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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赵匡胤传-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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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断断续续说完话,疲累已极,就闭上双眼不言语了。
王溥笔走龙蛇,把这一切飞速地记了下来,握着笔,等着他的下文。柴荣、李重进也屏注呼吸,静听郭威最后的圣嘱,但久久地,久久地,郭威再也没有说话。
柴荣俯下身去,用手在郭威鼻上试了试,不知什么时候,郭威已停止了呼吸。
柴荣“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泪流满面,悲咽泣啼,捂着嘴“呜呜”失声。李重进、王溥也跟着下,俯伏在地。
一代英雄,后周开国皇帝太祖郭威,在位三年,在他五十一岁时,就这样地告别了人世。
少顷,柴荣毅然站起,命王溥起草新皇登极诏书,暂不发丧,准备登极大典。
第二天,晋工召集文武百官,才宣读了太祖遗诏,晋王就即了皇帝位。这就是周世宗。
赵匡胤献人头,献出一场变故,旧小说家把它演义为生生相克,说是死鹞子吓死了活郭雀,其实并非是那回事。按说郭威武将出身,五十一岁不算太老,突然得了不治之症,似乎有点奇怪,于是就做出了那种并不科学的推断。
其实郭威得的是急中风。邺部举事以来,地处于矛盾的漩涡之中,忍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从家事上悦,汴京爱妾和儿于被杀,接着、柴氏娘娘病故,给他很大打击,当上了皇帝,百疲待兴。天下还不统一,南北都有敌人,内政外交,使他早已心力交瘁;加上高行周这个劲敌,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因而见了高行周人头,精神上的大起大落,情绪上的大冷大热、思想上的大喜大悲,超出了他疲惫已极的身体的承受能力。于是得那风病急症,这是极令规律,很自然的事。
这一场变故,使得胜的赵匡胤没有受到封赏,回到家里,讲习演武,畅叙天伦之乐,倒也安然。
晋王即位,改年号为显德,葬周主于新郑,谥号太祖皇帝,大赦天下。群臣众官,仍依旧职。办理了这一切事情,就召宣了赵匡胤,封为宿卫将军。其余郑恩、杜二公、李通、周霸、二董等,都为偏将,在殿前供职。那柴荣的亲生父亲柴守礼,于郭威即位后,已给了他一个银青光禄大夫、检校交部尚书的荣誉虚衔。如今见儿子当了皇帝,自觉在京城居住已不方便,无论见皇帝或大臣,礼仪上都难得恰当,使申请迁居西都洛阳,柴荣准奏,加升金柴光禄大夫,检校司空的荣誉官衔,让他退休,到洛阳居住去了。这样,一直到他去世,终生没有来东都汴京。
………………………………………………
第20章高平大血战
世宗柴荣被数万汉兵包围,赵匡胤大喝道:“主上危急,正是我等拼死报效之日……。”当即带了三千兵马,冲入敌阵。
周太祖郭威驾崩,晋王柴荣继承为帝的消息传出后,北汉主刘崇真是高兴之极,想趁着周朝国君新丧,新君立足未稳之机大举入寇,以报往日之仇。但他又怕自己力量不够,便遣使乞求契丹派兵协助。
这时,契丹已将国号改为辽,国王也改称为皇帝,新任皇帝途述律,也就是辽穆宗耶律璟,是契丹著名勇将,原封为寿安王,后来辽国内乱,燕王述轧杀了世宗,自称皇帝,述律便率兵讨伐述轧,最后杀掉述轧,由述律即位为皇帝。这述律自恃武力,早有觊觎中原之意,而在辽和周两国夹逢中生存的北汉,也早已被述律看中,认为是他夺取中原的一块最佳跳板,所以在对外政策上,便采取了援助北汉以抗后周的策略。当下,他见北汉使臣来求援,心中大喜,使派了武定军节度使,政事令杨衮,率领一万余兵马,赶赴晋阳,与刘崇会合,共同抵御周兵。
刘崇见辽国援兵已到,信心倍增,以白从晖为帅、张元徽为先锋;令长子刘承钧等守晋阳,自领兵三万,与契丹合兵一处,浩浩荡荡向潞州(今山西长治北)进发。
驻守潞州的昭义节度使李筠,见北汉兵来犯,派遣部将穆令均前往迎敌,自领大军守住南下的要道太平驿。
穆令均带领人马,放炮开城,破口大骂,“背国反臣,侵我边疆,若不速速退兵,定叫尔等片甲不回!”
