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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香初上舞-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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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要,而且他放手去争取——甚至不择手段。
    他是个温柔的人,却温柔得非常霸道。
    他懂得如何遵从自己的心,如何对自己好。
    话说回来就是他是个自私的人,却也是个自私得非常有勇气的人。
    这世上……敢于放手去果断地追求自己幸福的人并不多,而且他……即使不择手段,也并不伤害别人。
    这就是一个贤能英明的王者所能为自己做到的极限吗?唐天书竟然刹那间想起了李陵宴。
    陵宴和他比起来是个笨蛋。
    李陵宴什么都没有追求过,他甚至不爱女人。
    他所有的爱都给了他的家人:李侍御、李双鲤、李夫人和李成楼。
    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过,除了纵容他所爱的人的欲望,他没有任何欲望。
    其实和李陵宴比起来,或者李陵宴更像个好人,而宛郁月旦更像个坏人,但他们惟一不同的是,陵宴除了考虑他所在乎的那几个人,他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而宛郁月旦却是在乎的。
    唐天书那一刹那是羡慕宛郁月旦的,作为一个王者能够为自己做到这种极限,很是让人佩服,“麻贤在我房里。”他居然回答了。
    宛郁月旦的针尖缓缓离开了唐天书的印堂,“我感激你。”
    “不,我欣赏你。”唐天书和宛郁月旦刹那间竟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你是一个很坦白的人。”
    宛郁月旦凝视了他一阵,终于微微一笑,“我也不是一个一直都很坦白的人,直到遇见了一个天底下最不坦白的人,我终于明白人应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快乐。”他甚至笑得很柔和,“只有自己先快乐起来,才能让爱你的人快乐,对不对?”
    唐天书居然被他感染,也跟着微微一笑。无论如何,宛郁月旦总是一个让人感觉到非常放松,也非常舒服的人,“那是因为你不必背负什么,所以才有坦白的资格。”他含蓄地说。
    宛郁月旦歪着头想了想,承认:“我承认自私是需要资格的,只是我既然没有背负什么,就必须及时自私一下,否则我一辈子都要后悔的。”他一双眼睛乌黑透亮,“我不想只让别人快乐,我自己也要快乐起来。”
    “我一向瞧不起所谓的侠义道,他们都太做作太恶心……但今天就凭你的坦白,我把麻贤送给你。”唐天书一字一字地说,“它在我房间书架第三排第九本书里,它是一片薄薄的树叶。你最后若能到达那里,那东西就是你的。”
    “你在怂恿我调遣兵力攻打祭血会?”宛郁月旦有些似笑非笑。
    “如果你能打到那里,我想必早已死了。”唐天书含笑,“所以必须事先送你,以免食言。”
    “多谢你了。”宛郁月旦微笑,“你死了我会为你掉眼泪的。”
    “两个人说什么说得要掉眼泪?真恶心。”旁边突然插进一句话,圣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宛郁月旦的身后。非但唐天书没有发觉,连宛郁月旦也没有发觉。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宛郁月旦“啊”地叫了一声,笑道:“我给你吓了一跳。”
    圣香看了唐天书两眼,赞道:“你是唐天书?一副很聪明的模样,这样好了。”他拍拍手掌突发奇想,“我们来下棋好不好?阿宛、你、我,还有容容和聿木头,我们来下棋,看看谁最聪明。”
    唐天书瞠目结舌,“下棋?”他是毕秋寒这边的俘虏啊,怎么圣香要拉他去下棋?
    “我们不虐待战俘,来来来,反正很无聊啊,别人都在修房子。”圣香所谓的“别人”正是辛辛苦苦灭火的武当道土们,“我们来下棋,本少爷一定比你聪明,你信不信?”
    这个人没有是非之分吗?唐天书荒唐可笑地看了宛郁月旦一眼,见他见怪不怪地微微一笑,“圣香说要下棋就下棋吧,只是五个人怎么下棋?”
    “五个人……呃……那就打牌吧。”圣香眼珠子发亮,“我们打牌好不好?”
    “打牌?”唐天书愕然。
    “容容、聿木头肯定不肯打牌,阿宛你要陪我,还有,你唐天书是俘虏不得有意见,三缺一还有一个……”圣香一拍手,“叫铜头陀来打牌,他肯定会。”
    “圣香,我看不见……”宛郁月旦对于“打牌”这等事还是有少许迟疑,“你找别人好不好?”
