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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阴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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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他就更娶不上媳妇了,谁会把闺女嫁给他这号的啊,送去让挨打么。对自己的爹娘都不好,还能指望他对谁好。
  他本来出门在外还算文质彬彬的,会问候,还知道让个烟啥的。但慢慢地,村民们皆是因为他的不孝顺,而变得懒于搭理他了。
  碰照面了,他笑呵呵地给别人打招呼,准备掏烟袋子。可人家都是闷个头疾走过去了,连看都不愿意看他。
  这都三十多岁了,还娶不上个媳妇,本来这心里就敏感脆弱得不行,再被大家给这样对待,那性格能不变异么。
  后来,这王子强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到街上耍起了二流子那一套来。见了男人就飙脏话,或者拼了命打架。见了女人就调戏,撵在人家后面紧追不舍,动不动就往那滚圆的屁股蛋子上抓一把。
  故而,王子强这个人吧,一旦被提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得慌,堪比那茅坑里的绿头苍蝇,都恨不得让他快点儿死掉得了。
  据街坊传闻,有一次,张大山那个小媳妇从一条窄胡同里经过时,让王子强给拦截住了,他身子往前一扑,搂住那杨柳细腰,趴人家脸上就想亲。人小媳妇不愿意,用力挣脱开了,还红着脸朝他啐了一口,并骂了几声脏话。
  这二流子就大恼了,照她脸上猛搧了几个耳光,把脸都给人打肿了,说死娘们,装啥装,敢不让老子草,给我等住,有你好看。
  至于咋让人家好看,就没人晓得了,因为没传出过这方面的消息。但没过几天,却从王子强嘴里传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
  原来这货也学起了张大山,偷着扒墙头,为了窥视妇女如厕。作为这几个村里最美丽的女人,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张大山那小媳妇的。这天半夜里带着干粮去守着了,结果撞大运啦,还真让他给看到了。
  正在窃喜万分,来回磨擦着下面那杆枪时。突然听得一阵嘎巴嘎巴的脆响。只见那个白花花的腚上慢慢钻出了一条粗尾巴,一摇一摇的,犹如灵蛇般。
  然后那小媳妇就慢慢扭过脖子,再慢慢抬起头,冲王子强嘻嘻地直笑,说搁上面干啥呢,下来跟我进屋一趟呗。这二流子哪敢,给吓得屁滚尿流,扑腾一下子从墙上栽了下来,扯个嗓子嚎,摇摇跌跌地蹿掉了。
  但他这种说法,大多人都不相信。认定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给人家瞎胡造谣呢。这好好的腚上咋会钻出个尾巴呢!别再是把屎撅子给瞅错了。
  但打那以后,二流子真的老实了很多,起码不敢再对张家小媳妇有任何不敬之处了。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最终还是死于非命了。
  有一大部分人依然认定,二流子是让张大山给咬死的。
  另小一部分人,比较相信二流子所讲的那条有关张家小媳妇的消息,俱认为二流子是被她给弄死的。因为二流子下面那个血窟窿,深得通过他的肚子,跟其喉咙贯穿到了一起。应该就是被她用尾巴给捅出来的。

  ☆、第三十八章:纸条

  这天儿冷风寒冽,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银白皑皑。
  但总不能因为气候恶劣就在家缩着啊。起码学生们还是要上学的。当我们呵着白气,搓着双手,跺着脚,行走在乡间野路上时。有个人在旁边的麦地里捡到了一张纸条。
  但见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字迹龙走蛇舞的。足见写字之人在笔法方面挺有造诣的。
  可上面所写的内同却让人很是膈应得慌:冥冥之中,天将神旨。捡此纸条者,必须将下面的口号抄写三百遍,撕成三百张纸条,遍地撒开。若不照做,后果自负。
