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人的生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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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云秀提出时间已不早了,该回去了,到现在晚饭还没有吃呢,说着便起身告辞。
叶老汉也跟着站起来告辞。
兰芬忙拦住说:“不,现在回去什么呀,不用回去吃晚饭了,大家就在我家这里吃吧,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绿豆粥。”她尽力挽留叶老汉夫妇俩。
云秀说:“多谢,不用了,兰芬,我们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耽误你们休息吃饭,明天还得麻烦老张呢。”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张宝新跟着婉留,叶老汉害怕张宝新夫妇俩会用手拉他的胳膊,于是便快步跟上老伴,一边说:“老张,牛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过来牵牛。”
张宝新看挽留不住他们了,便说道:“明天早上你不用过来了,我直接把牛和犁一同带到你家,早饭前可以犁一早晨的,早饭后接着再犁,我起一点早没关系的。”
叶老汉说:“好吧,那就难为你了,就照这样办。”说着脚就跨出门槛,停在门外接着对老黄说:“老黄啊,我家光军的事,明天就靠你了啊,明天下午或晚上,我等你消息。”
老黄说:“叶三爷,你们放心好了,明天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从江南回来后我就直接到你家去,给你讲明情况,你们放心吧。”
兰芬说:“叶三爷,三嫂子,你们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你家离我家也不是很远,在我这儿吃过晚饭走不好吗?急什么呢,吃一顿饭,也不会把我家吃穷了,你们是不是怕我以后到你们家吃饭呀?”没婉留得住叶老汉夫妇时,他们象有点生气的样子,但还是无济于事,叶老汉夫妇坚决要走。
老张跟着将叶老汉夫妇送到门外,见天很黑,不大容易看见路了。于是对兰芬说:“你到房里把抽屉里那把三节头的手电筒拿来,给三爷他们,让他们照照路,不然摸黑一点也看不清楚路,这怎么走回去呀?”
兰芬于是迅速地到房间里拿出一把三节头的电筒,电池的电不足了,照出的光红红的,经过调聚后,照在路上,勉勉强强还能隐约照出路的影子来。
叶老汉和云秀打着手电,互相搀扶着,互相嘱咐着小心离开了张宝新的家往回走着。
黑夜铺盖着这座耕作的沙银村,凉风丝丝地吹拂着村庄黑色的裙带,发出沙沙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在叶老汉夫妇心里早已生根发芽,成为参天大树而根深蒂固了,天空中的月亮依旧如往日的明洁,明亮的月光给叶老汉和云秀的心情增添上了几分粉红色的甜蜜,心情特别激动,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感,这种喜悦如同她们当年要结婚时的感觉,觉得这个他们耕种了大半生的小村子是那么善良,不是文革时期那样充满批斗和“牛棚”、及眼泪和怒恨,还有饥饿,这些所有发生的一切,原来是身子上的充满智慧的痣。在回家的路上夫妇俩依得很紧,有一股力量在他的心里涌动,这是她们生活的勇气。
找对象光军矛盾
叶老汉:“老黄他这人很不错,对我们光军很关心啊,有心将他的外孙女介绍给光军,明明知道我家穷光蛋,没钱,若换个别人是根本不会把姑娘介绍给我家的,云秀你说对不对呀?张宝新夫妻俩人也蛮好的,对我家都很关心,他俩跟我说他们俩非常关心光军的婚姻,也曾打算为光军介绍对象,但在村子里没有选好合适的。其实我们村上难道真的没有吗?是有的,可能张宝新和兰芬认为我们家可能实在太穷,他们也不好意思向别人家提亲为我们光军做媒,这我心里明白。”
云秀:“老黄他人是不错,明知道我家穷还要为光军做媒,而且又是他家的外孙女,可看出老黄确实是真心,他说明天就到江南他女儿巧银家去,可能是真去,反正去不去明天晚上就知道了。”
叶老汉:“如果他明天真的去了,并谈成了,巧银同意这门亲事,我们就要正是当回事情来做,是要花一笔钱,就是没钱也得去借,光军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云秀:“家里箱子里现在一共只有六百四十块钱,包括今天早上卖给大牛的八十斤黄豆钱,想起来了,下午你又拿走了二十五块钱去买烟,并付清赊代销店的酱油味精和火柴账的钱呢,现在家里就没有六百四十块了,如果不够的话,到时候,我们再向老大老二老四他们借借看,望他们大概能够挪一点,凑一凑,把光军的婚事定下来。”
叶老汉:“对,到时候若钱不够就向他们借,若果他们没有,我们再就是想办法去乡信用社借贷款,信用社里的姜会计人很好,跟我很熟,到时候跟他讲讲情,我想多多少少能够贷一点给我。”
云秀:“真的呀!你是怎么跟姜会计认识的?”
