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记1-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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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管多少钱,只要能把紫玉弄出来,我都会给他的。”宝珏小声而又坚定地说。
“那我呢?!”花菲就象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突然之间就跳了起来——他已经忍好久了,宝珏从刚才就老是“紫玉”、“紫玉”的,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紫玉身上,全然没有顾及他的感受,把他当什么了?!真当他是铁打的心戳不烂的吗?!还是干脆把他当个死人头做摆设用的?!原来以为她至少脑子还清醒,没想到竟然为了紫玉都到了“发疯”的境地了!这还象话吗?在他这个“准丈夫”的面前,公然对一个少年表现得如此情深意重、不顾一切,这、这也太侮辱他花菲了吧?!
气急败坏地指着宝珏的脸,花菲不由得怒气冲冲:“你、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为了紫玉,你可以不惜满足宛秋那个无底洞,我没话好说,毕竟是你自己的钱,随便你怎么花都可以!那我呢?你明知道我们两个彼此口看不顺眼,还要我帮忙,这也就算了,人命关天,我也能理解。可是事成之后你要拿什么来报答我?!你又能拿什么来报答我?!”
宝珏愣愣地看着他,一下子呆住了。
“你真的只是把他当兄弟吗?!去骗鬼吧!你明明喜欢他喜欢到了不顾一切!”花菲余怒未消,“居然要我出力去救他?水秀云,你到底有没有心?到底有没有心啊?!”骗子!没多久以前,她还深情款款地亲吻他,亲口许下爱他的誓言,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看着花菲快速起伏的胸膛,还有那双气愤地隐隐有些泛红的双眼,宝珏只有无力地叹气:“容容,我喜欢你是真的,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问心无愧的。”
“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反正你也只是利用我而已!”花菲恼怒地翻起了陈年旧帐,“反正一开始就是我逼着你娶我,你根本就是为了对我负责才勉强答应的,你……你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声嘶力竭地指控着。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撇过脸去,不想看花菲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样失去理智的花菲,让她觉得好陌生,“紫玉我是一定要救的,你要是不肯配药,明天我让橘红上药铺去买好了……”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上面,有空还不如好好用来思考怎样救紫玉脱险。
“救回来,也是个要死的人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花菲真要毒舌起来,一点都不比紫玉差,虽然他说的,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说老实话,他有自信:只要还有一口气的人都能被自己救活,但现在他反而并不想让宝珏知道——如果宝珏依旧只是当紫玉是一般人的话,他也许会在紫玉回来以后尝试着救治他,不过,既然知道宝珏喜欢紫玉,他就不可能再做那么傻的事情了!
宝珏怔怔地出了神,半晌,轻轻地说:“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把他带回去……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这里受罪……我,会把他好好安葬的……”
“你要娶他?!”花菲惊慌失措地问,“你要娶他的牌位?你疯了!”
一个小厮,一个没有收房的贴身小厮,死了以后是没有资格被好好安葬、修葺坟地的,普通人家的少年(无父母庇护,无姐妹照应,没有出嫁的少年)亡故后尚且如此,何况是卖身做奴才的?大多数都是被一张草席卷了扔到乱坟岗上完事,好比当年的红珊和雪晶,生前生前再如何的受宠,没有资格就是没有资格,说什么都没有用!就算主人想要好好给他建一个安生之地也是不行,因为这种做法违背了国家法令……除非,主人愿意娶他,给他一个名分,那样才能保全他死后的安宁。
所以,宝珏说要好好安葬,在花菲听来,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是打算娶了紫玉,以便他身后能长眠安息,而不是被扔到乱坟岗上做一个四处流浪的孤魂野鬼。
“我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宝珏自嘲地笑了,“在墨珠前头,我也娶过一个叫苓珑的小爷,成亲当晚,就在我的怀里咽了气……紫玉要是不进我的门,我如何忍心让他客死他乡后还要魂魄无依、回不得故土?他毕竟是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我的恩人啊……”
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无奈和愧疚,花菲灵活而聪明的脑子马上运做起来,于是,智慧再一次取得了主导地位,把先前的冲动慢慢地压了下去,整个人也渐渐地平静了:“是吗?原来他是你的恩人吗?……你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着。
所以一开始才那么热心地替他张罗成亲的事,甚至要“拉郎配”,把他嫁给自己……
所以才会坚持要救他,甚至不惜冒险……
所以才会明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也要娶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将来有个被凭吊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她是为了报恩!就说嘛,她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的嘛!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报恩,仅此而已!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大概也是拿出来做借口的吧?
