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反派当妹妹-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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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渐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你敢吗?”
就这三个字已经比得上各种实际威胁了。华鑫默…她还真不敢。于是,穿越者华鑫在来到这里的两个多月后,多了一个尼桑。
事后回想起来,她几乎犹豫了一秒就立刻答应了。然而事实证明,她立刻答应下来就对了,反正
她是逃不了的,不过是敬酒和罚酒的区别罢了。
……
华鑫本来以为这就是一场长久的cosplay——只求形似,不求神似,但事实上,她发现自己误上了贼船。
郁陶虽然自幼就被不是亲爹妈的人抚养,但抚养她的人是胡羯的贵族,胡羯贵族崇尚周礼,所以郁陶自小的礼数是不缺的,那么麻烦的事情来了——华鑫可是毛都不懂啊!
哪个现代人知道古代人吃饭走路喝水坐下会有多少礼节饱含在里面,尤其是古代的大家闺秀,简直严苛到变态的程度了。可是像一个人不仅仅是外貌像就可以了,更是要从内到外,不管是气质,神态,行止,脾性都要相似才算是真正的相似。她们俩相貌上的差异,每条早上化妆勤快点就能补足,但是气质不同这才是要命!
郁陶生性骄纵任性,所以面上也自然流露出娇蛮之气,而华鑫的脸…咳咳,不论她内心是何等样子,外表依旧呈现出一副白莲花状。既然先天条件不足,那就只好按照大家闺秀的培训课程来,‘居奢体,养奢气’,由表及里,自然也就好了。
比如现在,华鑫正一脸愁苦地对着她对面的一个脸上长着八字纹的礼仪嬷嬷,对着一桌子的美食却不能痛快地吃。
在吃饭之前,那嬷嬷面色威严,冷漠地看着她道:“姑娘错了,在主人未曾劝饮之时不得开动。”
在吃饭时,她又道:“姑娘不可随意放下勺子筷子,便是要放,也要放在筷架上,夹菜时动作要轻,不能夹超过距离自己一肘范围内的菜。”说着就另拿了一双筷子,姿势优雅地给她做示范。
在吃完饭,那嬷嬷又皱眉不悦道:“姑娘吃饭应当吃八分饱便可,哪能胡吃海塞,未免太过难看。”
华鑫“……”活了这么多年,她不光不会拿筷子,竟然连吃饭也不会了。
还有行走坐卧之类的更为磨人,华鑫才知道,原来喝个茶,连茶碗盖的摆放位置都要讲究。
华鑫冒充郁陶本就是赶鸭子上架,见如此麻烦,心里更是犯了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开了。
反正她这几天也没有见到谢怀源,而那嬷嬷真以为她是身份高贵的郁陶,自然也不敢过分责罚,无奈地由着她偷懒。
平时大玩的后果就是考试的时候发蒙,很快,华鑫迎来了她的第一次考试,内容是陪谢怀源吃饭。
吃饭是个技术活,这里面饱含了许多项讲究,就算华鑫前天晚上恶补了几个时辰,第一个晚上还是出了岔子。
华鑫有个习惯,吃饭的时候喜欢咬筷子,她咬着筷子盯着谢怀源半晌,发现他还是没有任何表露出要开饭的意思,还是后面的教养嬷嬷看不下去了,低声提醒道:“姑娘,布菜。”
华鑫‘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微微坐直,默默地看着谢怀源。布菜的精髓在于——察言观色,布菜的对象眼睛稍微看着哪道菜,布菜之人就夹那道菜。
但是…根据华鑫这些天的观察,谢怀源这人比较…傲娇,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是一副‘哥就是不说,急死你’的高冷表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华鑫就看他姿态从容的濯手,漱口,不慌不忙地喝着暖胃茶,她急着自己吃饭,随便夹了几块鱼到他盘子里,一边道:“来来来,尼桑…咳咳,哥哥,吃块鱼,富贵吉祥,年年有余。”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他的目光中解读出一种深切的嫌弃…
她一时没注意,用的筷子就是刚才她嘴里咬的那一双…
谢怀源却不动筷,只是双眼看着她的那双筷子。
华鑫按照自己的行为准则来揣测他的,估摸着他是看上了这双筷子,于是默默地把筷子伸到他面前,狗腿道:“咱们换换?”
