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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阴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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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会儿,那没脑袋的玩意儿在地头上采摘得差不多了,就弯腰钻进苞米秸秆丛中去了。发出沙沙啦啦的摩擦声,总有一两颗苞米秸秆摇晃不已,看来是正在一直掰扯着玉米穗。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凌晨三四点,才彻底没有了动静。久久不见那没脑袋的玩意儿自秸秆丛中钻出来,也不晓得蹿去哪里了。
  天明以后。我姥爷过来了,捎着俩干馍和一茶缸子水,算是我母亲的早餐。他到地里一检查,气得嗷嗷叫唤起来,就痛骂我母亲,还往她肚子上给跺了两脚,头上也落了两拳头子。原来是发现玉米穗让人家给偷走了。那秸秆上面沾了不少蛆,地上也洒了很多。足有一亩地的苞米穗子全让掰光了。
  总共才种了三亩地的苞米,本来算着帐,将来把这些苞米给收了,除去其中两亩交租子使,剩下的一亩才算是毛利。这家伙可倒好,一晚上将毛利全给拔了。气得我姥爷一屁股墩在地垄上痛哭起来,说这日子咋过啊,老子起早贪黑地辛苦了几个月,到头来净给别人搓腚了,瞎忙他娘的一通。
  哭着哭着就突然弹跳起来,疾冲过去,对着我母亲又施了一通子拳脚。把她打得撑不住,跪下来哭喊着求饶个不停,将昨天晚上所见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可我姥爷不相信,认为是瞎胡编的,说这世上哪个人没了头还会动啊,诓人你也不找个好点子,把恁爹给当傻屌看呢。然后又是朝前赶上去,抡拳抬脚,扑腾扑腾的,给揍得更狠了。
  罚我母亲一天不准吃饭。并且让她继续在地头上守着,剩下的苞米必须得给看好。要是再不见了,你就等着给老子吞耗子药吧,弄啥使你啊,搁家里一天到晚的,蹲茅坑蹲得怪勤,净他妈废物一个。
  这又到了大晚上,依旧是月圆皎洁。那个没头的家伙又来了,准备往玉米地里钻的时候。我母亲壮起胆,不要命地冲了过去,手里拿了个木头棍子,照那玩意儿的秃脖子上横着抡了过去。
  只见那玩意儿站着一动不动,好像不知道躲闪。嘭一下子。棍子敲在了它的脖子上。它好像完全没有知觉,依然笔直地矗立在那儿不动弹。我母亲再也撑不住了。你哪怕长个狗头也好啊,你这连个头都没有,算个啥,在还专挑这大晚上的出来遛达,真是要多司陀卸喁}人得慌。
  就噗通一下子给那没脑袋的家伙跪了下来,嘭嘭地磕响头不止,嘴上哭叫着:“这位大仙,我不晓得您到底是个啥,求求您饶了我吧,别再搁俺地里偷玉米了,俺爹都快把我给活活打死了!”涕泪崩溃,端的十分悲惨。
  却见那无首之躯转过身,往前走两步,弯下腰,伸出俩手,将我母亲给扶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打哪儿钻出来的:“姑娘家的,本人属于无意冒犯,腹中实在太过于饥饿,这才忍不住盗了你家的苞米,还望见谅。”
  我母亲一见这种态度还不错,心中多半儿的恐惧消隐掉了,依然嘤嘤地在哭着,感到十分委屈。觉得两条胳膊上有东西在轻微地蠕动着,扭头一瞧,上面竟然沾了一些蛆,给吓了一大跳,赶紧用手去拨拉。
  那无首之躯倒也不藏着掖着,反而大方地将双手展示给她看。但见两只掌心上俱是烂了一个大窟窿,里面有一疙瘩浓蛆正在鼓动着,散发出强烈的恶臭。我母亲强忍住心中的震撼和恶心,问你这是咋回事,手咋烂成这样了呢。那无首之躯不再讲话,却是转过身离开了。他走动的时候,我母亲又看到,有更多的蛆自他的裤腿里沥沥淅淅地掉落出来,洒了一路子。
  打那以后,连续过了好几天,无首之躯一直没再来过。令他们一家三个都松了一口气,庆幸这点儿租子总算是保住了。
