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世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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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多卡投去几乎察觉不到的一瞥。他点点头:“这是莱文先生。”
“正是他。该死的莱文。他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几天前。他和我的袁兄弟迭戈一块儿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们上哪儿去了?”道奇森问道。
“索那岛。”
“好。”道奇森饮干了啤酒,推开酒瓶。“你有船吗?”他转向金,“他有船吗?”
“他是个渔夫,他有船。”金答道。
甘多卡点点头:“一条渔船,是的。”
“很好,我们要到索那岛上去。”
“是,先生,但今天的天气……”
“我不管什么天气,”道奇森说,“天气会转好的,我现在就要动身。”
“也许要等等——”
“现在。”
甘多卡双手一摊。“我很抱歉,先生。”
道奇森说:“把钱给他看看,霍华德。”
金打开一只公文包,里面装满了五千科朗一张的哥斯达黎加纸币。
甘多卡看了看,抽出一张纸币检查了一番,然后小心地放回去,身体稍微挪动了一下。
道奇森说:“我要现在动身。”
“好的,先生。”甘多卡说,“你一准备好我们就出发。”
“这还差不多。”道奇森说,“到那座岛要多长时间?”
“大概要两个小时,先生。”
“很好。”道奇森说道,“好极了。”
第三章 高架隐蔽所
“动手吧!”
只听咔嗒一声,莱文将软钢缆连接到“探险者”的电动绞盘上,轻轻一触打开了它。钢缆在阳光下缓缓绕动。
他们已搬到悬崖脚下的一片宽阔平坦的绿草地上。正午的太阳高悬在头顶,照在小岛上部的千岩万壁上,发出耀眼的光芒。下方,山谷在正午的热浪炙烤下闪闪发亮。
不远处有一小群棱齿龙。埃迪和孩子们在摆开铝制支杆组件时每发出一次金属敲击声,这些貌似瞪羚的绿色动物便要从草丛中伸出头来张望。
这套组件在加利福尼亚时曾令人费尽心机,现在却像一堆横七竖八的细杆子——像一套超大型游戏棒似的,摊在地上的草丛中。
“我们就要看到结果了。”莱文说着搓了搓手。
电动机转起来,铝制支杆开始移动,慢慢被提到空中。初露出来的结构显得蛛网一般脆弱,然而索恩明白横拉杆将为它增添惊人的强度。随着支杆慢慢展开,结构上伸到十英尺,接着到十五英尺,便停止了。顶部的小房子现在正好在附近树丛的最低枝叶的下方,几乎给避了个严严实实,然而座架本身却在阳光的照射下明光闪亮。
“是这个样子吗?”阿比问。
“就是这个样子,没错。”索恩绕着它走了一圈,将锁定销钉一一装上,使座架竖直。
“不过它实在太亮了,“莱文说,“我们应该把它做成暗黑色。”
索恩说道:“埃迪,我们需要把它藏起来。”
“要喷漆吗,道克?我想我带了点黑色油漆。”
莱文摇摇头:“不,那样又会有气味。用这些棕榈叶行吗?”
“行啊,完全可以。”埃迪走到附近的一片棕榈树旁,用他的砍刀砍起棕榈叶来。
凯利抬头瞪着铝制支杆,“太棒了。”她说,“可这是什么呢?”