身后负责提点的嬷嬷扭过脸,已经不敢去看谢怀源的脸色了…
☆、第8章 大反派的本性
谢怀源面色沉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地举起筷子,决定自力更生。
身后的教导嬷嬷急了,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华鑫立刻夹了一大筷子羊肉放到他盘子里,讨好笑道;“您吃,您吃。”
谢怀源的筷子很不给面子地绕过那几颗绿油油的青菜,慢慢地伸向不远处的用鱼肉捏成再精心烹制的丸子,嬷嬷又咳了一声,华鑫条件反射地去夹,一下。。两下…三下…没夹起来…
她一怒之下,干脆用勺子一口气舀了五六个放到谢怀源碗里,那堆食物堆积的小山早已不堪重负,颤巍巍了几下,从那个丸子开始,全部塌了下来。
谢怀源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片狼藉的盘子,慢慢地放下筷子,起身道:“你随我来。”
那边刚举起筷子打算自己歇下来吃口的华鑫“……”
她对着满桌的美食犹豫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小说里能吃香的喝辣的的大家小姐都是骗人的啊,华鑫如实感叹道。
华鑫跟受气小媳妇似的小碎步走在他后面,两人行至偏厅,谢怀源随意找了个上首的位置坐下,秀气狭长的双目静静地看着她。
华鑫本来也想跟着坐下,但看了一下他不怎么好的脸色,还是摆出挨训状,老老实实地站在下首。
谢怀源缓缓地道:“我昨日才收到战报,百济和犬戎已经蠢蠢欲动了,我不日就要奔赴战场。”
华鑫一怔,原文里犬戎是攻到会稽城了,谢怀源和阮梓木才出的手,看来随着叛徒李司徒之死,这部分剧情提前了,不过谢怀源跟她说这个干嘛?
她正纳闷,就听谢怀源继续道:“此次战役我们早有准备,大约两个月后,也就是开春之时,我便会班师而会,届时就要回京,而你,自然也要跟我一起…”说到这里,他停了片刻,留给华鑫思考的时间,才道:“若是这两个月里,你还不能达到与郁陶有九成相似,那你也不必再学了。”他语气依旧平缓,秀长的眼睛却带着几分阴戾。
华鑫听出话中的意思,抬起头有些张惶地看着他,后脊背发凉。这才是原书中那个淡漠凉薄,视人命如草芥的大反派啊。
谢怀源看她形状惊恐,再加上那副白莲花脸的加持作用,心头不由得微动,脸色微微和缓,又道:“我一向赏罚分明,你若是做得好,自然有你的好处。”他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我会吩咐冯嬷嬷,把你学习这些礼仪课程的日常都总结出来,不求精,只求快,她会分为甲乙丙丁四等,定期对你进行考试,这般管制之下,你若是还学不好,那便是你的问题。”
华鑫脸色一下子沮丧起来,没想到到了古代竟然还逃脱不了考试。
谢怀源直起身,路过她身边时微微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自你成了郁陶的那日起,你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
华鑫飘飘悠悠走在回房的路上,被冷风一吹才感觉脑子清醒不少,要说谢怀源真想杀她倒也不至于,只是敲打一番肯定是免不了的,想想刚才的场景,恩威并施,节奏时紧时松,倒真是御下的好手段。
自从谢怀源一走,迎接华鑫的就是地狱一般的日子,从早上卯时到晚上亥时,她几乎就不得歇,冯嬷嬷还上了竹板软尺等体罚措施,不过华鑫的学习热情却很高涨,原因如下:
谢怀源走时留了一大笔银子给她,还有许多别人送的奇珍古玩,可以供她随意使用,还吩咐下人见她如见自己,不得有半点违逆。华鑫至今还记得上百号人齐刷刷给自己下跪的场景,她自己差点腿一软都跪下了,幸好被身后的冯嬷嬷死死地撑住了。
于是她的培训课程里多了一门御下之道。
华鑫觉得吧,像是这种大家礼仪,没有从小到大十几年的熏陶和耳濡目染,速成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对于那些豪门贵族来说,按照礼仪行至进退几乎是像吃饭呼吸喝水一样的本能。她短时间内自然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人前不出错就成。
于是她按照前世对付应试教育的方式对付冯嬷嬷——果然成效显着。喜得冯嬷嬷连连夸她悟性高。华鑫现在基本做到人前挑不出毛病来,人后吗…咳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谢怀源比原定的日子早回来了了十多天,一回来就跟暴力家长似的,举着棍子,阴沉着脸就来检查华鑫的功课,嘴里没准还要喊几句‘你个小兔崽子不给老子好好学习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以上场景纯属她个人脑补。
谢怀源依旧那么…闷,从他脸上是休想看出什么来,打了一个多月的仗也还是那么漂亮(大雾)那么白,华鑫看得很忧郁。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谢怀源才从头到尾的检查完华鑫的‘功课’,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又很快抿去了,他扭开头,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冷哼道:“还算凑合。”
那傲娇样…
华鑫开启专为傲娇设计的解读表情功能,自动把他的表情翻译成了‘老妹你真给老哥我挣脸,吼吼吼吼’,然后很愉快地询问自己能不能请个假?
