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天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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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似月淡然无踪,道:“今晚皇上赐宴臣下又有各位大人家眷入宫,此番最是人多忙乱。一般窃贼利用着机会进宫盗宝实在寻常不过,可被盗的却是国玺,臣猜想这是个早已布置好的局。至于是谁想要国玺,这就有得查了。”
他说话温吞,可这一番话下来很多人都白了脸色,除却暗叹他智慧卓绝目光深远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
谁想要国玺?
皇帝日渐体衰却未曾立下太子,众皇子夺嫡的戏码也越演越烈,可谁若是动了盗国玺的心完全是自找麻烦,除非国玺的用途是用来栽赃。纵观当今形式,朝堂上有党派之争又有皇子夺嫡,在外有帝月、星池对天诀虎视眈眈。如今国玺丢失,若是落在这两国手中,那就真真不妙了。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在这一刹的安静中,木青领着被“救醒”的少女进入上书房内。
怎会是她?其他人不知她身份,可司空凌却一下将她认出了,黑曜石般淬光明亮的黑眸染上一层不明的神色,眸光掠过她又平静地移开。
而站在一侧的安禄听到她的话,整个脸霎时难看起来。略微发沉的目光扫过去,却见她浑身湿透,神情怯怯,心下当即一紧。
怎么会是他小女儿安陵?
“平身。”襄惠帝沉着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道了声“谢皇上”,抬头来正好与襄惠帝对上,先前在朝天殿不过是远远一瞥,如今近看发现皇帝似乎要老得多。此刻,帝王一双看似很平静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意味,威严道:“你是何人?怎会被人宠太液池上救起来?”
“臣女安陵,乃丞相六女。今夜进宫参加御宴,因贪杯头晕出来透风,遇到一个自称贤妃娘娘宫里人的宫女说,娘娘看臣女身体不适派她接引到翔琳宫去休息。没想到走到太液池一处,她突然说落了东西,等臣女一转身竟把臣女推下水。之后臣女就什么都不知道,醒来看见身边有人,才知道自己被人救起来了。”她埋着头,身子颤颤的,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哽咽。发髻凌乱,身上湿衣未退衣裙都皱巴巴地黏在身上,而她又弓着身,这样一看倒是挺狼狈的。
此言一出,上书房众人神色各异。安禄更是张口斥责道:“陵儿,不许胡说,怎么可能是贤妃娘娘宫里的人!”
女儿差点没淹死,他听到事情原委后想到的竟是保全自家妹子的名声!鱼璇玑不禁想冷笑,对安禄实在是失望透顶。她抬眸,神色凄凄地望向众人,却在看见那处在淡然无人境地的司空珏,眼眶酸涩一红匆匆暼开,委屈道:“陵儿说的是实话,父亲为何不信?”
“你……”安禄眼神一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倒是他旁边膀圆腰阔方脸留有髭须的老年男人开口了,道:“原来是丞相大人的千金。”说话间,他瞥了眼神色不佳的安禄,脸板着质问:“本侯听说侍卫在太液池上寻到了些纱料,那应该是女子碎裂的披帛残物,看那颜色和料子和安姑娘身上衣裙料子很像。还听说,侍卫被惊动时太液池上有人打斗。”
“侯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安禄脸色阴沉,很是不悦。
鱼璇玑眸子一沉,面上佯怒又带着几分胆怯地瞪了眼说话的人,贝齿咬着下唇发抖着摇头,那模样像极了一个被欺无援的可怜弱女。
眸光暗暗晃过他,原来是武陵侯瞿偓。这一介武夫,倒还有些细腻心思。
“丞相,本侯并非针对令千金,只是这事实在奇怪……”他故意将“奇怪”二字拖长音调,转来对襄惠帝道:“皇上,此事关系重大……”
“父皇,儿臣不赞成武陵侯的话,若她真有本事又怎会被人推下水?都没办法自保,又怎么去跟那个武功高强的贼打斗?”一袭深蓝色华服的司空凌站出来,他眉峰紧蹙英武不凡的脸上带着丝不明的怒色,转头安慰道:“我信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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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司空凌、司空珏早都出场了,亲们肿么都木有留言的额,没人看么?