叶老汉:“小时候他和我一起长大的,家离我老家隔不上几家,很近,当时他家里也很穷,是个贫农成分,文化大革命后,因为他有一点文化,当时他其实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程度,好象还不到,被推荐上去了,后来全家人都变成了非农业户口了。”
云秀:“噢,原来是这样子。其实光军也为自己的婚姻着急啊,老头子,你有没有看出来?自从分家后,他一直很少说话了,他知道家里这么的苦,找对象也要钱,又没有钱,光军他都很清楚的啊,他有文化,有知识,是个明白事理知时务的人,所以他不与我们闹,也不跟我们提,我想我们这光军这小孩啊,他心里想想自己又想想这个家,我想他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一个月的工资也拿不到几个钱,这门亲事,若老黄谈成了,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它定下来。”
叶老汉有点担心地说:“老伴啊,就是倾家荡产又能当几个钱呢?光军这孩子,我喜欢他呀!”
云秀:“是啊,我也比较痛这个孩子。”
他们说着便沉默了,互相搀扶着,一会儿便走到了家。
叶老汉夫妇俩进门的时候,光军正坐在八仙桌子旁,面前堆了一垒学生作业本,正聚精会神地在批改学生的作业,一幅老式眼镜在红红的灯光下折折反光,姿势端正,一幅老知识分子的典型的样子。小莉凑近在灯光下低头编制着毛衣,她丰韵的身子让人陶醉,这是她抽闲为自己制的。
“爸,妈,你们回来啦,”小莉抬头望着进来的父母,微笑着喊着,夹着女性特有的恬美,两只矫柔的小手仍在熟练地编制着。
“二哥,我们吃饭吧,爸妈回来了。”小莉停下了,并把它们放进吊在手腕上的紫红色的小塑料篮子里,站起来丢到条台上,然后便向橱房里去,开始端菜,拿碗盛饭。
光军:“噢,好的。爸妈你们怎么这晚才回来啊?天这么黑的,小心,趺倒了怎么办啊?”一边说着一边将作业本收拾整齐齐,放在横板的条台茶几上。
光军的母亲:“我们有手电筒,张宝新他家给的,要是没有这把电筒,我和你爸还真的摸不回来。还好,他家还有一把电筒。”一边说着一边把电筒放在条台角上。
叶光军的父亲把门闩好,说:“你们还没吃饭呀?”
云秀:“不是等你回来才吃饭吗!死东西。”
云秀接着又说:“小莉,光军你们两个人也是的,这么晚了,还饿着肚子在等,应该先吃,不一定非要等我和你爸爸回来再吃。”尽管云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非常高兴,这两个孩子很懂知识的,懂得尊重别人的。
叶老汉:“也是的,不应该等,你们两个小东西应该先吃。如果我们一晚上都不回来,那你们两个小东西还打算饿上一晚上呀!听着,以后要是哪一晚上我回来比较晚,那你们把饭烧好了就先吃,不要再象今天这样等,你们知道吧。”
小莉一边上菜一边说:“单个人吃是多么没趣呀,一起吃才热闹呢!”
叶老汉一家人开始都围坐在这狭窄堂屋的中间八仙桌旁吃饭,桌子上的菜只摆有一碗糊椒酱和一碗腌制酱瓜,再没有别的什么了,一家四口人精精有味地在吃着还没有冷却的稀饭,谁也不说话。
叶老汉望了一下埋头吃饭的光军,说:“光军啊,你现在有没有考虑要找个对象啊?”
