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天下-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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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帝月人乃游牧民族建立的权势国家,比东方国家的博大文明显得粗鄙得多,在百余年的文化交流融合中,彼此都有吸取,自然就也包括那些堂而皇之的面子事。他们做这些也是不想被看轻,谁让他们曾经是天诀大国口中的粗野蛮子。
风雅郡主可谓考虑深远,可有的人远远没有她那样的心思。矶王府中商议要事的书房内,几个谋臣将最近城内及各个大臣的近况向矶王禀报了一番,得到他命令才匆匆离开。矶王世子在旁,见人都走了,马上上前去拱手含怒地是矶王道:“父王,儿臣认为所谓遗诏都是假的。再说了,皇宫是烧毁了,可行宫不是还好好的嘛,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在行宫举行登基大典?”
近日来繁杂事情颇多,矶王忙得昏天黑地,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好不容易把那些人都打发了,却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儿子竟然来给自己添堵。灯光下,矶王银丝晃眼,褶子遍布的脸上怒意明显,呵斥道:“你怎么就没你妹妹的脑子?现在多少人等着挑咱们的错处,要是遗诏再落入旁人手中,届时西川上的各族集会势力,你以为凭着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就能镇压得了?”
帝月不似天诀那般皇权高度集中,西川大地上分布着许多贵族,他们对皇帝臣服却也各自有着自己的势力。以前有铁血冷酷的赫连烬镇着,他们力量又分散自然构不成什么危害。但烈帝已死赫连烬又消失不见,矶王的皇位得来本就不正,若是各族中有人得到遗诏。完全能够联合起来对抗矶王,待他死后再行推举新皇。
如今想来,逼宫前的各项准备是很不细致完善的。先不说北堂亩的人伤了他们大半的兵力,就是那草莽皇帝都能背地里设计了他们火烧皇宫。遗诏流传出去,北堂亩在逃没有被抓住,各种不利于他们的流言四起,简直让他伤透了脑筋。
“儿子是没妹妹聪明,妹妹是帝凰,我只是草包!”矶王世子语含不善,不经大脑就把话说出来了。
矶王气得哽咽,这个逆子实在气死他了!这么浮躁没有点稳重,自己百年后怎么能将好不容易得手来的江山交给他?矶王两眼一闭心头火烧火燎的堵得难受,指着门口咆哮道:“滚,给本王滚出去!”
“滚就滚!”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他今天脾气特别燥,临出门还不忘记回头刺激下矶王:“儿子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耐,也不指望会是继父王之后也坐上那龙椅。但是妹妹可不同,父王可得小心了,别白白辛苦了是为他人忙活。”说完,也不管矶王什么脸色,扭头就往外走。
“孽畜!”书房中传出瓷器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矶王暴怒的声音隔得远远的仍旧清晰可闻。夜中巡视的侍卫和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吓得瑟瑟发抖,都距离主院远远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迁怒小命不保。
矶王世子一路目无旁人地回转到自己的院落里,伺候的人大约都知道了这位主子在矶王面前动了气不开心,都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好不容易把床铺好,见他挥手赶人,众人心头掠过惊喜快步离开。房间内灯火孤零,他站了会儿才将蜡烛吹灭,静静地站着,那冷静的神情与之前在矶王面前表现出的纨绔截然不同。
一声如风不易被察觉的声音在寂静中悠然响起,那么短促而轻微。
“做的不错。”冷冽的声调在漆黑中传出,偌大的屋子里一道与黑色融合在一起的影子悄然出现,那声音太过阴沉一时让人无法分清那究竟是男是女。
矶王世子飞快地转身垂头下去,单膝跪下道:“这是属下份内的事情。”
“驻军防御图可有消息?”来人又道。
“属下查探过,矶王的卧房内有一道密集通道,与其书房的通道连接。驻军防御图极可能就在下面,可属下一直没有机会去亲自验证。”
“无妨。”那人打断他,“今夜有人前来,你该知道如何做的。”
“属下遵命。”没有过多的言辞,三两下就交代清楚了。似有风迎面过,只觉面上一凉,恍惚间有什么无声地一开一合,随即淡香寥寥消散。他站得稳稳的身体突然一晃脑子一甩,发现自己站在床前,深感莫名其妙倒头就朝床榻上扑去。
