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刀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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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在‘停’字脱口而出后,他脑海中本来明亮的月牙儿光芒忽然暗淡。
而暗淡后,是这个世界的停止!
半空中的张小刀仍旧保持着高举油渍杀猪刀的姿势,但却没有坠下。
临街火把上的火苗正向东偏,迸发出的火星没有一闪而过,而犹如是繁星定格在空中闪耀。
光着锭的法义小和尚在上一息似乎觉得太冷甩出了鼻涕,鼻涕还没有离开鼻孔,横飞着就此定住。
大步而来的李毅奋力迈出的右腿停留在半空之中。
江秋在看到张小刀悍然拼死后迸出在眼角的泪花儿停止在脸蛋上。
一切的一切在这瞬间停止!
可张小刀此时的思维却可以活动,虽然他只能看着眼前的一片雪地中脚下生根,身体微微后仰的巴日,看不到身后和周围的一切。
但他却看得清巴日脸孔上满是污垢,看得清在他手臂上的汗毛根根挺立,看得清他穿着的黝黑盔甲满是斑驳。
最重要的是看得清他的右腿库管向内侧拧着。
这说明此时这位大荒首领的右脚也向内侧狠狠的转着,这说明在张小刀的油渍杀猪刀落下时,他可以右腿发力,强行拧动强壮的身躯,撩起反手刀,在躲避张小刀这一击后,削去张小刀的头颅。
想到这里,停在半空中的张小刀心中一寒!
他明白了大荒首领平静的表情究竟有何含义,但来不及去深思这个世界为什么停止,只觉得一切又要开始了。
于是一切便开始了。
火把周围犹如繁星的火星就此泯灭。
法义和尚甩出的鼻涕在黑夜中一转即逝。
李毅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江秋的眼泪一下流到了下巴。
而张小刀的身体,自然也落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巴日扭动了自己的身躯,在半空中侧转,右手紧握的长刀已然向预计的方向撩去。
看到这一幕的人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只差一步就可以一刀劈出的李毅怒瞪双目。
躺在墙角的半路夫妻做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蹙眉的表情。
周围的灵隐县猎人开始惊呼,江秋捂住了自己的双眸。
然而,让所有人想象不到的一幕很快发生。
张小刀手中的油渍杀猪刀猛然改变了方向,他体内的元气飞速流转,让他的下坠速度更为剧烈。
然后,无法形容的难听声音骤然传来。
巴日的反手刀削掉了张小刀的发髻,数根黑丝迎风飘舞,而张小刀的一刀却狠狠的砍在了巴日的灵甲之上,一路火花肆意,最终刀入雪地。
不知为何,巴日落地后是站在了雪地上,张小刀落地后是整个人下沉的紧贴雪地,摆着并不好看的造型。
也不知为何,巴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问道:“为什么你能看穿?”
“我眼神好。”
“这是什么刀?”
张小刀本不想说,因为这句台词太像中的一句台词,但看着巴日不甘的表情,却还是道了句:“杀猪刀!”
然后巴日闭上了眼睛,仍旧想不通张小刀为什么可以看到自己极为隐蔽的后手,为什么他手中看似不起眼的杀猪刀要比他身着看似不起眼的灵甲厉害。
最后,他想到部落战败后的逃亡日子,想到了那些被他们活生生撕了塞入嘴中的兄弟,然后有了一种更荒谬的想法。
或许,他和他部落剩余的荒人都一样,在雪山吃下第一口人肉时便想着死了算了。
来到灵隐县,名义上虽然是最后一条活路,但每一个大荒人又何尝不想着能战死或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这种行为情绪叫做‘为死而死’,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出现在他和他的族人身上,独一无二。
第29章 葬斗
‘为死而死’的大荒人绝对不会惧怕死亡。
巴日作为大荒人的首领更加无所畏惧,甚至在临死时,他异常享受着‘生命’这种东西在身体中流逝消失的感觉。
这种享受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解脱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不再行走在雪山之中,终于可以放下肩上沉重的担子,终于可以不再闻着自己口中的血腥味,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战死他乡。
只是临死前他仍然没相同张小刀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切,但他也的确没能力再去问什么,留给他的答案只是,‘我眼神好’与‘杀猪刀’。
此时,躺在雪地中的巴日盔甲破碎,巨大的伤疤宛如天地间自然衍生出的鸿沟,翻卷的上口有血水涌出,却不红有些发黑。
张小刀仍旧保持着弓起身子紧贴地面姿势,他并不是不想站起来,而是他实在站不起来。
体内元气枯竭,杀猪刀虽然再次证明了它的无坚不摧,但想要撕裂那看似很平凡的灵甲仍需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张小刀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所以他因为用力过猛,手腕骨骼尽断,向上对折的腕部皮肉中有骨刺支出表皮,鲜血淋漓。
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的看着巴日,内心中无比渴望的希望他闭上眼眸,证明他已经死去。
或许是心中尚存一丝留恋,巴日的眼皮似乎有无形的火柴棍撑着,他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没有再去追究答案,艰难的用盛唐语道了句:“真好。”
真好?