  不管在什么地方,繁华城市也好,穷乡僻壤也好,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会出现相貌胜过他人一筹的美男子。
  在我姥娘家这儿的一片村庄里,最具名气的美男子还数一个叫王大超的了。长得个头有个头,脸蛋有脸蛋的,皮肤白白嫩嫩,标准的小白脸,梳起中分头来还特别好看。不像有些人明明不合适,但为了追赶潮流,硬梳个中分头,把整得自己跟个汉奸没两样。
  也不知道是为了装,还是真的热爱,这王大超每次出家门的时候,手里都会攥着一本厚厚的书,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书生气息。但他却没个朋友,总是孤独伶仃的一个人。因为村里大多部分小伙子都看不惯他。至于为啥看不惯他,可能跟他那一张俊脸和高冷的性格有关系。
  反正那个时候,在这附近的一片中,大多姑娘都比较迷恋王大超,其中也包括我母亲。豆蔻年华,春心萌动的年纪,天天幻想着要嫁给他。
  这王大超自持有几分姿色,人也傲得很啊。总是对姑娘们爱理不理的,走个路打她们跟前经过时,一般都是冰冷着一张脸孔,抬起下巴看天。说白了,就是带着一脸的嫌弃,生怕那些姑娘会突然上去搂他。但越是这样,越是显得酷,个性,叼不拉几的。令那些花痴们简直快把持不住自己,激动得直将俩手隔着肚皮挠心肝。
  可有一天,突然传过来一道令人震惊的消息。王大超死了。在地头的井边打水时被人害了。死状很惨,脑袋不见了。让很多姑娘们都伤碎了芳心,眼睛哭得跟往上面抡了两拳头子似的。倒是其他的一些男青年兴奋得撑不住,故意在那些姑娘们重复地提起这件事儿,直是喜得仰个脖子笑得嘎嘎叫,说这种装逼的玩意儿死了正好。
  虽然从未跟王大超讲过一句话,但他的死讯,令我母亲黯然神伤不已,一天天的吃不下去饭,睡也睡不好,人变得憔悴瘦弱了。她多么希望王大超能活过来,自己好有机会当面向他表白,一定会鼓起勇气,再也不端着了。
  真乃,一颗女儿心,空荡荡,怨幽幽,情深留念想,为了那已不在的人枉费了多少忧伤。
  或许是天可怜见,姑娘家的用一番痴情终于打动了老天爷。其实倒不如说是,不晓得出啥么蛾子了。这王大超竟然又活过来了。可他那没头的半截身子还正在坟里埋着呢。不过这件事儿刚开始知道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母亲。
  那天晚上,她正在窝棚里守着苞米地。听得远处传来悉悉萃萃的声音,猜着应该是有个人踩着草丛过来了。吓得心里一慌,以为又有人来偷苞米了。便掂着棍棒冲出去了,一看,原来是一个长腿玉立的美男子。
  可不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王大超嘛。我母亲鼻子不禁一酸,泪水瞬间涌了出来,理智没了,也不管对面是人是鬼,奔跑着差点儿没绊倒,使劲扑上去都搂,还拿小拳头扑棱扑棱地捶击他的胸膛,说好你个王大超,你不是死了吗,咋又出来了。
  可那王大超却将我母亲从怀里扳开,把持住她的两条胳膊,让她瞅仔细了。然后将脑袋喀喀嚓嚓地给扭转了一整圈。把我母亲给吓呆了。随之,他指着脖颈上面那颗脑袋,说就这一个头是王大超的,你不是喜欢他的模样吗,所以我就借来使用了,谁让我喜欢你呢。
  还没等我母亲再作出啥反应,猛听得那边一声暴吼,有个人攥着一把锄头从窝棚后面疾奔了过来。到跟前了,身子一仰,给举得老高,狠狠一锄头筑在了王大超的那颗脑袋上面。

  ☆、第五十九章:结婚

  这个耍着锄头莽撞闯出来的正是我姥爷。人跟老婆子打了一架,气得睡不着,也不愿意搁家里呆着。就扛着个锄头来田间巡逻了。结果撞到自家闺女跟一个男的搂搂扯扯的,这心里头连臊得慌再火大,这一家伙没憋住,使着浑身的劲抢出去了,没分寸地抡个锄头上去就砸,要不就说是个憨子了。
  这要是搁一般人身上的话,都让他这一锄头给捣死了。但他现在面对的这个可不是一般人。甚至连个人都不是。这一锄头下来,虽是将脑袋给砸得头破血流,却是没令对方出一点儿事儿。反而笑嘻嘻地往上一蹦,立时蹿出两三米高。把我姥爷给吓得这心里咯噔一家伙,腿抖晃起来,险些没尿裤子。
