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秦]假日惊魂-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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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肿浑圆的尸体紧紧裹在了一张深色的塑料薄膜中,暗黄色的尸液从体内渗了出来,薄膜甚至贴在了惨白的肉上。两只手被反剪着,从背上伸了出去,保持着僵硬但又怪异的姿势,其中一只手的手腕上,肉茬翻了出来,正是秦涛割破静脉的刀口。,
伊果已经呕得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呕吐,余光也觉得体内极不舒服。只有吴江,却像没事一般,细细观察着秦涛的尸体。过了一会,他直起了身,说道:“奇怪了,凶手是怎么走到这灌木丛后把秦涛埋到地底的?如果是从亭子这边越过灌木过来的,可我们根本就没有发现灌木有损伤的痕迹。真是奇怪了。”
余光陷入了沉思,这的确是个问题,难道有另一条路通向这里?如果真有这么一条路,那会是通向哪里?会是一条通向安全之地的“胡志明小道”吗?
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那几只透体纯黑的乌鸦依旧眈眈地虎视着这群人,它们在等待这群人的离开,它们在等待着即将入口的美味。
余光厌恶地拾起一块石头,向乌鸦砸了过去。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发出了“呱呱“的叫声。
“你看!”吴江叫了起来,手指着刚才乌鸦挡住,现在已经露出来的灌木丛。
“怎么了?”余光看不出这灌木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一带的灌木都是四季常绿的品种,叫常绿乔灌木,主要的品种是叫黄杨,也有地方叫黄白的。在城市里常常作为装饰路边的小灌木,但是在野外却可以长到一人多高。”吴江讲解起来,似乎十分地内行。
“可是这几株灌木,却是山茶花。虽然它们的叶片很相似,也很茂密,但它们却和黄杨是完全不一样的品种。”吴江走到刚才乌鸦占据的地方,指着脚边接近人高的几株植物说道。
“可这又怎么样?”余光有些不解。
“黄杨是一种极富侵略性的植物,只要一有了空地就会拼命占据地盘。在这里出现几株山茶倒也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山茶的脚下却连一点野草也没有。如果这株山茶在这里已经很久了,黄杨一定会长到山茶的脚下,拼命占据更多的地方。可是,现在山茶脚下,什么都没有,说明这山茶是才移栽过来的。”吴江说道。
“哦……”余光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这株山茶,又问道:“可是这山茶边的泥土没有新挖的痕迹啊?不像是才移来的。”
吴江笑了笑:“这还不容易,如果有个特别细致的园丁,先挖土时就把最上面的一层旧土妥善地放在一起,等栽好了山茶,又把旧土重新移回来,一点也看不出来痕迹,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再加上昨天晚上下了雨,颜色混在一起,哪里又会辨认得出来?”
“老吴,你厉害啊!”余光赞许地伸出了大拇指。
“看看山茶后面到底是什么吧?”吴江挥动着手上的砍刀,狠狠向山茶的枝干劈了下去,咔嚓一声,山茶花应声而倒。
在山茶花后面,出现在大家面前的竟是一条路,一条小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
路边又种满了黄杨,间或有几株山茶,但山茶的脚下全被黄杨的叶片占据纠缠。
小路伸向远处,远处是个向下的斜坡,斜坡前的灌木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看不到斜坡下到底是什么。
余光心生好奇,他冲到了最前面,走到了斜坡的口上,他睁大了眼睛,向下张望而去,顿时愣住了。
他看到了最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一件什物,可却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07)
余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望想斜坡下的景象,后面的几个人也跟着跑了过来。
