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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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将孩子接走,本身是想亲近亲近,结果他是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如何捣腾小孩儿,抱也不知道怎么抱着好,孩子才不会考虑他是不是九五之尊,爱不爱听哭闹,只要不舒服了就哇哇大哭。
而且小皇子哭起来还极为的可怜,都不到一个巴掌大的小脸儿,眼睛一眯,五官皱在一起,眼泪扑簌簌的就滚下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刘彻见自己儿子哭,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起来,心里头心疼的不得了。
刘彻怎么哄也不管用,坐在车上,孩子就跟怀里哭,李延年跟在车外都听见了。
刘彻真后悔没让乳母跟着,他还以为自己一个人弄得好呢。
卫子夫隐隐听见有孩子的哭声,赶紧迎出殿来看,就见刘彻怀里“夹着”一个婴儿,那小孩子委屈的几乎哭断了气儿。
卫子夫赶紧迎上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刘彻手忙脚乱的道:“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都在哭,一路上也没消停。”
卫子夫从刘彻怀里将小皇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了两下,小皇子的哭声竟然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吧嗒了两下小嘴,似乎是哭累了,眼角还带着泪珠儿,就睡过去了。
刘彻一看,简直奇了怪,道:“真是奇了,朕哄了半天也没用,好话都说尽了。”
卫子夫抿嘴一笑,示意刘彻轻声,怕吵醒了孩子,也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这可是小孩子,小孩子能听懂您说什么嘛?再者说了,您方才哪里是抱着孩子,完全是夹着就走了进来,皇子不舒服,又不会说话,自然只能哭了。”
刘彻点头道:“还是你有一套。”
卫子夫道:“奴婢家中贫苦,什么活计没做过,带孩子还是难不倒奴婢的。”
小皇子睡得很香,刘彻见了也高兴,伸手去戳他肉肉的腮帮子。
刘彻正折腾的高兴,太皇太后的侍女就过来了,说太皇太后在椒房殿,请皇上带着皇子殿下过去坐一坐。
刘彻想带着儿子过去,但是又怕自己带着,儿子又开始哭,于是道:“子夫也跟朕一起去。”
卫子夫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一想就知道是因为皇上弄不好孩子,所以才让自己跟着,以免路上出乱子,卫子夫一方面有些失落,一方面又想着要利用好这个时机,和小皇子培养好感情,若是除了乳母,小皇子谁也不亲近,只亲近自己,那就更好了。
卫子夫抱着皇子,随刘彻往外走,李延年已经备好了车,刘彻的车仗在前,卫子夫抱着小皇子的车在后,刘彻却舍不得看不见自己的儿子,道:“不用这么麻烦,子夫跟朕坐一辆车,足够了。”
卫子夫赶紧道:“陛下,这与礼制不和。”
刘彻道:“朕让你跟朕坐一辆车,谁敢说什么?”
卫子夫面上露着难色,心里头确实高兴,小心翼翼的抱着皇子上了车。
太皇太后等了一会儿,才有内侍通传皇上到了,众人就看见皇上先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妙龄的侍女,怀里抱着小皇子。
王太后一眼就认出了卫子夫,毕竟这是阳信长公主特意为刘彻准备的人,只是刘彻一直看不上卫子夫,还没有把她登记到掖庭的簿册上。
王太后突然见卫子夫抱着孩子,而且这孩子还十分的乖巧,一声不吭的熟睡,又想到刚才乳母说的,小皇子是分认生,总是哭闹,现在在卫子夫怀里却不闹,就算王太后知道乳母的话不全都是真的,但这里也有文章可做。
嬴政先是看见卫子夫进来,卫子夫怯生生的抬着头,撞见嬴政的目光赶忙惧怕的垂下眼去。
嬴政又看见王太后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马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王太后笑道:“皇上来了……呦,小皇子睡得可真香啊,一点儿也不像之前睡得那么哭闹。”
乳母一听自然急了,她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说的是假话,当下道:“皇子殿下平日里确实很喜欢哭闹的,今日也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闹。”
刘彻之前不在,没听见乳母的话,当下顺口道:“朕抱着的时候也一直哭,还是子夫有办法,一接过去立马就不哭了。”
他是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心,太皇太后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王太后装作责怪的看了刘彻一眼,倒是嬴政这个做“母亲”的很淡然。
乳母也是看脸色的人,连忙过去把小皇子从卫子夫的怀里抱出来,送到嬴政跟前,笑道:“皇后娘娘,您抱抱?”
