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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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何以知之?’夫子曰:‘诗不云乎?“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昨暮月不宿毕
乎?’他日,月宿毕,竟不雨。商瞿年长无子,其母为取室。孔子使之齐,瞿母
请之。孔子曰:‘无忧,瞿年四十后当有五丈夫子。’已而果然。敢问夫子何以
知此?”有若默然无以应。弟子起曰:“有子避之,此非子之座也!”
公西赤字子华。少孔子四十二岁。
子华使於齐,冉有为其母请粟。孔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
冉子与之粟五秉。孔子曰:“赤之適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君子周急不继
富。”
巫马施字子旗。少孔子三十岁。
陈司败问孔子曰:“鲁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退而揖巫马旗曰:
“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鲁君娶吴女为夫人,命之为孟子。孟子姓姬,讳
称同姓,故谓之孟子。鲁君而知礼,孰不知礼!”施以告孔子,孔子曰:“丘也
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臣不可言君亲之恶,为讳者,礼也。”
梁鳣字叔鱼。少孔子二十九岁。
颜幸字子柳。少孔子四十六岁。
冉孺字子鲁,少孔子五十岁。
曹恤字子循。少孔子五十岁。
伯虔字子析,少孔子五十岁。
公孙龙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岁。
自子石已右三十五人,显有年名及受业见于书传。其四十有二人,无年及不
见书传者纪于左:
冉季字子产。
公祖句兹字子之。
秦祖字子南。
漆雕哆字子敛。
颜高字子骄。
漆雕徒父。
壤驷赤字子徒。
商泽。
石作蜀字子明。
任不齐字选。
公良孺字子正。
后处字子里。
秦冉字开。
公夏首字乘。
奚容箴字子皙。
公肩定字子中。
颜祖字襄。
鄡单字子家。
句井疆。
罕父黑字子索。
秦商字子丕。
申党字周。
颜之仆字叔。
荣旂字子祈。
县成字子祺。
左人郢字行。
燕伋字思。
郑国字子徒。
秦非字子之。
施之常字子恒。
颜哙字子声。
步叔乘字子车。
原亢籍。
乐欬字子声。
廉絜字庸。
叔仲会字子期。
颜何字冉。
狄黑字皙。
邦巽字子敛。
孔忠。
公西舆如字子上。
公西葴字子上。
太史公曰:学者多称七十子之徒,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真,钧之未睹
厥容貌,则论言弟子籍,出孔氏古文近是。余以弟子名姓文字悉取论语弟子问并
次为篇,疑者阙焉。
卷六十八 商君列传第八
卷六十八 商君列传第八
书名:史记 作者:司马迁
商君者,卫之诸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孙氏,其祖本姬姓也。鞅少好刑名
之学,事魏相公叔座为中庶子。公叔座知其贤,未及进。会座病,魏惠王亲往问
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讳,将柰社稷何?”公叔曰:“座之中庶子公孙鞅,
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座屏人言曰:“王即不
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座召鞅谢曰:“今者王问可以
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
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
杀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
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
公叔既死,公孙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缪公之业,东复侵地,乃
遂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既见卫鞅,语事良久,孝公时时睡,
弗听。罢而孝公怒景监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邪!”景监以让卫鞅。卫鞅
曰:“吾说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后五日,复求见鞅。鞅复见孝公,益愈,
然而未中旨。罢而孝公复让景监,景监亦让鞅。鞅曰:“吾说公以王道而未入也。
请复见鞅。”鞅复见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曰:“汝客
善,可与语矣。”鞅曰:“吾说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
卫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厀之前於席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曰:“子何以
中吾君?吾君之驩甚也。”鞅曰:“吾说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远,
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
故吾以彊国之术说君,君大说之耳。然亦难以比德於殷周矣。”
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卫鞅曰:“疑行无名,疑事无功。
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见非於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於民。愚者闇於成事,
知者见於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谋於
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彊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孝公曰:“善。”
甘龙曰:“不然。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不劳而成功;
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卫鞅曰:“龙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於故
俗,学者溺於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於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
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杜挚
曰:“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卫鞅曰: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
非,而循礼者不足多。”孝公曰:“善。”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
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
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
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
者,举以为收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
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於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
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
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
令行於民期年,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於是太子犯法。卫鞅曰: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