花菲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刚才的不满、愤怒、失望、悲伤等等负面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许多,心中隐隐暗喜:看来,即使是到现在,迟钝的她还是没有发现他对她的情意呢!……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悄悄地叹了口气,冷静下来的花菲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幼稚得可笑——居然去吃小刺猬的醋,还朝宝珏大吼大叫的,一点都不符合他聪明人的形象。
“好吧,我帮你,”微微涨红了脸,他说,见宝珏莫名其妙地看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帮你做迷药!”
看到宝珏朝自己感激的微笑,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配那么多的药肯定是要花很多时间的……总之,我尽量快些就是了,买原料的话,也会吩咐侍卫们分散开来,多找几家药铺去买,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你就安心等我把药配好吧!”
宝珏拉着花菲的手,诚恳地道谢:“容容,谢谢你,谢谢。”
花菲笑着眨眼,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风流样子:“光嘴上说有什么用?等你以后娶了我,我再问你慢慢地领赏好了,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赖帐哦!”
宝珏轻轻一笑,凝视着花菲故做轻快的笑颜,心中不禁暗暗感慨。
两人对视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宫里,月清澄照例来给月女皇请晚安,可惜却晚了一步:他来的时候,宝珏刚好离开皇宫,这对未婚夫妻就这样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女皇见他过来,取笑道:“皇儿是来看母皇的?还是来看你那位未成亲的皇妃的?”
月清澄满面通红,低声辩解道:“母皇又拿儿臣寻开心,儿臣此来,自然是给母皇请安的,和她有什么关系?母皇可冤枉儿臣的一片孝心了!”
女皇笑着拉过月清澄,满脸促狭道:“皇儿说的‘她’,指的是谁啊?”
月清澄低垂着脑袋站在女皇面前,月女皇纵然看不清他的脸,那两只红彤彤的耳朵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害臊得厉害,了然地笑了起来:“男大当嫁,女大当婚,成亲生子乃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好害羞的?母皇难道还会笑话你不成?以后,母皇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多留神照顾着自己……虽说早晚都是人家的人了,可万一要是受什么委屈,千万要记得通知母皇,只要母皇还有一口气,定会为你做主的!”
月清澄听她话里的意思不对,顾不得害羞,抬起头问道:“母皇,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月女皇想了一想,也不隐瞒,把宝珏求她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母皇瞧着她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哎——没想到这宝珏,骨子里倒也是个多情的种子。”
月清澄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母皇为什么不愿意帮她呢?即便楚夫人有先皇的铁书令,但母皇若是问她要人,她还敢说个‘不’字吗?母皇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她呢?”
月女皇佯怒道:“好啊,人还没嫁过去呢,心倒已经飞到那边去了!怎么?你这是在怪母皇不肯出手相助么?”
“儿臣不敢!”月清澄慌忙往地上跪去,就要向月女皇磕头请罪,被月女皇拦住:“母皇这是在和你开玩笑呢,这么认真做什么?”
月清澄这才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纵然备受女皇宠爱,可是做人毕竟要懂进退,“持宠而骄”是最最忌讳的,尤其是在帝王身边,即便是亲生的子女,也有动不动就被流放杀头的先例存在,“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一点也不错的。
月女皇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皇儿,今日这事,母皇自有主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总之,一切都由母皇为你做主,你便安心地等着做新郎就是。”
想了一想,月女皇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解释清楚,一来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他着想;二来,也是为了让他尽快熟悉为人郎君的角色以及必须考虑的问题,清澄被自己保护的甚好,宫里头人人对他都是阿谀奉承,若是进了宝珏的门,没有些手段只怕镇不住其他小爷,万一要是吃了亏,自己鞭长莫及,清澄岂不是要受委屈?
