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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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捧着热茶,冰冷的手指顿时有了暖意,妩媚的眼眸慢慢眯起,冷笑道,
“恐怕我再不来,我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就要给人家去做上门女婿了”
花寻听完忙俯低身子磕了个头,抵在手背上没有起来,低声又说,
“儿子不敢。”
“不敢?你还有不敢做的事吗?”女人声音陡然凌厉起来,气得手指微微发抖,白色的瓷盖与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鸣响,像是窗外的风小声地呜咽。
花寻抿了抿唇,却不敢再反驳一句,只能听着她一句句地斥责。
“我先后多少次让你回国,你可有一次不敢?我调用多少侍卫来‘请’你回去,你可顺从我一次?我甚至派来贴身的影卫来找你,你又是如何做的?你出入北冥、东效、西司各国,甚至连西域回疆都走了几遭,可却连花霰国的大门都不迈进一步我十月怀胎生了你,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有没有尽过一天的孝?当年你胡闹着要来南月国做人家卑微的夫侍,你父皇由着你,可到头来呢?此时居然连大婚都不肯告知我一声,就想这么偷偷摸摸地成了南月国的人吗?”女人越说越急,越说越气,手一扬,将那盏还盛放滚烫开水的茶碗直接砸向花寻的头。
这女人正是花霰国的皇后,花若瑾,也是花寻的亲娘。她自幼习武,将一杆长枪舞得十分精湛漂亮。正因为她的飒爽英姿与不拘小节,当年博得了还是太子的花霰国皇帝的好感,随后不久,太子登基,她便成了当朝皇后,三千后宫中的唯一一人。
花寻感觉到有股凉风猛然吹来,虽然低着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理智却克制了本能,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生生地挨了那么一下。滚烫的开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了下来,顿时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红印。
破碎的瓷片锋利如刀,在他的额角划了一条不短的口子,鲜血一滴滴落下,与水混在一起,颜色倒是浅淡了许多。
聪儿一声惊呼,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慌忙爬到花寻面前,掏出手帕捂在他的前额上,急得差点哭了,大声向外喊道,
“来人,公子受伤了快喊大夫过来”
外面一阵嘈杂,脚步声顿时乱成一团,四下跑散去找已经睡下了的大夫。
女人没想到他连躲都不肯躲,看着那瞬间染红了的帕子,心也跟着一点点抽紧。可又看到他执拗不屈的眼睛,与自己酷似的脸庞与脾气,火又窜了上来,低斥道,
“你就这么想与我作对?”
花寻拂开聪儿的手,任由血一点点落在纯白的羊绒上,声音虽然柔和,却低沉得如同深邃的古井,
“儿子不敢。”
又是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简直要将上面坐着的女人气得吐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恨意,南宫熙兰,你究竟用什么法子扣住了我的儿子,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留在这里
见外面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两个大夫,手提着药箱,衣衫不整,显然是从睡梦中被人揪起来的,冷冷一哼,不再言语。
那两个大夫虽然不知道眼前是怎样的情况,却知道气氛不对劲,见主子正跪在房间中央,血染了一小片羊绒毯子,顿时吸了口凉气。忙紧跑几步,跪在他两旁,打开药箱处理他的伤口。
花寻固执地不肯抬头,目光坚定而又执着。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一定不能退缩,哪怕日后被千人唾弃,万人指点,也仍要与她结为连理。他告诉她等着自己,他绝不能食言
女人微微眯起眼睛,犹如雪山上的狼,锐利的光芒刺在他的身上。他执拗地不肯抬头,那两个大夫只能趴在地上,试图先止了血,可都被他一把拨开。
女人噌地站起,噔噔几步走到花寻面前,伸手扣在他尖俏的下颌上,让他被迫与自己对视,那双永不屈服的狭长眼眸中,赫然倒映着相似的一双眼。只是无论她比他年长多少岁,他眼中沉淀着的沧桑却比她还要深刻。
微一阖眸,咬牙说了两个字,
“上药”
两个大夫麻溜地爬了过来,手脚麻利地从药箱中取出止血药、止痛药,以及干净的绷带。他们二人边为他擦拭伤口,边拿眼睛偷瞄着弯腰站在花寻面前的女人,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个大概,两人相似的眉眼与脸庞,任谁都能猜得出七八。
暂且不管他们如何鼓捣,这一跪一站的两个人仿佛较上了劲儿。花寻虽然没再躲着,却不敢将女人甩开,只能微蹙着眉将她看着。由于失血过多,脸上与嘴唇已经有些发白。
那两个大夫已经将伤口擦拭干净,准备上药的时候,女人才慢慢放开了手,退开半步,见他额角上的伤口很深,在那张俊美似仙的面庞上尤为突兀,心一下子就软了,沉沉地问道,
“为什么不躲?你这么爱美的人,难道就不怕留疤?”
