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天下-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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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内容预告:雒邑是否破城,凌王的最终结局。
059 两城危矣,欺人太甚
雒邑城
天上飘着小朵小朵的雪花,密密麻麻砸下来不多久也在青灰的屋瓦上铺了层。高地错落的房屋上四处都是雪白的一片,往日游人如织的街道上此时变得冷冷清清的,连摆摊的小贩都没看见半个,更别说开张的门市了。这几日城内都在闹饥荒,雪天又冷,城外已经有不少人给冻死了,只是城门守得紧,城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宽阔的街面上,偶有持兵器着铠甲的士兵在巡逻,老百姓们闭门不出这倒也给他们省了不少事情。
马蹄踏在湿滑的青石板上,笃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穿着明光甲的传信兵骑着高头大马,背上背着乌漆信筒沿路来沿路喝道:“让开,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巡逻兵迅速让开道,在骏马飞驰后指着那人窃窃私语,大抵都是在讲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如今战事紧张,就是他们巡城的也不由地每日提心吊胆,就怕战事在不注意的时候发生了,自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路通畅无阻直接骑马飞奔到了凌王府,守门的侍卫看了他的打扮,一边入内通传凌王一面带人快速入内。书房中,司空凌正在跟几个心腹商量如何解决眼前的军需问题,听人传讯有八百里加急,忙让人把传信兵带了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身上的信筒被卸下,来人单膝着地手中抱拳,抬起那张遍布了风霜和疲惫的脸急切道:“王爷,您可要救救侯爷啊!”
重伤未愈,天气又如此恶劣,司空凌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下巴上更是有青黑的胡渣冒出。听传信兵如此叫喊,不仅是他,就是其他人也心惊了。“武陵侯怎么了?”
他回雒邑后为了防止大渊朝东部进军便派了瞿偓去镇守,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难道是苍山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回王爷,半月前突然有不明军队偷袭栟州,陈将军率兵奋力抵抗眼看不敌,遂书信一封求救于侯爷。侯爷见事态严重便派了手下两大家将李将军和张将军派兵支援,可是等大军一到才发现狡猾的敌人设了个局,整个栟州城都成了空城。两位将军觉得有诈,想要撤军之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许多人把军队围住了。甩了一把迷烟把将士们都迷晕了,张将军和李将军手下的人都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三天后有人被找到,要么都断气了,要么成了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废人……”
“等等,你说的这话怎么听着有漏洞?”传信兵滔滔不绝地讲着前线发生的事情,猛然间被打断,抬头来正迎上左岩质疑的目光。
胆小的传信兵吓得肩膀瑟缩,忙摇头道:“这位将军,属下并没有说谎,这些都是后来人找到了一个还没断气的兄弟问出来的,侯爷说此事事关重大,让属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王爷。”
“然后呢?”司空凌一记凌厉的眼神射向左岩,眼眸徐徐地转向那跪在地上显得有些惊怕的传信兵身上。
“属下……”他眼珠子转悠着,看着司空凌的心腹们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副欲言又止的畏缩模样。
“说!”他眉睫一提带着迫人的气势,气氛陡然沉抑。
传信兵猛地咽了口口水,埋下头飞快道:“侯爷先后派了三批人去查探栟州之事,可每次都是不见人回来。事情一耽搁,侯爷深觉不妙就想派人前来雒邑向王爷禀报。就在当天夜里,大渊的军队兵临城下进攻蒲州,一下将蒲州城围得水泄不通。属下与三十人带着不同的机要信函星夜赶来雒邑,半路上遇到多次截杀。属下幸不辱命终于将侯爷的奏报送到了。”