“你年纪还轻,情场阅历甚浅,有些事情自然就不如母皇看的通透。”月女皇语重心长地说道,“虽说今日这事不过是件小事,但其中的奥妙,你可看得出来?”
连恋爱经历都没有的月清澄当然只能摇头,满脸的困惑和茫然。
“以她堂堂公主的身份,为了个低三下四的奴才来求朕这个皇上,你不觉得太小题大做了吗?”看了儿子一眼,月女皇慢条斯理地分析,“她这次出来,驸马小爷一个都不曾带在身边,统共就只带了两个奴才在跟前伺候。被楚夫人抓走的这个紫玉,朕先前听护卫军首领汇报时曾提到过,说是她的贴身小厮,平日里对她也是喜怒随性,做奴才也不守做奴才的规矩!偏这宝珏还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月女皇说着,皱起了眉头——尽管不满意与宝珏对下人的纵容和宽忍,甚至怀疑她们之间有暧昧不清的肉体关系,但当着儿子的面说他未来妻子的这些事情,总是有些难于启齿,“如今那个奴才才被掳走,宝珏便巴巴地赶到朕这里求朕帮忙……可见那个奴才平日里必定是个得宠的了,假以时日若是因着宝珏这宽容的态度,反而有了非分之想,妄想攀龙附凤岂不是又多了个祸害?!平白地替皇儿招了麻烦!”
咬了咬牙,月女皇恨恨道,“朕既然把你许给了她,自然就要好好维护你的利益。那个奴才虽然没名没份的,终归是碍手碍脚的货色,干脆被楚夫人整死了倒也干净,省得将来和你争风吃醋!”为了儿子将来的幸福,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月清澄听了,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见他朝月女皇展颜一笑道:“母皇多虑了,儿臣以为,奴才说到底也终归是个奴才,即便得宠也只是个奴才!儿臣若和个奴才较劲,岂不是平白失了月国皇室的身价?儿臣既然由母皇做主嫁她,将来总是要和她白头偕老的,若是因为此事让她心中有了芥蒂,恐怕不太妥当——毕竟她那小厮是死在我月国的土地上,日后总也是个话柄不是?依儿臣看来,倒还不如干脆做个顺水人情的好。”
月女皇深深地看了月清澄半晌,展颜笑道:“我的儿,果然是聪慧不凡、七窍玲珑的主儿,这个手段果然用的高明!既让她承你的情,又立了自己的威,还能让那个奴才就此对你死心塌地的,这收买人心的招数皇儿倒是用得不差!……恩——母皇总算能放心了,将来即便母皇不在身边,皇儿也不会吃什么亏了!”
月清澄微笑着低下头,对于母亲的称赞只是一笑而过。
他对宝珏是有些好感,但未必就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母皇虽然有意让他嫁给宝珏,但在他的本意来说,如果不是考虑到月国可能出现的“夺嫡”的变数以及可能出现的混乱局面,他是不会这么爽快就答应这桩婚事的。可是,他和宝珏毕竟是要做夫妻的,日后朝夕相处,纵然不能恩爱缠绵,至少也要做到相敬如宾;何况今天这件事情错在己方,若因此而让她心中有了芥蒂,自己今后几十年的异乡生活可要怎样才能熬得过去呢?但愿能借着今天这件事,让她从此对自己加深了解,若能如此,便也不枉他替那少年求情了……这丛生府的确是一把双刃剑,让人爱不得又恨不得,在让多少新生命降临世间的同时,又是害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断送了多少人家的天伦之乐啊……
想到在这里,月清澄悄悄叹了口气。
“既然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