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天下-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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垢面,身上的铠甲被砍破战袍染满了鲜血,有的已经凝结干涸,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血红印子。百丈的距离,夜色又深让人不太能将他看得真切,但司空凌还是从那身形中看出了几分瞿偓的影子。
那人孤傲,以如此屈辱的姿态被抓送到主子面前,他眼底有着无穷无尽的愤恨,哪怕不能在做出什么反抗可身体还是挺得笔直。
“哑了?”鱼璇玑抬首看着城楼上司空凌变化不太清楚的脸上,嘴角冷酷地迸出两个字。士兵会意,要腰侧拿出一副铁爪,左右两人一人一个朝着他琵琶骨上就抓去。冰冷的铁爪,森森冷意从皮肉传递,刺骨的疼痛几乎要把脑中的清明贯穿。好像是受不了,被看守住的人在无力放抗之下,哀恸惨叫起来。那凄厉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有着迫不及待想要赴死的决然。
抓在青砖上的手指猛地用力,上百年都不曾被风噬腐化的青砖竟被他手指的力量给捏碎了半块。司空凌双瞳已变得猩红,这一刻脑海中闪过诸多影像,最多的便是对自己的深深的失望。从小生下来就是地位尊崇的皇子,母亲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最后却落得什么下场?亲生父亲把他当做别人儿子上位的踏脚石,挚爱自己的娇妻和来不及落地的孩子双双死去,亲手培养起来的铩羽骑在万俟楚和鱼璇玑的阴谋中渐渐被毁之殆尽。如今,就是他最后依仗的人落入鱼璇玑手中,被她贯穿琵琶骨,他亲眼看着却不能救他。
就连这栖身的雒邑城一般,过不了多久也必将失守。
他这一生似乎都在做别人的棋子,多次想掌控自己的命运,最后却是把自己带进了死胡同里。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报,王爷,西门被攻破了!”浑身是血的士兵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上前禀报一声,拖到极致再也没法挽救,倒地死去。
“王爷,南门也被攻破了!”
“北门出了叛徒,打开城门把门外大渊士兵引了进来……”
一个个消息狂轰滥炸般奏响在耳畔,火光晃动人影纠缠,空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道。他僵硬的身体徐徐转过来,眼眸掠过那些正在跟不断上爬的大渊士兵厮杀的将士,衷心的下属们带着急切的神情劝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离开这里再图他谋。”
“王爷,属下掩护你趁着混乱赶紧离开雒邑,不然等大渊大军进城,想走都没办法了。”左岩身上也挂了几处伤,伤口汩汩地流着鲜血,可他已经无暇顾及,努力地劝说司空凌。
一张张满带着焦急的神情在眼前晃动,他忽地抬手示意他们噤声,左岩等皆不知他想做甚么,个个睁大眼睛盯着他冷得完全没有了申请的脸。“本王是天诀的凌王,天诀的国土,誓死都要守卫!”
这一句表明身份的话语落下,他们大约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可……
“本王知道你们的意思,可天诀都不在了,身为天诀司空皇族的皇子,本王岂有颜面苟活!”他这话立场十分坚决,容不得人有半分置喙。“今日,雒邑在,本王在。雒邑灭,本王死!”
“王爷?”
“王爷?”虽猜到了他的打算,可听他亲口说出来,众人还是觉得心惊胆颤的。凌王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与雒邑共存亡了。
司空凌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再说了。或许在他们眼里这不是个明知的决定,可他知道什么叫做大势已去。他不甘心就那样失败可再起无力,就算死也该是皇族该有的死法。尤其,他还是曾统领几十万人马的大将军!
“属下誓死追随!”见他态度坚决,在沉静下来后左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他一起。
其他人见状,联想到先前的禀报,如今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被擒拿只是早晚的事情。或许,顽固的抵抗有什么意外的出路。出奇一致的想法,跟着也纷纷表态:“属下愿追随!”
