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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四人行必有我夫-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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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浣溪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人有些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们下去吧。”

想起裴伯夷出门前的身形动作,心有所悟,原来他只是为三人解开穴道,并无伤人之意,反倒是自己关心则乱,少见多怪了。

还有,楚略这位师父,看起来脾气倒是不小,估计这做徒弟的早年也是深受压迫,以致性情内敛,不善言辞,不过,那言语中流露出的关爱,也是不容置疑,使得自己不由自主想到自己的恩师来。

徐诺在京城的旧部,消息来源有限,仅仅是传出与政变有关的讯息过来,却不知老师和童儿如今情形怎样,人在何处,卫临风到底找到他们没有……

裴伯夷这一来一走,阴雨连绵,又是数日过去。

宇文明瑞身上的毒素在药物和针灸推拿的双重疗效下,已经解了大半,大致可以转动头颅,精神也是好了很多。

这一日,眼见天气好转,气温有所回升,君浣溪在闻到床榻上些许怪味之后,终于忍耐不住,自己找了把小刀,在厨房里磨得锋利了,一边小心为他刮去面上胡须,一边吩咐李远和赵谦烧好热水,准备为其擦浴更衣。

“浣溪,这些日子,你都瘦了。”

君浣溪停手抬眼,看着那面容瘦削的男子,轻笑道:“等殿下身体好起来,我心头宽松,自然就会长回去的,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宇文明瑞勉强一笑,眼望窗外,叹道:“父皇他们都走了十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回来,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君浣溪默然一阵,又继续为他小心刮面,低声道:“殿下放心,昌黎驻军皆是陛下旧部,忠君之心犹在,而郑爽所率皆是新近拉拢招募的人马,表面顺从,内里如何,却是不得而知。陛下的胜算,自然大得多了。”

“但是豫北这不毛之地,条件艰苦,父皇的身体,如何吃得消?”

君浣溪闻言,轻轻摇头:“殿下,在逆境当中,一个人身上所能激发的潜能,是不可小觑的,陛下是一代帝王,他的心性毅力,实非世人所思所想。”

在这一点上,楚略与宇文敬倒是颇为相似,而这位太子殿下,却是差远了。

“浣溪,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这一路,真是多亏有你--”宇文明瑞想了想,又道:“我听李远说你那房间屋顶有些漏雨,父皇不在,这屋里还空了一张床榻,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住一间吧?夜里我睡不着的时候,还可以陪我说话解闷,好不好?”

君浣溪听得微微蹙眉,近段时间,这位太子对自己的亲昵与依赖,一直攀升,再不予纠正,只怕会逐渐转为病态了。

“殿下,我有挑灯夜读的习惯在,住在一起会影响到殿下睡眠,再说,两人同寝一室,气息杂乱,并不利于殿下静养,还是不予改变的好。”

说话间,李远与赵谦抬了热气腾腾的水桶进来,君浣溪正好收刀立起,借口煎药,嘱咐几句,便是出门回避去了。

踏出门槛之时,身后还隐约传来低唤:“浣溪,你别走,好不好……”

哎,这个宇文明瑞,真的有些缠人呢。

趁着天气晴好,懒懒在山脚下转了一圈,随意采了些药草,一路贪看山景,怀想心事,走得极慢,直到见得夕阳落下,这才背着竹篓返回。

“君大夫,你总算回来了,都等你半天了!”

赵谦的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嗯,我采了几样野菜回来,晚上做野菜饼吧--”

君浣溪心不在焉应着,话一出口,这才想起,这野菜饼却是楚略曾经做过的,这两人,哪里会懂?

面色有丝微赧,定了定神,问道:“太子呢?”

赵谦答道:“太子有些困乏,已经睡下了,君大夫要进去看看吗?”

君浣溪摆手道:“不必了,我去厨房帮下李远。”

赵谦笑道:“李远那个马痴,一见了好马,就按捺不住,牵去溪边饮水吃草了,没大半个时辰,肯定是回不来的!”

好马?还不就是先前留下的马儿,这些天都看习惯了,还那么宝贝干嘛?

君浣溪笑了笑,转身回屋之际,目光却是瞥见那屋前拴得好好的马匹,一,二,三,数来数去,除去他们两人的坐骑,剩下的就是颜三留下的那匹,不多不少,正好三匹--

话说这李远到底是去遛马,还是遛空气?