013 言语争斗,暗潮涌动
上书房内,气氛陡然变得怪异。
鱼璇玑微有错愕地抬起头,正好撞上那双带着坚定神色的黑眸,像是在鼓励亦或者安慰她的不安。眼帘下垂遮住那清辉散漫的墨玉眸子,她低声弱弱道:“多谢王爷信任。”
“不必。”抬手制止她屈膝的动作,扫过众人不屑道,“本殿只是不希望冤枉无辜。”
“本将赞同十皇子的话。”大将军张猛出列,先对襄惠帝一拜,再转向司空凌严肃道:“相府千金险些淹死太液池,此事本就不小,再加上盗贼曾在那里出现,为了安姑娘的闺誉这事真要彻查一番才好。”
安禄面色铁青,这张猛明说是为了他女儿好,可暗地里打什么心思他可明白的紧。若查出无事,他落得助人脱困的好名声;但若跟安陵有关,那么今夜传国玉玺失窃之事保不住就会算到他安家的头上,届时抄家灭族死罪难逃。为了四皇子那个侄儿,他竟把如意算盘打到了他安禄的头上。哼,真当他这个丞相是白混的么!
“张大将军,你这样做难道是想逼死她么?”安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襄惠帝噗通一声跪下去,沉痛道:“陵儿虽是庶出的女儿,但她自小性子柔弱却极为懂事,断不会与盗贼扯上关系。而今夜她被推落下水九死一生,臣心中苦痛,求皇上将那冒充贤妃娘娘宫中人的宫女找出来替小女做主,也还娘娘一个公道!”
这话说得声情并茂,一展他慈父形象,还把那宫女跟贤妃的关系撇开。混迹官场二十多年,察言观色拈轻避重的本事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鱼璇玑心头冷嗤,蓦然抬头一张清秀的脸上双眸水迹斑斑,却还是镇定道:“皇上,臣女自认无辜,若大人们不相信,想查就查吧。父亲常说,行得端做得正,安陵没做也不怕被查。”
“安六小姐高义。”一个头发全白身材枯瘦却精神矍铄的老者顿首,道:“老臣建议找人看她是否有武功,若没有她是不可能跟盗贼打斗的。”
“老太傅所言甚是。”作壁上观良久的襄惠帝终于一改严厉,嘴边噙着点点笑意。“那就让十二卫统领去吧。”
“臣领命。”郭洵拱手领旨,转身朝鱼璇玑靠近。抬头的鱼璇玑看着近前来高大魁梧面貌普通的人,脸色愈发苍白,双手紧紧地拽着湿了的裙边,脚步一软朝后面退了两步。眼眸中闪过不屑,郭洵蓦地出掌直袭她而来,一刹间众人面色一变。
鱼璇玑突然埋下头双手捂着眼睛啊一声大叫起来,劲风扑面她心忖着这一掌要生生地受了,可疼痛竟没有来。
她缓缓地放了手,却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抓着郭洵快要打到自己的手。袖口上的玉簪花纹银光闪闪,抬首之际那手的主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暖玉般的温度落在她冰凉的肌肤上,却好似滚烫的沸水般灼烫了她的心。
她神色一凛,犹如刀刃般锋利的眸色撞入那对浅棕色的瞳眸里,两两相对他眸子里略过那么一刹的狐疑,抿了抿花瓣般的唇却不作任何言语。
她的冷凉入骨髓,他的暖似浅既深,却仿佛暖不了她。不过,他却从那幽黑的墨玉瞳里看到了一丝刻意遮掩后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恨。那恨穿越亘古的时光,落入他眼中时心里忽然一抽。
恨?她恨他?心头一丝讶然,不动声色放开她,优雅地抬手回禀,眉宇间尽是淡然无物。
“皇上,臣已经替安六小姐把过脉,她并不会武功。”
襄惠帝一笑,随即宽慰道:“安六小姐方才受惊了,木青你派人送她出宫。丞相且安心,朕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臣叩谢皇上。”安禄一抹鬓角的虚汗,跪地谢恩。一瞧身边的鱼璇玑没动静,他赶忙地拉了她一把跪下。众人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只道是被方才那一幕给吓到了,襄惠帝一眼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须,也不追究她的失仪之罪。
鱼璇玑衣衫湿透,木青命小宫女取来一套宫装让她换上,再让自己的心腹李荣亲自带鱼璇玑出宫。因为还没有找到盗贼,宫里一片压抑,宫人们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了什么岔子。看着四方匆匆而过的左右卫侍卫,她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忽道:“公公,左右卫是不是有一位张副将?”
