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永恒-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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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舞者,你的双脚是你的灵魂。你的灵魂站立着,你的身体也将永垂不朽。
对,我是舞者。
所以我必须是站立的。
慢慢的,对,你明白这种到达极限,几乎无法保持住身体动作的痉挛,你的生理机能在提醒这个动作没有人做得到,包括你,你无法站立着。
这个身体还是太过青涩了,我无动于衷地低垂着眼,在栏杆另一边就是大海落日,金黄色的长发因为我倒立而垂落到栏杆外面。
我无法呼吸,紧绷到快要接近崩塌,只要我松开一口气,我立刻就会从僵硬的状态碎成齑粉。咬着下唇,冷汗从我的额头滑落到发际线里。
杰克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连忙说:“够了够了,我绝对办不到,你实在太厉害了。”
寻找重心,你是一条直线,我终于闭上眼睛,朝天的双脚一点一点往下挪动,就仿佛我已经放弃一切,要回到地面。脚尖在接触到最上面的栏杆时,我猛睁开眼睛,胸腔里最后一口空气吐出——松手,直起身体,张开双臂保持平衡。
我的脚心站立在栏杆最上面,头微微往上仰,双手往两旁伸直。海风迎面而来,我的视线被发丝遮掩住,在发丝缝隙中看到遥远的海面那片支离破碎的阳光。
这个世界一片静谧,就如同我站立在世界中心。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我的灵魂终于站立起来。
☆、第7章 怀疑
当然这个危险到拿命拼的动作仅仅维持了几秒,我的身体已经往后倾斜,往泰坦尼克的甲板上摔落。我习惯性地收回手,以一种更加保护自己的姿势摔下去。在半空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我的腰部,杰克在最后一刻从身后抱住我,他吃力地说:“你可真不轻。”
重力加速度,是块硬币也能砸死人。
我挣脱他的怀抱,脚接触到甲板时又跳跃了一下,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甲板上正在休息的所有乘客都围聚在我身边,他们热情而用力地鼓掌着。
我非常习惯地微笑,点头,就像是一个刚从舞台下来的演员那样自然。然后我熟练地弯身行个礼,杰克从地上拾起自己的素描本跟帽子,他一脸好玩的无奈。我转身从他手里抽走帽子,用一个极其流畅的旋转来到所有围观的观众前,热情地笑着说:“给钱,谢谢,一共是五美分。”
卖艺也是门养活自己的好门道,我就是这么一路坑蒙拐骗赌加杂技表演过来的。
杰克觉得我的行动非常有趣,他跟在我身边还一本正经地催促那些乘客,“本世纪最伟大的一次表演,只要五美分。”
其实给英镑也行,我一点都不歧视钱币的国籍。
“明天记得下船。”我连忙提醒他,好不容易忽悠赢了。
“我还没认输呢。”’杰克双手一摊,带着炭灰的指尖挨蹭这手里的素描本。
我的笑脸唰地冷下去,头一歪指着船尾的白色栏杆非常阴森地说:“上去倒立,再来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我立刻跳下海游上岸。”
杰克歪眉斜眼一下,他看了看甲板栏杆,又看看我,最后终于承认,“如果下辈子我能生出两只翅膀,我会按照你说的办。OK,明天我下船,看来这次命运女神不在我这边。”
“嘿,杰克你在开玩笑吧。”乘客里有个男人生气地说,他用浓重的意大利口音英语高声叫道:“你要上岸?”
“别这样,布里奇奥,愿赌服输,就跟这张船票一样。我会去看看你妈妈的,告诉他你到美国淘金去了。”杰克走过去,用手搭上一个穿着棕色外套,一脸愤愤不平的男人的肩膀,他轻易地阻止这个男人过来找我麻烦。
“等等,别这样杰克,这不过是一次玩笑。”布里奇奥着急地尖声说,看起来更像是他要下船,而不是他的朋友。
“倒立到栏杆上的玩笑,我可不敢开这种玩笑?”杰克竖起素描本,用手指着上面我倒立时候的速写,摇着头假装大声叹气。
“她就是个骗子……不,疯子。”布里奇奥拉着杰克,低声警告他,恨不得立刻飞一样地逃离甲板,离开我这个可恶的巫婆。“你不要被人骗了,杰克,要知道这可是泰坦尼克号,我们要去美国。明天还会有更多人上船,他们都将是美国的新移民,我们也是其中一员。你想想,你放弃了什么,我们是要改变命运的,现在你却放弃了,就因为……因为一个愚蠢的,站立在甲板栏杆上的动作?”
