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协会4山村怪谈 作者:壹号怪谈社-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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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令我语塞。我不知如何向一个外人解释我与张艺的关系,两个最敌对的密友!
“你的冷静速度令我佩服。”王鑫说,“但扪心自问,真正不干净的是哪里?”
他说话时,手指指向的地方,正中我的心脏。我浑身一颤,跳开问题,说道:“多谢夸奖,一名专业的记者必须时刻保持冷静。”
王鑫笑,笑得高高在上,像是看出了什么破绽,他默默走出了房间。能从那些不可理喻的村民手里,将盛君美救出,证明王鑫是一个不简单的人。而他还对我隐瞒了一些事实,诸如杜村的背景。
我与盛君美待在房里,她坐在我对面,除了外套不翼而飞外,身上的衣衫倒还算整齐。可她却一言不发,犹如受了刺激。我试着去拉她的手,不料她却抢先一步拽住了我,眼神迅速变得可怕,像被魔鬼附了身,要把我吞噬一样。
“人渣!你以为自己是新闻女侠?张艺死了,机动部就你说了算吗?”
虽早知盛君美对我不服,但听她亲口说出这等伤人的话,仍然难以接受。不过,我说过,我遇事素来冷静得比常人快,故我可在惊诧的一秒钟后,神情不屑,道:“你嫉妒我吗?”
话一出口,心里顿时犯毛。这不正是那条致命短信的问题吗?
我情不自禁地摸出手机,翻开收件箱,才意识到由于过度惊吓,我已在昨夜将短信删除了。对面的盛君美被我那一问给击怒了,她粗声喘息着,像随时都会给我一巴掌。
勾心斗角,充斥着每一个工作群体,《申报》编辑部也不例外。一次恶意的错报时间,让我误了一场政要会议的采访,以致总编对我大失所望。而给我错误时间的人,正是盛君美!
总编室内,我拿出手机,证明她错发采访时间。但整个编辑部,只有我一人不知盛君美的手机,在一周前就遗失了!
自然而然,我成了偷盗手机的嫌疑对象!栽赃受害人,罪加一等!
总编没说什么,但氛围还是变了。报社压抑的气氛令我窒息,我主动要求参加“走进隐蔽山村”的采访。那是一个小栏目,却能让我逃开同事怀疑的目光。
总编的安排永远出人意料,他竟派盛君美与我同行!初衷是希望我们在途中互帮互助,化解不快。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想得很天真!
我开始怀念张艺,她与我永远能配合默契。写稿、拍摄,任谁皆可,但这些日子已经逝去,不复存在。
三
经历了大半夜的恐惧,第二天醒来后,我明显不在状态,打了几篇草稿,仍无法理出采访大纲。混乱当头,身为搭档的盛君美却不帮一点忙。打她回来后,除了对我说过句挑衅的话,就再也不曾开口。好几回,当她站在我身后,我都本能地感到一种怨毒的目光,穿透而来。
在房里躺了一个上午,我走出房间时,发现王鑫并不在家。他的神秘身份是采访杜村的关键切入点。我有些着急,却见盛君美安然坐在大堂中,不声不响,犹如一尊标本。
“看看这个。”她忽然向我扔来一个黑色物体。
我接住一看,那是一本漆黑封面的硬抄本,纸张仄旧,应当用了不少年。而就在我看完硬抄本首页的第一行字后,立即质问:“你怎么随便翻看别人的工作日记,这是侵犯隐私的。”
采访,有时的确需要旁门左道的功夫,但这是相对娱记而言。我从不主张用这等手段,可就在说出那句话几秒后,我立刻又感后悔。因为硬抄本中所记录的内容,确实对了解杜村极为有用。
飞舞的钢笔字迹、简洁的记叙文字,一看便是医者手记!我看了眼落款时间,与现在已相隔了整整十年。
“这很可能是瘟疫期间,来杜村救治的医生所留下的。”盛君美拨弄着一台石英钟,低道。
细看盛君美的脸,总感在这一夜之间,她似消瘦了许多。两边的颧骨凸得极高,双眼下凹,模样有些可怕。我暂且压下对手记的好奇,问:“你昨天到底被村民抓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
“明知故问。”盛君美低哼,“你快看手记!早点结束采访走人,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天。”
虽然嘴上没有苟同,但我清楚自己的想法与她一样。进入这样一个怪村,任谁都想早些离开。我低下头,再度开启硬抄本,认真阅读起来。
1996。5。12 阴
杜村,气候潮湿,人口千余。患病人数已达百人,死亡八人。症状均为全身起红疹,状似红斑狼疮,高烧不退。运用抗生素,效果甚微。
1996。5。15 小雨
组织将无名疫病归为免疫系统疾病,按常规治疗,患者并无起色。今增两人死亡,村民情绪激动,欲冲入防疫站打砸。
1996。5。20 晴
走访杜村,进行深入考查。该村地势偏高,水流在下,故怀疑病菌由上导入水源,被村民饮下。已向上级申报了水质化验。
1996。5。23 雨
申报遭驳回。近两日死亡人数骤增,村民涌入诊室轰砸。病情、局势,均无法控制。
手记相隔几天,必会记录一次,我细细翻阅着这些被沉封的文字,如此洗练,言简意赅,却让人清晰看到当时的场面。
杜村,曾是一块被蹂躏过的土地!