“姑娘打听此人做什么?”前行的李荣回头,不解。
鱼璇玑若有所思,道:“安陵遭人陷害,多亏了张副将手下的一个侍卫将我救起。安陵想回家后仔细禀明父亲,备一份厚礼酬谢。”
李荣感叹了一声道:“姑娘好心但还是别送了,免得害了他。”
“为何?”她眸色一亮,装作很好奇地问道。
“这些话本不该说,但看姑娘似乎不知情,小荣子就跟姑娘透露一二。”李荣眼神警惕地看了眼周围巡查的人,见没人了才压低声音道:“张副将曾在十皇子手下当过差,调到右卫后被李炎明里暗里地使绊子。他本是个无辜之人,但一旦卷入皇权争斗里就没无辜可言了。姑娘出身相府,想必很容易想通这些。”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忙不迭地点头,李荣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在前领路。看着灯火绰约中高大威严的宫室,鱼璇玑不由地勾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看向前面的李荣眸中深意更重了。若她所料不差,李荣应该是十皇子的人,看来这皇储之争已经有些火候了。
十皇子,似乎不错。也不知在这场夺嫡战争里,安禄会站在哪一方。
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很快就到了青龙门。拒霜看她出来了,立即高兴地上前去迎接,李荣躬身告退后主仆俩一前一后准备上车。车夫扬起鞭子,一个青衣小厮匆匆跑来,对着她道:“六小姐,相爷让您快些去一趟朱雀门。”
“去干什么?”她蹙眉,面上淡淡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小厮摇头表示不知,鱼璇玑便也不再多问,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朝朱雀门去。
行了一刻钟马车才停下,拒霜撩开车帘,她下车来第一眼就看见那迎面走来面带喜色的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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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人留言呢,难道木有人看,捂脸跑了
014 深藏不露,暗夜狙杀
“陵儿,桐封王马上出宫了,他为你脱困你该亲自上前致谢。为父在此等你,速去。”
鱼璇玑眼帘一掀,眸中寒光乍现,快得让人察觉不到。垂头,半干的发披散了一身将她的情绪很好地借夜色掩藏起来。失血的唇上扬,她屈膝道了声是,转身便看见那一身玉华白华服的男子走向宫门。他步履轻快中带着飘逸从容,衣袂翻飞气韵优雅恍若天外逐月。身边跟着一个青衣长袍的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他的贴身侍卫。
安禄这只老狐狸将他出来的时间把握得真准,看来对司空珏是有所图了。
她神情淡淡,一步步迎面朝司空珏而去。百步的距离,他走得不快她行得不慢,再还有三步的时候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下来。抬头,两颊光滑如绸的乌发缓缓滑开露出圣洁如莲的小巧脸庞,纤长的睫羽染上宫灯浅浅的橘黄在眼周投下浅淡的暗影,上扬拉开的瞬间露出一双盛满清华的墨玉眸子,樱唇微启,那一刹那菁华美好仿佛让人听到了夜昙花开的声音。
“……”他浅棕色的眸子滑出微微诧异,那一个“你”字卡在咽喉中,终是没有说出口。鱼璇玑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眸色发寒,语音浅淡:“父亲让安陵来感谢王爷在上书房相助之情。”
听完她说话,那狭长的凤眸挑了挑,花瓣般的唇上漫出个如风轻轻的笑,垂手与她擦肩而过。淡淡花香萦绕在周边,她忽然低低地笑了,好似窗口琉璃铃被风吹动般轻轻撞击在心田上。
他脚步一顿,却听她道:“公子无双世难寻。”
公子无双世难寻?浅棕色凤眸里散开一丝复杂,袖袍一摆,人朝马车而去。
鱼璇玑漠然地看着马车辘辘而去,嘴角一抿,呢喃:深海潜龙一朝出,司空珏,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马车缓缓而行,回到相府已经是子时。拒霜把丫鬟们都遣走了,伺候她沐浴之后也跟着去休息。屋内漆黑一片,外面不见半点灯火,里里外外的暗色恍若那五百年的岁月,看不到阳光没有希望。闭眼睡去,脑中纷杂的记忆也跟着进入梦里,搅得她无法安宁。
掀开被子起来穿了件衣衫,取出放在暗处的九幽笛,推开后窗脚踏嘛茂盛的枝桠,朝枫林深处飞去。
今年的秋似乎来得比往年都早,连夜风都冷了许多。缓步走到平时练功的地方,坐在那块光洁的大石头上。低头,手指摩挲着九幽笛上的浮雕纹饰,暗夜中万物俱黑可笛身上却漫出淡淡的光华,如皎月悬空清辉细撒。发凉的指尖擦过吹口,想起这几日自己音不成调的样子。
殒荒大陆瀚海之极有隐世遗族之一昙月族,醉伶仃乃昙月族族长之女,九幽笛则是她随身武器。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