“好,听本王号令,点其兵将随本王出城迎敌!”一声令下,威风赫赫,恍似当年战场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城下大渊中军内,白钰骑马到鱼璇玑身边,脸上带着几分恭维笑意道:“主上果真是料事如神。”
“你该庆幸一切如我们所料那般,否则大渊将耗费更多的兵力和财力拿下雒邑。”鱼璇玑绝丽的面庞被头盔的暗影遮挡着,声音沉静清冽,隐约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一抹轻松和感叹。
白钰应是,静静站在一侧。前方战场上,雒邑城门缓缓打开,以司空凌为首士兵们蜂拥而出,好似带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大渊的士兵刀兵对上。鼓声擂起,中军所在倾巢出动全线压上。夜太黑,有时候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敌人哪些是自己人,闪光的白刃染着艳红的颜色,兵戟喑哑,妖娆夜色中绽放出朵朵血花。
鱼璇玑静坐在乌骓背上,冷眼看着眼前厮杀的场景。冰冷的夜里,忽然觉得心也如夜风般凉。墨玉瞳仁越过重重叠叠的人影,一眼就看到了被大渊众人围困的司空凌。在伽罗关受的伤并未痊愈又多次动怒牵扯伤情,如今被逼到绝境犹如困兽般做着最后的挣扎。
身上中了几箭,每个动作都显得很吃力,火光中隐匿着情绪的脸庞上,她恍惚看到了曾经的虞诀。只是,虞诀的付出换来了天诀的建立,而他又能得到什么,或是换取什么?从某些方面看,他跟虞诀真有些模糊的相似。
眸光偏转,她调转马头,渐渐远离了背后喧嚣的修罗场。
雒邑一战持续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离城不远的山岗上鱼璇玑一站就是一夜,骆惊虹来时就看到她笔直地站立着,身上堆了层薄薄的落雪,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主上?”他轻声唤了句,有些怕她站着睡着了,不敢惊动她。
背对着他的人稍微一动,继而慢慢转过来,嗓音微哑:“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夜,她忽然觉得有些折磨人。好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昨夜司空凌亲自下令打开了东门,我们的人趁机混进去,将西门、南门、北门打开,经过一夜后铩羽骑驻守在雒邑的士兵战死的战死,被擒的被擒。百姓们惊闻昨夜大战,都还不敢出门,方便了我们清理那些漏网之鱼。”眉宇间满是得意和欢快的神情,雒邑一战可谓是解决了他们的一个大患。
司空凌一死,远在蒲州的瞿偓便没有了依仗,对他们来说对付起他来就要容易得多。
“嗯,回城看看。”这样的结局是在她意料中的,鱼璇玑并没什么开心愉悦表现出来,神情还是很淡漠。骆惊虹不知她为何这般,不过也看得出来主上心情并不是特别好,也就忍着没有问。
两人翻身骑马上去,用寻常赶路的速度前往雒邑,三刻钟后顺利到了东城门。这里是昨晚厮杀最惨烈的地方,横七竖八满地尸体,残肢断臂处处皆是,一夜薄雪覆盖不住满地的猩红。百余个士兵牵着马车收拾战场上的尸体,她眸光微微扫过,便在高地错落的横尸中发现了司空凌。
他人还保持着站立的姿态,长枪直插入地下,右手紧紧握住,身上中了约莫有二十箭左右。血凝固在周身,身上唯一一处干净的可能就是他右半侧的脸。凝结的积雪让尸体僵硬冷冻,眉睫下那双曾经亮若黑曜石的瞳眸已经没有了光彩,瞳孔已然涣散开去。早晨的风,带着凌冽的寒意吹动,残破的战袍一角被掀开,露出血肉翻飞的伤口。
他高大的身形久战不倒,好似在告诉那些活着的人,即使是死他也不屈服地倒下。
“以王侯之礼,葬!”