    “不好,反正你很聪明,肯定有办法知道是什么牌,不知道也可以摸嘛。”圣香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我们要赌钱,你和他最有钱,怎么能不打?”
    哦——敢情圣香硬生生拉了宛郁月旦和唐天书打牌,就是因为他们很有钱?
    宛郁月旦和唐天书面面相觑时,圣香已经兴高采烈地找铜头陀去了。
    “我看不见也就算了,你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根本是存心敲诈。”宛郁月旦喃喃自语。
    “他就是天底下最不坦白的人吗?”唐天书苦笑,“我看他坦白得很。”
    这一场奇异的赌局立刻传遍了整个武当。
    清静道长被人引走至今未归,清和道长虽然解了毒却还昏迷不醒,无人来开口说不得在武当山上开赌局。加上容隐和聿修各自闭门充耳不闻,一场大战之后放松下来的众人只有越发好奇的份。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一桌子麻将旁边密密麻麻围着几圈人在看。
    “唐公子,你要翻牌还是吃牌?”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唐天书旁边站了两个赌性奇大的瘦小老头,专门为他动手拿牌。
    唐天书瞄了赌局一眼,“翻牌。”
    “宛郁公子,你打错了。这三个牌一万、三万、五万叫作三剑客,随便中间靠一个就成了,你把一万打出去,现在来了二万显然就打错了。”宛郁月旦旁边也有师傅在指点。
    宛郁月旦不以为忤,含笑,“我对赌钱不太在行。”
    “那是因为他太有钱了,有钱到不知道没钱的痛苦”圣香插口,“他只需要负责输就可以,如果本少爷赢了,请大家下山去喝酒。”
    “好啊!”不少人纷纷笑了起来,“那我还是站在圣香这一边。”
    “八条——碰!”铜头陀聚精会神、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掀出一对牌。
    圣香敲敲铜头陀的手背,无辜地说:“铜头陀,你把八万拿出来碰什么八条?赔钱!”
    “啊——”铜头陀懊恼地猛抓头皮,“我看错了。在这里。”他要拿出另一对牌。
    “不可以,赔钱——”圣香大乐,“一局一两银子,我看你穷得很,很快就要卖掉月牙铲了。放心,到时候我帮你找个行情好的当铺。”
    周围轰然大笑。
    房里。
    容隐盘膝调息,自死而复生之后他的精神一直不好。聿修虽在隔壁,却是在替他护法。
    容隐稍微调息了一阵就停了下来,听着外边的笑声,“圣香在干什么?”
    聿修难得微笑,“他在做土匪头子,在武当山聚赌,还呼朋引伴说过会儿要下山去喝酒。”
    “他心脏不好,最好不要喝酒。”容隐淡淡地说。
    “自从遇到岐阳之后,看似好得多了,这么多天看来身体一直都不错。”聿修也淡淡地道,“他总是有办法让大家都高兴得很。”
    “那是他的本事。”容隐闭上眼睛,“明天我们离开武当,李陵宴的事最好早早解决。我看今天毕秋寒和圣香回来脸色有异,他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他如知道真相,容隐你会杀了他吗?”聿修淡淡地问。
    容隐不答,过了一阵森然地说:“会。”
    “嗯。”隔壁的聿修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对于容隐而言,没有什么比全局更加重要。
第2章 清夜恩情四座同
    武当山一场混战了结。李陵宴脱身而去,留下重伤的弓箭手、黑衣人等等居然多达两百五十三人。清和道长醒来之后口叫苦连天,这许多伤患必要把武当山吃垮了。幸好宛郁月旦留下三锭共计三十两黄金,否则武当可能连伤药都买不起。经过询问这些弓箭手,了解到居然是李陵宴挟持了荆州的兵屯指挥,强迫正在囤粮的少许兵马前来布阵。而黑衣人多是些想要发财的江湖二流混混,竟然还有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纯粹是被人骗来的。
    这些人必然也要治好了伤之后好好遣返,李陵宴调用人手的方法之多令人震惊,他居然并不在祭血会中训练人手,而是事到临头欺诈胁迫指挥了一大群不知所谓的人前来。这些人对李陵宴并不了解,应付他们毫无意义。
    聿修做完了这里的事,他还要往西回江陵府与正在养伤的其他人会合,南歌和他同去与南浦相会。容隐却选择和圣香一路,因而与聿修分道扬镳。
