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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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兰收到了她毫不掩饰的杀人目光,丝毫不介意,对早已瑟瑟发抖的南宫绯雪和声细语地说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最近皇陵需要重新修建,就罚你去那里监工,一来表达对先祖的敬意,二来去那里好好反省今日的过失。”皇陵修建在南月国边境,一来一回也需要个把月,她这意思再简单明了不过,将南宫绯雪远远地支开。监工,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是对她的另一种软禁。
南宫绯雪心底一惊,却也没有反驳的余地,连忙跪倒在地,诺诺地应了。她额前的发丝遮住细长的眉眼,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想为你女儿铲除未来的阻碍么,我不会让你如愿……
涑南王一脸镇静,收回了手中窄剑,与殿上坐着的熙兰对视了片刻,忽然笑了,显然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理由。紧接着一甩袍袖,离开了紫金殿。
过了许久,南宫熙兰轻靠在雕龙软椅上,阖上眼眸,神态说不出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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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在月色中留下斑驳的暗影。离园中除了后栽种的茂密青竹,还有几棵当年忽然长出来的金竹,它们不仅比普通竹子高大粗实,在味道上也略有些不同,竹香中多了些恬淡的馨香,极其独特。
雕花木门虚掩,里面的灯光亮得如同白昼。慕离倒了两杯清茶,走到矮几旁,将一个茶盅放在矮几上,轻声道,
“这琴许久没人动过了,也不知音还准不准。”
花寻坐在矮几另一侧,轻垂着眼眸,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黑到极致,嫣红的阔袖半掩着手背,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如精雕细琢过一般。他仔细地调试着琴弦,微微笑道,
“还记得小时候,她常来你这里弹琴。”
慕离抿唇一笑,目光柔和,眼前仿佛呈现出当年的画面。也是这样静谧的夜,一个如瓷娃娃般漂亮的小女孩坐在几前,专心地轻勾着琴弦。一袭白衣的少年坐在她的身旁,用箫声与她合奏,悠扬的琴声与箫声缠绕在一起,沿着半敞开的木窗向外缓缓地流淌。
他见花寻已经调好,与他坐在了一侧,伸出手指放在琴上。略迟疑了一下,随后在琴弦上勾了几个音。花寻捧着茶盅笑吟吟地看着,忍不住调侃,
“什么时候也开始学琴了?”
慕离摇了摇头,凝神静心地拨弄着琴弦,却没什么调子,不由得轻轻蹙眉道,
“我这手,弹不得琴,只不过让你听几个琴音罢了。”
花寻不再说话,靠在身后软垫上,阖眸聆听。他自然知道慕离不是那么无趣的人,让自己来只是展示半吊子的琴技。随着他弹的音越多,那曲子的大概旋律也就显现了出来,花寻猛然睁开眼,惊愕地向他望去。
慕离停了下来,通过花寻的反应便知道,他已经听懂了,
“暗香楼中,有人弹了这曲子。”他记忆力极好,只听过一遍的曲子,就大概记得全部的音调。按理说他用箫声能流畅地吹出这曲子,不过他不想。
花寻细长的眼眸中满是讶异之色,许久才转过头,轻轻地眨了眨眼,仿佛在问对方,又仿佛在喃喃自语,
“这曲子是我同雨舟所作,为何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从小喜爱古琴,常和雨舟在一起切磋琴技,刚刚慕离弹过的,便是他们一同编的第一支曲子。那时他们常弹给月罂听,直到后来,月罂进了宫,这曲子也就无人再弹起,一晃已经近十年了。慕离能听过一遍就记得旋律,这不奇怪,可这世间,怕是没几个人能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了……。
第八十九章 暗香楼的秘密
“我已经派人守在暗香楼的附近,若有什么异常,会有人回来送信。”慕离轻声提醒后,见他仍是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问道,
“会不会是他?”
“不知。”自己当日是看着雨舟断气的,他不可能会活着。但那琴音实在是蹊跷,除非有人真的喜爱这曲子,当时就记了下来,不过这种事还是太巧了。
“雨舟的心思你也知道,他若真的还活着,不可能不与月儿见面,也不可能不回来。毕竟,这里算是他的家……”花寻轻靠着墙壁,抬手揉了揉眉心。他没料到暗香楼中有这样的秘密,他之所以不愿去查,只是有些介意月罂曾在那里住过一晚,现在看来,真要去那里转转了。花寻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眸间一黯,没好气地问道,
“你怎么把无情那小子放了进来?”
