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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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奴……”
“你若当真为我担心,也不必了,我是爷的结发妻子,是这府内的女主子,任谁也动摇不了我的位置,爷前后有三两侍妾,就算那给了侧妃名份的,有哪个又敢到我的面前嚣张?”
“……奴婢明白。”
“但你若对这丫头有三分妒意,更该趁早收起,这孩子讨人喜欢,你该将心胸放宽些,看看她身上有哪些值得你揣磨,学个几成回来不是更好?你看看,这府内的老少,别说爷,就算夫人我,又何尝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是,奴婢知道了。”
香儿扫了那厢一眼,丫头正将最后一块藕粉糕塞入口中,转回首,向这边递出一个憨美笑靥,酒窝旋转,能将人给醉煞。“娘,香儿姐姐,甜糕没了,好吃~~”
女主人看明了那大眸内的希翼,道:“喝口茶,不能再吃了,不然等会儿的午膳又要吃不下。”
“喔。”意犹未尽的咂唇。
“夫人。”香儿仍俯身在女主子耳畔,“奴婢不嫉妒丫头。”谁要嫉妒一个人的憨傻?“其实,奴婢也有几分喜欢她呢。”
“哦?”女主人蛾眉高挑。
“奴婢是想说,既然丫头如此讨人喜欢,而且爷真拿她当女儿来疼,何不为她寻一门上好人家?以咱府内的气势,虽说以丫头的情况不能配个王亲贵族,但总能找个清白人家,这对她,也算是终身有靠是不是?”
女主人美眸蕴上思量,颔首道:“你说得有三分道理。我和爷纵算再疼她,也非长久之计。”
香儿暗喜,“奴婢有房亲戚……”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来了,月前,轩辕牧场的场主来访,他对丫头,似乎颇有好感。”
香儿愕然。
“听爷说,那人尚在京城,不几日还会到府上做客数日。我和爷提提这桩事,找个机会试试那人的心意,他若真对丫头有心,愿意对丫头名媒正娶疼宠一世,倒是一桩美事。”
轩辕牧场?那位貌若潘安的俊男子?夫人也太偏心,那样的人,达官贵人的小姐也足足配得起,凭什么,人家要娶一个傻不啦叽的痴憨人?
“……嗯,就这么办,等爷下朝回来,就提出这事。”女主人愈想愈美满,喜笑颜又开,忽想起,“对了香儿,你适才说你亲戚如何?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了,夫人。”
“没有便好,有什么尽管对夫人提起,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之事,夫人我会尽量帮忙的,明白么?”
“谢夫人。”这一回,夫人怕是打错算盘,有财有貌的轩辕场主,哪怕是小妾,也轮不到傻瓜来做,这府内的人都教傻子迷昏了头,府外的人可都清醒着哩,对罢?
第十章(上)
“嘭——!”烟土飞扬,一道砖土混合的的高墙在卓绝的掌力下权作齑粉。
相对于阎觐步步紧逼的凌厉攻势,上官自若则是招招自保的唯求防守,两人功力不分轩轾,他只守不攻,险象自然环生,有几回,险就要受掌风扫中。
“阎觐,你能不能听我说?”
阎觐紧抿双唇,面色阴寒,掌浪重重,挥绵不绝,将上官自若困罩其中。
“阎觐,你总要听我说一句话!”
回应的,是一势更为石破天惊的掌山抨击。
“阎觐——”高手过招,差之须臾,谬之千时。他教言语分散了注意力,一语未完,半边空场已暴露在对方攻势之内。阎觐不会因为他心虚作祟下的未施还击而手软,他用足了十成力道的双掌眼看抵下——“哇哇……哇哇……”
心内一扯,掌心当空窒住。
“主子,主子,小少爷哭个不停,小的哄不住!”福童小颠的脚步,抱着一四肢蹬扯、哭声清亮的小肉墩苦脸而来。
上官自若一愣,再看,那欲置他死地而后快的暴戾之人已移形换影,眨眼再眨眼,阎大堡主怀中抱得可是……?
身子一沾了亲熟的臂弯,响遏行云的哭声戛止,一对让泪洗过的猫儿眼,盯着那脸,“爹爹……笑儿想爹爹……”
阎觐翻出袖里,拭着那小胖脸上的交错泪痕:“想爹爹?爹爹不过离开片刻,便想爹爹?”