夜,极度寒凉,纵然春来可那刺骨的凉意却是怎么都驱散不去。侍卫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撑大眼睛盯着四处,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什么刺客之流放了进来。梆梆敲更声之后,夜色压得更低了,就是那明亮的烛火也似近了阑珊,变得飘忽和迷离起来。
侍卫走过后,潜伏多时的黑影从假山中飞掠而出,转瞬之间越过花墙拐入长廊之下。前方有脚步声近,黑影身子倒放倒挂于廊梁上,夜里伺候的下人打着灯笼从廊下过,低声说道着什么很快就走过了。
待人走完黑影孰地落地,脚踏寒风飞快地在王府中兜转,轻车熟路地来到矶王书房前。那处,到处都是防守的士兵,暗处还有暗卫潜伏,想要寻到个机会进去着实不易。黑影眸光中透着焦急,然又不得不按捺住性子等下去。
冗长的夜似乎漫漫无尽头,寒气肆掠之中,后半夜的交班无声进行。黑影眼中带喜,瞅准机会趁机朝暂时疏于看守的书房飘去。
门开无声合上无影,双瞳飞快地适应了这里的黑,正欲前行寻找想要的东西,书房外突然光火缭乱,脚步急促,数不清的人正飞快地朝这边涌来。
糟了,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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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来了,虽然有些慢,
013 局中有局,还有故事
“来人,将潜入府中的贼子给本王拿下!”书房大门猛然被踹开,沉寂的夜色被无数的火光点亮,强烈的光线刺得那双眼生痛。脚步凌乱中,侍卫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人给包围了。黑衣人谨慎地挪动着步子,随身的兵刃已经亮出来,闪烁着寒光的金属反射着火光生出另一股迫人的寒气。
矶王穿戴整齐,侍卫恭敬地闪开一条道路来将他人影显出。他身后是一脸霜雪覆盖的风雅郡主,以及睡眼朦胧的矶王世子。父子三人自从逼宫那夜后就没有这么整齐地出现在一个地方了,黑衣人瞅着他们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和仇视。
“赤焰,你终究是来了。”风雅郡主从容朝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装扮,道:“黑甲精骑已不再是西川上不败的神话,赫连烬也死了,你们负隅顽抗也就罢了。此番冒险潜进王府,真以为能得到驻军防御图?”
“郡主好眼神,还认得在下。”赤焰黑巾蒙脸,对赫连倩认出自己的事情并不意外。在爷没有去天诀遇见王妃前,风雅郡主也算王府中的常客,对他们很多人都熟悉。如今大家站在了彼此对立的场面上,拿捏到对方的软处还真是容易得多。“纵然爷没在跟前调教,黑甲精骑就怕战斗到最后一人,也绝不做那种临阵退缩的孬种!”
“那你可得为你莫大的勇气付出应有的代价!”风雅郡主笑得冷淡而无情,迎上矶王铁青的脸,父女两没说什么话,眼神却是交汇到一处。她玉手微抬,正要做出绝杀命令时,暗处簌簌飞来无数牛毫细针。银色的针上在火光明亮中看得出上面闪烁的幽蓝色光芒,又近乎无声无息般朝着大群人逼来。
漫天针雨,若有若无的浅蓝逆了汹汹火光,诡异而森冷。不及防备的侍卫都不知那牛毫细针来自何处,无数人就中了招,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倒地口吐黑血没有了声息。
好霸道的毒!矶王等人面色大惊,迅速地抽出自己的武器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细针。火光倾倒,人影混着光影错乱交织,刀光剑影纵横迭起,场面十分混乱。赤焰不知何人会突伸援手,却是瞧准了机会朝防卫薄弱的地方突袭,横刀而去灼热鲜血喷薄,落入干冷的空气中散开浓浓的血腥味。风雅郡主看出他想趁机突围,手上软鞭一横飞身而起踩在几个侍卫的头顶,朝他凌厉出招。
嗤嗤,长鞭打破空气发出喑哑的声响,鞭风狠辣,所过之处莫不有摧花残树之势,就是那灼灼燃烧的火焰都差点被扫灭了。他扬刀对上被她长鞭卷住,强猛的力道瞬即将他牵引住。赤焰眸子幽光闪烁,双眉挤在眉心之中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任由她力道拉扯身体急速朝前窜去对准她胸口就是一掌。而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赤焰会这么出招,瞳眸中露出嗤笑的意味,身子侧开两分,缠住他刀的鞭子蓦然松开,灵蛇般抖动着朝他身上袭去。
鞭子还未靠近肌肤隔着衣料都感觉到了火辣的痛感,无形的力量迎面压来,以万夫不当之势袭上他。胸腹内气血翻腾,五脏六腑似被人强行地扭了一圈般。赤焰骤惊,双腿一抽斜身往后倒去,堪堪避开了她快要缠到自己身上的长鞭。近旁侍卫纷纷握着兵器朝他刺去,想要从后方给他致命一击。突然,天降黑影那让人无数寻觅踪迹的牛毫细针再度被射出。来人急速落地与他背靠着背,语气沉重道:“我引开他们,你马上走!”