张小刀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是死了真好,还是巴日觉得临死前的世界真好。但他知道他现在真的很不好。
不远处的墙根下,手牵着手的胖子张安与李冬敏合上了双眼,临死前的眼神并没有透露出多么留恋这个世界,只是一味的满足。
张小刀顿时心如刀绞,神色却平静的看向了还有一口气的巴日道:“前些天有个婆婆问我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当时我没有答案。”
巴日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懂了却没听明白,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簇起了眉头来表达他临死前的疑惑。
张小刀继续道:“我现在仍然没有答案,但这一刻我知道,我以后一定要给大荒留下点什么!”
巴日听着张小刀的普通至极致的豪言壮语,在张小刀话语落到最后一个字时失去了所有意识。
然后,张小刀不再看他,支撑不住的身躯终于趴在了雪地上,却传出了来自他喉咙中被压得极低,却撕心裂肺的哽咽之声。
这种悲音进入人们的耳朵中后极富有穿透力的一路之下,仿佛刺破了人们的心脏,让人们感觉到了悲痛欲绝到底是何等感受!
李毅不知为何也有了相同的感受,但他没有去安慰,只是转身走进了小巷之中,只是握着刀柄的掌背青筋毕露。
…………
…………
漆黑的夜迎来了旭日东升后的第031章了更多的猎人与军爷,因为没有足够的木棺,却有很多逝世的人,所以他们必须制作更多。
周中息坐在山脚下的雪地中没有伸手帮忙,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就像他也没有参加灵隐县的战斗一般无二。
在他身边是李毅,两位地位身份差距极大的盛唐官员就这样沉默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远眺已经可以看见送殡的队伍,周中息终于开口道:“将军,有件事情下官相求。”
李毅看了一夜泛白了双鬓的周中息,没有立刻应下。因为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周中息坚持不需要盛唐王朝的厚葬,极为执着的选择将灵隐县的勇士们即刻下葬在这座山脚下。
“先告诉我为什么?”
周中息沉默了片刻道:“厚葬需要太多时间,我不希望这些战死的百姓们躺在灵隐县中,这不是因为我嫌弃尸体,而是不想让生还的人们总是见到他们,避免悲秋伤春。”
“如果仅此一点,我无法赞同你的做法。”
周中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将军有兴趣听?”
“愿闻其详。”
周中息轻声道:“边军有边军的规矩,猎户们自然也有猎户们的规矩。”
“灵隐县的猎户因为常年打猎,很可能会在深山野林里遭遇不测,如果无人知晓,他们的尸首很快就会被野兽们吞的连一根骨头都不剩。”
“所以,见到猎户的尸体立刻下葬,是这里的规矩。”
“而葬下的猎户,除了能在这危险的地域起到冥冥中保护人们的作用外,他们还希望在死后与野兽搏杀,这叫葬斗!”
“所以我选择北山,因为极北之地是大荒!”
李毅心中凛然,轻声道:“原来如此。”然后问道:“那你要求的是什么事儿?”
