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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长乐夜未央-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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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延年一直看着张安世,对他的话辞并无怀疑,稍稍沉吟了一会儿。便挑眉问了两字:“除此?”
    ——他不相信张安世不知道别的!
    张安世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直接拿起笔:“休沐再论。”
    ——毕竟是在宫中!
    杜延年笑了笑,没有拒绝,只是道:“大将军命我巡查三辅诸厩。”
    汉制是官吏五日一休沐,而巡查三辅诸厩,总归不会是几日就能完成的事情。
    张安世一怔,随即放下笔,神色更显郑重,却是道:“如此慎重?”
    杜延年点头。
    看了看好友,张安世略一思忖,便搁下笔,站起来:“我也须往幕府去一趟,幼公可愿与我同车?”
    “固所愿也。”杜延年跟着起身,随他一同离开。
    出了司马门,杜延年吩咐自己的车马从人自往太仆寺去,随后才登上张安世的朱轮轓车。
    右将军出行,导从车骑也不少,不过,毕竟有些距离,御者又是张安世的心腹,张安世才稍稍安心。敢与杜延年说一些话。
    其实也没有多少内容,因此,车从未出北阙,杜延年已经怔住了。张安世也没有出声去打扰,直接将近太仆寺了,他才咳一声,总算是让杜延年回过神来。
    “子孺……”杜延年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也苍白了一些,相比之下,额头的汗渍就不算什么了——毕竟已是盛夏之时,出些汗本也正常。
    张安世微微皱眉。随即用力地握住杜延年的手。疼痛的感觉让杜延年镇定下来。
    “大!将!军!”杜延年咬牙切齿,瞪着张安世,恶狠狠地道,“君亦疯癫乎?”
    ——这种事情,霍光能对张安世说,也就是意味着他不可能独善其事了。
    ——霍光疯了,张安世也跟着疯?!
    杜延年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他就知道,遇上这样的事情,霍光不可能有正常反应!
    杜延年压低了声音劝张安世:“大将军姓霍,愿意如何,无人可劝止,君却何必……”
    话未说完,杜延年便住了口,神色更加无奈——张安世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明显是早已有了定见。
    “罢了!”杜延年拂袖,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当知,君亦属意卫太子也。”
    听到这话,张安世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道:“我属意与否,与大事何干?”
    杜延年懒得理会他了,眼睛只盯着前方的太仆寺门塾,冷冷地回了一句:“总之,君当自省何事可为!”
    张安世按住手边的铜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君以为……不可为?”张安世的声音很轻,但是,杜延年与他并肩而立,如何会听不到?
    刚要回答,杜延年却愣住了。
    ——不可为?
    ——如今的大汉……有什么是霍光不可为的?
    杜延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张安世却笑了。
    “幼公……君须谨记!大将军姓霍!”张安世诚恳地告诫好友。
    杜延年皱眉——他完全不明白张安世是什么意思了……
    张安世笑了笑,也没有让好友自己去寻答案,直接给了答案:“都说卫霍一家,景桓侯所何曾尽似卫氏?”
    ——那尚是卫氏血脉,霍光可是与卫氏毫无血缘!
    张安世微微眯眼眼,声音也更低了:“霍子孟是大司马大将军,君却当时时记着景桓侯!”
    ——霍光的行事手腕的确更似卫青,但是。心性呢?
    哪怕霍光表现得再温和,张安世也不会真的认为霍光行事会有多少顾忌!
    ——那位大将军的确想当大汉的忠臣,但是,他想葬的是茂陵!
    ——大汉……
    ——谁的大汉?
    霍光说得大义凛然,但是,张安世仍然十分清楚他的私心!
    ——对今上……霍光有不甘……有怨恨……
    ——那一切的一切……总归是要找到发泄的方式的!
    ——现在,不过是因为霍光尚未拿定主意,等到他做了决定……
    张安世对杜延年说:“君与我……别无选择!”
    ——霍家人会代直接代你决定的!
    (谢谢书友100513172314599的评价票与平安符。新的一年,祝福各位朋友心想事成、天天快乐!)V
67、中宫为何人?