嬴政顿时身上有些发僵,他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嬴政唯一抱过一次小孩子,还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正是自己的母亲和嫪毐私通之后产下孩子,嬴政亲手将自己的弟弟摔死在地上。
除了这一次,嬴政从未碰过如此小的孩子,虽谈不上紧张,但是有些手足无措是真的,而且乳母都把孩子送过来了,嬴政也不能不抱。
嬴政慢慢的抬起手来,接过孩子,乳母在一旁看着,也是个精明人,当下帮嬴政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让小皇子躺在了嬴政的臂弯里。
小皇子是早产儿,个头比一般的婴儿要小,嘴角吐着泡泡,睡到高兴的时候还吧唧两下嘴,那样子十分可爱,很给面子的没有醒过来,在嬴政的怀里继续睡着。
乳母向太皇太后笑道:“哎呦,果然是母子,血脉相通,皇后娘娘抱着小皇子,殿下睡得这叫一个美呦!”
太皇太后的脸色这才慢慢变好,欠身过去,也不敢去碰,怕自己看不见给碰坏了,又怕自己给碰醒了,轻声道:“睡得香么?”
乳母笑道:“可不是很香么,我可从来没见小皇子睡得这么香过。”
太皇太后更是高兴,道:“孩子还是跟娘好,以后你啊,也常常把孩子抱过来,让皇后跟孩子亲近会儿。”
乳母道:“一定的,太皇太后您放心罢!”
嬴政听他们聊得开心,可自己一点也不舒服,小孩子那么一点儿,还没自己一条手臂大,也不重,但是抱在怀里,全身都僵硬着,也不敢动,没一会儿手臂开始发酸。
刘彻走过来,坐在嬴政身边,轻声对嬴政笑道:“看看长的像朕么,朕倒觉得长得更像阿娇姐姐,瞧这眉眼,真是像极了。”
嬴政哪还有时间听刘彻的调侃,想要把孩子交给乳母去抱着,只是乳母一心想要讨好太皇太后,根本没有看嬴政的脸色。
刘彻看着儿子咂嘴,肉肉的小腮帮子一嘟囔一嘟囔的,禁不住伸手又去捅孩子的腮帮子,结果没想到小皇子就被他弄醒了,眼睛还没张开,嘴先张开了,哇哇的大哭起来。
太皇太后吓了一跳,道:“怎么回事?怎么睡得好好的就哭了?”
刘彻有些尴尬,赶紧把手伸回去。
儿子在怀里大哭,嬴政更是不知所措,想也没想抬头瞪了刘彻一眼,只是在刘彻眼里,阿娇姐姐这一瞪简直是风情万种,带着责怪的眼神儿看的他心里直发麻。
嬴政硬着头皮哄了哄,小皇子张开眼,和他对视着哭,哭的嬴政那叫一个心烦意乱。
嬴政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心思多,他从质子坐到秦王,再到大一统的秦始皇帝,根本不怕别人和他比心思比心机,但是对于一个心思单纯根本没有心机的小孩子,他就没有办法了。
小孩子可是想哭就哭,嬴政怎么瞪眼他也不怕,哭的嬴政脑仁儿直疼,也没了脾气。
乳母看皇子殿下哭的有点儿凄惨,才从嬴政怀里将孩子抱起来,一边轻轻拍一边嘴里哄着,好一会儿小皇子才收了哭声,老实下来。
太皇太后可是见识了小皇子的哭声,不禁笑道:“真有劲头啊。”
王太后心不在焉,他瞥了几眼小皇子,越看越觉得长得像他们窦家的人,眼睛眉毛鼻子嘴唇没有一点儿不像的,就连这哭声也像窦家人一样张狂。
王太后不喜欢这个孩子,可太皇太后喜欢,自己儿子也喜欢,没有一个人不喜欢的。
王太后瞧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个孩子哪里有不足之症,毕竟早产了那么久,肯定会从娘胎里带出不足之症,就盼着他养不大,也就不用让自己费尽了。
刘彻见太皇太后心情似乎不错,上前道:“奶奶,孙儿日前已经请人为做皇太子赋,至于给皇子起名,还需要太皇太后定夺。”
太皇太后笑道:“这本是皇上的事情,老身怎么好插手,但皇上既然开口了,老身这几日也左思右想,正好想到了一个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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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月之后嬴政才能出椒房殿,宫中很多女眷还有各诸侯王的女眷们都想来送礼祝贺,王太后为了讨太皇太后的欢心,特意让宫人准备了一场比较隆重的仪式。
各诸侯王因为皇后产下皇子的事情耽搁了行程,又多在京城里呆了两个月,刘芳和亲匈奴的事情也被耽搁了一些。
刘芳并不愿意出嫁,哪个女人想要远嫁到匈奴去?她本身想去向刘彻哭诉,毕竟皇上是男人,一个女儿家向他哭诉,总会心软的。
