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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田中乐-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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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上去的是下村的一个女孩子,面黄肌瘦、身体很单薄,但是两只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她全部的生命和精力都凝聚在这双眼睛上,看起来让人心惊。

听乐子说,这个小女孩名字叫青蓝,父母早亡,跟随年迈的姥姥过生活。家庭境况很不好,她能上学,还得亏夫子帮忙。就是她上学的那一点点费用,都是夫子自掏的。

还有人看见,夫子吃饭的时候都会带着青蓝呢。村塾离青蓝家还有一段路程,孩子小,老人身体也不好,为了让老人省点麻烦,夫子就让青蓝跟她一块儿吃饭了。在青蓝面前,夫子既像是兄长,又像是一个父亲。由此可见,在小小的青蓝眼里,有多尊敬这个一直帮着她的人了。

青蓝上去了,也许是幼年享受的快乐太少,又或许是她已经足够的懂事,身上有一份难得的沉静。这种沉静是同龄的孩子很少具备的,辛慈看到她第一眼,就留意了这个叫青蓝的小女孩。

这会儿她已经走上了讲台,安静地站在陈夫子身侧。陈夫子把身体往一侧移了点,青蓝补了空缺,这下,就更容易看清夫子写的字了。

陈夫子看了她一眼,低首在面前的沙框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青蓝边看边眉头,把每个字的写法都牢牢记在心里。一个字写完,陈夫子又看了青蓝一眼,似乎是在问她是否学会了,青蓝犹豫了一下,然后笃定的点点头。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回去自个儿练。

接下来几个孩子陆续上去了,辛慈没怎么留意,除了写字就是写字,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其中有一个小男孩,还是很有趣。

小家伙胖乎乎的,圆头大脑,在辛慈眼里,这小子的智商肯定跟他特大号的脑袋成反比。你还别说,这胖小子刚准备上去就栽了一个跟头。

奇怪的是,大家伙儿并没有因为他出糗而发笑,一个个反而埋着头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辛慈就纳闷了,这些孩子们是太认真了还是司空见惯了?

胖小子上去了,习完字正要回去之际,突然回过头冲着夫子嘿嘿傻笑了一下,然后讨好的对夫子道:“夫子,俺爹说了,晚上请你到俺家吃饭——”

陈夫子一愣,慢慢回过头。

“蒋鲤鱼——”

“在呢,夫子!”

“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别再破费请我吃饭了麽……”

“……是,夫子……”蒋鲤鱼小嘴扁了扁,刚想转身走回去呢,被夫子给叫住了。

“等等。”

“还有啥事啊,夫子?”蒋鲤鱼小心翼翼的探过头,生怕挨夫子骂。

“帮我跟蒋哥和蒋嫂说一句,就说清名谢谢他们的好意了,有空我一定过去看望他们——”

蒋鲤鱼听到夫子这么一说,顿时咧开大嘴巴笑了,重重的点了一下脑瓜子,快乐的甩着两只胳膊回到座位上去了。

辛慈这才发现,这个叫蒋鲤鱼的小子还真有些门道,坐的位子是最好的,板凳也还是个板凳,怎么说比圆木和树墩强多了。

蒋鲤鱼上去后,就轮到乐子了。乐子是第一回有些紧张,上去的时候磨磨蹭蹭的。辛慈恨不得一脚丫子将他给踹上去,不就是习个字嘛,怎么搞得就跟大姑娘相亲似的?

她以前就觉着乐子这孩子胆儿小,今着一见果然如此。这个小东西,调皮归调皮,但又格外的听话,是个乖儿子,也是个乖学生。

乐子站在讲台下,双手扒着讲台,眼巴巴地看着坐在讲台上的陈夫子。那眼神流露出来的意思,翻译出来是这样的:夫子,我来了,你有话就说吧,咱就站着这儿学——

陈清名不以为意,指了指自个儿身旁的空地,让他站上来。乐子听话站上去了,小东西谨记他老爹的话,在学校里要听夫子的话,要守规矩别调皮,正乖乖地站着呢。

乐子站好后,陈夫子将前一个字推去了,在沙框里重新写上了一个。回过头,问乐子是否看明白了。乐子慢吞吞的点点头,还不待夫子满意地冲他笑笑,就又飞快地摇起头来。

这小家伙,到底是看明白了还是没看明白?