空地上只留下了秦涛那浮肿得不成模样的尸体。那几只饿死鬼投胎的乌鸦阴魂不散地俯冲到秦涛身边,张开了钢牙利齿,狠狠啄起了尸体上的肉块。肉块被啄得开裂的地方却没有淋漓的鲜血,只有黑得乌墨一般的液体凝滞地缓缓流淌。
天边飘过了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天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巨大的阴影如薄雾一般笼罩了整个世界。
斜坡下是一块平地,如茵的草坪中点缀着朵朵鲜花,蝴蝶扑张着翅膀飞来飞去。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象,确切的说,如果没有草坪中间的一堆坟土的话,这将是一幅完美的风景画。
这座坟修得很是传统,土堆成的坟包呈一个半圆倒扣在草坪中,上面已经长满了短短的细草,草明显是经过了修剪,长短没有个性的完全一样。坟包前有一块墓碑,墓碑上正歇息着一只透体全黑的乌鸦。乌鸦蔑着眼睛,冷冷地观察着或者几个不速之客,没有一点表情,眸子里全是冰霜一般的寒气。
坟就这么突兀地耸立在这茵茵绿草之中,孤零零,寂寥寥。而乌鸦的出现,更是给这孤坟平添了一丝邪气。
余光一阵小跑,瞬间就来到了这坟墓的墓碑前。
墓碑上写着五个大字:
李秀思之墓。
李秀思?李秀思是谁?她的墓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墓碑上这五个字很简单,但是字体却很不一样。“李秀思”这三个字的字体是手写的,歪歪斜斜,像小虫爬过一般潦草,不细细辨认,很难认出是这么三个字。而“之墓”这两个字却是正规的楷体,出自匠人的手中,四平八稳。
在这五个字的上面,还贴了一张照片,是一个老婆婆,大概六十多岁,慈眉善眼,一双眼睛咪成了一条缝。这就是李秀思的照片吧,可为什么她的坟墓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看坟包上的草,不像是才建的,起码也应该有年余了,而修剪过的青草也说明这里常常有人过来照料着。可又会是谁到这里来呢?难道是那个王老三?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王老三和李秀思又会有什么关系?从年龄上看,他们差不多,难道他们是夫妻?
余光在心里暗暗猜想着这错综纷繁的关系,可他也没有办法确定。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稚嫩的叫声。
“外婆——外婆——”
是林蔻蔻在叫,她扔掉了手中的玩偶,眼睛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嘴里大声而又含混地叫着。
“照片上是你的外婆?”余光转过头来,和蔼地问蔻蔻。蔻蔻倔强地点了点头。
“瞎说!”被老刘押下来的林峰听到了余光的问话,大声叱呵起蔻蔻。蔻蔻蔑着眼睛瞪了一眼林峰,林峰顿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凉意,浑身禁不住颤栗。
他连忙把眼光转向余光,说道:“别听蔻蔻瞎说,我和我老婆陈蕾蕾结婚这么多年了,从一开始她就说她是孤儿,是福利院里长大的。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亲身父母是谁,蔻蔻就更不知道她外公外婆是谁了。”
余光没有理睬林峰的话,他蹲下身体,双手扳着蔻蔻的肩膀,问:“蔻蔻,告诉叔叔,这照片上真是你的外婆?”
“是啊,叔叔,蔻蔻不说谎的。”蔻蔻的声音充满了童稚与天真:“妈妈去年走的时候,就是和外婆一起走的,她们一起去旅行,外婆说带我一起去的,可爸爸不准。爸爸也没见过外婆的,是妈妈带着外婆来找我的。可我怕爸爸打我,就不敢跟她们一起去。我以前也没见过外婆,是妈妈让我叫老奶奶外婆的。”
原来是这样。余光心里暗暗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正越发接近事实的真相和一连串疑问的答案。
余光把吴江和王晓瑟王晓淼叫到了一边,摸出了一根烟,本来想递一根给吴江,可这才发觉烟盒里已经空了,于是他把烟盒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余光吐了一个烟圈,然后咪着眼睛向吴江晓瑟晓淼问道:“说吧,去年的旅行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们三个都参加了那次的旅行!”
(08)
“你什么意思?”吴交跳了起来:“我说过的,去年的女性我根本就没参加,我说得很明白!”