北军杨衮拍马出阵,舞动大刀,直奔穆令均,两马相交,金鼓齐鸣,只战十余合,杨衮见战穆令均不下,虚晃一刀,诈败而回,穆令均哪里肯舍,随后紧跟。正在追赶杨衮,只听背后一声炮响,埋伏着的张元徽从斜刺里冲出,拦住了穆令均的退路;杨衮又反身杀了回来,二人把穆令均夹在中间,前后夹攻。情知中计,穆令均心中一慌,措手不及,被张元徽一刀砍于马下。可怜一条好汉,就这样为国捐躯了。
李筠见失了大将,北兵来势凶猛,令牙将刘瑗、王真坚守城池,同时急忙差人星夜驰往京城告急。
世宗柴荣接到急报,愤然大怒:“刘崇亡国之将,贼心不死,不灭此贼,终是后患!”他决定要御驾亲征。
“陛下初登宝位,如若离京,恐人心难定,只派大将前往就可以了。”有几个大臣劝他不可轻易离京。
柴荣可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他说:“不然,刘崇乘我国丧兴兵,是欺朕新立,政权未固,想趁机实现其吞并中原之志,而朕正是由于新立,正欲借此以立威,不可不往。”
宰相王溥道:“陛下之言,实为英明远见,老臣以为应起驾亲征。”
太师冯道却耐不下了,奏道:“王溥之言差矣!千金之子,坐下垂堂。陛下万乘之尊,亲临不测之地,臣以为万万不可!”
世宗说:“唐太宗得天下,凡有征战,未有不亲临,唐太宗尚如此.联焉可躲闪?”
“不知陛下可能为唐太宗吗?”一惯圆滑的冯道,这回话说得尖酸刻薄。
世宗耐着性子道:“刘崇以十二州之地,兵力究竟能有多少?他所依仗的,就是契丹的协助。以朕兵甲之强,士马之众,破刘崇可以说是以山压卵!”
“不知陛下可能成为山吗?”
冯道抓住不放,连讥带讽,世宗听了十分不悦。这时军师王朴说话了:
“刘崇就是借圣上新立之机.举兵发难,主上亲证,正是还他以颜色,也是给天下一个震慑,不然会祸乱四起。我担保主上此去,定能战而胜之,太师勿虑!”
世宗一听,不等别人再议,斩钉截铁地下了决定:“王卿所议甚是,朕意已决,准备出征!”
当日发下圣旨,调动各路节度使一分兵三路,证伐北汉,符彦卿、郭崇为东路,由磁州西进;王彦超、韩通为西路,由晋州东进;樊爱能、何徽等中路,向训为监军,直趋泽州。世宗则率东京禁军诸将领,领大军亲征。
军情火急,自有信使飞马传向各地去了。
这时,赵匡胤奏道:“陛下亲征,必须挑选精兵勇将,并选拔先锋良将,作为前驱,保证所向披靡,以挫敌锐气,此致胜之道也。”
世宗高兴地点头道:“御弟之言正合朕意,所可随征精兵,就烦御弟负责遴选。至于先锋一职,明日令请将校场比武决定。”
说毕,宣布散朝。
第二天,世宗亲自来到演武厅坐定,赵匡胤奏道:“斩将破敌,以勇为先;定取高下以箭为能。陛下可取箭高者为先锋,再选力勇者为副,这就两全其美了。”
世宗点头称善,就下旨先比射,以后再比勇。
旨令一下,当即闪出一将,风流翩翩,器宇轩昂,面若傅粉,唇若涂丹,带着傲视一切的神态,走上前说道:
“臣先射箭,再比勇,抛砖引玉,博陛下及诸将一笑!”
众人看时,原来是郭威的驸马张永德。世宗点头首肯。张永德骑上马,左手弓、右手箭经过台前,驰向箭垛,看得真切,一箭射击,正中红心,一连三箭,箭无虚发。
战鼓“咚咚”加上掌声和喝彩声,交织在一起,有如突然爆炸的雷声。张永德春风满面,上前见驾,就要取先锋印。这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喊,声如惊雷:“且慢,先锋印待我来挂!”
大家看时,原来是郑恩。他走到世宗面前,施礼说道:
“臣前些时演飞弓马,颇有心得,愿献技与陛下,与驸马一比。”世宗心中有点纳闷:这鲁夫何时习得弓箭?竟也敢比武?而且说话也比以往有了分寸,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岂不知,这是赵匡胤这一段下功夫调教的结果。“好,你就试来。”世宗点了点头。只见那郑恩跨上雕鞍,张弓搭箭,一连三箭,也是箭箭中的,和张永德那三支箭,都极骄傲似地在红心处挤在一起。也是鼓动声震野,群情哗然。
郑恩下马,大步来到世宗面前:“陛下,这先锋印可该俺挂了吗!”