    毕秋寒自然也和圣香一路。自那夜圣香说出“同归于尽”四字,他就没一刻安宁过。真凶乃是太祖皇上,他自然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但圣香却决定如果顶罪不成便同归于尽。他不明白为什么像圣香这样的人会选择这样决裂的结果,他只知道这是万万不对的。
    他的本性不容有人含冤受苦,所以短短几日他夜不成眠已经憔悴许多。
    清和道长几人本欲当众说出圣香爹娘便是杀害四大高手的凶手主谋,但圣香和毕秋寒却救了大伙一次,这让他们反而尴尬不好说穿。这几日见了圣香也是勉强点头,不知该从何说起。铜头陀肚里空空毫无弯转,经过那夜赌局,他除却知道输得除了一条底裤一无所有,就再没记得其他——虽然圣香没有强要他的月牙铲拿去当铺,却声明他身上的衣着兵器全是圣香大少爷借给他的。如果他不听话,圣香少爷可就要立刻要回来了。这种玩笑对直肠直肚的铜头陀来说却很管用,自此他对圣香少爷畏如蛇蝎。
    唐天书那晚上没输也没赢,那夜输的只有铜头陀和宛郁月旦两个,所有的钱都进圣香少爷的腰包里去了。宛郁月旦自然不在乎输了十两银子,在他而言十两银子和十个铜板有什么差别可能也不大清楚。铜头陀输了十五两银子,宛郁月旦本想赔给他十五两银子,但铜头陀却满脸愤懑,正义凛然地说不要。赌钱就是赌钱,被赌友赔付赌资无疑比什么都丢脸。听他如此说,宛郁月旦只好作罢,但铜头陀却当真输得什么都没了。
    唐天书极是高明,不输不赢谁也没得罪,也没看出他究竟是运气好还是故意做手脚,总之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是没输没赢。那天打了通宵麻将,今天一早他落在杨震手中,究竟杨震会如何“善待”他别人不知。但圣香却记得交代傅观过两天把他从杨震那里偷回来,看看究竟是否还活着。此人和李陵宴设计设伏害死不少人,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不知多少,但他那乐山宝藏却救了他的命。他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觊觎他宝藏的人有多少,因此“老神在在,有恃无恐”。
    圣香今日呼朋引伴下山喝酒去了。
    他是那种生活在人群里被众星捧月的人,特别有活力和煽动性,定力弱的人被他一呼一喝往往身不由己就跟着他去了。
    他去,宛郁月旦也去。无论宛郁月旦的本性如何比圣香霸道,但性格上来说宛郁月旦就是属于那种很容易被圣香煽动的人。因为他好奇,他喜欢看圣香胡闹。
    容隐却是那种极不容易被煽动的人,因此他不去。
    他要留着看毕秋寒。
    毕秋寒这几日有些避开众人,他憔悴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相思病,但容隐知道他有些事想说却又不敢说。
    毕秋寒藏不住心事。他、圣香和宛郁月旦都不一样,那两个人是十成十的笑面虎,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他们都行,但毕秋寒不行。无论他比宛郁月旦和圣香多多少江湖经验,他就是那种受不了别人痛苦的侠士。换句话说,他其实是很软弱的,他害怕别人不幸。
    容隐的性格里也有侠性。只是他不纠缠在单个人是否得到公义,他算大局,只要一局之中得到公义的人比受到损害的人多许多,他就算这件事是正确的。这是一种泛侠,毕秋寒是一种窄侠。所以容隐能够了解毕秋寒的感觉,知道不义而不能拯救,就像看着人死一样,也许看的人比死的人还要痛苦。“毕秋寒,”容隐的自负江湖闻名,他也很少敬称人的名号,“圣香和你说了什么?”
    毕秋寒沉吟摇头,并不回答。
    容隐没再问,只拿他一双森然的眼睛看着毕秋寒,看得毕秋寒本来烦乱的心情越发烦躁。看了一阵,容隐撂下一句话负手回房里去,他说:“也许有一日我当亲手杀了你。”
    毕秋寒听了脸色更加苍白。
    但他却依然沉默,没有说什么。
    武当山下。
    圣香他们喝酒的酒馆。
    一桌子人正喝得酒酣耳热,到这份上没醉的没几个,其中一个是干杯不倒的宛郁月旦,另一个是乖乖不喝酒的圣香少爷——他只喝汤、不喝酒,比谁都乖巧。
    在众人口角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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