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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问仙-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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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前顾后,可话说回来,他要整日忙着比试打斗,打不过谁就来老道我跟前哭要师傅替他做主,那才叫不知将师长置于何地啊。”

    左元宗万万没想到谦逊和气的涵虚真君也会出言讥讽,他对上涵虚真君一双明察秋毫的眸子,心里不觉一惊,以为所思所想皆逃不脱他一双眼睛。他慌忙别开眼,不敢再乱言语,却听左律淡淡地问:“你待如何?”

    孚琛等的就是他这句,当即微笑道:“圣君,风驰剑诀名扬天下,晚辈甚为敬畏,未免束手束脚……”

    左律平淡地道:“我不用便是。动手。”

    孚琛微微皱眉,眼中情绪不明,此时只听道微真君冷冷道:“孚琛,废话忒多,打了就是。”

    孚琛侧脸一看,只见道微真以运起北游剑诀,手中冰剑顷刻间化作七八十股,剑刃皆对着左律,左律眼睛一亮,颔首道:“来!”

    哗哗声中,空中七八十柄冰剑每剑又再化作七八十样,顿时半空皆是冰剑,瞬间齐发,破空而去。疾驰声中,道微真君毫不留情,右手一团一划,众剑成网,声势夺人。

    左律面露兴奋,手掌一翻一推,他身边的空气骤然陷下一个巨大窟窿,他再一兜,那窟窿顿时长大到无边无际,宛若一面看不见的软墙,每柄冰剑击中都犹如打入棉花中不着力。左律手一收,陷入软墙中的众多冰剑竟然都犹若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掌掐住剑柄一般,喀嚓声不断间,齐齐被碎。

    就在此时,孚琛的紫炎刀已然运起,巨大的紫色火刀声势浩大,夹着炙热火焰,直劈那堵软墙,刀势凌厉,锐不可当,便是那又软又有弹性的墙也被这股强力硬生生撕开口子,嗤嗤声中,口子越来越大。道微真君抓住时机,灵力运转,一柄巨大的冰剑凌空而起,北游剑意宛若流光烁影,游走整柄冰剑,璀璨夺目,顿时直插被紫炎刀撕开的软墙。左律眼中亮光愈盛,见此势不可挡的北游剑意直取面首,竟面不改色,不闪不避,反倒生出愈多兴味之色。他大喝一声,双掌平平一推,直将北游巨剑抵住三尺之外。道微真君一见,立即挥袖,凌空注入七八成的灵力,登时逼得左律直直向后滑行数丈。

    左律眼睛微眯,忽而一笑,手指轻点,如沾花拂柳般轻柔,却就在这一点之间,一道亮光自他指尖溢出,宛若灵活的丝线一般缠绕住北游巨剑;他再手腕翻转,那亮光丝线猛然缚住剑身,左律神色一凛,用力一捏,喀嚓数声,整柄巨大的冰剑瞬间被丝线勒成数段。

    曲陵南看得眼睛发直,北游剑意有多厉害,她比谁都知道。当日裴明不过三脚猫功夫,便能驱使一柄超出其修炼阶段的巨大冰剑,险些轰倒讲经堂。这一剑诀之所以能与风驰剑诀相提并论,最大的原因便在于,它能于使用瞬间提高攻击力和杀伤力,令施用者散发出超越自身极限的不可思议之能量。

    而道微真君修炼北游剑诀时日深远,功夫又岂是裴明能相提并论?他便是顾虑左律身份,适才出手未尽全力,然亦用力达七八分。可这样杀意巨大的剑诀,在化神期老祖面前,竟然能被其徒手折断。

    她心忖,这个左律难怪成为当世第一人,修士修炼到这个阶段,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皆有可能,动辄天地色变,四维震动。

    像他这样何必成仙?本身已然臻于化境,成仙与否,反倒其次了。

    只听她师傅一声怒吼,发须瞬间转红,浑身燃起紫红色火焰,手持紫炎刀飞身跃起,身与刀化作一线,竟不顾一切向左律扑去。曲陵南失身大喊:“师傅!”