周中息站了起来,掸了掸破旧外裤上的雪道:“朝廷中的县官,隔三差五总是要调任的,我在这呆的年头也不少了,但我不想走。”
李毅严肃道:“这是朝廷的规矩。”
周中息笑了笑道:“我的政绩不错,这次灵隐县坚守住也是大功一件,高升对我来说并不远。”
面对周中息如此**裸的话语,李毅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道:“你想?”
“没错,我可以永世不得寸进,只留在灵隐县!”
李毅看着眼前这位年龄不大的书生,第一次感觉自己以前格外赞同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尽力而为。”
周中息开心的笑了出来,走了四步有余,对着忙碌的人们喊道:“老王,你们快点,知道你们累,但这事儿必须得快点。”
叫做老王的人,高喝着:“好嘞,小县令,您放心!”
看着这一幕的李毅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啃着粮食的毛驴大**:“看,和我一样的傻【逼】。”
不久后,送殡的队伍来到了北山脚下,开始了极为缓慢的下葬。
每做一口木棺便下葬一人,而每葬下一人,灵隐县内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老弱妇孺便会跪在坟包前嗑下三个响头。
当看似简单,但耗时极长的葬礼进入尾声时,已是夜色渐深。
这时,最后下葬的两人打破了这世界只有黑与白的色调,早已准备好的喜乐也在这瞬骤响。
张小刀背起身着真红对襟大袖衫的张安,王大牛背起凤冠霞帔的李冬敏。
在周中息的指引下,按照步骤将两人平放在加宽木棺之中。
最后,张小刀拿起一条大红色丝绸缠绕在两人手上,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角的泪花,轻声道:“下葬。”
一声令下后,尘土夹杂着白雪飞扬不止,渐渐覆盖了木棺,待灵位其上时,周中息第一个跪在了坟前道:“两人一棺,至死不渝。”然后用额头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张小刀立回响头有三,掷地有声。
远处,迎风而立的李毅看着张小刀一次次用头部凿击冰地,轻抚着大黑的坚硬的毛发,想起了张小刀的某句话,于是他自言自语却是用反问语气的问着:“你想给大荒留下点什么?”
第30章 再见故乡
灵隐县的天空时隔数日后又飘起了大雪。
双手手腕夹着木板的张小刀坐在北山山脚下,举目望去新坟添雪,这景致谈不上如何震撼,却别有一股离愁味道。
王大牛蹲在张小刀的身边,双手不停的搓着,时不时拧开破旧酒壶喂张小刀一口酒,只是等了许久,没等到张小刀的诗兴大发,等来了一味沉默。
王大牛也不开口说话,似乎他并不懂得用语言来安慰人,但自从灵隐县大变之后,他便在张小刀身边寸步不离,用法义和尚的话讲,王大牛一定是那个做的比说的好的人。
两人就这样坐在坟前,呆呆的看起了雪。
这场雪虽大,但因无风显得格外柔和,鹅毛大小的雪花都聚在了一起,遮天蔽日的飘落,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片雪花贴在了张小刀的脸上迅速融化变为了零星的水渍,他一把抹掉,终于开口道:“大牛哥,我想哭。”
王大牛挠了挠头,不以为意的道:“老爷们哭什么哭,喝口酒吧。”
说着,王大牛将酒壶递到了张小刀的嘴边。
“咕嘟咕嘟!”张小刀尽量的多喝,直到王大牛拿开了酒壶。
酒是酒醅,极为劣质,但胜在劲儿大,入口后犹如一条火线般燃烧而起,让张小刀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了红润。
这就是王大牛安慰张小刀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堵你的嘴……。
张小刀不知道王大牛是不是认为堵住自己的嘴,自己就可以不再悲伤,他此时的确想找个能说会儿话的人。
江秋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角色,不知为什么换上了碎花棉袄,显得有些乡土气息的她坐到了张小刀的旁边,拿起了卖相明显比王大牛手中的破烂高了数个档次的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闻这味道张小刀就知道江秋手中的酒也是灵隐县的劣质酒醅,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也喝这个?”
明显辣得有些不行的江秋吐出了一口气箭,开口却有点惊世骇俗的道:“我想感同身受一下。”
“我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