从手记的字里行间中,我猜想作者可能是一名出色的年轻医生。说该人出色,是因为他注重细节,想法颇多,少有医生在写病历之余,还会自备手记用来总结。而认为该人年轻,则因为他并不得志,自身想法受到上级制约,可见并没有太大权利。
手记记录了在杜村一个月的历程。文字告诉我一个信息,就是手记的作者很负责。可是后来文字却戛然而止,突兀地令人措手不及,结尾处也没提到究竟有没有调查出疫情源头。
“这会不会是王鑫的手记?”盛君美问。
“不可能。”我一口否定,“依他的年龄,就算真是医生,96年时应该连医学院也没考上。”
整个下午,我与盛君美都在各自的房里等待王鑫。直到傍晚他才回家,我立即拿着硬抄本过去询问。不料王鑫一见手记,立刻板下脸来,怒道:“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有没有点素质?”
我一愣,随后反击:“素质?你明知道这村子里有古怪,却处处回避揭露真相,还与我谈素质?”
“你们走吧!”王鑫一把抢过硬抄本,吼:“你们的确不该来,马上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就如我与王鑫的脸色一般。我走到窗前,背对他说:“我有采访权,我这人怪了,就是吃软不吃硬!”
正当王鑫怒发冲冠,想要冲来拽住我时,窗外忽扫而来的一束手电光芒,同时刺痛了我与他的眼睛。
那是从茅屋窗口射出的光线!有人正躲在那个黑暗、诡异的茅屋内,用手电窥探着!
“村里人不会进那间屋子,你的同事呢?”王鑫首先回过神来,朝我大吼。
身体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我蓦然意识到盛君美似乎不在家中,刚才我与王鑫发生争执,她也没走出房间。
“她去茅屋了,被吸引过去了!”许久,我颤声说出这句话。一个恐怖的想法在脑中形成,盛君美根本不是自愿走去茅屋的,而是一种可怕力量逼她前去,非去不可!
下一瞬,我与王鑫同时飞奔出门,直冲向茅屋方向。夕阳下,它就杵在我们的前方,映衬着火烧红云,恰似一颗被砍下的头颅,血光漫天!
离茅屋越近,那股摄人脊骨的寒冷就越强烈,难以形容。我飞奔着,浑身汗毛早已立了起来。
就在我与王鑫赶到茅屋的同时,几个村民也从另一处岔路涌了出来,他们个个焦急万分,目带畏惧,死死瞪着茅屋,却无人敢进去。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令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倍感恐怖?
我看见那群人中,有一个女人格外激动,突然间,她摆脱了其他人的束缚,猛地扎入茅屋。所有动作都在瞬间完成,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接着,一声撕心尖叫随即从茅屋里传出!
我记不清自己是以何种心态,进入茅屋的,跨进门槛的那几秒,记忆像被清空了。呼吸混乱间,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血腥一幕——刚才冲入茅屋的女人正抱着一具类似女子的尸首,放声痛哭。
之所以断定那是尸首,是因为那人的肢体已不完整,面部血肉模糊,像被木桩之类的东西捣辗而致,暴露在外的眼珠中写满了畏惧。地面上还散落着死者的断臂,我极力抑制住呕意,那是一具令人发悚的尸体!