但她哪知道,刘彻是皇帝,皇帝最不会的就是心软这种东西,刘彻干脆听从了韩说的建议,跑到上林苑住了几天,刘芳扑了空,这才死了心。
刘芳听说王太后要为皇后办足月的仪式的时候,心中才忽然晃上一计,可以去多求一求皇后。
在刘芳眼里,皇后只不过是个被宠大的傻女人而已,她的母亲窦太主要权有权要势有势,甚至能帮助皇帝上位登基,而她的外婆更是撑起半个朝廷的太皇太后,她的舅舅也位列人臣,曾经是三公之首,陈阿娇就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千金小姐。
刘芳觉得,如果去和皇后娘娘服个软儿,没准对方就不会让自己出嫁了呢,毕竟他也是女人,可以感同身受多一点。
刘芳这么做了决定,足月仪式当天,就让人帮自己备了一份厚礼,自然是女人家喜欢的各种首饰胭脂,想要讨好嬴政。
只是他不知道,嬴政对这些白白粉粉的东西根本看不上眼,也不感兴趣,除非刘芳把汉家的天下送给他,否则嬴政连暼也不会瞥一眼的。
刘芳进了宫,足月只是后宫里的仪式,都是一些女眷,带着礼物来讨好嬴政,刘彻带着小皇子刘据还有满月宴。
太皇太后今日就没有过来,老太太自从上次从梦中惊醒,随即就病倒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总是好了坏坏了好的,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大事了,一会儿又喘不上气来。
因此太皇太后也就不愿意出席这样太过于热闹的场面,以免伤了元气。
在场的人里面也就成了王太后资历最高,王太后终于不用看太皇太后的脸色一次,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觉得无比的受用,这才是东宫的感觉,太皇太后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能住进东宫。
刘芳进了宫,等宴席开了,才墨迹了一会儿,走过去对嬴政笑道:“皇后姐姐,您还记得我么?”
嬴政自然记得她,一个自以为聪明,想要往上爬,想把任何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是非但没有好爹好身世,还没有自知之明。
嬴政笑道:“河间王翁主,我自然记的,怎么能忘了呢。”
刘芳笑道:“妹妹可要先恭喜皇后姐姐,喜得麟儿。还有呢,皇后姐姐这气色,可一点儿也不比之前差,脸色反而更加红润了。”
嬴政只是轻笑了一句,就没接话,刘芳以为对方还会和自己客套几句,没成想嬴政根本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不免面子上十分尴尬,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妹妹为皇后姐姐准备了些礼物,已经送过去了,皇后姐姐一会儿可千万别忘了看呢,虽然都是些不值什么的小礼物,但也是妹妹的一片心意,还请皇后姐姐不要嫌弃才是呢。”
嬴政还是不说话,刘芳脸上已经有些顶不住要变色,缓了好一阵,才干笑的扯到正题上来,抹了抹本身就没有的眼泪,期期艾艾的道:“皇后姐姐,今天本来这么欢喜,妹妹不该说这件事儿的……”
她说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说“但是”这两个字,嬴政突然插嘴道:“是啊,今日大家都很欢喜,妹妹觉得不该说,那就不要说了,坐下来吃吃酒菜,免得往后嫁到匈奴去,连大汉的菜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刘芳被他梗了一句,登时胸口不上不下,干瞪着眼睛,但是也不能冲皇后娘娘发火,她现在有些拿不住了,不知道到底是皇后娘娘太精明了,还是太凑巧了。
刘芳不可能就这么罢休,毕竟自己还是赔了本钱在里面的,那些送到椒房殿的胭脂和首饰都是花了大价钱,找了最好的,才拿去巴结的。
刘芳表情更是期期艾艾,道:“皇后姐姐不知道,妹妹想和您说的,就是这件事儿……您也是听说过的,匈奴那地方,怎么能是女儿家待的呢?那里吃的是沙子,喝的是北风,他们的家当用一匹马就能拖走,什么东西也没有,再者说了,匈奴人如此凶残暴虐,妹妹只怕……只怕真的嫁过去,就……”
她说着,面露凄苦的哭了出来。
嬴政瞧在眼里,反倒是冷笑了一声,一改之前的“温和”面孔,沉声冷言道:“河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