  所谓让抄写的口号就是:洪荒神兽,貔貅万岁,惟命是从,若有抗逆,千刀万剐。
  这个拣到字条的幸运者叫魏招娣,乃女生一枚。经常鼻孔下面挂着两条浓稠的鼻涕虫,一张脸十天半月不曾洗一回。头发成天糟乱得跟个鸡窝似的。
  听别人讲,她身上养着二斤虱子,三斤虼蚤,能搓下来四斤泥垢,肚子里面装着五斤屎,脑袋割下来一称刚好重六斤。当然,这是别人为了打趣她,给她胡乱编造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过,后来有一天,她竟真的当着大家之面,把自己的脑袋给割了下来,用根秤杆子给称了一下,恰恰重六斤,一点儿也不差。不过,那个时候,谁也笑不出来了。
  反正,魏招娣是一个没人愿意挨着,老遭人嫌的邋遢货。
  但她这人还挺讲究的。比较迷信。被纸条给吓得哭了起来。不哭还有人不介意离她近点儿,见其嚎啕起来了,别人赶紧都躲得远远的。因为她喜欢一边哭,一边甩鼻涕。弄不好就将鼻涕给甩谁身上去了。就她那鼻涕,浓黄程度已达到最大值。脱皮后的黍子黄不黄?她的鼻涕虫比黍子还黄。那煮熟的黍子黏不黏?她的鼻涕比黍糕还黏。
  有次老师要贴一个通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胶水了,给急得不行。这魏招娣就举起手发话了,老师,我能给你贴好。老师把写着通告的那张纸递给她了,让她抓紧去贴。
  好一个魏招娣。只见她将人中上的两条鼻涕虫给捏起来,刷刷地涂抹在纸张的背面,啪地往墙上一摁。给贴好了。粘得结结实实的。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敢去乱撕那张通告。
  打那以后,这老师一旦接到学校的通告,立马就转手交给她了。没有一次让人失望过。为此,魏招娣还混成了一个学习委员。两条鼻涕虫成了光荣的象征。
  到了班上,魏招娣赶紧掏出一厚厚的本子,对着纸条上面的内容抄了起来。刚开始还能认真地抄个几遍,但貔貅两个字实在太难写了,打磨掉了她的耐心。干脆不抄了。但心里还是害怕得慌。仗着自己是个学习委员,受到老师的器重,给她傲娇得不行,竟然拿着纸条,哭哭啼啼地找老师去了。
  结果不用想,让老师给狠狠骂了一顿。说亏你还是个学习委员了,这么小儿科的恶作剧都把你给吓到了,以后长大了还怎么为国家做贡献呢。
  这件事儿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但到了第三天,魏招娣没有来上学。没有人在意。又过了好几天,她还是没来上学。依然没有人在意。
  直到有一天,老师又接到了一张通告。这才想到了魏招娣。由于她跟我是一个村里的,这老师就问我,魏招娣咋还不来上学啊。我说不晓得,要不我回家了去给你问问吧。老师点了点头,说行。
  回到村里后,我没有先回家,而是径直去了魏招娣家。大白天的,院门从里面上着。我使劲拍了拍,问有人在家没。是一个满目憔悴的中年妇女给我把门打开了,没好气地问我找谁呀。我说你家招娣呢,咋不去上学了。她哦了一声,说明天就去了。然后就砰地一声,把门子给重重关上了。
  回到了家。我见父亲又用个铁锨在院子里胡乱挖起来了,挖得这儿一个低洼,那儿一浅坑的。我问他到底挖啥呢。他又不吭。我只好放下书包去厨房里做饭。
  到吃饭的时候,父亲又给我提起那件事情来。就是再给我找一个后妈。我没吭声,继续埋头嚼东西。他提高了声音问我啥意见,连问好几遍,还用自己的筷子将我的筷子给夹住,不让我吃菜了。给迫得没法了,我就瓮声瓮气地说,那你找吧,我不管。
  晚上,父亲出去了,不晓得是弄啥去了,问也不给说。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等得很晚了,不见他回来,就打算自己上床睡觉了。可听得外面咣当一声,好像是洗脸盆子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我记得洗脸盆子放在外面的石桌上了,可能是让大风给吹得,毕竟冬天夜里风大。就未在意。
  可过了一会儿,又是咣当一声,还是那种清脆的声音。我倾耳细听一番。这外面的风不是多大的啊,不至于把盆子给吹起来吧。念头还没消完,又是咣当一声。这下我没法淡定了,就披上衣服,打开门子出去了。
  外面风雪未停。只见院子里正站着一个人,弯腰将洗脸盆子捡起来,举得高高的,又摔了下去。由于他背对着我,加之身上粘满了一层雪花。我看不清楚这是谁。就走近了些,扯着嗓子喝道:“你是谁啊?”