辛慈想,乐子哥八准是没看明白,瞧他那双“耗子”似的小眼盯着那沙框就跟个死鱼眼似的,根本就没对准焦距,拿啥看明白东西啊。

这有时候,看得过于认真了,反而啥都看不明白。辛慈暗暗吸取了这一教训,心想着一会儿自个儿上去的时候一定得留意这个问题,免得犯他这样的低级错误。

乐子回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为毛啊?很简单,这小子一次没看明白,夫子那边没事,他自个儿倒有事了。两只眼睛眨得就跟个小电筒似的,那玩意儿,可把人整得……

后来还是夫子大发慈悲、菩萨心肠,将他放回来自个儿先好好练练,等自个儿有了一点底子后再去跟他学字。这也幸亏夫子没有手把手的教他拿毛笔,否则还不得找一头墙放个自己脑门上撞撞?

小乐子脑袋压得低低的,小嘴撅得高高的,眼睛就差泪汪汪的,辛慈看他这样,实在是没心情“嘲笑”她了。她承认,这小子在学习上有些笨,可人还是一挺不错的人,对她也很好,她这么大的人不能老在这儿看笑话不是?

乐子回到座位上,默不吭声的坐着,辛慈偷偷瞅了半天,也没看他抬起头来。

不会吧?这么大点事,就这么落寞?也是,乐子哥是十分奉行在夫子面前要好好表现的人,他老爹也一再跟他说要给夫子留个好印象,让他以后好好栽培栽培他。得,这第一次就给夫子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别说好好栽培了,甭给他归纳到“最木”的行列里就谢天谢地、哦弥陀佛了。

辛慈撞了撞乐子,想问一句他没事吧,结果这小子压根就像没听到似的,理都不理。

好吧,乐子哥心情不好,正在闹情绪,耍小性子,需要她的理解和支持,她很大方很好心的担待了!

就顾着乐子哥的感受,都没想到乐子哥下来了就该她上去了,夫子对她招了几回手,打了好几个让她快些滚上去的眼色,偏偏全都原封不动的给他挡了回去。

前面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埋着的头终于给它抬起来了,她埋着头都瞧见夫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了,亏她两只大眼睛是怎么长的,还睁着呢,真是!

辛慈再推了推乐子,还没出声?这小子到底怎么了,为了这点事……哎!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以后日子难过了哟~~

乐子在她的不断努力、坚持不懈之下,终于转过了他那个“金贵”的脑袋。只是这张本好看本可爱的脸上,这会儿却面无表情,该不会是她烦着他了吧?

辛慈抱歉的冲他推了推手,让他继续、继续,就当自个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乐子见她安分了,重新趴回了桌子上,一手捉着毛笔,眼睛直盯盯盯着桌上的纸张。那力道,即使是块铁板,也被他的眼睛给盯透了。

这小子,还真较上劲了!你看,夫子也没有说他,还鼓励他慢慢来、平时多练练,尤其还很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呢,多好啊,咱就成这副模样了?

乐子哥,他应该没啥事吧——

辛慈犹犹豫豫地收回头,像他那样,也搁桌子上趴着。只是一个是垂头丧气,暗生自个儿的闷气;一个呢,是无精打采,恍如蔫了的黄花菜一般。

反正不管这会儿俩人是怎么着,一句话,辛慈“罪大恶极”的到现在都还没发觉夫子定定地看了她好半天了,她要是看到夫子此时的眼色,应该不会怀疑他下一刻会直接把她从座位上给踢出去——

…………………………………………………

第一百三十章 小小的露一手

第一百三十章 小小的露一手

第一百三十章 小小的露一手

前面那小姑娘实在忍不住了,手伸到背后,敲了敲她的桌子。辛慈把小脑袋凑上前去,问她有何贵干,对着她的就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脑壳儿,啥都看不明白。

夫子见这丫头实在是没一点自觉,眼神也不怎么好使,轻轻咳嗽了两声。

“轻轻”咳嗽是夫子的风度,不代表他心里一点都不生气。可对于辛慈而言,那真是天大的冤枉。

第一,她很自觉;第二,她眼神也很好使。这开学第一天呢,就被夫子把这俩臭屎盆子扣到脑瓜上,搁谁谁心里都挠得慌啊。

辛慈这下子反应过来了,难不成这半天的异样都是冲她来的呀!夫子在叫她上去了,辛慈赶紧拍拍屁股,蹬着两条小腿自认为很潇洒很帅气的上去了。

“夫子,我来啦————”

陈清名淡淡的用眼角余光扫了辛慈一眼,“辛慈,你刚干嘛去了,不知道钱乐下面一个就是你啊?”