慕离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语气里有些不悦,
“本来是想把他们一并困在那院子里的,不过,公主好像很信他。”
花寻听完噗地一笑,抬起手臂压在他的肩膀上,遗憾地摇了摇头,
“还好我上次没捉住那人,这回倒让你捡了个便宜。”
慕离拂开他的手臂,起身绕过矮几,
“那我把人给你留着。”说完,他轻轻地打了个呵欠,昨晚一夜未睡,今天一天又不得闲,此时有些乏累。
“可别,还是你自己处理吧。”花寻懒洋洋地站起身,对他挑了挑眉,又问,
“你今晚,不去了吗?”
慕离摇了摇头,慢慢走到屏风前,将外袍搭上,温和的声音有了一丝困倦之意,
“你还是告诉她一些事比较好。”
花寻慢慢向门外走了几步,听了他的话,脚步一顿,
“我怕她再记起那些伤心事。”
慕离摆弄着手中的一小块玉石,神色间沉静平和,
“她不知道,可能受到的伤害更大。”
花寻苦笑了一下,说与不说,都是伤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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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罂走到院中,透过一片稀疏的竹林,隐约地看见屋中的灯光,略显昏暗。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周围异常地冷清,那灯光虽然柔和,却不像家,今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一样,异常地孤独。
她转身又出了院子,索性在园中转了起来。沿着打扫干净的石子小路慢慢往前走着,淡淡的竹香夹杂着些许恬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这味道十分熟悉。竹子是自己最喜爱的植物,无论什么样的季节,它们都会给人们带来希望的色调,哪怕它们自己是无心的。
也不知走到了哪儿,月罂忽然闻到一股烤肉味,吸了吸鼻子,那味道更浓了。她顺着香味的方向走去,来到了一座小小的院落。
月罂探头向院中看了看,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撮火堆,旁边坐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烤肉的香味就是从那里传来。她肚子极其配合地“咕”了一声,从晚上开始好像就没怎么吃东西,此时闻到那香味,才感觉到饿了。
她本想回去找些吃的东西,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低沉冷萧的询问声,
“谁?”
月罂停下了脚步,清了清喉咙,小声地回答,
“那个,我只是路过……”
月罂离他虽然远,却能感觉到那双眼中的警觉与冷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想着还是离他远些比较好,谁知那冷冽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这么晚了,厨房早就锁了,你去也找不到吃的了。”
她听完有些沮丧,刚产生的念头就被打断了,看来今晚要饿着肚子睡觉了,讪讪地想要离开,却听那人又说,
“饿了就过来。”月罂眨巴眨巴眼,四下望了望,那人确实在与自己说话,心中一喜。那香味实在诱人,肚子又跟着咕噜叫了几声。
她知道这园子十分安全,经常有侍卫来回巡视,想必这人也是其中一个。忙麻溜地走了过去,到了那人身旁,却是一愣。
只见那身绣着繁花的湖蓝色锦服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柔和的光晕,那颜色使他整个人的气焰减弱了几分。男子俊朗的侧脸与夜色融在一起,一双如星光般的眼眸清亮深邃。月罂暗自撇了撇嘴,原来是他。
她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离火堆较远的地方,整个人处于暗影之中,怕被他认出来。不料童昕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从火堆上撕下一块鸡翅膀递给她,
“吃吧。”
月罂接过来说了句谢谢,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都没往她这面看过。月罂慢悠悠地啃着鸡翅,眼角却不由自主地望童昕脸上瞄,这人见过两次,每次都嚣张得很,尤其向自己要银子的时候,简直无赖一样,与此时却十分不同。
童昕感觉到她一直往自己身上看,不由得蹙了蹙眉,低声道,
“吃完快走。”
月罂咽下一小块鸡肉,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
“刚刚是你叫我进来,现在又催我快走,你这人真不讲理!”
