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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金竹密语-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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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想逃命罢了。

只见男孩轻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火光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芒,轻声说,

“杀父杀母之仇,铭儿永不会忘。”说完毅然地抬起头与他对视,难以掩饰的傲气在眉眼间呈现,与前不久驾崩的先皇神似。

两人彼此对峙着,忽然,队伍的后面一阵骚动,砍杀声渐渐传来,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急切地喊道,

“将军!后面有伏兵!”正说着,身后的嘶喊声越发地明显,男人眉头拧起,暗骂了声该死。

一匹黑亮的骏马从侧面飞快地跑来,直奔男孩的位置。那男人猛然间注意到马上之人的意图,忙飞身下马,直奔那两个孩子的方向。一切快得惊人,地上站立的两个男孩,被两人各抢了一个过来。

骑黑马的人一身黑色短打衣装,黑纱遮面,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透着决然与恨意。只匆匆瞥了男人怀中的小人儿,微一阖眸,策马急去。众侍卫一慌,听到男人咬牙切齿地吼道,

“追!”众人骑马飞奔而去,只留下少数人跟在他的身旁。

男人翻身上马,眼里的恨意不减,冷声笑道,

“还以为皇家的所有人全都杀了,没想到还是有活口。”说着,他扣住小人儿的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过只要把你留下,他们也不敢胡来。”说完仰天大笑了几声,可眼眸深处却漾起一丝悲痛。马前坐着的小人儿望着远去的那匹黑马,漆黑的大眼中滚动着泪光,喃喃地念着:“哥哥……”

夜,又恢复了死一般地寂静。

月罂望着只剩烟尘的道路尽头,心里一片错杂,她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身旁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才晃过神来。刚刚那个骑马的人又返了回来,站在她旁边,对面前的男孩压低了声音说道,

“此处实在危险,你究竟要回来做什么!”

月罂也望向前方,面前站立的正是刚刚那个男孩。他缓缓地跪倒,磕了三个头,随后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地望着那片沾染着血迹的土地。月罂向前走了几步,垂眸看了看身边呆愣的男孩,伸出手轻抚了抚他蹙起的眉头,虽然无法碰触到他,但却感觉他面庞如冰一般寒冷。

在身后人几次三番地催促下,男孩才慢慢地站起身,收回了盯在土地上的视线,望向队伍消失的方向,默默地念道,“柠儿,哥哥一定会救你出来!”

冷冽的风扬起地面上的尘土,夹杂着沙石扑在他单薄的身体上,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衬得整个空间越发地悲凉。男孩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全部散去了一样,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105章 谁陪着谁?

月罂心里一惊,正想伸手去扶他,周围瞬间失去了色彩,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她四下茫然地望着,心中说不出的恐惧,想喊却不能发出声音,一口气卡在喉咙中,最后竟然呼吸困难。胸口一阵紧缩,心跳猛地加快,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急促地呼唤,

“公主醒醒、公主……”

月罂猛地惊醒,微凉的空气霎时涌进了身体中,转了转眼睛,却撞见了一双沉静漆黑的眼眸,她怔怔地望着那双眼,仿佛记忆还留在梦中一样。存了许久的泪沿着秀美的眼角滑落下来,她却丝毫不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面前温润的脸庞。

触手是一片温热,并不是梦中那份冰冷。视线又在其他地方扫过,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梦境,忙抽回了手。

慕离缓缓地透了口气,抬手抹掉她眼睛挂着的泪珠,柔声问道,

“做噩梦了么?”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梦,毕竟太过真实。可她又希望是个梦,因为那样的场景,她不希望是真发生过的,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默了片刻,月罂坐起身,转过头向窗外望去,仍是漆黑一片。稳了稳情绪,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只是偶尔经过,听见屋中有声响,这才进来瞧瞧。”他逆光而坐,浓密的睫毛轻垂下来,陷入一片暗影之中。

“才三更,再睡会儿吧。”月罂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她面向里躺着,却始终无法合上眼。刚刚那一幕太过血腥,让她现在仍心有余悸,很想知道这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是,那两个孩子,现在如何了呢……

一只手从被中握住了她的手,她回眸望去,却看到他眉眼温柔平静。见她回头,慕离微微一笑道,

“我在这里坐会儿,可好?”