漫不经心推开房门,眼前黑影轻晃,手腕一紧,整个人都是被拽了过去。

“啊--”

嘴上一热,脱口而出的低叫,已是被人一把捂住,耳边传来男子醇厚的低音:“别叫,是我!”

就算方才,懵懵懂懂有些疑虑,这一声,这个人,也是决计想不到,猜不准。

这本该在昌黎军中之人,怎么会忽然回返?

君浣溪心头一跳,拉下他捂得并不甚紧的大手,急切道:“你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难道是……陛下……”

楚略反手一捞,顺势将那柔软的小手握在掌中,慢慢收紧,闷声道:“陛下没事,一切安好,有事的人,是我。”

君浣溪怔了一下,便是轻易探他的脉息,边摸边道:“哪里不舒服,是受伤了么?快些点灯,让我看看!”

楚略默不作声,只牵了她的手,缓缓贴在自己胸膛上,慢慢移到心口的位置,方才叹道:“就是这里,你可要好生给我治……”

掌下,是男子强烈得几乎要蹦出胸膛的心跳。

那怦怦作响的撞击传递过来,君浣溪只觉得脚下骤然发颤,软烂如泥,若不是腰间被他的手臂环住,几乎就要栽倒在地。

这种感觉,太暧昧,太怪异了,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让她想想,仔细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挣扎一阵,却是脱离不了他的禁锢,半晌,才勉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细如蚊呐:“楚略,你先放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楚略轻笑一声,似乎心情极好:“对了,你出门采药,想必是累了,应该坐下来歇会,等下我们有的是时间来说话的。”

君浣溪被他轻带两步,按坐在榻上,心中愈发慌乱,不明所以。

不过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却是变了天么,乱了,全部都乱了!

感觉那只大手轻柔拂开自己耳畔的发丝,君浣溪侧头躲开,稍微平复下心神,“楚略,你……你到底回来做什么?”

楚略不答反问:“你猜呢?”

君浣溪心头烦闷,沉声道:“我可猜不出,莫非是放心不下公主,又折回来找她的?可惜人家压根就没回来过,你是白跑一趟了!”

楚略轻轻摇头:“我没想过找她,我只想回来看你,顺便给你报个喜讯。”

君浣溪信口问道:“什么喜讯?”

“颜三哥他们在找寻子婴的途中,意外碰到一位故人,给带回了昌黎--”楚略看她一眼,笑道:“是你的宝贝童儿,黄芩!”

“芩儿?”君浣溪惊呼一声,大喜过望,抓过他的手臂,一阵摇晃;“芩儿在哪里?他跟你说什么了,老师呢,芷儿呢,他们在哪里,好不好?”

楚略任她动作,含笑道:“老师和芷儿都好,随杨管事和梁大夫回了漓南避祸,等着事情过后,再与你团聚,芩儿奉命出来寻你,辗转到了豫北,看到我过去教他的记号,误打误撞找到了颜三哥他们,实在是好运气。”

君浣溪眉开眼笑,朝四周望望,奇道:“芩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楚略点头道:“不错,芩儿没来。”

'文'君浣溪蹙眉道:“你怎么不把他一起带过来,留他在昌黎做什么?”

'人'楚略收了笑容,静静看着她,缓缓地道:“我跟他说,我有一笔账要跟他姑姑好生清算,这回不方便带着他,他很是理解,并不纠缠。”

'书'“算什么帐……”君浣溪本能一声,咀嚼着他话中的字句,突然僵住,颤声道,“楚略,你说什么……”

'屋'楚略面不改色道:“我难道说错了吗,芩儿说他在家里可是一直唤你姑姑的。”

芩儿,怎么这样笨,他知不知道,这是要把他姑姑害死!

君浣溪双手握拳,微微喘气,只低声笑道:“什么姑姑不姑姑的,芩儿,他在跟你开玩笑呢……”

顶上的目光,深沉如夜,仿佛一眼望不到边际:“玩笑,你确定是玩笑?”

君浣溪心中哀叹,声音越来越小:“当然,芩儿跟着芷儿学的,胡说八道呢,你别理他……”

“是么,那么这个又如何解释?”

“什么--”

硬物入手,触感清凉,那是自己不知遗落在何处,且一直在寻找的玉牌!