    那边涵虚真君与道微真君也纷纷色变,一个喊:“不可!”,另一个喊:“圣君手下留情!”皆双双飞去。可他们到底晚了一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左律已面色冷峻,双手齐推,化神期修士巨大的能量瞬间释放,孚琛的紫炎刀虽劈开他的防护罩,然却也被他一双肉掌穿透刀刃,直取咽喉。

    就在此时,一个女童的声音尖利喊:“放下我师傅!”随后,一个裹着厚厚大氅的毛球猛地冲了过来。左律初初以为是灵兽一流,正要拂袖赶开,哪知那个毛球半空突然力气不继,直直掉了下去,大氅散开,露出一张五官尚未张开的女孩之脸,左律一瞥之下,眼露诧异之色,随即想也不想,五指张开,瞬间将那女孩抓到跟前。

    曲陵南情急之下自蒲团那扑过来,可扑了过来才想起自己重伤未愈,哪有一点灵力能支撑自己使出纵云梯?正在她扼腕此番救不到师傅,自己也要摔成肉泥时,却不曾想被一股极大的吸力裹住,整个人忽的一下被扯到某处,随即被人拎着领子提到半空,她睁眼一看,那拎着自己跟拎个麻袋似的人,正是师傅万万打不过的活了千年的老妖人。

    离得近,她才发现左律看起来比远处端详还要年轻,眼眸墨色深邃,皮肤毛发无一处不展现出这句皮囊正处在力量与灵活度的高峰期。不仅如此,这个老东西居然眼神清澈,流露出简单的困惑,又有迟疑,又有欢喜。

    曲陵南还搞不懂这算怎么回事,突然间又被左律举到近前,几乎鼻子碰到鼻子,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眸似乎要将她整个淹没,随即她脑子一疼,一股寒气直钻入脑。

    这个人在勘探她的脑子。

    曲陵南大惊,她活了这么大,首度感到在绝对的强势面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能为力。她咬着牙,僵硬着身子,硬生生地捱过了被左律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探察了一遍,似乎连五脏六腑,连丹田内海,连意识精神都被他仔细翻了一回后,左律手一翻,将她放到脚边。

    曲陵南气喘吁吁,比打了一场生死之架还累,她刚松了口气,却又立即想起她师傅还没脱困,抬头喊:“喂,把我师傅放了!”

    左律仍旧卡着孚琛的脖子,问:“这是你师傅?”

    “对。”

    “为何我要放他?”左律认真地问,“他适才对我有杀意。”

    “为什么不能杀你?”曲陵南奇怪地反问,“你上我们琼华来不明不白就踢馆,连斗数人没人能耐你分毫,整个琼华的人在你跟前都丢尽了脸,不想杀你,难道还留你吃饭?”

    左律想了想,道:“言之有理。可我为何要放他?”

    “因为你打架没对手了。”曲陵南耐心跟他讲道理,“你看看我师傅,比你年轻一大截,天赋好又勤奋,这样的人,你给他时间,他爬到你这么高的位置是迟早的事。他还不是你们禹余城的人,跟你打架不会给你留面子,你日后再收拾他,肯定比现下就宰了他有趣很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左律惜字如金地问:“要我放人?”

    曲陵南点头道:“正是正是。”

    左律一下松开手,孚琛一得自由,立即抢先一步,将曲陵南整个卷入袖中,抱着一跃而开。

    左律并未阻止他这么做,他目视远方,似乎沉入自己的思绪当中默然不语。趁着这当口,孚琛狠狠一拍曲陵南的脑袋低声骂:“不要命了吗?扑过来干嘛?有没有脑子啊?这种情况下他怎会杀我!”

    曲陵南嘿嘿笑了,随后,她把脸埋入师傅怀里,闷声道:“师傅,咱别折腾着□行吗?”

    “嗯?”

    曲陵南抬起头,道:“我此番若真活不成了,可不想要死那天找不着您。”

    孚琛看着她,目光复杂,过了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果然病了就更傻了。哪个说你活不成?我第一个不答应。”

    曲陵南嘿嘿笑了,可笑着笑着,眼眶却莫名其妙有些酸,她吸吸鼻子,抱住了师傅,转头还有空瞥了呆愣愣的左律一眼,道:“师傅,那怪人傻了。”

    孚琛没回答她,不一会,左律却回过神,开口道:“她姑且先活着。练气期弟子,丹田碎,麻烦。”

    曲陵南听得莫名其妙,孚琛却收紧抱着她的胳膊,朗声道:“圣君所言极是,若小徒是金丹期弟子,小道便是凭着违背门规,也会求师尊赐下琼花玉露丹。”

    “重塑丹田。”左律轻描淡写地道,“功法给你。”

    他抛过来一个玉简,孚琛接了,左律又道:“她先不能死,她死你死。”

    曲陵南这句听明白了,探头纠正左律道:“我爱死便死,只与老天爷有关,与旁人皆无关。”

    左律道:“我尚未想通。”

    “想通啥?”曲陵南皱眉道,“你想不通我便不能死啊?”