    中厩的事情,兮君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毕竟,詹事是然掌皇后家,但是,毕竟是公卿大臣,而皇后只是小君。
    说白了,皇后的属吏领的是也是县官的俸禄。
    皇后可以指使属吏,但是,属吏的所作所为却未必需要皇后允许。
    当然,更重要的是,詹事等人也不认为,这件事需要告知皇后。
    归根结底,这件事对皇后并无利弊可言。
    兮君自己也并不在意。
    ——即使从刘弗陵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她也只是一派诧异地反问:“陛下省马,中厩竟未省?”
    皇后一般只在后宫之中,行动只需乘辇,最多也就是用果下马,中厩的良驹真的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哪怕是中厩的马全省了,对兮君也没有多少影响。
    看着兮君的神色,刘弗陵暗恼不已,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依旧留了皇后同宿——皇后五日一上食,留宿也是规矩。
    次日平旦,皇后的侍御侍奉着皇后离开了,一直假寐的少年天子才狠狠地捶了一下床。
    夏日天长,虽然是平旦时分,但是,天已大亮。
    因为是从后宫到前殿来,皇后虽然没有用法驾,却也没有只乘辇,而是用的紫罽軿车,左右騑,驾三马。
    车户关上,车马缓缓移动,坐在车内,兮君却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同车的傅母立刻皱眉,但是,看了看皇后的神色,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教诲之辞,只是轻轻地咳了一声。
    兮君看向傅母,略微有诧异,不过,毕竟相处多年,兮君随即就明白了傅母的意思,连忙敛了神色,端正地坐好。
    从未央前殿到到椒房殿虽然不算很远,但是。也绝对不近,宫中行车又不必在外,都是缓了又缓的,因此,片刻之后,兮君便吩咐了同车的长御:“传诏詹事往椒房殿见我!”
    同车的两名长御都有些年轻,听到皇后的吩咐,都愣了一下,半晌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傅母出声,对两人道:“尔等当传诏谒者。”
    两人立刻应诺,其中一人,立刻推开车戾,招过一名宦者,将皇后的诏令传达下去。
    傅母没有再关注长御,反而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皇后。
    “阿姆?”兮君微微扬眉。
    傅母低下头,轻声道:“詹事不比少府属事……”
    兮君一怔,随即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车内的气氛有些僵硬,两名长御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等车停下。车户打开,两人几乎是如释重负了。
    倚华与其它侍御在车外迎侯,本来谁也没有当一回事,但是,看到那两名长御的状况,众人不由凛然。
    倚华的目光在傅母身上转了一下,最后还是看向皇后。
    兮君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下了车,不等站定,她便招过倚华,询问詹事是否已至。
    “詹事?”倚华略显惊讶,当即便摇了摇头:“不曾。”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但是,皇后的脸色却是立即一变。
    众人不敢吭声,只能跟着皇后步入殿中。
    倚华落后几步,扯了一下傅母的衣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皇后方才分明是与傅母有些不愉快。
    傅母苦笑,却也低声答了这位长御:“皇后诏詹事谒见。我劝了一句。”
    又听到詹事二字,倚华不由皱眉——詹事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闪过,倚华等人就听到殿中传出皇后的质问声音:“中宫为何人?”
    倚华与傅母吓了一跳,连忙疾步入殿,其它侍御更是立刻跪倒伏首,连劝谏之言都说不出来。
    椒房前殿之中,兮君脸色铁青,一手指着殿中的帷帘,目光却没有看向何人。
    ——这是……
    倚华与傅母都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本以为是哪一个宫人、宦者惹恼了皇后,现在看来,又不像……
    这也不能怪傅母与倚华等人迟钝。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年幼的皇后是在迁怒。
    想不到原因。也就无从劝起了。
    倚华与傅母也只能跪下,叩首请皇后勿因怒伤身。
    兮君冷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谒者通传:“詹事奉皇后诏见。”
    ——詹事,掌皇后、太子家。太子家先不管,皇后家吏,如中长秋、私府、永巷、仓、厩、祠祀、食官等令长丞皆属詹事。
    ——此外,中宫诸宦官也尽属詹事。
    ——永巷则掌宫人。
    换言之,皇后宫中的宫人、宦官皆是詹事属下。
    兮君扫了一眼殿内、殿外跪着的诸侍御,虽然仍旧不悦,却还是摆了摆手:“尔等且退。诏詹事来见!”