“这是高架隐蔽所,”莱文说道,“来吧。”他说着便开始往架子上爬。
顶部的结构是一座小房子,其屋面用间距四英尺的一根根铝棒支撑。房子的地面也是用铅棒制成,铺排得密集些,间距约为六英寸。他们的脚有滑落进空档的危险,所以莱文把埃迪·卡尔用绳索吊上来的第一捆棕榈铺在下面,先将地面铺垫严实,然后把剩下的棕桐叶绑扎在房子外面。将它遮盖住。
阿比和凯利凝望着远处的动物。从所处的有利位置,他们能将整个峡谷尽收眼底。远远地有一群虚幻龙,在河那边游荡。北面有一帮三角龙正在吃草。近水边,一些头上竖着高高顶冠、长着鸭嘴的恐龙正靠上前来喝水,那些鸭嘴恐龙发出的一种低低的、吹喇叭似的呜叫飘过峡谷传来,声音低沉,阴森怪异。少顷,从峡谷那一边的森林中传来一声回答的鸣叫。
“那是什么?”凯利说道。
“棘突龙。”莱文说,“它通过顶冠发出喇叭呜声。低频声音传得很远。”
南面有一群暗绿色的动物,长着向前凸出的大而弯曲的前额和一道小而多节的角。它们的模样有几分像野牛。
“你把那些叫做什么呢?”凯利问道。
“问得好。”莱文说,“它们非常像是怀俄明肿头龙。不过很难确定,因为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种动物的完整骨骆。它们的前额骨很厚,所以说我们曾经找到过许多圆顶的头盖骨碎片。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完整的动物。”
“那么这些头呢?是用来干什么的?”阿比问道。
“没人知道。”莱文说,“大家都认为它们是用来顶撞的,用于种群内部雄性之间的争斗。争夺雌性,诸如此类吧。”
马尔科姆爬进隐蔽所,“对,是用来顶撞的,“他没好气地说,“正如你们现在所看到的。”
“好吧。”莱文说,“它们现在并没有在顶撞头部。也许它们的繁殖季节已经结束了。”
“也许它们根本就不顶撞头部。”马尔科姆凝望着那群绿色的动物说道,“它们给我的感觉似乎是相当平和的。”
“是啊,”莱文说,“不过这当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非洲野牛在大部分时间里也显得很平和,事实上,它们通常是一动不动地呆立着。尽管如此,这种动物还是凶猛难料,十分危险。我们得假设这种圆顶的存在有着某种理由,即使现在还看不出。”
莱文转向孩子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造这个隐蔽所。我们要对动物进行二十四小时昼夜不停的观察。”他说道,“我们要在尽可能的限度内,完整记录它们的活动。”
“为什么?”阿比问。
“因为,”马尔科姆说,“这座小岛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来研究我们星球历史上最伟大的秘密:物种灭绝。”
“你们知道吧,”马尔科姆说,“遗传技术公司在关闭设施时做得很匆忙,于是留下了一些动物。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恐龙成熟很快,大部分种类在四到五年之间达到成年。到目前为止,在实验室中孕育出来的第一代遗传技术公司恐龙已经发育成熟。并开始繁殖下一代,而且完全是在野生环境中进行。现在这座岛上已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大约有十几种不同的恐龙正在以群居的形式生活着,这可是六千五百万年来的头一次啊。”
阿比说:“那为什么说是一次机会呢?”
马尔科姆指着平地那边:“喏,想想看吧。物种灭绝是一种难度非常大的研究课题。有十几种相持不下的理论。化石记录并不完备,而你又无法进行实验。伽利略可以爬上比萨斜塔去扔几个球来试验他的重力理论。实际上他从来做过,但他能够这样做。牛顿用棱镜试验他的有关光的理论。天文学家通过观察日、月食来试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试验贯穿科学工作的全过程。但你怎么能试验物种灭绝理论呢?你办不到。”
阿比说:“可是这儿……”
“不错,”马尔科姆说,“我们在这儿看到的是一个已灭绝动物的种群,它们被人为地引进一个封闭的环境,以便整体从头再进化。这件事史无前例。我们已知道这些动物曾经灭绝过。但没人知道为什么。”
“所以你们期待着有所发现?就在几天之内?“
“对,”马尔科姆说,“是这么回事。”
“怎么发现?你们不会指望它们再次灭绝吧?”
“你是说,就在我们眼前?”马尔科姆哈哈大笑起来,“不,不。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关键在于这是我们头一回不只是在研究骨头。我们在目睹活生生的动物,观察它们的习性。我有一套理论,我想即使在很短的时间内。也会看到关于那套理论的证据。”
“什么证据?”凯利问。
“什么理论?”阿比说道。
马尔科姆朝他俩微笑着说:“等着瞧。”
第四章 红桃皇后
虚幻龙冒着白日的酷热来到小河边,当它们低头饮水时,水中倒映出它们优雅弯曲的脖颈。它们那长长的、鞭子似的尾巴懒洋洋地前后甩动着。几只小虚幻龙,比成年龙要小得多,在龙群中央来回地蹦蹦跳跳。
“很美,是不是?”莱文说道,“这整体和谐的样子真美。”他朝旁边一靠,对索恩嚷道:“我的托架在哪儿?”
“上来了。”索恩说。
这时,绳索送上来一个沉甸甸的宽底座三角架,顶上是一个环状托架,托架上面装了五台摄像机,悬垂的电线通到太阳能电池板上。莱文和马尔科姆动手进行装设。
“电视怎么了?”阿比问。
“数据被多路传输,我们通过上行线路发送回加利福尼亚。通过卫星,我们还将接入安全网络。这样我们就有许多观察点了。”
“那么我们就不一定非要呆在这儿啦?”