  那人怔了一下,慢慢地扭过了头。头上和脸上也落满了白色的雪花。我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得又往前走近了一些。这下有点儿看清楚了,但给我吓得腿抖起来,不敢太确定。
  因为这家伙长得有点儿像张大山,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他身上穿得比较红艳,还是一件垂到膝盖的大袍子。那个时候,已经没人再穿这样的衣服了。除非是给死人做的寿衣。
  要真是张大山的话,那就糟了。一个已死罢的人,跑到你家里能有啥好事儿呢!我赶紧操起搁门口竖着的铁锨,横在胸前,大吼道:“你来俺家干啥?”
  那人不直接言语,将头扭回去,猛地往前一跑,却扑通一下子绊倒了,身体将我家的洗脸盆子给压得扁扁的。这下,我已确定,他是想离开,却跑不动。便往他脚下瞅去。这一瞅不要紧,将我给吓了一大跳。
  有一只手正在他的脚踝上箍着。
  只见那只手比雪还要惨白,形如鸡爪,抓得结结实实的。隔着蓝色的裤子,已经将脚踝给他勒出一道颇深的凹痕来。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扭过了头,用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雪花,声音有些慌张地对我说:“好孩子,我是你张大爷!别忘了,咱还是亲家呢!”
  果然是张大山。
  我紧攥着铁锨,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略弓起身子,肌肉紧绷着,说话有些发颤:“张大爷,你不是已经死了,咋又跑出来啦?”
  张大山摇着头唉叹了一声,道出一句一言难尽,然后指着脚踝上的那只手,用央求的口气说:“好孩子,能不能拿一把斧子,把它给我砍了!”
  “这只手是打哪儿来的?”我见他态度尚可,便将警惕放松了些,把铁锨放下来,问道。
  “傻孩子,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只手是打地下钻出来的!”张大山气急地喝道,又将那条被箍着的腿用力挣了挣,还是挣不脱,“谁知道你家院子里埋着个这玩意儿,要不然就是毁了我,我也不往你家来了!”
  我不禁又看了一眼那只手。它并非通体全是白色的,上面的指甲是黑色的,有点儿长。我总觉得它有些熟悉,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
  看在是同一个村儿里的,又跟我家算是亲家的面子上。明晓得张大山这个人浑身透着怪异,但我还是给他找了一把斧头,扔了过去。他拣起起斧头,使劲往那只手上砍了一下子。噹一家伙,冒起了火星子。那只看起来枯瘦苍白的手,竟然像是铜铁铸成的一般。
  接着,张大山又往上面狠狠砍了几下子。还是白搭,根本就砍不动。气得他目眦尽裂地咆哮起来,跟疯了似的。忽然将斧头稍微一转,往自己的脚踝上猛砍了上去。
  一连砍了五六下,生生地将自己的脚踝给砍断了。留下一只断脚。努力扑腾着身子,一瘸一瘸地跑掉了。洒了一路子乌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过的良久,待我回过神来,再往原地瞅去,却发现那只手不已经见了。只剩下张大山的一只断脚,正在不断地流着血,将周边的雪白染得黑漆漆的。
  我扔了铁锨,回到了屋里。
  大概半夜三更的时候,门子突然嘭嘭地震天价响了,将我给聒醒。我揉着眼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直到外面传来父亲粗暴的吆喝声。这我才敢下床去。
  打开门子的那一刻,一阵风雪猛灌进屋子里。父亲肩膀上扛着一个躯体闯进来了。

  ☆、第三十九章:二炳子

  进得屋后,来至床前,父亲将那躯体放下来。
  原来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他吃得很胖,肉嘟嘟的脸锤子夹挤着鼻子和嘴巴,跟用腚坐出来的一张脸似的。也不晓得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反正就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还算均匀。
  看着这家伙有点儿面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我就问父亲这是谁啊。他瞪个眼吵我,你他妈眼瞎啊,这不是恁堂弟二炳子嘛。我哦一声,一拍脑门,说想起来了。
  原来是我二大娘家的小儿子杨少炳。只是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他了。竟然吃得这么肥壮。记得他以前长得甚是孱弱,一把干柴骨头,无精打采,跟个病鸡似的。我问父亲是打哪儿把他给找来的。
  点了根抽上,喷出浓浓的烟雾,父亲眉头紧蹙着,摇头叹气不已,看起来快愁死了。烟快抽完了,磕掉长长一截烟灰,才向我娓娓道来。
  原来二炳子于三年之前咬了他大姐杨芍月之后,不是被他二姐用一擀面杖子给敲晕了么,但马上就醒了过来,从家里逃窜出去了。他二姐叫杨芍花,怕自家小弟弟跑不见了,就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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