    说着,兮君便径自坐到绣幄之中的床上。
    尽管兮君让诸侍御退下了,但是,方才的情景仍然落在了詹事眼中。
    兮君并不是严苛的性子。
    一直以来,中宫上下无论立场如何,对这位皇后,都是说不出一点不好的。
    ——以皇后的出身,就是娇纵、任性,也是理所当然的。
    中宫上下多是有这种想法的,而兮君却是温和柔顺的性子。
    ——别说发作侍使之人,就是去年,皇后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中宫上下也没有谁被皇后迁怒的。
    既然如此。能让中宫诸人跪了一地的事情……
    詹事实在是无法想像了。
    “皇后如何?”随谒者往前殿走去时,詹事低声问了一句。
    谒者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詹事一眼:“臣方才所请,中宫应准。”
    ——不是中宫允准,他能带詹事入殿吗?
    詹事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皇后出事就好。
    詹事也没有往之前的马事上想——且不说那件事已经有些时日了,单是那件事本身,也不是多么重要的。
    ——说白了,那就是中宫属吏跟霍光表个态,说明一下自己的立场,跟皇后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詹事的想法没有错,但是,兮君想的却不是他们有没过错!
    毕竟为吏多年。一进前殿,詹事就觉得不对了,不必看皇后的神色,只感觉一下殿中的气氛就足够他紧张的了。
    “皇后长乐未央。”詹事中规中矩地行礼参拜,却久久都没有等到兮君回话。
    “……中宫……”倚华低声唤了一下皇后,却只换了皇后一眼瞪视。
    倚华低下头,不言语了——看起来,皇后的怒气就是冲詹事去的。
    兮君的确有些恼了。
    虽然在刘弗陵面前,她一派不知事的天真、惊诧,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事?
    ——詹事是朝臣人,但是,职掌的是她的家事!
    ——她的近身事务都是由詹事属吏掌管的。
    ——这样的职掌,她怎么能够允许詹事无视她的存在?
    在刘弗陵面前,她仍然记着刘弗陵的心思并无多少善意,但是,方才,一进殿,看到满殿的帷帘都被换过了,她便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那一通质问就是在迁怒,就是在发作!
    这会儿,兮君迟迟未语,倒不是存心晾着詹事。
    ——二千石的官吏并不是皇后能随便发作的。
    其实,兮君是在勉强自己压下火气。
    詹事却不知道。他只知道,皇后的脾气是冲着他来的。
    ——这让詹事又惊又惧,又有些困惑了。
    “詹事。”
    兮君总算出声了,还算平静的语气让殿中众人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当然,也包括詹事。
    “臣在。”詹事颇为紧张地应了一声。
    兮君没有直接问中厩的事情,而是抬手指向殿中的帷帘:“何人所为?”
    詹事顺着皇后的手看了过去,愣了半天才明白皇后的意思,却更加莫名其妙了。
    “中宫……此乃内者……之职……”
    内者,主帷帐。
    宫中帷帐之物皆由内者掌管,就好像宫中一应器物制作皆由尚方负责一样。
    更张帷帐……还真不是詹事能决定的。
    兮君却根本不信他的话。
    “既非定制,又非诏令,内者何敢更中宫陈设?”兮君冷笑。
    詹事无言以对。
    ——内者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詹事有些明白皇后的意思了,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殿中之物尚且如此,私府、永巷、仓、厩、祠祀、食官。君等将如何?”兮君咬牙。
    詹事惶恐地稽首:“臣死罪!”
    ——虽然皇后没有明言,但是,詹事也不敢心存侥幸地以为,皇后今日只是因为陈设之物被更换而恼火。
    詹事虽然紧张,也不无惶然,但是,他也清楚,皇后素来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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