旭日金光洒遍这座久经风雨的城郭,她缓缓地抬头望着北方,唇畔有浅浅的弧度勾起。
自今后,天下格局——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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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完结了,下一卷进入完结卷,大结局应该有十万字左右,我找编辑请假,将结局分两次上传。第五卷第一章亲们不要订阅,我会在今明两天之内把它修改好后,亲们看道【已修】再订阅吧。凰谋到如今不容易,感谢各位一路的支持。结局,我会用心去写,将稳中还有些没交代的都交代了。
001 长风破浪,万里沧海 (已修)
今年初春时节,天气竟比寻常年份都要温暖得多,冰冷了一个季节的河流纷纷过早解冻,道道水寒雾气在旭日东升的早春清晨飘摇氤氲而起,树枝上也长出嫩绿的新芽,远山的枯槁之色渐渐变得明丽清新,给这片经历了战火洗礼的土地带来了一抹新的生机。
长长的队伍随蜿蜒的山道弯曲前行,跋涉过几座高高的山头,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宽阔天地间那条磅礴气势汹涌的大河横亘。那是大陆上最长最大的河流,也是当今天下格局的一个分阶点。
驾着乌骓马缓步山岗之上,远远瞧见那波涛汹涌的长河,蓦然地想起被流放那年的在长河岸遭遇伏击,为求生存不得已夹缝求生跳下长河,被河中水类啃咬险些毁了容貌,从而遇见逍遥子彻底地改换容貌的事情。旧地重游,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
红花绿树还是那般可爱的孩子,逍遥子还是那个不修边幅的臭道士,可惜那终究是存在于回忆中的东西。她,不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安陵,而是大渊万人之上的主子,帝月摄政王赫连烬的王妃。时间若弹指烟云,乍一眼便已改换了天地。
“主上,今年春来早,长河上的浮冰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咱们随时都能乘船渡河。”白钰捧着张牛皮地图骑马自后方来,抬头望着金色的旭日,清瘦了不少的脸颊上沾染着由衷轻松的笑容。“渡过了河,过不了多久就该见到烬王了。”
“怎么,你那么想念赫连?”鱼璇玑回眸凉飕飕地朝他一望便撇开,淡漠道:“玉落这次没跟着来?”
“……”白钰错愕,刹那脑子转过来,道:“属下只是有些惦记小主子了。”
鱼璇玑无视他忐忑神情,眸光掠过宽敞无涯的河面,微微紧了眉,若有所思:“潞州还是没攻下?”
白钰闲散的神情敛住,颔首道:“瞿偓负隅顽抗,是要用尽最后的兵力将大渊的兵马拖死。司空凌没有后人,如今战死在雒邑,详情瞿偓应该调查过。故而才把目标锁定向我们,他那是要为司空凌报血海深仇。”
“长河以南现在已经都在我们的掌控中,就算他瞿偓有什么通天本事也拿不回半座城池。”星池已经归属大渊,现在被化为南域,由万俟星姐弟暂时管理。万俟氏在万俟楚死后有能耐的不过就是万俟星了,但她跟自己有过约定,保全星池的百姓,留下万俟氏的血脉,所以这星池只能是她大渊的。
她可不怕万俟星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待到解决了长河北方的司空珏,天下就尽在他们夫妻的掌控中。万俟星想翻出什么浪子,除非她敢付出永远无法回转的代价。至于万俟乐,他为了复仇与水如云结成夫妻,成为风族驸马。或许他对水如云并没有太多的真情厚爱,可水如云有。有她看着万俟乐自己倒也用不着担心什么,毕竟水如云是个明白大局的姑娘,天下归一与万劫不复的界限她是看得明明白白。
不过,大渊军队渡河,这南方唯一的瘤子也得切除了,她可不想弄出什么后院失火的事情。
“主上有何妙计?”白钰见她沉思良久,以为她想出了什么好点子呢。
鱼璇玑缓慢地摇头,手指在马鞍上敲了几下,道:“本座也没想到什么绝妙的法子,不过有个人应该可以。”
“谁?”莫非陨圣楼中还有什么能人是他没发现的么?
“白逍。”
“三弟?怎么可能?”他惊愕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写满笃定的脸,问道:“三弟在我们白家这一代中是经商的翘楚,可让他上阵杀敌,这?”
她扬手制止他满脑子胡乱的猜想,嘴角微弯,狡黠如狐般,道:“本座自然是知道白逍更精通于经商之道,可那瞿偓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心来守蒲州和潞州的,我们在伽罗关损兵折将,就是攻下司空凌手下的其他城池也损耗了不少兵力。现如今大渊北上势在必行,决不能因为一个瞿偓有何改变。”
“主上莫非是想用拖字诀?”白钰细想了番,觉得可以让白逍出马又能将瞿偓给制住,只能以智取和时间周转。
鱼璇玑笑着颔首,分析道:“司空凌军队的补给早就不足了,瞿偓那边想来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本座会让周梓挑选了心腹跟着白逍,让他们困住蒲州和潞州,让这两个地方完全封闭。相信假以时日,不待我们自己出手,瞿偓都会按捺不住先发制人。届时,白逍他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想擒住瞿偓那还不简单。”
“属下明白了,这就让周将军去办这件事。”总算能解决瞿偓这个心头之患了,郁结在心头的气总算消了。
“顺便让人看看什么时候天能晴好,渡河之事刻不容缓。”不单单是想念赫连烬,还有那被他一起带走的儿子赫连烨,小东西如今已经有十个月零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