“三十一人,就你一个人活着?”司空凌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独独问话的声音显得阴沉。
传信兵忙不迭地点头,真是苍天庇佑,不然他早成了那三十人中其中一人了。想了想,定是家中老母为他求的平安符起作用了。他人眼中含着激动地想摸摸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忽觉遗孤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随之是强大的压力。惊恐起抬起头来,浑身像是被点了穴道定住了,耳中听到衣裳破碎的嘶嘶嚓嚓声音,继而全身上下都感觉道了逼人的寒气。
衣裳破碎成雪花片,露出地上那人浑身刀砍剑刺狰狞可怕的伤口,明显是最近才有的,严重的地方纱布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了,无一不在说明传信兵所言来路上遇上截杀的事比真金还真。
“下去。”司空凌的脸色已经不能简单地用难看来形容了,挥退那名传信兵,取出箭筒中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一看,大抵说的都是相同的内容。大渊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占了栟州,现在又去攻打蒲州。若蒲州一失,潞州便没有了被保护的屏障,攻下雒邑那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据文书上瞿偓所言,围城的是赫连烬的黑甲精骑。
赫连烬!鱼璇玑!你们欺人太甚!眼底流露出猩红的颜色,甩袖一扫,放着古物书籍的书架应声而倒,书房内哗啦声连接成片。
“王爷,这事是真的?”回来后就见他经常发火,可这么严重的还是头一次,莫非事情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众心腹可不敢在此刻跟司空凌有任何言语交谈,唯独左岩能代替他们问出那些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司空凌脸色黑沉如锅底,铁着脸颔首,眼中的凶意乍看下很是骇人。
“王爷,属下觉得此事还不能因此做判断,毕竟现在不同往日。”铩羽骑现在可经不起一点风浪,若那事是真到也罢,就怕是假的又被传出来,动摇了军心。大渊若是乘此机会前来攻城那可麻烦了。怀中对主子的忠心,有心腹站出来将自己的看法表露。
怒火过心后,司空凌还是镇定下来,略一思忖就道:“左岩,你派人迅速去查证。”
“是。”抱手,左岩面目稳重应道。
“这事在没证实前绝对不能传出去!”司空凌阴沉的脸色与目光一般缓缓落在众人脸上,浑身的戾气如暴涨般让人心生怯意。
无声的沉默,个个埋头表示已经知道。
左岩派出去的人一去就是三日,还没有半点消息回报。余下两日人心都很浮动,司空凌以为人被截杀了,又再暗中派了暗卫高手秘密前往。可是没等到确切消息,大渊破栟州攻蒲州的消息却在雒邑城中传遍了,引起军队人心躁动,百姓们更是惶恐不安。
夤夜时分,乌黑的天空黑沉得压抑,碎末般的雪花徐徐落下,冷冽的西风吹着打在面上如刀割般让人难受。
“滚出去!”一声爆喝伴随着瓷器落地的破碎声响彻凌王府主院,幢幢灯影中,身上还穿着甲胄的副将以上职位的武将纷纷狼狈地从司空凌的书房争先恐后地出去。门外的侍卫在冰天雪地中忍受着寒意,还得小心屋中的那位时不时的发疯,可谓苦不堪言。
火红的披风扫过地上的积雪,一道灵活纤纤的身影飞快地掠过直冲司空凌的书房去。侍卫们见状纷纷想要拦住,来人手中挥出一鞭子,凌厉的鞭风甩过打倒一片人,徒留满地疼痛得打滚呻吟的侍卫。
“赫连烬和鱼璇玑已经把栟州和蒲州都占了?”直奔主题,明亮的灯光下,女子乌发浓眉,脸上挂着冷峭,眼底一片嘲弄。“当初要你跟我联手趁着大渊和黑甲精骑元气大伤一举将其歼灭你不答应,现在尝到后果了吧?”
毫不掩饰的讽刺,带着凉薄的嗤笑之意赤果果地吐向对方。笑声还没完全展开,灯影晃动的瞬间背对着他的司空凌已然欺身向前,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赫连倩,你别忘了你就是只丧家之犬,本王该做什么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脖子被大力掐住,呼吸有了间断,脑中便起了短暂的空白。她一双手紧紧把住司空凌的手,眼底不掩讽刺笑得更大声:“你杀了我还是掩饰不了你失败者的样子!司空凌,本郡主当真后悔了,竟找了你这么个蠢笨的人来合作!”
