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红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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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飞往哈巴洛夫斯克
吃罢早饭,给小玉的任务是去买飞哈巴罗夫斯克的机票然后回来照看小狗,三只小家伙在一个纸箱子里关了一夜,一个个伸头探脑地要出去。仨女士上街照相留影,她们去了红场、克里姆林宫,还去了狄纳莫体育宫和苏沃洛夫公园。拍了几乎一卷儿胶片,搔首弄姿的也挺累。饿了,看看表已到中午,便琢磨去哪儿吃饭。汪虹说在红场她看见一个麦当劳的广告,咱们去吃麦当劳算了,又快又省事儿。都说好,便又踅回红场,找到那广告牌,原来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国家大剧院旁边,几步路。仨人有说有笑地到了麦当劳门口,妈呀,长队几乎排到了红场!姐仨逛了两天,已经领略了莫斯科人排队的功夫,那真是天下第一。不急不躁,不吵不闹,不瘟不火,人人脸上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在莫斯科流传着一个关于排队的笑话,说是有一个汉子终于排烦了,怒不可遏地说要去克里姆林宫杀了戈尔巴乔夫,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沮丧地回来了。问其故?原来在克里娒林宫门口排队的人比这里还多!可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最长的队在麦当劳!排吧,有什么办法?这一排就排了三个小时。到她们三个排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腰了。汪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汉堡包,心里一边就想:这苏联完蛋也是有道理的。
从麦当劳吃饱喝足出来,路过莫斯科国家大剧院。汪虹看一眼广告,今晚上演《天鹅湖》,便提议看。吴霞没吱声儿,侯玉花吱声儿了:
“神经病。”
汪虹蔫儿蔫儿大地跟她们回了住地儿。
小玉已经回来了,票也买好,后天一早的飞机。三只小狗也被小玉抱出去疯够了,如今在纸箱子里四仰八叉地酣睡。小玉给三个姐姐沏上茶,笑眯眯地问:“你们是打算常干这活儿呀还是就玩儿这一回?”
侯玉花问:“怎么讲?”
小玉说:“要是只玩儿这一回呢,那就啥话也甭说。要是打算干下去,就不如办个学生身份——上好了货再去俄国驻北京大使馆签证,能行吗?给签也算,万一他哪天抽起疯不给你签了呢?”
侯玉花倒吸一口冷气,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说:“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呢?这是大事呀!”
又问小玉:“能办学生身份吗?”
小玉说:“那要看给谁办了,给别人不能办,给三个姐姐还不能办吗?”
吴霞笑了,说:“那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怎么那么会哄人呢?”
小玉说:“哎哎,怎么说话呢?这叫哄人吗?我有个哥儿们,跟莫斯科外事警察局一警察是好朋友,三百美子两张照片,把护照号码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儿都填好了交给我,准保让你们在上飞机之前变成中国留学生。”
侯玉花一拍桌子,“马上办!”
姐儿仨真的变成了留学生。
看着手里这张贴着自己照片的留学生身份卡,汪虹暗自好笑:还不知有多少我们这样的中国留学生呢。
小玉送他这仨姐姐去机场,把北京的地址、电话都留给了吴霞。他也马上要回国上货,大家说好在北京见面。
俄国飞国内航线的尽是老机型,不是伊尔就是图。座位破破烂烂,污渍斑驳。大家很随便地登机,那时恐怖分子还不多,又是国内航线,根本没有安全检查。汪虹坐火车强烈感受到俄罗斯的辽阔广大,乘飞机也同样感受强烈——空中小姐告诉她,从莫斯科飞哈巴罗夫斯克需要七个小时。
在飞行途中,汪虹经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空难恐怖——飞机突然大幅度地坠落升起、坠落升起,如是者三。全飞机的乘客都在惊呼,以为大难临头。只有训练有素的空中小姐和她们偷偷带上飞机的三只小狗神色自若。