月罂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心思极细,必然不会此时离去。他宽大的手掌包覆住她的,始终如此温暖,有心放开,却又自私地未动,点了点头。心中想着,只把他当成个亲人,这样就好……

刚刚那梦太过惊险,让她身心俱疲,此时重新睡下,却觉得眼皮沉重。手中传来的温暖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没过多久,便安稳地睡着了。

慕离轻靠着身后床柱,视线锁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间,见她像是睡熟了,也慢慢地合上了眼。刚刚他被梦中的事惊醒,出了一身冷汗,那个梦已经在心底埋了十几年,究竟为何会忽然梦见?他不解,索性起身在园中慢慢散步,正巧遇到了花寻的小厮聪儿,问了问才知道,花寻刚刚进了宫。

他到了花月轩时,屋中只剩下一盏烛灯散发着朦胧的光芒。他在院中静立了一会儿,本想回自己的园子,却隐约地听见屋中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顿时心中一阵紧缩,三步两步进了屋子,发现月罂正手攥紧胸口,仿佛要透不过气来,这才唤醒了她。

慕离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中,心下黯然,自己何尝是在陪她?明明是想让她陪着自己,那件事,他刻意地埋藏了这么多年,可今日仍然出现在梦里,让他心里异常的悲凉。

两人一坐一躺,被中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彼此的温暖慢慢地融入对方的心中。

******************

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月罂想撑住身子坐起来,手上一麻,又倒了下去。她抬起手甩了甩,像被针扎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揉了揉蓬乱的头发,脑海中还留着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以及那个凄惨的梦境,暗叹了口气。今日开始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再去多想什么,梦中的事记得还算清楚,等找个机会打听打听便知一二。

匆匆地吃罢早饭,便带着婉儿、夏蝉和冬晴四人出了园子,想去镇上的店铺转转。她自从得了那四个丫鬟后才知道,原来她们个个都会些拳脚功夫,怪不得眼角眉梢都多了几分飒爽之气,看来慕离这么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好在她们几个年纪还小,倒也容易相处,尤其夏蝉和秋霜两人,性子活泼话又多,与她们一起必然不会感到无趣。月罂出来前把她们分成了两组,今日带出了性子稳重的冬晴和活泼好动的夏蝉,两人性格互补,家里留下的也是如此,这样彼此之间也会有个照应。

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比平日里气氛活跃得多。夏蝉这两日与月罂熟络了一些,也没了开始的拘谨,正眉飞色舞地为三人讲故事。月罂看了马车中坐的四个人,忽然想到了以后可以做副麻将,正好可以凑成一桌,想到着轻声一笑。

夏蝉以为她是被自己讲的故事逗笑了,越发地来劲儿,从邻里之间的小事竟然扯到了其他几个大国之间的纷争。月罂听到北冥国时心下一动,打了个岔问道,

“现在北冥国的国君是谁?”

“好像叫何什么……”夏蝉偏头想了想,确实忘了叫什么。

“何启。”冬晴低声答道。

姓何吗?梦中的那个男人也姓何……婉儿轻推了推月罂的肩膀,问道,

“公主,怎么了?”

月罂摇头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北冥国的国姓应该为北宫,为何君主姓何?”

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欲言又止。月罂心中更是疑惑,看向夏蝉,只知道她是个急性子。夏蝉叹了口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公主有所不知,现在的国君是篡位而来,当年北冥国先皇刚刚驾崩,所有皇室人就被尽数除去,后来那人坐了国君,却不改国姓。”

她手指在衣袖中慢慢攥紧,看来那个梦大概有几分真实……心头一阵黯然,也不知那两个孩子如何了,是死是活。

冬晴看月罂脸色不好,忙给夏蝉递了个眼色,让她别再继续说什么。倒了杯热茶递给她,轻声道,

“公主喝茶。”