花寻抿紧薄唇,径自转开眼眸,低声回答,
“我若躲了,母后会更生气……”
他不能躲,不是因为他不怕疼,不怕被毁容,而是因为他若躲了,母亲的气就更没地方出。就像小时候他经常被罚跪一样,短则半个时辰,长则几天几夜,可他从未叫屈过一次,哪怕他根本没有错,他也仍然执拗地跪在母亲寝宫的门前,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母亲若看不过去了,或气消了,便会让他去祠堂抄写**,也意味着原谅了他。
女人身子一震,倒退了几步,一向坚硬的心就那么软成了一汪池水。得知消息的震惊,连日来的愤怒,这些天在路上的辛苦,都在他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心底一阵苦笑,这就是她的儿子跟她古怪的性子一模一样
第264章 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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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有备而来
“你起来吧。”花若瑾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倚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微蹙着眉,心中有些无力。
花寻应了一声,起身站在一旁,轻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她睨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他身后仍跪着不起的聪儿,问道,
“你叫什么?”
整个屋子除了花若瑾带来的几个黑衣少女,就只有花寻主仆二人,聪儿立刻知道是在向自己问话,忙俯低身子小心地答道,
“回夫人,小的叫聪儿。”
女人点了点头,态度明显和蔼了许多。这小厮倒是个聪明伶俐的,明明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却不点破,而是以夫人相称。
“倒是人如其名。”
聪儿谨慎地低着头,并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露出半点喜色,却也没过于自谦,年纪小小的倒是很稳重。如此一来,更让女人觉得这孩子不错,没想到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儿子竟能教出这么乖巧又懂规矩的下人,实在难得。接过一旁女子捧来的热茶,刮了刮茶叶末,轻声道,
“聪儿,去把你家主子的随身之物收拾收拾,装到外面的马车上。”
聪儿一愣,随后顺从地答应一声,站起身偷偷瞟了眼花寻,随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花寻前额上刚刚缠好绷带,在那张妖艳的脸上不但不显得难看,反而带了点别样的魅力。他细长的眼线斜挑,凤眸中夹杂着一丝血色,沉声问道。
“随我回去。”女人淡淡地答了一句。
“母后……”
“别说了”还未等他再说什么,女人厉声打断,可却少了些先前的怒气。毕竟是亲生的骨肉,刚刚出手伤了他已是后悔不已,无论如何也要控制一下脾气。
花寻暗自皱眉,虽然他性子执拗,可如果母亲真铁了心要带他回去,他如何也不能强硬反抗。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与无力,一面是有着养育之恩的母亲,一面是千辛万苦寻来的妻子,他对其中一个没尽过任何孝道,心生亏欠;可对另一个已然许了誓言,怎么也不能违背,一颗心仿佛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烦躁得厉害。
他又突然跪下,仰头看着与自己颇为相似的母亲,恳求道,
“后天便是儿子的大婚,还请母后容我两天时间可好?”