我冒着随时会掉到四人高的螺旋桨里被绞成肉酱的危险,去爬栏杆考验自身平衡能力的伟大动作,竟然得到愚蠢的评价。我决定了,明天找个机会用椅子砸晕这个家伙,然后将他装麻袋拖下船。
这个叫布里奇奥的炮灰会感激我,我确定。
至于其余乘客,我看着帽子里多出了几个硬币,愿上帝保佑你们吧,我真是无能为力,毕竟又不是谁都是杰克那么愿赌服输,我总不能一整晚都去拉人赌博吧。
要是我能搞到一枚炮弹,将它放到引擎主舱里,然后蒙面威胁船长说船上有炮弹,保证这次泰坦尼克处女航会黄。但是我能搞到一枚炮弹吗?显然不能。
如果我穿越成船长就好,保证立刻将船一路倒开回南岸普顿。不,我该开回贝尔法斯特,将她熔炉重造,省得再开出来祸害一千五百人。
大脑里转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幻想,手里的帽子刚要收回来,里面就多出一张美钞。
十美元。
下等舱三分之一的船票,这种数目的打赏简直是开玩笑。
我抬头,发现递给我钱的是一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刚从上等舱参加舞会回来。稀疏的头发往后规矩地梳着,面无表情时还可以看到他脸上那些因为长期紧绷着的皱纹如沟壑纵横。
他的表情可不像是非常欣赏我的表演而特意跑下来塞钱,怎么说呢,在对方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注视下,我有那么一会觉得自己没有穿衣服。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先生。”我可不相信十美元是拿来买我的倒立表演的,他眼底的鄙视是那么明显。
真是纡尊降贵,一等舱的狗跑来三等舱的甲板上拉屎。
我突然想起泰坦尼克号里的台词,这真是一句非常经典的话。
“这位……”他似乎在考虑要怎么称呼我,可是眼睛冷冷地从我脚丫子再到我肮脏的长发巡回了一遍,最后终于确定我这种粗鄙无耻的下等人不需要称呼这么高贵的玩意。然后他终于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丢失了一块表,我怀疑你知道它的下落。”
“怀疑这种玩意并不能当成证据,我可不认识你。”我不在意地说,什么表,我现在身上空得可以去当稻草人守护麦田。
“你清楚,怀疑只是一个过程,而结果是……”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微微侧开身体,在他后面几个船员驱赶开乘客,然后脸色阴沉往我们这边走来。其中一个队长摸样的船员对那个中年男人点头示意,“是他吗?”
他?我怀疑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好吧,在宽大不合身的外套遮掩下,几乎什么弧度都没有。
船员才看清楚我的长发,他迟疑一下,又改口:“好吧,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一脸无辜地用袖口擦擦自己脏得看不清楚的脸孔,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询问:“请问,你们要干什么?”
我毫不怀疑,要不是我的长头发,他们一句话都懒得问已经像只专业的警犬冲过来咬着我不放了。
“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一次调查。”船员的态度压根没有放缓,他简直不把我当女人。
“嘿,发生什么事?”杰克甩开自己同伴的手,走到我身边疑惑地询问。
“没事,找错人了。”我心情平静地说,若无其事地伸手将长发往耳后别。海风渐渐阴冷下来,泰坦尼克的引擎在转动,巨大的烟囱在头顶上漂浮出朦胧的烟雾。
“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是认错人。”杰克小声嘀咕,他警惕地看着那些船员。
船员包围着我,似乎怕我去跳海。我看看对方的制服,再斜眼看向那个一等舱贵宾犬僵尸般冷漠的脸孔,努力在过往的回忆里搜了搜,总觉得该记得这家伙。虽然泰坦尼克是我特别熟悉的一部电影,问题是我是有选择性记忆的,只要是露丝与杰克会出现的场景我都记得特别熟,其余无关紧要的场景我总不可能去记所有角色的脸孔。
船员开始上来推搡我向前走,我手脚灵活地将那张十块钱塞到破旧的外套口袋里,剩下的零钱及帽子往杰克那边一扔,笑着对他说:“愿赌服输,杰克,明天给我下船。”
“哦,你简直就是恶魔。”杰克抓住帽子,他往头上一戴,几枚硬币咕噜噜地从他头发里掉落下来,他手忙脚乱地边接住硬币边说。
我简直善良得像是天使,船沉了后杰克会这样称赞我。
“等等。”杰克看到我要被人带走,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态度,他想阻止这群人贩子绑票我。结果被两个船员拦住,其中一个还冷酷地警告他,“老实点,不然以同伙罪论处。”
我还没认罪呢,就要直接坐牢了?