“想死!”眼底厉色深沉,手指骨骼轻响,赫连倩身体猛地被他提高,完全呼吸不上来脸色急剧惨白瞳孔涣散。
呜呜呜——
夜空中传来沉重绵长的号角声,有节奏的鼓点交杂其中,隐约地似乎还有喊叫的人声。
“王爷!”左岩急匆匆跑进来,也没问外面怎么个情况,着急地喊道:“大渊以周梓为将,现在把雒邑城都包围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手中一松,赫连倩身体跌倒在地,司空凌已经跨步转身。
左岩满头大汗神情急迫,快速答道:“属下刚接到蒲州那边的消息,两城已失。探子也回报,半个时辰城外有异动,守城的士兵以为是灾民在闹事,可谁会知道大渊会用灾民做掩护瞧瞧地潜入到城外,现在已经开始攻城了。”
“马上调集人手守城,本王马上就到!”顾不上在地上喘息的赫连倩,司空凌背转身快速地进入内室换上铠甲,拿着自己惯用的长枪用口哨唤出坐骑,朝城楼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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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很快就完了,大概还有六千字的情节。
060 以身殉城,天下三分【卷终】
漆黑的夜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夹着雪花的寒风宛若刀刃般能在人身上割出血痕。城楼上星火点点汇聚成片,照得城上楼下宛若白昼。
火箭密密射下,从上往下,亦有从下而起。云梯搭上,铁爪钩墙,大渊士兵趁着夜色掩映,避开城楼上射下来的火箭大石等物,以最快的速度朝上攀爬着,不多时候便陆续有人爬上去,与城楼上的守城士兵厮杀起来。
此次大渊采取了四方撒网分而合之的策略,整座雒邑城外以城墙为界,都被大渊重重包围住,并根据四面城楼的防守力量做出对应的部署,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雒邑城。仿佛是有内应,此次攻城显得比较容易,很快就有部分大渊士兵登上了城楼。
司空凌赶到城楼上,手中长枪一挥便轻易结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密密麻麻厮杀在一起的人刺激了他眼中的墨色,冷寂的瞳眸里散发着强烈的杀意,提枪一路浴血斩杀城楼上的敌军。
“杀!”左岩抽出腰侧的长刀,手段利落朝着身边敌人砍去,力注千钧的大刀划过时拉出一线流畅的银色光芒,随血色喷涌与飞溅的鲜血混合错乱了人的视线。主帅亲自上阵杀敌,激励了浴血奋战的守城士兵,个个如打了鸡血般看到不是自己的人便一刀砍过去,城楼上横尸无数血流成溪。
厮杀正酣,一道如星辰垂坠的火红光束从城楼下飞射而来,刺破沉钝的空气发出嗤嗤的声音,直逼司空凌面门而去。
耳根微动,半张染了鲜血的脸霎然回转,手中长枪随手腕翻转一动,横扫长空与迎面而来的利箭狭路相逢。淬光的箭头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照亮他充血的瞳仁,一簇火星般的执念在这瞬间被点燃,燎原了眼底的世界。千钧一刻,枪尖对上箭尖,火星四溅爆出灿烂的火树银花,让那张狰狞可怕的脸庞更加清晰地呈现。
带着内力的冲击,万军难当之势破空而来,司空凌被此股罡气大力所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撞上城楼上的墙壁。火箭擦着他腋下刺过,带来的星火将战袍点燃,灼痛的感觉瞬间由手臂传到了大脑。
本能地,他扬手朝着火燃起来的地方就是一掌,掌力未曾落下不过掌风犀利,将那火光活活地震灭了。
“今年冬雪甚大,铩羽骑先有粮草被焚,后有军需缺乏,将士们在前线拼死搏杀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凌王,如此困守在雒邑城,当真不怕因为你的皇帝梦而毁了千万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夜空中,清冷的声音带着丝丝怜悯,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随风而至,无孔不入。
这声音就算他化作鬼厉也不会忘记——鱼璇玑!
“鱼璇玑,你休要胡言乱语!”司空凌猛然冲上前,扒着城墙朝下面嘶吼了一声。暴露中的歇斯底里,宛如愤怒的狮子准备时刻攻击敌人般危险。
“栟州、蒲州已经在大渊的掌控之下。不日,本座的大军就会攻破潞州,皆是你守着雒邑一座孤城,莫非还想在此小小的城郭中做什么土霸王?”城楼下一众骑兵之中,火光通明之处,鱼璇玑黑色战袍着身,外面是玄墨般的铠甲,骑在乌骓马背上。乌黑的发绾起揽进头盔中,夜色迅疾吹得头上的红缨曼舞,飒飒英姿耀眼逼人。
眸光,冲破黑暗的禁锢,于上下不对称的位置遥遥对上。一赤红暴戾,一冷傲铁血,似牵扯出夜的诡异,引得乌云闭月,夜风狂啸。
司空凌恨得几乎要吐出心头热血,咬牙切齿道:“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蒲州有武陵侯坐镇,尔等休想取得半寸焦土。”
“那凌王可要好好看着,这个是谁?”随她声音落下,前面的骑兵散开,露出中央被两个士兵看押着,手脚都被捆上了铁链的老年男子。他形容枯槁,蓬头垢面,身上的铠甲被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