月罂接过来象征性地啜了一小口,又递还给她,见三人怔怔地将她看着,微微一笑道,

“昨晚睡得不踏实,你们接着聊,我睡会儿。”说完靠在毛绒垫子上,慢慢阖了眼。

三人对望了一下,轻轻地挪动着身子,各自找了地方歇着,没再继续说话。

第106章 幽幽的琴声

马车缓缓地在店铺门前停稳,车上先后走下来四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走在前面的少女面容清雅秀丽,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股高贵的气质。一双乌黑的眼眸清亮如泉,灵动间带着妩媚,又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沉静。一身月白色貂绒斗篷裹在她纤瘦的身体上,在白雪之间更显得娇俏动人。

身后跟着的三个丫鬟年纪看起来比她小几岁,均是素色小袄,打扮得简单大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街上行人虽少,可一见这辆马车都忍不住向几人观望,猜着她们四个人的身份。

月罂只是匆匆扫了眼四周,便快步走进了店铺。刚推开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仅一日不见,屋中已经摆好了几件家什,使整间屋子看起来不再空落,不过这动作实在太快了些。

大厅里摆了张刻有冬日雪景的玉制屏风,屏风前是两把太师椅,中间用圆木桌隔开,屋子正中间是一个一人来高的暖炉,里面炭火烧得正旺。伙计们一见月罂来了,忙走过来纷纷行礼道:“贝掌柜早。”

月罂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索性在“罂”字上取了个“贝”字作为姓氏。她点了点头,吩咐众人各忙各的去,自己只是随便看看。

这一层大厅一面是通往二层的楼梯,另一面是一排五间小屋,平日里接待客人倒也方便。推开一扇门向里面瞧了瞧,简单的家具摆设一应俱全,看来他这动作怪麻利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办好了这些事。

月罂刚回到大厅,门外便传来敲门声,伙计开了门,领进来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月罂惊喜地跑了过去,拉住了她的衣袖,笑问道:“蒋大娘!您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她先前见到的彩衣阁掌柜,那时还赚过人家二十两图样钱,好歹也算是用自己的双手赚到的第一笔钱。老妇人一听月罂这么喊她,神色微变,想要行礼却被月罂拦下,对她摇摇头,眨了眨眼。

老妇人常与人打交道,一看便明白了月罂的意思,瞟了眼四周的伙计,这才笑了笑问道,“不知姑娘这里可有说话的地方?”

“蒋大娘随我来。”月罂拉着她的手进了大厅中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又吩咐婉儿倒茶,这才把门关好。

老妇人又要行礼,月罂忙一把将她拦住,话中故意带着嗔怪,

“我在这里只是个普通掌柜的,你我一样,何必要拜我?何况按年纪来算,也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老身不敢。”她虽知道月罂没什么架子,可她怎么也经常与富贵之人打交道,生怕在这些事情上出了错。

“那就互相都不要行礼的好。”月罂说完将她引到一旁的雕花软椅上,自己坐在了另一侧,问道,

“您怎么会来我这里?”

老妇人欠了欠身子,答道,“昨日收到花公子口信,说公主最近要开间服装店,特地让老身过来帮衬几日。公主如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了。”

月罂从她一进屋子就猜到了几分,此时听完却有些歉意,

“蒋大娘也是开服装店的,他何必这么为难您……”

老妇人轻轻一笑,眼里化开丝丝暖意,

“公主有所不知,老身有个儿子在花霰国,开了家绸缎店,近年来一直承蒙花公子照顾,生意也算不错。这些年一直让老身过去养老,可老身终究舍不得彩衣阁。不过最近身子骨也有些不中用了,想早些将店铺转到儿子那里,也打算着想几天清福了,本打算这两日就动身,偏巧昨日遇到了花公子。”

月罂听完这才舒心地笑了笑,拉过她略显苍老的手,轻声道,

“这样也好,到那边既可以接着开店,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两人正说着闲话,婉儿将一壶新泡好的茶拿托盘端了上来,为两人斟上,又转身退出。

月罂得知了老妇人的打算,也就再没什么顾忌,问了问开店前的事宜,以及图纸的准备等等,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详详细细也得知了不少事情,看来在这里开店也不是那么简单。

送走了老妇人之后,她开始为开张做了准备,在二楼中选了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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