“……抱歉,夫子,我刚没留意。”

“下回上课的时候专心点,眼睛别乱瞟。”夫子面不改色,声音却冷了一两分。

辛慈很识时务的点点头,立马巴巴地不用他吩咐就跑到他身侧去了。

辛慈在心里暗暗的想,她已经给夫子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了,这会儿一定得趁机好好表现表现,否则夫子这双眼睛以后还不得老盯着她啊。

看她过来了,陈夫子恢复了神色,在沙框上书写了一个字。

辛慈瞅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大”字。夫子这是太看得起她了是不?这写字吧,笔画越少就越难写,夫子一上来就给她来这么难的显然对她的“期望”颇高啊!

陈夫子一个字写完后,没有照着前几次那样回头问辛慈是否听明白了。而是很自然而然的推去了自己写下的字,重新又写了一遍,刚想再推去写第三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回过头。

辛慈整一个都懵了,夫子这到底是弄哪一出啊?咋别人写一次就回头问一声她就写了两遍,要不是该死的犹豫了那一小下,夫子他还得接着写第三遍啊!

羞辱!这绝对是对她的羞辱!这夫子也太狠、太伤人了,整一个伤人不见血啊!

怪了,这夫子之前又不了解她的情况,也没有教过她,咋就知道她看一遍就看不明白啊?

该不会是阿爹带她来的时候,她那一段话说得不够漂亮?显得笨了还是迂了?

应该不是,辛慈很肯定。她那一段话纵使不能给夫子留下一个她很聪明、很机灵的印象,怎么都跟“蠢”、“笨”这类字眼挂上钩啊?

还是……辛慈狠狠瞪了一眼乐子。该不会是夫子把她跟这个笨小子看成一窝了吧?想着他来了那么多遍,怎么着也得给她来上个几遍先。

反正辛慈找了许多原因,就是不愿意承认刚才她反应迟钝、夫子喊了她半天她都没啥反应的这一事实。

……………………………………………………

“辛慈——”陈清名皱了皱眉,他怎么看这丫头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间就跟唱戏似的,五颜六色呢?

“你看明白了吗?”

“夫子,你这啥意思啊?”辛慈苦着脸问,非得让她给个说法,可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

陈清名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推掉沙框上的“大”字,继续写下第三遍。

得!辛慈的这句话直接被他理解为“她看不明白,请夫子再写一次我看看”了。

辛慈坚决果断地按住了夫子的手,没让他把第三遍写下去。别怪她一大把年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她实在不能忍受区区一个“大”字,就三画的事,还要让夫子给她来三遍。她不怕夫子累,自个儿怕呀!

“辛慈——”夫子愠怒,这小丫头,这么简单的字看上个两遍还不会,还不给他认真点儿!

“夫子,我会了。”

“会了?……”夫子怔了怔,转而正色道:“真的会了?”这么简单的字,就算会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还抓着他的手啊。

“真会了,就三个比划的事,有多难哪。还劳烦夫子写了两遍,真是辛苦你了!”辛慈看着一本正经实则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她也不想阴阳怪气,只是要是不这样可就显示不出自己的愤怒,要是不这样,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哟呵!陈清名难得的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口气挺狂啊?

他不信,又在沙框内写了一个字。

“天”!四个笔画,多了一画。谁知他还没写完呢,辛慈就伸着小指头在沙框的一角写了个小小的“天”字。

一个大些的“天”,一个小些的“天”,倒是很相得益彰。

她怎么知道他要写的是个“天”字?他这儿还没写完呢。难道她之前就会写这个字?

陈清名将信将疑,又在沙框里写了一个“本”字。可谁知,他刚写了三笔,辛慈就跟着他一道在沙框的角落里一笔一划、无比熟练的写了两个字。

一个是个“木”字,一个是个“本”字。看到陈夫子第四个笔画,那一捺长长的甩出去后,放心的写下了这两个字交了差。

陈夫子这下可是吃了不小的惊。这小丫头,底子不错啊?

最后一次,陈夫子来了一个在他看来超高难度的字,“慈”!没想到,这丫头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刚一动笔,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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