飞机终于开始平稳飞行,汪虹惊魂未定,问空中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空中小姐笑容可掬,说也许碰上了气流,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机长在显示技艺。你放心好了,俄罗斯的飞行员是全世界最好的飞行员。
汪虹战战兢兢地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下午三时,飞机在哈巴罗夫斯克平稳着陆。
三人在机场就买好了第二天飞哈尔滨的机票,然后乘机场巴士进城。这是一个有30万人口的城市,商业不发达,建筑都很破旧。与莫斯科不同的是,这里中国人很多,有浙江人,但大多数是东北人。她们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吃了点东西便上街闲逛。汪虹想起小郎和他那俄罗斯情人的浪漫故事,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路的倒霉从哈巴罗夫斯克机场海关开了头:小狗不准带,毫无通融余地。所有中国人的行李都必须全部打开,接受仔细的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所有在莫斯科买的东西全部没收——因为没有发票。吴霞的照相机也接受了仔细的检查:胶卷被从暗盒里抽出来查看。吴霞恨得牙根儿痒痒——浪费了多少表情呀!汪虹比她俩更倒霉,她从捷克买的波希米亚水晶器皿也以同样的理由被没收。她用英语说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捷克共和国的东西,不是你们的,你们根本生产不出这样精美的东西。
没人理她。
很快她便为受到这样的待遇庆幸不已——后来者告诉她,他们在检查时都需要脱光衣服,真正的裸体,光着屁股。
“每个人都脱吗?”她充满希望的问。
“不,只让中国人脱。”朋友告诉她。
她悲伤。不是因为让中国人脱裤子——歧视和不平等到处都有。她悲伤是因为我们的报纸正在大肆宣传中俄两国政府及其人民的友好发展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她悲伤是因为我们的人民至今不能忘记卓娅和舒拉、保尔和冬妮亚,甚至望着缓缓落地的苏联国旗,在苏联人都很淡漠的情况下如丧考妣般痛不欲生……
从沙皇到斯大林到叶利钦,哪一个俄国领袖曾经公正的对待中国?
为什么不让我们的人民知道这一切?
后来在布拉格的日子里,经常有大批衣衫褴褛的俄罗斯人聚集在市场入口处寻找打工的机会,也经常突然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荷枪实弹头戴黑色面罩,只露着鼻孔、嘴巴和眼的捷克防暴警察把市场围个水泄不通。所有俄罗斯人都必须双手抱头两脚叉开接受检查,作奸犯科或非法居留者则被押上囚车。而对中国人则只礼貌地说一句:请您离开。每逢这时,汪虹心里都感到十分快乐。她那时捷语己经非常好了,便向捷克警察建议:应该脱掉他们的裤子,女的也要脱,俄罗斯人最喜欢在屁股里藏东西了。捷克警察回答说谢谢你的建议,但恐怕很难办,因为捷克是一个维护人权的民主国家。
第十一章 会师北京
飞到哈尔滨,三人从机场直奔火车站。没想到一天仅有一列开往北京的火车,根本买不到车票。
还是侯玉花足智多谋,她说咱们坐汽车去沈阳,沈阳是东北铁路枢纽,去北京的车次多。
大家都说好,就又赶到长途汽车站。有票,但没座位。好在都成了轻装,上!八个钟头站到沈阳,已是傍晚。腿都肿了,疲惫不堪。可也顾不上休息,赶紧去火车站买票,说买个卧铺上车休息吧。可好,车次是不少,仍然买不到票。别说卧铺,硬座也没有。又赶回长途汽车站,一辆开往北京的班车正要发,拦住一问,还有三个中间的加座。赶紧上,坐到加座上那感觉,嘿,就象躺在了席梦思上。侯玉花缓过劲儿来,开始骂小玉:
“都是让那孙子害的!飞哈巴罗夫斯克差点掉下来摔死,在海关又把东西全折了,到了哈尔滨又没票,八个小时站到沈阳。等我见着他,哼!”
汪虹和吴霞早累得就剩一口气儿了,没精神答理她。
总算到了北京,仨人分手。吴霞和侯玉花各回各家,汪虹坐车去天津。
汪虹进了家倒头便睡,一天一夜才醒来,但还是没精神。妈妈说这是怎么了?出了一趟国人都脱型儿了。汪虹纠正,说是回了一趟国人才脱型儿了。便给老妈讲起如何飞到哈巴罗夫斯克,在途中如何九霄惊魂,在海关如何被抢走所有东西,在哈尔滨如何买不到车票而八个小时站到沈阳,在沈阳如何又买不到车票而坐加座一夜颠到北京……把个老妈唬的是一会儿魂飞魄散,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唏嘘不止。汪虹说妈你就别折腾我了,我还得睡。
一翻身又沉沉睡去。
三天头儿上,缓过来了。正和爸爸妈妈介绍大姑一家的生活状况,电话来了,侯玉花叫她马上到北京来,她们等着和她商量上货呢。
赶紧走。
按地址找到吴霞的家,侯玉花正在帮吴霞做饭。一见汪虹来了,都高兴得很。汪虹问:“我帮忙做什么?”