“不用!”又是那两个字,赤焰几乎都没有思考就回答出来了。风雅郡主既然能认出他来,自然是知道这里会被人光顾,暗地下肯定还要暗卫没有出动,自己若是走了留下这么个女人来断后,说出去都是被人嗤笑的。
“没得商量!”她并不给他机会再说,手腕一扬双臂宛如鹰翼般舒张开,细细密密的牛毫细针宛如下雨般密密麻麻地射出去,前方一片哀嚎中毒者莫不狼藉倒地神情狰狞。如此暂短的时间,她后腿翻踢不偏不倚地踹在赤焰的腰上,竟一个大力将他生生给踹飞出去。
身影回重,脑后发髻上散开的乌发随风而扬,让那在寒风中凌乱而起的衣袂也跟着烈动。眸中的凶戾光芒在火光中耀眼绽开,凌厉的模样宛如地狱中爬起来的恶鬼,望之不由令人心底发寒。
“弓箭手!”倒真是小看了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地拿下局中的猎物,还反被牵制损兵折将,矶王怒不可遏一手抄起旁边一张大弓,搭箭张弓对准了人群中那一抹明显女子身形的人,随眸中燃烧的盛怒烈焰张弛,长箭快若流星疾驰而去。
人群外的赤焰看得那直冲她后心而去的羽箭,惊得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嗤,带着刚强力道的羽箭以千钧之势猛烈刺来,她纤瘦的身体宛如被扯开的布帛,几乎被羽箭势不可破的力道穿透。灵活的身子在瞬间失去控制,似晨时刚开的花转眼被无情的大雨倾盆浇下,急速枯萎凋零。
几乎不用去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选择,鹰鹞般起伏飞起,一把掠过高高低低的人头捞起快要坠地的人,如飓风般冲入茫茫夜色中。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气死他了,竟然在眼皮底下让人给逃了。矶王脚下趔趄,褶皱迭起的面上被愤恨和盛怒填满,暴怒的声音刺破喧闹,震得人耳膜嗡嗡发痛。
“父王,别气,一定会抓到的。”被牛毫细针吓得不轻的矶王世子在此刻回神来,看了眼满地口吐黑血的侍卫,心有余悸地说道。
风雅郡主秀眉蹙起,掩去满脸的怒意,喝道:“去烬王府!”全城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那两人都是受了重伤,唯一能去的地方唯有烬王府了。她就不信那两只漏网的虾子会翻出浪花,跳出西邺这座大城。
“属下遵命!”郡主亲口发话,还未死的人纷纷站出来跟上她的步调。矶王世子忙吩咐人把满地的尸体处理了,又派人加强了防卫,以防还有人再入府中偷袭。方才混战时的场面很快就被清理了,就是满地的血迹一时半会还弄不干净。他干脆叫管家喊了群下人连夜清洗,下人们虽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违背世子的命令,低着头不敢多言,战战兢兢地做事。
无人知晓,屋外混乱,书房暗道已被人悄悄光顾了。
狭长的暗道两侧每隔一丈的距离便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嵌在墙壁上,石板铺就的道路异常平滑,稍不小心就会滑到。纤秀的身影双足踏上,猫着步子行了一刻钟左右,便看见转角之处一方椭圆空间。前方再也无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上方有冷风的灌入。
风?来人抬头朝上一望,竟看见了漆黑的夜空,以及稍稍散开的黑云后露出一点的清月。
呵,原来另有玄机!无声地笑起,弯弯眸眼中透出股兴趣,纵身宛如冲天的鸿鹄倏地飞上,出奇地顺利就飞出了狭小的地方。只是,眼前的荒凉却让她微怔。细细观察了后,发现这里竟然是帝月皇宫中的一处冷宫。
烈帝火烧皇宫,将大部分金碧辉煌的宫殿都烧毁了,那些偏僻冷寂的宫殿正巧就幸免于难。矶王书房的暗道通向皇宫的冷宫,那么他平常时候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从这里出来?
眼眸飞快地扫过当前的场景,她是从一个井口出来的,而这处应是冷宫的后院。静静伫立寒风之中,紧身的衣袍包裹着纤细的腰条,寒意透过衣衫渗透,越久她眉际的怀疑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