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
家给人足。民勇於公战,怯於私斗,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
卫鞅曰“此皆乱化之民也”,尽迁之於边城。其后民莫敢议令。
於是以鞅为大良造。将兵围魏安邑,降之。居三年,作为筑冀阙宫庭於咸阳,
秦自雍徙都之。而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而集小乡邑聚为县,置令、丞,
凡三十一县。为田开阡陌封疆,而赋税平。平斗桶权衡丈尺。行之四年,公子虔
复犯约,劓之。居五年,秦人富彊,天子致胙於孝公,诸侯毕贺。
其明年,齐败魏兵於马陵,虏其太子申,杀将军庞涓。其明年,卫鞅说孝公
曰:“秦之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领阨
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收地。今以君之
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於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
东徙。东徙,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孝公以为然,使
卫鞅将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军既相距,卫鞅遗魏将公子卬书曰:“吾
始与公子驩,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
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卬,因攻
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惠王兵数破於齐秦,国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河
西之地献於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梁惠王曰:“寡人恨不用公叔座
之言也。”卫鞅既破魏还,秦封之於、商十五邑,号为商君。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赵良见商君。商君曰:“鞅之得见也,
从孟兰皋,今鞅请得交,可乎?”赵良曰:“仆弗敢愿也。孔丘有言曰:‘推贤
而戴者进,聚不肖而王者退。’仆不肖,故不敢受命。仆闻之曰:‘非其位而居
之曰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仆听君之义,则恐仆贪位贪名也。故不敢闻
命。”商君曰:“子不说吾治秦与?”赵良曰:“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
胜之谓彊。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无为问仆矣。”
商君曰:“始秦戎翟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为其男女之
别,大筑冀阙,营如鲁卫矣。子观我治秦也,孰与五羖大夫贤?”赵良曰:“千
羊之皮,不如一狐之掖;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武王谔谔以昌,殷纣墨
墨以亡。君若不非武王乎,则仆请终日正言而无诛,可乎?”商君曰:“语有之
矣,貌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终日正言,鞅之药也。
鞅将事子,子又何辞焉!”赵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闻秦缪公之贤
而愿望见,行而无资,自粥於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缪公知之,举之牛口之下,
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国之君,一救
荆国之祸。发教封内,而巴人致贡;施德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闻之,款关请
见。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劳不坐乘,暑不张盖,行於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
功名藏於府库,德行施於后世。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
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德也。今君之见秦王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非所以为名
也。相秦不以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刑黥太子之师傅,残伤民
以骏刑,是积怨畜祸也。教之化民也深於命,民之效上也捷於令。今君又左建外
易,非所以为教也。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日绳秦之贵公子。诗曰:‘相鼠有体,
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寿也。公子虔杜门不出
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懽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
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十数,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
矛而操闟戟者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
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寿乎?则何不归十五都,灌园於鄙,劝秦王显岩穴
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德,可以少安。君尚将贪商於之富,宠
秦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
哉?亡可翘足而待。”商君弗从。
后五月而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商君亡
至关下,欲舍客舍。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验者坐之。”
商君喟然叹曰:“嗟乎,为法之敝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
魏师,弗受。商君欲之他国。魏人曰:“商君,秦之贼。秦彊而贼入魏,弗归,
不可。”遂内秦。商君既复入秦,走商邑,与其徒属发邑兵北出击郑。秦发兵攻
商君,杀之於郑黾池。秦惠王车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鞅反者!”遂灭商君
之家。
太史公曰: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迹其欲干孝公以帝王术,挟持浮说,非
其质矣。且所因由嬖臣,及得用,刑公子虔,欺魏将卬,不师赵良之言,亦足发
明商君之少恩矣。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与其人行事相类。卒受恶名於秦,有
以也夫!
卷六十九 苏秦列传第九
卷六十九 苏秦列传第九
书名:史记 作者:司马迁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东事师於齐,而习之於鬼谷先生。
出游数岁,大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
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苏秦闻之而惭,
自伤,乃闭室不出,出其书遍观之。曰:“夫士业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
虽多亦奚以为!”於是得周书阴符,伏而读之。期年,以出揣摩,曰:“此可以
说当世之君矣。”求说周显王。显王左右素习知苏秦,皆少之。弗信。
乃西至秦。秦孝公卒。说惠王曰:“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
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
下,称帝而治。”秦王曰:“毛羽未成,不可以高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