童昕挑了挑眉,向她这边斜睨了一眼,月罂坐在暗处,拿着鸡肉的手又挡住大半张脸,他自然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不想走也行,别再往我这边看。”
“谁看你了?自恋狂。我在看星星!”她刚刚确实在盯着他看,可现在被人家揭穿,脸上有些挂不住。抬头一看,确实是满天繁星,亮晶晶地闪动着光泽,哼哼了两声,却被绚丽的夜空迷住了眼,
“好多星星。”
童昕轻咳了一声,脸有些发红,他居然信了她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抬头向天上望去,幽幽地道,
“好羡慕星星……”
月罂收回了视线,又向童昕望去,见他黑亮的眸子闪着碎星般的光芒,如夜色般灿然,不由得问道,
“为什么不羡慕月亮呢,又圆又亮?”
童昕抿了抿唇,眼睛从一颗星星上移到另一颗上,最后才落在那浅淡的月影上,轻声道,
“月亮太孤独了,星星多好,那么多总是聚在一起。”
她有些不理解话中的意思,但却联想到自己的事情,暗叹了口气,慢慢咬着手中逐渐变冷的鸡翅。
第九十章 迟来的真相
月罂回到花月轩时,已过了二更。她推开雕花木门,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花香。往屋中瞧了瞧,却没发现人,竟没来由的有些失望。转身关上房门,耳边忽然飘来暖暖的呼吸,夹杂着些许甜淡的香气,随后魅惑撩人的声音响起,
“在想我吗?”
月罂吓了一跳,郁闷地回过头,白了身后人一眼,
“想你个大头鬼!忽然跑出来要吓死人么?”
花寻掩唇一笑,俊秀的眉向上挑起,斜斜地飞进发丝间,
“公主心事太重了。”
月罂愣了一下,拉过他嫣红的衣袖就往屋中扯,边走边说,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许多事要问你。”
花寻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忙一把勾住她的纤腰,
“什么事这么急?”
她也不答话,直接将花寻拖到屋中,按到圆凳上,拿出身上的那把钥匙,问道,
“我爹留给你这把钥匙时,说过些什么?它究竟是开什么的?”
“这个我真的不知。”他一脸无奈,王夫弥留之际将这把钥匙塞到自己手中,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没过多久就过世了。
月罂俯视着他漆黑的眼眸,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暗叹了口气,垂下眼眸,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手中的钥匙,闷闷地说道,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能告诉我吗……”
“公主会信吗?”他收起顽劣模样,仰头盯着面前那双乌黑的眼眸,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神色难得地郑重。
月罂迟疑了片刻,抿紧嘴唇,终是点了点头。她虽然一开始对花寻没什么好印象,可这么些日子来,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心,只是有些时候,她并不想承认罢了。
“公主儿时身子很弱,三岁那年,王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公主的魂魄取出六脉,不知存放在哪里。”王夫虽然没有瞒着他这件事,却没告诉他将月罂的魂魄存在哪里,只是说时机到了便会回来。
月罂眼睛瞬间睁大,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将自己魂魄取出的人,竟然是那个不曾谋面的爹爹。她俯视着面前略显凝重的绝色面容,眉间暗沉,既然他知道取魂一事,也自然知道这些年自己这幅躯壳里一直装着一脉魂魄的事。
“难道就是因为身子弱,就要把我的魂魄送出去么?”她从回到园中开始,心情就极差,听完这些,心更是空落落的难受。想到了在前世的艰难生活,眼眶有些酸涩,仰头吸了口气,将涌上来的眼泪强忍了回去。
“不仅如此,公主只有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才能少了许多威胁。”那时她年纪太小,国中事情又太多,女皇自然是没有太多时间顾及她的。她一直身子不好,即便是天降祥瑞之人,也会让许多人打消除去她的这个念头,安全也自然多了些保障。
月罂心中泛起阵阵苦涩,化为唇边的涩然笑意,谁能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呢,
“那时让我死了,不是更好么。”自己在外面转了几年回来,却听到母亲说的那些话,想想真是悲哀。
“别这么说……”花寻慢慢起身,靠在身后檀木圆桌上,将月罂圈在怀中,下颌轻蹭了蹭她的侧脸,暗叹了口气,
“那取魂术极其不易,王夫以性命相抵,你若死了,他不是白白付出生命了么?”
月罂身子一僵,怔怔地抬头望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