吴霞说:“你就帮忙吃吧,别的忙我看你也帮不上。”
汪虹说:“那好吧,我就帮这个忙吧。”
吃罢饭,吴霞又把茶给沏上。侯玉花说:“自打回来我就没消停,天天转雅宝路和动物园儿服装市场。雅宝路不行,太贵,咱们就从动物园儿上。我看有几种货能上,一种是劣质皮夹克,愈次愈好;一种是劣质羽绒服也就是鸡毛服,别看现在是夏天,照样儿能卖。问题是夏天在这儿上可便宜死了;一种是假真丝衬衣,这东西动物园儿论堆儿卖。主要上这三种,肯定赚钱。”
吴霞说:“按你说的办,我和汪虹都团结在你周围。汪虹你说是吗?”
汪虹说:“是,咱们就以你为核心,有福共享,有难同当,铁板一块。”
“好,”侯玉花说,“咱们是头一次,小心没大错。一人先拿一万块本钱,挣了别嫌少,赔了也伤不了元气。”
她掏出一万块钱交给吴霞,对汪虹说:“我主事儿,但不过钱,这是规矩。钱都交吴霞管,咱们三人一齐上货。”
汪虹说好极了,便也点出一万块钱交给吴霞。
吴霞收好,问侯玉花:“咱们什么时候上货去?”
侯玉花说:“愈早愈好,汪虹你这几天就别回去了,想去我那儿住也行,住吴霞这儿也行。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弹着。”
吴霞说:“就不用往你那儿跑了,就住我这儿,你也天天过来,有事儿咱们就在这儿商量,多好。”
汪虹说:“我就在这儿吧,现在咱们去哪儿?”
侯玉花看看表,说:“先去动物园儿。”
两天下来,吴霞家的客厅里进不去人了——不仅是货堆得多,主要是鸡毛服臭得受不了。汪虹说:“都臭成这样了,能卖吗?”
侯玉花说:“臭怕什么,明天买点廉价花露水,狠狠喷。”
正说着呢,小玉来电话了,说刚到,问三个姐姐干嘛呢?吴霞说:“三个姐姐正准备上吊呢,不会挽绳子扣儿,你快来帮着挽个死扣儿。”
小玉说:“我刚进家门儿,容我明儿去行吗?”
吴霞厉声说:“不行!限时到,过时不到我们三个抄你家去,不信你就试试?”
说罢就把电话撂了。
小玉着急忙慌的赶来,进门就问:“这又是哪一出儿呀?”
吴霞冷笑:“哪一出儿?辕门斩子这一出儿!我问你,我们三个是招你啦还是惹你啦?为什么把我们点得绕着俄罗斯飞?告诉你,狗折哈巴罗夫斯克了,东西也全折那儿了,你说怎么办吧?”
小玉说:“闹了半天就为这呀?这好办,让咱们政府和他们宣战,打丫挺的老毛子!政府要是不给咱作主,”他抽抽鼻子,“咱就拿这鸡毛服往死臭他们,我就不信臭不死丫挺。想跟咱作对?咱是谁?咱是站起来的中国人民,邪招儿海了去了。”
吴霞板着脸说:“没人跟你贫啊。”
小玉一看,这姐仨脸色都不好看,便小心翼翼地问:“钱折了吗?”
谁也不吱声儿。
他转脸儿对汪虹一笑,小声问:“汪姐,钱折了吗?”
汪虹说:“钱倒没折。”
话音儿刚落,小玉便气焰万丈起来,说:“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儿要是不谢我,我跟你们没完!”
侯玉花说:“嘿,你倒臭来劲了?说说看,为什么得谢你?怎么个没完?”
小玉说:“那老毛子的章程一天一个样,谁知道他哪天犯混呢?你们不就折了三条狗,折了点儿东西,钱还在呀。我们几个怎么样?东西折了不说,钱也全他妈折光了,光我就折了一万,美子!”
吴霞问:“是怎么回事儿?”
小玉没好气地说:“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呀?听说老毛子政府下了个什么鸡巴文件,不准俄国商品离境,也不准美元离境。真他妈是流氓政府,你让我们买东西,又不让我们带走;你让我们卖货赚钱,可又不让钱离开俄国。是不是有毛病呀?我们事先谁也不知道,我的朋友先接受检查,海关专门配了个会讲汉语的,问有美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