谢怀源很大度地挥手放行,然后和颜悦色地对着冯嬷嬷道:“这些日子教导郁陶,嬷嬷谢苦了,我从南城那里带了些点心来,不知道嬷嬷是否喜欢?”说着一挥手,一个身形高大,面容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食盒。
冯嬷嬷心中微动,警惕起来,她是皇上特地指派来的,虽然没见过郁陶,但这些天观华鑫的行为举止,越看心中越是疑惑,只等着回京向皇上一一道明。她存了这个心思,心里对谢怀源更是万分警惕,推拒道:“小公爷哪里的话?真是折煞老身了,老身不过是职责所在,哪里能当得起小公爷的谢?”
谢怀源看她不吃,也不勉强,只唇边那缕笑意越发地淡薄,不但显得他人温和,反而更显得无情,他双手交叠,从容道:“听说嬷嬷有两个儿子,都在皇庄里当差?儿子前年更添了个儿子?”
冯嬷嬷抖着嘴唇道:“你…你想干什么?”
谢怀源淡淡道:“我至少可保你两个儿子两世太平,富贵荣禄。”
冯嬷嬷委顿在地上,全身颤抖,面如死灰,似死死地咬着牙道:“你说的当真?”
谢怀源道:“我虽狠辣,却从不说谎,你当是知道的。”
冯嬷嬷垂下头,似乎在思量,忽然又面色坚决地抬起头,死死地咬着牙,几乎要沁出血来,道:“我也没几天活头了,用这条老命换小公爷一个承诺,也不亏了!只是…”她忽然满面嘲弄地道:“我奉劝您一句,瞒的了一世瞒不了一世,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您再毒辣,还能杀尽天下人不成?!”
说着就一把夺过那个食盒,把里面的点心全都倒出来,一把抓住,胡乱地就往嘴里塞。点心沫撒了一地,很快就和喉咙里流出的血混在一处,污了一片的地面。冯嬷嬷眼睛张得大大的,直勾勾地向上看着,手脚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谢怀源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她彻底断气,才微微转身,对着站在他身后那个高大的人道:“冯嬷嬷是受到犬戎刺杀,为了保护郁陶,不慎丢了性命。”
那人躬身道:“您说的是。幸好小姐无事,冯嬷嬷也立了算大功一件。”
……
华鑫一回屋倒头就睡,早上起来胡乱吃了几口丫鬟送来的早饭,一扭身又继续睡,直到睡到下午,她才被饿醒了。华鑫骨子里还是个天|朝平民,于是也没叫丫鬟送饭,一手拿着黄澄澄的发糕,一边就着早已经凉了的粥开始吃了起来。
谢怀源一进屋就见到华鑫一身睡觉时的寝衣,一头长发有些凌乱,,一边吃着早已经凉的剩饭,他看到此情景,面色微冷:“怎么回事?是下人苛待你?”
闷头喝粥的华鑫吓了一跳,抬头看他几眼,很够仗义地道:“自然不是,我喜欢吃凉的。”看他脸色不太好,便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给他让了个座,转移话题道:“尼…大哥哥,你怎么来了,冯嬷嬷呢?”
谢怀源看她一眼,却不打算说她。反正他只要求她人前不出错就行,人后…也只能慢慢来了。他垂眸道:“你不必再想她了。”
华鑫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她死了?”
谢怀源淡淡道:“她不死,你就要死。”又难得解释了一句:“她是皇上派来的人。”
虽然有了这句话,华鑫还是感到一股凉意从心中沁出,想到他这般利用完人就除掉的作法,忍不住惊慌地倒退了几步。
谢怀源薄唇略微抿起一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