“你还想着大婚?”女人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打开瞧瞧,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月女皇对他的利用,可他偏要留在这里,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个丫头?一想到有这样一个人将他牵制得牢牢的,心里就闪过一丝惊恐,同时还伴随着愤怒,冷声又说,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让我的儿子下嫁给他人做夫侍你若执意与她一起,就等着看两国开战,血染星河大陆吧”说完重重地将茶盅放在桌上,溅出红亮的茶水。她起身就要出门,衣摆却被花寻抓住,从未向自己求饶过一次的儿子此时微垂着头,似乎沉吟了许久,终于轻声开口道,
“母后,儿子求您了……”
胸腔里好像憋了一口气,闷闷地透不出来,女人阖上眼,心里却乱得厉害。他在外人面前看似脾气极好,天天没一副正经模样,可他真正的样子又有几个人知晓?他从小性子就拗,哪怕被她冤枉了,也仍然长跪不起,从不为自己辩解什么,更不会开口求她原谅,而是以自己的方式等着她消气。可此时,他竟然为了与那丫头的大婚开口求自己……
低柔的声音又从脚下传来,虽平静,却听得出言语中的苦涩,
“儿子此生只喜欢这么一个人,希望母后成全。”说完慢慢地松开了手,又向她磕了个头。
宽大的衣袖间,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已经不再如少女那般柔软,可仍透着凌厉的气势。女人慢慢握紧了拳头,斜睨着跪在脚下的俊美少年,缓缓地呼了口气,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过了许久才说,
“清茶一杯,算作我的贺礼。”
花寻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沉静的侧脸,脸上慢慢漾开了笑,那笑简单而又纯粹,似乎是一个吵闹着要吃糖的孩子忽然得到了一座糖果的屋子一样,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女人见他如此,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等他醒来时,会不会怪自己……
一旁的少女又捧来刚刚递给他的那个茶盅,花寻连忙接过。茶水已经有些温了,他想也没想地一饮而下,将空了的茶盅又递还给少女,对女人又说,
“母后,您要不要留下来……”
“你不要忘了我有多恨那个女人”花若瑾冷哼了一声,一提起南宫熙兰,心里的火就一拱一拱地向上窜。
“儿子知道,所以才没禀告您婚事……”上辈人的恩恩怨怨早在他小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结下,此时能答应他留在这里,已是母亲最大的让步,想要让她与南月女皇平平静静地坐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记得就好。”花若瑾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原来并不是他眼中没了她这个当娘的,而是知道自己与那女人不对付,不想让她们见面罢了。但即便如此,一想到他要和那个人的女儿结婚,心里就堵得厉害。看了眼一旁的黑衣少女,对方不着痕迹地向她点了点头。
她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做出一副仍很气恼的模样,一脚刚迈出门槛,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回眸看去,花寻已然倒在厚厚的羊绒毯中,沉沉睡去。
花若瑾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庞,轻声一叹。拂开他额前垂下的发丝,乌黑如缎的墨发下,肌肤细腻如脂,狭长的眼眸即便轻阖着,也仍妩媚如丝。伸手覆在他略显削瘦的脸上,入手一片冰凉,心又沉了几分,默默低语道,
“母后是为了你好,这里天寒地冻,你这身子如何能受得了……”
聪儿犹犹豫豫地抱着一个包袱来到里间,见花寻正倚靠在女人怀中,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安安静静的收起了平时的锋芒。他微微皱眉,可对方是主子的母亲,他无法违抗,只能暗叹了口气,垂眸在一旁候着。
聪儿虽然从小跟着花寻,但却一直留在金竹园,从未去过花霰国,也并没有见过花若瑾。说起来还是与月罂的关系更近一些,而且这些年他知道花寻的苦处,此时见主子在大婚前日居然出了这样的差错,心中着急,刚刚出去收拾行装的时候便偷偷派人从后门出去,向金竹园通报消息。此时站在这里心中忐忑,希望他们能走慢一些,这样也可以让月罂尽快派人将他们截住。
不过他却没想到,自己派的人刚从这小院走出不久,就被花若瑾带来的人扣下,将送信人手脚捆绑之后,又堵住了嘴放到一间偏房中。那里早已有了很多被绑起来的下人,他们做得一声不响,显然是有备而来。同时,另有一队人迅速换上这些侍卫的衣服,假意巡视,做出没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
几个黑衣侍卫将花寻抬出了屋子,放到早已备好的马车之中,打开车中隔层,里面是一个与车底同等大小的床铺。轻轻将他放在上面之后,又阖上了木板,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马车的夹层,更不会知道这下面还躺着一个人。做好所有准备之后,侍卫们这才回来禀告。
“看来你家主子很信任你,这样,你随我一同回花霰国吧。”花若瑾终于放松下来,轻呼了口气,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