也不能看!”醋坛子明二少急吼吼地,简直有些妒火中烧——即便是表弟,那也是男子啊。
  “不是,不是……你看看,那个是不是怀之和那个陆家小姐啊?”
  “啊?”明崇乐这才反应过来,迟疑地转身,果真见着那熙熙散散的人群边,花灯前立着两个人。
  顾怀之墨青色长衣,选了白玉束了发,很是绰约。
  陆灵犀着湖青烟纱散花裙,精巧的领子上绣着细小的白玫,今日却是梳了双平髻,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额前的那抹美艳的朱砂。
  “是了。”明崇乐放下心来,略略找回些场子,恢复一贯不羁的模样,对着卓云釉道,“便是他们。”
  明崇乐的表情并无不妥,似乎遇到他们是理所当然。
  卓云釉望着对街的两人,敛眉细忖了一下眼下的情景,一个念头便忽地乍现——“他们俩!”她惊讶,一下子叫出了声。
  数月前街头相遇,她只当陆灵犀和顾敏之是一对,竟是忘了身侧的怀之。想着她之前还对着敏之说道他和陆家小姐很是般配,但是敏之也并未反驳,现在想起他那时候的神情,心头除了疑惑,更多的是对于此事的懊恼。
  “上前问候一下。”明崇乐拉着她就要过去。
  “你去吧。”卓云釉摇摇头,“我在这里等你。”
  明崇乐知道她心里对于顾家的芥蒂,还有很多的是顾敏之的因素,也不强求,只是安抚道:“我很快回来。”对上她的笑颜,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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