猛地发现,茅屋的角落摊坐着一个人。当我走近时,她忽然跳起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嘶声喊:“姓陶的,你想害我?没门!我今天就杀了你!”
动荡中,我看清了那人是盛君美!她眼中折射出最怨毒的妒恨,如同厉鬼,双手的指尖就快陷入我的皮肉。
“咳……”我无力挣扎,说不出话,更谈不上劝她。
砰!一声沉闷的捶打声后,颈部的束缚渐渐消退,盛君美倒了下去,王鑫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被妒恨腐蚀了,不能再待在杜村了。”王鑫说完,打横抱起盛君美,又硬将我和那个抱着尸首的女人,一同赶出了茅屋。
一出门,即刻惹来村民大哗。他们甚至备好了棺木,像是早知道有人死在茅屋内。可我不明白,为何村民会如此仇视那个跑入茅屋的女人。几个老者甚至咒骂着冲上来,撕打她。
王鑫实在看不下去,喝道:“行了!你们是因为死了家人,嫉妒她活着吗?”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停手,他们害怕王鑫话中的一个词,嫉妒!
村民默默将支离破碎的尸体放入棺木,运走,没一人理睬那个哭泣的女人。王鑫劝我一同回去。我摇头,示意要留下陪伴那个孤独的女人,心头不时闪烁着一个直觉,她可以让我了解更多线索!
见我执意不走,王鑫只好带盛君美先行离开。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居然听见他发出了一声哽咽!
周围一下子寂静了,只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啜泣声。我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递去一张纸巾。那女人怯生生地看着我,我帮她抹去颊上的眼泪,轻道:“不要害怕,我可以帮你。”
这是一次心灵的交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与她只是彼此看着,无人开口。沉默,被打破在一声叹息中,那女人总算说了话:“死的是我小姑子,是我害了她……”
话匣一被打开,辛酸即刻全倾而出。谈话中,我知晓了那女人叫季雯,嫁到杜村不久,丈夫就暴病而死,婆家人断言她克夫,将丧儿之痛全数转移到这可怜的寡妇身上。
季雯忍辱负重,她年轻且贤惠,村里不乏喜欢她的人,而这其中就有丈夫的妹妹所心仪的对象。
“我从没和她喜欢的人搞过对象,可她就是不信我。”季雯捂住自己的脸,痛苦万分:“三天前,我小姑子骂我跟着她,那时我就害怕了,因为我从没做过。村里有个传说,说是太妒恨一个人,就会有厉鬼变成那人的模样,把你引出去害死。”
话一至此,我即刻打了激灵。细想一下,在盛君美第一天被带回来时,古怪的谈吐以及刚才她口口声声说我要害她,莫非都是看到了我的幻影?
最可应证季雯所言不假的,是我亲眼所见的张艺鬼魂!或许那也不是张艺,而是潜伏在杜村的鬼魅作祟!
四
“季雯。”我抽出一支烟,手指僵硬着,点了几回才把烟点上,低声问:“你能给我具体讲讲杜村的传说吗?”
季雯闭上眼,像在回首一段不愿想起的记忆。良久,她叹:“杜村十年前发生过瘟疫,死了很多人。防疫站控制不了,怕病情扩散,最后连医生也逃走了。”
我静静听着,轻轻吐出一缕青烟,继续听季雯叙述。
“防疫站的人悄悄逃走,村里还有没得病的人啊!村民都很悲愤,他们发现还有一个医生没来得及逃,大家把怨火都撒在他身上,听说那人是被活活打死的。”说到这里,季雯微震肩膀,指着前方的茅屋,颤声道:“就在那间屋子里……”
无数个环,在我脑中形成一条链。我忆起初入杜村时,听到的那声恐怖至极的惊声尖叫,原以为是盛君美所发出。但现在看来,那是厉鬼的唤喊!刺穿心肺,直击灵魂!它在控诉着,鲜为人知的冤情!
“后来呢?防疫站的人都走了,疫病怎么控制?”我掐灭烟蒂问。
“大家杀了最后一个医生,本以为只有等死,可那怪病却自行消退了。”季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