“嗯……想爹爹……福童笨蛋,不喜欢……”
我的亲娘大人啊!福童向老天无声呐喊,这位小祖宗,真不愧是阎家的人,两岁不到的小东西,这“笨蛋”骂得爽利啊。
阎觐唇弯笑意,“要是你娘在这边,肯定会骂你一通。不过这边既然是爹爹,只会说你说得对,说得妙。”
福童欲哭无泪,有这样主子父子档,他的未来暗无天日啊。
笑儿得到爹的肯定,笑逐颜开,“娘?娘哩?”爹爹总说在找娘,可是娘哩?
“你娘……”赫想到旁边还有一个帐未算清的闲人在场,蓦地转过身,“爹爹已找到弄丢笑儿娘的人,就是那个,上官自若,告诉笑儿,他的娘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看了半天茫然大戏的上官自若闲闲行近,睁大双眸将他怀里的小小东西看个仔细,然后启口问:“这是什么?”
“我儿子。”阎觐平声答。
“笑儿的娘哩?”笑儿瞪着这男人,追问,“笑儿的娘哩?”
本来他要问的,是这坏人为何要那么坏弄丢笑儿的娘,让笑儿没有娘疼疼爱爱,无奈大少爷他如今年纪太幼,舌头尚不能随心所欲地听从使唤,只得先拣出最紧要的求解。
“你是这人的儿子?”
“笑儿的娘哩?”这人笑得讨厌,笑儿不喜欢。
“你好可怜,怎会做了他的儿子?”
“笑儿的娘哩?”这人是笨蛋,听不懂笑儿的话。
“你叫笑……你这对眼睛……你是忘忘的儿子?”
“笑儿的娘哩,笨蛋?!”
呃?这小东西!“小东西,没人教你要尊老敬长么?”
“他有娘生没娘教,因为有人把他的娘弄丢了。”阎觐冷冷道,儿子的那一个“笨蛋”取悦了他,时下,做爹的心情不坏。
“阎觐,我想我查到的,你也查到了,你该明白,该发生的事情依然发生了。”
“那日,你有没有按布排好的去做?”
“你以为我会在应过你之后食言?”
“……”不会。虽然二人因为南宫慧失和,但这人向来重然诺,许下的事情不会中途易辙。
“我们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再发生什么事情,只能说是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阎觐眸色倏变得幽暗难明。
“阎觐……”
“你我应知,所谓天意难违,用在姻缘上,不过是月老的那一根线,既然我已经将它改变,便也是已将天意改写,所以现在,我,即是天意。”他说得不带丝毫转圜。
上官自若方要出言——“笨蛋,笑儿的娘哩?”
老天,这父子俩,真是够了!
——————————————————————“笑儿,爹爹要去把娘找回来,不能像先前时时陪在你身边,由福童照顾你,可好?”
小嘴一撇,颇不屑:“笑儿不要。”
近旁的福童大人眼角抽动:小祖宗,当谁乐意的么?
“爹爹每日都会来探望你,也会带些新奇的小玩意给你。”
“笑儿不要。”
上官自若翻翻白眼。
“为何不要?”
“笑儿会变笨笨。”
阎觐眉宇微蹙,不一时便明白儿子所指,遂道:“不会,你是爹的儿子,就算和笨蛋在一起,也不会变笨蛋。”
“笑儿不会变笨笨?”小脸一脸求知状的严肃。
“不会。”为人父的颔首确认。
笑儿眨巴眨巴大眼,勉为其难地点点圆胖下颌。
取得爱子认同,阎觐再道:“上官自若,福童武功虽不错,脑子却不够使,你从旁多照看着些。”
上官自若懒懒应声:阎家这小爷,当真是天赋异禀的人神共愤,不肖多说,长大后肯定是道道地地的一方小魔头……
“笑儿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笨蛋多多。”
阎觐起初尚有不解,不过父子间灵犀一通,旋即笑道:“无妨,笨蛋再多,也传染不上我的笑儿。”
这小鬼!
于是,在阎觐找孤离开不过片刻,上官自若即目透凶光,面目狰狞,对瞪着他的小小人儿呲出一口白牙:“小东西,骂人‘笨蛋’骂得很溜哦,信不信我现在将你变成笨蛋?”
“笑儿的娘哩?”
老天!