“算了吧,老吴,你就别这么说了,其实我们都知道,去年的旅行你参加了的。”余光肺里的烟雾从鼻孔里钻了出来:“别忘记了,那次的旅行我也参加了,虽然我和伊果只去了一天,就被火车给拉下了,可我很清楚地记得你,那次你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还拿了一本杂志在火车上看,而且就坐在我的斜对面。先你说你没参加旅行时,我没说出来,是因为当时我还觉得我们这次遇到的困境和去年的旅行没有太大的关系,是随机产生的,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和去年后来旅程里发生的事一定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现在你就不能再隐瞒了。”
余光正色道:“说吧,去年的长假旅行在我和伊果下车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哥,我们还是别瞒余光了,就说出来吧……”王晓淼赧然地说道,面上满是尴尬之色。
“这……”吴江脸上一片空洞与迷茫。
第五章
(01)
火车急速行驶着,车轮在与枕木接触时发出了轰隆轰隆有节奏的声响,这声响让人昏昏欲睡。
但是在这节车厢里,却并不平静。
刚才那两个冒失鬼在餐车里喝得满脸通红,在那个小站吹风,竟忘记了上车。也好,那个叫余光的,一上车就吸烟,弄得车厢里乌烟瘴气。还有那个叫伊果的小青年,一上了车就拿着可以拍照片的手机到处乱拍,把车厢里每个人都照进了他的手机里。现在车厢里总算清净了。
车厢中旅客们三三两两地议论起这件事都忍不住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当火车钻进了一个黑呼呼的山洞后,这笑声在从车窗穿进的风作用下变成了怪异的尖啸,如妖魅一般在车厢中四处乱窜。
火车呼啸着钻出了山洞,阳光立刻从车窗射进了车厢。刚才说笑着的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停止了说笑,除了铁轨发出的节奏,车厢里莫名其妙地沉闷了,死一般的寂静。
燠热的空气里,似乎暗藏着什么不安定的因素,随时会迸发出最激烈的火花。
“妈——你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车厢靠近厕所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女人绝望的叫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趴在下铺一个老年女人的身上,声嘶力竭地痛苦叫唤着。
“怎么了?”导游李小爱是个很傲气的女孩,她对这群吝啬的旅客根本看不上眼,还是带国外团好,既有小费拿,又可以在风景区的旅游商店拿回扣。她走到这个叫陈蕾蕾的旅客旁没好气地问道。
“我妈妈生病了,她有心脏病!”陈蕾蕾的声音因为担忧而变得嘶哑不堪。
“身上带药了吗?”李小爱的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
“没有!我刚才找了她的包,里面没有硝酸甘油,也没有速效救心丸。”陈蕾蕾绝望了。
“有没有搞错?!你是怎么搞的?明知道你妈妈有病,还参加这个旅行团?连急救药也不带?”李小爱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在她的旅行团里出了以外,她也不好受的。她连忙大声地叫了起来:“各位旅客中有医生吗?这里有位病人需要照顾?”
没有人应声,旅客中有个老太婆移动了一下身体,却被她身边的儿媳妇拦住了。车厢里一片寂静,似乎都不想管这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情。
“没办法,这里没医生。”李小爱冷冷地对陈蕾蕾说道。
“李小姐,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吧……”陈蕾蕾已经在哀求了。
“等一等。”李小爱穿着高跟鞋一摇一晃地向车厢的接头处婀娜多姿地走了过去。
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是声音放得极低,却没有一个人走过来看一看病重的老人。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定就接个烫手山芋,甩都甩不脱。
过了许久,车厢上方的喇叭发出了声音,划破了车厢里几近窒息的气氛。是在广播寻找整列火车中的医生或者护士。
又过了许久,终于赶来了一个提着药箱的医生,他是从离这里最远的一节车厢赶过来的。他摸了摸老人的脉搏,叹了一口气说:“节哀顺变吧,她已经走了,是心肌梗塞。就晚了一会,如果广播得早一点,或者这里有个稍稍懂医学护理常识的人帮她做做心脏起搏,我都来得及救她的。”
陈蕾蕾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哭泣,哭得惊天动地。
当火车停靠下一个小站的时候,乘警领着她,还有她母亲的遗体下了车。当她下车的时候,她冷冷地环视了一下整个车厢,李小爱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而这感觉也席卷了整个车厢里的所有人。
(02)
“完了?”余光问道,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去世的老人正是李秀思,现在正埋在他身边的地底下。
“完了,就这么回事。”吴江回答,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虽然现在并不热,可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应该没完吧?我知道,你还有没说的事。”余光逼视着吴江,冷冷的目光令吴江的心思无处遁形。
吴江闪烁着眼神,想要逃避。而王晓瑟王晓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