“芩儿说这玉牌是你一直佩带之物,可是,这却是我那晚从身下之人颈项扯下来的,这个,你又要编出什么理由来?”

“我……”

君浣溪张大了嘴,后退一步,却说不出话来。

玉牌,一直寻之不得,原来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不是试探,不是诈敌,而是有人证物证,真凭实据。

头昏的厉害,思绪也是混乱不堪,这一下,该怎么辩解?

楚略看着那少年瞠目结舌,冷静顿失的模样,狭长的眸中光芒流转,一字一顿道:“君浣溪,你究竟是男是女?”

卷三 水月镜花 第二十二章 鸳梦重温

“你口才那么好,这会怎么不说了?”楚略面色渐渐缓和,眼光愈发温柔,“浣溪,这个问题,就那么难回答吗?”

“我……”见他步步逼近过来,君浣溪避无可避,背部已经抵到墙壁,嗫嚅道:“楚略,你等下,先停下来,别这样……”

掌中的玉牌已经握得温暖,额上却是冷汗直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楚略的态度,实在是捉摸不透,芩儿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略止了脚步,轻轻叹气:“浣溪,你在怕我么?可是那晚我太暴躁鲁莽,伤到了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是,我都跟你说过了,是那个采药的丑女,不是别人--”君浣溪一跺脚,转身就要朝门口奔去,“楚略你头脑不清楚,我不跟你说了!”

“浣溪--”一双大手从背后扣住她的腰,男子坚硬的下巴磕在肩上,轻轻磨蹭:“我头脑清楚得很,就算芩儿不说,这一路上,我可都想起来了。”

楚略感觉到少年浑身一震,笑了笑,又道:“那花瓦儿的异术,真是害人不浅,若不是她与你交好,我非找她算账不可!”

“你……”

君浣溪心中骇极,掐指一算,眼儿媚消褪的时限,至少还有十天半月啊,难道是因为他的武功内力高于常人,硬生生将这时日提前了?

如果他将一切都想起来了,那么自己所作所为,真是愚蠢到极点,可笑的要命!

“楚略,你冷静下,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呐呐说着,根本就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得咬唇呆站,半晌无语。

楚略大手落在肩上,将她扳了回来,拥入怀中,轻笑随之逸出:“还不承认,可是还在计较子婴的事情?”

子婴,宇文子婴……

轻轻一句,落入耳中,却是将心底的怨气全都激荡出来。

“楚略,你放手!你有你心之所系的女子,却还回来招惹我做什么?”

楚略微愕一下,失笑道:“不是早说过了吗,我只当子婴是妹妹……”

“妹妹?”君浣溪冷笑一声,眼眶生热,奋力挣扎着,誓要甩开那手臂腰间的束缚,“楚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浣溪,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走,你给我出去!”

胸中一口气憋得死紧,一心想要发泄,于是手脚并用,尽数朝他身上捶打蹬踢过去。

楚略并不躲闪,任她乱无章法,拳打脚踢,等她浑身力气用尽,无力靠在那宽肩上喘息,这才大手伸出,抚上她的泪眼,柔声道:“这下可是出了气了?”

君浣溪吸了下鼻子,抓住他的胸襟蹭了几下,哼道:“没有。”

“那继续再打?”

君浣溪扁嘴道:“我饿了,没力气了。”

“我等下就去做饭给你吃,不过现在,先让我抱一下--”楚略重新拥紧了她,满足轻叹,“浣溪,你都不知道,当我从芩儿那里得知,玉牌的主人是你,那一刻,我欢喜得几乎昏死过去!”

君浣溪咬牙道:“但是你现在活得好好的!”

楚略哈哈一笑,低头在她面颊轻吻一下,又道:“你难道没感觉到,从宛都到豫北这一路上,我忍得多么辛苦吗?我想时时看着你,想抱你,想亲你,又怕被你厌恶,不再理我,我每晚都想得睡不着,一直在纳闷我竟会爱上同性……你可知,每天上山采药,单独相处,却是我最盼望最期待的时刻!”

怪不得,那些日子,他问的最多的,却是一句:今天上山不?

君浣溪张了张嘴,心中酸涩不已,只喃喃道:“当初瓦儿误会我的本意,冲动将你们三人催眠,篡改了记忆,事情因我而起,事后也不知怎么弥补,只能处处遮掩,小心行事,希望你们在恢复之后会予以谅解。”

“浣溪,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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