布里奇奥着急地跑过来拖住杰克,速度非常快往后退开,“我们不认识她,不认识。”
真识时务,我无奈地跟着那些家伙走了,在人家的船上就算你跳船了,这些靠海吃饭的海员有的是法子将我从海里捞回来。而且船在瑟堡接完那一百多个上等舱乘客后,它又开始启动,从时速二十多海里的船上跳下去的这种玩笑我可不敢开。
☆、第8章 再遇
船员领着我到达船员舱道,我们走了很久终于走到船底监牢。我估计我们的路线是从船尾走到船头这边的船员区域,船头跟船尾的底层甲板都有统舱,一般而言船尾住的女性比较多,船头男性比较多,我手上的票本来是个男人的,可是还是很小几率地抽到船尾的统舱房间。
那个眼神锐利的老男人,用一种非常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我。就好像我只是一只从三等舱里跑出来的大老鼠,他的声音沙哑狭窄,语句出来的时候非常快速,他尖锐地对我说:“我想你清楚自己的处境,我的雇主希望你能交出被你拿走的东西,我可不希望将一位小姐交给警察。”
我茫然地看着他,这空口无凭的随便在船上捞个人就是小偷的逻辑,我开始为他的雇主感到担心,就这种智商真的混得开吗?
“乔伊,听说你们找到那个小偷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男性声音突然从船员室外面传来,接着从舱门走进来一个穿着正色燕尾服,白色背心还打着白色领结的年轻男人。他的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好,身上带有上流舞会那种若有若无的奢靡气息。非常习惯地放到腰侧,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明亮,就好像是他白色马甲下那身洁白得几乎要发光的衬衫一样纯洁。
他就站在门口,也不上前来,伸出一根手指挨下鼻尖,眼里不动神色地闪过几丝嫌弃的情绪。
我看了他一眼,场景突然回到南岸普顿港口,在那烟雾缭绕的海港上,还有那块不小心被我绕走的银质怀表。
接着我装作不认识这家伙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小伤口的双脚。脚尖习惯性地接触着地面,感受脚趾头轻轻点着船舱甲板的实质感,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舞蹈的感觉。
这种独属于每个舞者的节奏与旋律是需要身体去寻找的,换了个身体,灵魂里的节奏却丝毫不改。所以我正在试着让身体适应我的灵魂,让她们融为一体。上辈子我练了二十年的舞蹈,而这辈子我才开始三个月。
就算这个身体有属于女孩子的稚嫩柔软,也绝对无法在短时间练习到上辈子的高度。还有得练习,我神游地想着。等到生活更稳定一点,饮食跟得上,仰卧起坐加深蹲这种体力训练也要提上训练名单。
后知后觉的我才发现船舱里很安静,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发丝黏在在我的脸上,就就算没有镜子我也非常确定现在的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狼狈。
男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坐着的前面是一张固定住的桌子,上面放置着许多杂物,一顶上面有白星公司标志的海员帽,几本海员记录纸,一个台灯。他将手肘靠在桌子上,整个身体非常优雅地依靠在桌子沿,也不知道这种动作他要练习多少年才能这么流畅装逼。
他的嘴角还带着从舞会刚下来的虚伪笑痕,眼里一片审视的漠然,似乎在寻找我身上唯一高贵的东西——那块贵过一张上等舱船票的银表。
“你倒立的姿势不错,以前在杂技团呆过?”他歪着头低着声音问,当然问题只是问题,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答案。接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住我一缕从耳后飘到脸侧的长发,很不在意地用拇指碾了碾,然后转头有些不礼貌地对其余人说:“是的,我确定她拿走了我的表。”
我在他说话的时候非常快速拍开这只捏住我的头发手指,这个突兀的动作吓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