一旁的张永德那粉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了红云,他高声喊道:“箭法不分高下,你可敢与我比勇吗?”
郑恩扭头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比武,乐子求之不得!”
两个人也不等世宗下令,便各自去取了兵器,跨上战马,驰到场中,就要动手。看二人架式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拼,就要一触即发。
许多人都屏住呼吸,绷紧了神经,几干人的教场,一时静得像空场一样。
“且慢!”赵匡胤声若洪钟,一声断喝,二人都停在那里。
“待我奏请圣上,自有定论。”
世宗这时也松了一口气,他也生怕二人格斗,难免不出问题,但又不好高声无状地呐喊,赵匡胤制止了这个局面,正符合他的心思,他转向赵匡胤:“御弟有何高见?”
赵匡胤说道:“比武是要比的,但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可以不必械斗,以角力代替。陛下请看,那将台下的石狮子,足有数百斤重,陛下可令二人,谁能将石狮子提到台上,又放回原处的,可以为先锋。”
“御弟好主意!”世宗命二人近前,就将那比赛的办法,向他们作了交待。二人就一齐将武器放回原处,向那石狮子走去。
张永德把那石狮子打量一番,然后撩起衣服,走上前去,发一声喊,用平生之力,将那石狮子一下提起,走上台去,然后又一步步走下来,将石狮子放回原处,脸已憋得成了红布,喘息不止。
郑恩说:“待我提与你看!”看来他也并不轻松,提上提下,虽看不见他的黑脸泛红,但也大口地喘气。
众将士为他二人的神力,一块鼓掌喝彩。
热闹中,将台中又走出一个少年壮士,头戴粉底武巾,身着素色箭服,走到石狮子跟前,“嘿”的一声,已将石狮子一把举过头顶,步履稳健,走上将台,走下台后,又在军士前走了一转,之后到原处轻轻将石狮子放下,面不改色,气不发喘,仍然从容自若。很奇怪,这时倒没有掌声,都被这看去并不高壮的少年的威力震慑住了,有不少伸出了舌头。
赵匡胤见了也感到惊异不止,就把他邀到世宗面前,问他的姓氏。
“小人姓高,名怀德,父亲高行周,已不在人世,我遵母命出来报效当朝,正好逢主上在此演武,故来献技,即为走卒,也尽平生之愿了。”原来高行周自刎前,在未给赵匡胤写信时,曾修家书一封,前边已经说过,那封信就是他给家写的遗嘱,他把自己的一切打算都说得清清楚楚,并特别交待:他的好友之子赵匡胤破了潼头,必然得到新朝重用,要他儿子高怀德进京,投奔赵匡胤,定会得到赵匡胤的保护。
高行周自刎前,给赵匡胤的信和家信互相应照,安排得极为周密;他死之后,岳元福必然投降,赵匡胤必然升腾,预料得也十分准确;要以他死人之魂夺取郭威生人之命,连这恨恨的誓言也都说对了。连自己死后的事都安排得如此周密,由此可以看出他作为政治家、军事家的素质。
接到高书,高夫人、高怀德知道高行周已不在人世,就在家为他举行了祭典。冬去春来,高怀德脱了孝服,在家按耐不住,就赶往京城来寻找赵匡胤,正好遇上世宗选将,高怀德艺高人胆大,技痒难支,于是就抛头露面,当众献了艺,果真一鸣惊人。
当时世宗一听是高行周的儿子,心中怒火陡然升起,两眼狠狠地瞪着高怀德:
“原来你就是高行周之子!不是你父亲作孽,还不会有今天的点将呢。”他回头招呼卫士:“绑了,推出斩首!”
一听说是高怀德,赵匡胤心里早就慌了:他盼着早日能见到高怀德,想不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他。世宗愤怒,他知道事出有因,但高行周以头相许,他怎能见死不救他的儿子呢?只见赵匡胤抢上一步,急奏道:“高行周获罪大周,各为其主,况彼已自决,也算临终释了冤仇,其子无辜,当另作别论。今日要兵下河东,用人之际,宜广结天下英杰,如算旧冤,无疑将使众多英雄裹足不前,怀德英武之材难得,陛下宽而用之,彼将如管仲而为小白射天下呀!”
那柴荣本性聪慧,乃英明之主,何用匡胤多说,马上回嗔作喜,说道:
“御弟所讲甚是。朕何能因故仇而结新怨,因一已之私而误天下英杰!”他说着,又问怀德:“看你的勇力,可以使用,不知你骑射功夫如何?”
高怀德说:“小人自幼练功,诸般武艺皆通,而箭为兵家之首,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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