    左律点了点头。

    “麻烦。”曲陵南建议他,“你快快想通吧,不然你本事太高,还不让我死,我活着还得算你的份,忒麻烦。”

    左律又点点头,道:“十八岁再来。”

    

55、第 55 章

    左律临走前说道“十八岁再来”,曲陵南并明了确指何意,她无甚兴趣去了解。事实上,在她看来,这位当世第一修士说话固然要紧的不说,说的都七零八落,做事更有些不着四六。只是爱打架这点合她脾气,但若爱打架的对象是她师傅,那又另当别论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番左律不按牌理出牌,不出数日,已然传遍四大宗门。有人道她天资卓著,乃万年难遇之良才,连禹余城老祖都不忍她明珠蒙尘,修仙无望,故赐下亲传功法,助她重塑丹田;又有人道她虽年纪尚幼,却能说会道,一张小嘴投其所好,直将老祖哄得眉开眼笑,一高兴,便将禹余城弟子都无缘获得的不传功法赐予她;还有人道她原本便是太一圣君故人之后,太一圣君念及旧恩,惠及后人,故赠功法以结善缘;更有人道她姿容不凡,小小年纪便已有神女之貌,太一圣君一见倾心,遂以功法为媒,欲与之结双修之缘法——不过这种说法只冒了个头便被掐下,因实难取信于人。修真之人多容貌出众,众女修更是婀娜娉婷,各有千秋;旁的不说,禹余城内女弟子便多美人,太一圣君若果真好色,又何须舍近取远?况左律何等人物,若真那么容易为色所惑,哪来今日化神期大能修为?

    故流言纷纷,莫衷一是,然一点众人却是能肯定,那便是无论这女娃是谁,她长得如何,每个修士都心中暗叹此人仙缘厚泽,运气实在好到令人嫉妒。一来便拜孚琛为师,投身名门正宗,一跃而成内门亲传弟子,这等殊荣已然令众人侧目;比试场上身受重创,师尊一出关竟为她亲自去与对头讨说法找场子,这等偏宠,整个玄武大陆看过去没几个弟子能有。而她又偏能起死回生,连太一圣君都对她青睐有加,亲赐功法,助她重塑丹田,这样的福泽简直无法可想。

    一时间,陵南一名几成好运气的代名词,各门派小弟子们争吵内讧常骂对方一句“你有甚么了不得?有本事上琼华跟那个叫陵南的比上一比。”

    这句话一出,仍是对方得了天大的宝器,抑或传承多难得的心法秘文,都得悄无声息蔫吧下去。在他们的想象中,此刻的曲陵南在琼华派定然受尽师长恩宠,师尊爱护,自己手里这点东西,拿来同伴中炫耀尚可以,可拿去跟人家传承数千年一个大门派中最受宠的小弟子比,那就不够瞧了。

    可天地良心,此刻的曲陵南身上挂着的储物袋仍是当初师傅用剩下的那个,袋子里的东西也只少不多,连灵石都没多赚一块,衣裳都没多得一套。孚琛待她也就是比养头灵兽多花点心神而已,何来的恩宠无限?

    至于孚琛替她上禹余城找场子踢馆,也不过是此人性格偏狭,容不得旁人欺侮他的所有物而已。而左律赐功法就更莫名其妙,小姑娘至今不明白他那句想不明白,十八岁再来是啥意思,想不明白便不费脑子想,就当那老妖怪日行一善,正好那日的善落到她头上,如此而已。

    然无论如何,小姑娘到底是因祸得福。左律赐下功法名为“天心功法”,顾名思义,正是求玄窍通开,三才同心之意。此功法并不如外人所传般有多玄妙高深,相反异乎寻常地简单,即以人人尽有玄窍,贤者启之,愚者闭之,讲的都是如何开启玄窍的法门。

    此功法若是筑基金丹期修士得之,就如鸡肋一般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盖因修士若筑基得成,于玄窍识海的修为自有源自师门心法的一番体悟,旁人所说便是再有理,那也是罗里吧嗦,于己无益。而曲陵南的情况正好比平地塌方,亟待重建,此时重头修“天心功法”,反倒应了其中所言“太上大道,贵乎心传”了。

    她得了这功法后,便照惯常所做,先将功法从头到尾背到滚瓜烂熟,然后再徐徐修炼。原本修士传功法,只需将玉简贴前额,功法自然入脑中,甚少有人靠这般原始法子背书。可曲陵南际遇与旁人不同,拜师拜了个以抓弄她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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