“对。”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高架隐蔽所?”
“是的。至少,这是萨拉·哈丁之类的科学家对它的叫法。”
索恩爬上来加入了他们。
小小的棚子显得相当拥挤,然而莱文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他正全神贯注于恐龙,用一副双筒望远镜对准散布在草地上的动物。
“正如我们所设想的,“他对马尔科姆说道,“空间组织。婴儿龙和幼龙在群体的中央,保护它们的成年龙在外围。虚幻龙用尾巴进行防卫。”
“看上去像是这样。”
“哦,这一点毋庸置疑。”莱文说罢,叹了口气,“被证明是正确的真叫人愉快啊。”
在下面的地面上,埃迪打开了圆形铝制笼子的外包装,正是他们在加州曾经见过的那个笼子,笼子高六英尺,直径四英尺,用一英寸粗的钛棒构成。
“这个东西怎么处置?”埃迪问道。
“就留在下面,”莱文说,“它本来就该放在下面。”
埃迪把笼子竖在高架的角落里。莱文爬了下来。
“那是做什么用的?”阿比望着下面说,“捕捉恐龙的吗?”
“实际上,恰恰相反。”莱文将笼子固定在高架的侧面。他一开一关地试了试门。门上有把锁,他也查了查锁,把钥匙留在锁孔里,上面还挂着弹性钥匙环。
“这是一个防食肉动物笼,就像防鲨笼。”莱文说,“如果你们在下面四处走动时发生什么事,可以爬进这里,就安全了。”
“发生什么事?”阿比神情不安地问道。
“实际上,我认为什么也不会发生。”莱文说着又爬了上去,“因为我不相信这些动物会注意到我们,或是这座小房子,一旦它被隐蔽起来的话。”
“你的意思是它们不会看见它?”
“哦,它们会看见的,”莱文说,“但不会把它当回事。”
“可是如果它们闻出我们来……”
莱文摇了摇头:“我们把隐蔽所设置在风向常朝我们吹的位置上。而且,你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些蕨类植物有一种独特的气味。”
这是一种淡淡的、略微刺鼻的气昧,几近桉树油味。
阿比横竖不放心:“但是假如它们要来吃蕨类植物呢?”
“不会的,“莱文说道,“这些是芒萁属植物,含有微毒,会造成口腔皮疹。实际上,有一种理论说它们的毒性最初是从遥远的侏罗纪开始进化的。作为对食草恐龙的一种防卫手段。”
“那不是一种理论,”马尔科姆说,“那只是一种毫无根据的推测。”
“这里面倒是有点逻辑。”莱文说,“中生代的植物曾经因为特大型恐龙的到来而受到严重挑战。一群一群的巨型食草兽,每只巨兽每天捎耗敦百磅的植物食料,几乎要将所有的植物一扫而光,除非它们进化出某种防卫手段——要么是难吃的口味,要么是荨麻,要么是荆棘,要么是化学毒性。所以说这些芒其属植物可能就是在那时进化出毒性的,而且这非常有效,因为在地球的任何地方,当代的动物都不吃这种蕨类植物。这便是为什么它们如此蓬勃生长的缘故。你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了。”
“植物有防卫手段?”凯利问。
“当然有。植物像任何一种生命形式一样进化。而且演化出自己的侵犯、防卫等形式。在十九世纪,多数理论都是关于动物的——什么红色齿爪的自然,全是那一套。然而现今的科学家们则在思考着绿色根茎的自然。我们认识到,植物在无休止的生存斗争中已进化出一切,从与其他动物的复杂共生,到向其他植物发出警告的信号机制,到全面化学战。”
凯利皱起眉头:“发出信号?比如说呢?”
“哦,例子多的是。”莱文说道,“在非洲,刺槐树进化出又长又尖的大剌,约有三英寸长,结果只能促使长颈鹿和羚羊一类的动物进化出长舌,躲过了这些刺。单单靠刺是不行的。于是在进化的军备竞赛中,刺槐树接着又进化出毒性,它们开始在树叶中产生大量单宁酸,在吃树叶的动物体内引起致命的代谢反应。这简直要了它们的命。同时刺槐树还进化出一种相互之间的化学警告系统。如果一只羚羊开始吃一片树林中的一棵树,这棵树便会向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