光军听父亲突然问他对象的问题,心里一振,想是不是在张宝新家谈到他的事,感到很意外和奇怪,因为平时村里其他与父亲同辈的人来到他家时,难免涉及到自己的婚姻一事,而父亲和母亲又总是以目前家境很穷,尚不考虑,并推委说我又还年轻,可以再停两年再找对象结婚,今天突然提到婚姻,为自己找对象,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根据直感,猜出十有八九父亲是不是为我相中了哪家闺秀?但反过来又觉得好笑和觉得不可能,家里这么的贫穷,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呢?若真的有,那她不也跟着受苦受难吗!那她不是太傻了吗?又想这实在不可能的事,转而光军的直觉在光军的心里消失了。
光军停下手中的筷子,惊讶地问:“爸,我怎么不想找呢?可凭我们家底子这样的穷,哪个姑娘会同意嫁给我呢?算了吧,再过几年再说吧,等家里宽裕一点,有了一定的钱,老婆自然能够找到,况且我现在才三十出头呢,再迟几年时间结婚也不迟啊,你们着急什么?等我存够了钱再说吧,不要耽搁了人家小女孩的前程,本来是人家女孩看不中我家的,不愿意嫁给我,不要到后来传出去说我看不中她,给她今后嫁人造成坏影响,这样不好,这样亲事不成,很可能还坏了人家名声,爸,我们就不若事生非了吧。”
小莉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二哥,说:“三十出头还小啊?二哥,这是在农村,不是在城里,三十岁以上的男人是很难找到对象的,你看看,我想我们整个乡也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人至今还没结婚的,你已不小了呀,说不定人家姑娘看了你人好,愿意和你结婚,或许不嫌我们穷呢,有钱又怎么样,没钱难到就不能结婚吗?再说人比钱重要嘛,假若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贵人家,而这个男的却又呆又笨,且不能自理生活的男人,这样组成的家庭幸福吗?二哥,你可别往咱家里没钱这方面想,说不定人家女孩就喜欢我家里穷呢。”小莉说得很认真。
光军可并不象妹妹小莉这样想,光军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他认为不管怎么样,只要别为他介绍对象肯定是要花钱的,而且又是在这地地道道的农村,什么彩礼,见面礼女方父母的养老费等,那是无数的,没有底价的,就象拍卖行里的商品,价格数目是上不封顶的啊,他只是细细地听着妹妹的话,也不表示反对,慢慢品味着。
光军的母亲说:“死丫头,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天下哪有姑娘喜欢嫁给一个穷人家呢?尽管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二哥忠厚老实,有文化,是个大学生,可哪家会买这个帐呢?前阵子村子好几个跟我提过,有好几户人家愿意将闺女许配给光军,可又忧虑我家实在太穷,所以人家也就不再考虑了,黄了好几个。今天晚上我和你爸爸俩在张宝新家的时候,恰好老黄也在,大家在一起谈心,后来谈到了你二哥光军,老黄人比较实心,说他江南女儿家有个女儿,今年二十二岁,叫石榴,人长得不错,想把她介绍给你二哥。”
云秀转而看着光军:“光军你愿意吗?”接着一五一十地把他们在张宝新家关于老黄为光军主动介绍对象和如何计划的事完整地讲给了光军听。
光军沉默着也没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接受还是不接受,其实此事对光军来说,也是内心非常矛盾的,现实自己也没有充裕的经济收入来源,现在因为要找对象和结婚,而给已头发花白的父母又压上重重的包袱,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光军心里也很明白,在他们这个农村里,象他这样的年龄已很难找到个合适的对象了,更何况又是家庭极端的贫困呢。为此,叶光军经常地自己安慰自己说看谁跟他有缘份了,一切由命决定吧,同时也经常为自己祈祷,幻想真的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和他有缘,深深地爱上他,不嫌他穷,尊敬又孝顺自己的父母,和他结婚,但这一切只是在光军的想象之中,而不是现实的发生,叶光军也知道这只是一种梦幻而已。
光军的母亲接着问光军:“光军,你的意思如何?我想,老黄讲的会是真的,他的那个外孙女一定不错,如果真的是按老黄讲的那样,那我还倒喜欢这个姑娘的,光军,如果明天老黄到我家来说,江南那头答应了,你就要同意,不要到时候不同意,让人家关心你的老黄难下台啊,其实,如果说亲事成了,这也是光军你和她的缘份啊,是你的福气,因为这是老黄跟你爸在一起谈家常谈起的,还亲自要到江南他大女儿家去做媒的,按老黄那样讲,这个石榴姑娘跟你还是蛮般配的。”
叶老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