———————————————当日午时过后,京城义王府总管自瓦肆上,雇进了一名身高耐劳、物美价廉的杂役,其姓为晋,其名不详,诸人自发唤其为“小晋”。
第十章(中)
“轻放,轻放,放这边……那个放那边就好……对对……放下,放下……好了。”
刘嫂赞许地看新来的仆役,身高力足,手脚麻利,做事沉稳,静默少语,原先三四人需做上一整日的活计,他一人两个时辰内给做得妥当干净,好。
“小晋,喝碗水再说,这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教那几个不济事的小子去收收尾。”
一身灰色仆役装的高大男子垂下眉眼,一个若有若无的单字节后,端起案板上的一碗白水一气灌下,掀步出了厨间。
刘嫂眨眨眼,不知怎地,总觉得这小晋不似一名杂役,虽则他喝水吃饭、做活走路已与寻常男仆无异了,但她就是有感,他不是这圈子里的人,不经意间,他身上会冒出有一股子气息。而这气息,她这在府内做了十几年的人,很肯定只在自家主爷身上察觉过。是……是那一份经年养在的威赫尊贵之气罢?是么?在一个不似杂役的杂役身上?
“小晋。”她紧追几步,赶上那腿长身阔的人影。
小晋定足半转身量,挑眉静待。
“给你赏钱。”她自袖筒内取出十文铜钱,放在他掌心。
“嗯?”小晋面现询意。
“哦,你初来乍到,不了解咱府内规矩。虽则每到月底工钱是免不了的,但咱府内体贴下人,每有表现出色的役仆都会领些赏头,眼下你一个人将四个的活儿都给干完了,合该受这些的。钱不多,只是为了激励大家伙要努力而已。”
“谢了。”小晋微颔首,再以大步而去。
刘嫂确信,自个所察没错,这个小晋的确不同他人,这赏头的确不丰,但额外所获,寻常仆役哪一个不是领得欢欣雀跃?纵算性子内敛的,少不得也有几句殷觐谢语,但小晋的反应,太平淡了些。眼神里,不见丝微喜色,更甚的,连那钱瞧也不瞧。不寻常啊,不寻常……
“刘姐姐,刘姐姐——”一抹粉影伴着娇嫩唤喊扑迭到来。
步行如山的高长背影忽地一窒,蓦然回首。
刘嫂的心力已转了开去,圆胖弥勒脸上笑意冁然,“丫头,是饿了?还是想刘姐姐了?”
“丫头饿饿,想刘姐姐。”小嘴嘻嘻,“吃鱼,吃鱼,想吃,想吃,很想吃。”
“好,好,给你留了,随刘姐姐来。”
“喔。”脚不沾地地跟在刘嫂圆滚的身子之后,嗅着鱼香去也。压根不曾留意,两道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狂热的视线的追索。
————————————————————春暖花开人欲睡,海棠慵懒入画来。高长身形驻在小轩外,目之所注,是轩内捧颊上下瞌睡的小人儿,这小东西,镇日吃吃睡睡,不再如以往奔忙看诊,为何还一幅娇纤模样?
“你是什么人,呆站在这边作甚?”一道甚是轻慢的女嗓响起。他侧首,正见几步外一位衣著鲜亮的丫鬟不善的打量,看见了他的脸,呆了一呆,两朵红云浮颊,倨傲的神色收敛不见,“你……你是哪个?是府内新来的?”
他微点头,没有与之攀谈的意愿,向轩内不舍投去一眼后,启身行离。行不多远,身后忽有声起——“你这个傻子,你哪来这好命,明明一个脑子不全的傻瓜,竟做起金枝玉叶了?要不是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你以为爷会疼你?你……”
“香儿姐姐……”
“谁是你的姐姐,你装傻充痴的本事忒地高竿,连夫人也让你骗过?傻子,识相的话,赶快滚出咱义王府,省得在这碍眼!”
一脉戾色浮上眼际,行经垂柳树旁,信手一片柳叶采下,他向前迈动的跫足未停,拇食两指弹飞而出,那边,正骂得兴起的人应景一声惨呼,因膝间无故蹿生的针痛趴俯了下去。
“咦,香儿姐姐,你肚肚痛哦?去茅厕喔?丫头肚肚痛茅厕跑跑好好喔。”
笑意漫上薄唇,胸臆暖同当下的三月春风。
“傻子,你闭……啊!”臀上针痛再来。
“香儿姐姐,肚肚痛要跑跑茅厕喔,丫头要去找娘玩,不陪你玩了。”娇小人儿自她身上跳过,快活着离去。
“笨……啊!”又来?撞了邪了,没病没灾的无故犯痛,她冲撞了哪方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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