  等他落下来后,我姥爷才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这心里边更慌了,说个话声音都颤抖起来:“王。。。。。。王大。。。。。。王大超,你。。。。。。不是都死罢了吗,咋跑俺家苞米地里来了?”那扛着王大超脑袋的并不说话,往旁边一拐,身子像离弦之箭一样,嗖地钻到苞米秸秆丛中不见了。
  正当我姥爷挥舞个锄头,态度暴躁地审讯着我母亲时。又听得哗啦一阵响。那玩意儿又打苞米地里钻出来了。一只手上拎着一只野兔子,还都是活蹦乱跳的。走过来递给我姥爷了,说了句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请笑纳。
  我姥爷先是不由得一愣,然后给喜得眉开眼笑的。他这人,愣哩吧唧的不说,还是馋得要命。只要一见有肉吃,啥都好说。扔掉锄头,打人家手里接过兔子,乐颠颠地回家剥去了,连自己家闺女都不要了。
  看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并非是冒失而来的,连我姥爷的底子都给摸得清楚了。我母亲虽然迷恋王大超,但毕竟不是个傻子。待乍见之时的惊喜过去后。这理智又恢复过来了。知道眼前这个货不是个人类。出于害怕,也不敢太得罪他,一边态度上敷衍着,一边转着脑筋想办法。
  先是装作有礼貌地问该如何称呼。那玩意儿说,我现在既然是他的模样,你不如索性就称呼我为王大超好了,你大可犹如见了故人一般,不必感到太拘谨。我母亲哦了一声,只得点了点头,对他喊了一声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名字,心中是怎样的五味杂陈,自是不用说了。
  就这样,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结果,那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满腹经纶,博学多才,加之擅长循循善诱。令我母亲跟他越聊越投机,最后竟掏心掏肺的,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一时间忘却了他那来路不正的身份。
  不知不觉地,这时间就到了凌晨五更,雾蒙蒙的,天开始发白了。那人就站起来,说要告辞了。我母亲甚至有些恋恋不舍,嘴里诺诺哦哦地跟他挥手道别了。
  待他走后不久,我母亲这才幡然醒悟。悔恨不已,恼得直跺脚,掐手脖子,责备自己不该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面,连他到底是个啥东西都还不知道呢。
  想要和他断绝干净来往,怕他以后再来纠缠,便和我姥爷商量,不要再让她去地里守着苞米了。可我姥爷执意不肯,又施展开了威猛的拳脚,直把我母亲给打得连连求饶,只得还依了他。
  可奇怪的是,一连过了好几天,那个人再没有往苞米地里来过。我母亲竟然有些开始想念他了。无论怎样苛责自己,都抑制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滋滋暗生着。这就是所谓的情难自禁。情感这东西,若能由自己控制得住,那便不叫真正的情感。否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了。
  这随着时间一长,大姑娘自个儿半夜里守着苞米地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令我姥爷被笑话之余,也有些不安稳的家伙开始蠢蠢欲动了。我母亲晚上不再孤寂了,总有一两个厚着脸皮的年轻人来找她拉呱攀谈。
  可我母亲对他们都不感兴趣。因为他们不是给你讲黄段子,就是问你吃了啥饭,喜欢吃啥,要不要给你买件新衣裳,明儿有空的话跟我一起赶集去吧,给你买个小花头巾,带你尝尝油条胡辣汤等等。总之是非常俗套,令我那追求高雅浪漫的母亲不胜其烦,有好几次都骂开架了,差点儿没打起来。
  再说,他们也捉不到野兔子给我姥爷。一旦让我姥爷看见他们在窝棚里扎着,这心里头就火大了,准是舞耍着锄头一个一个地撵。
  直到有一天晚上,有个蔫人来看我母亲了。搁那儿坐着栽个头,连吭都不吭,都半夜了还赖着不走。俗话讲,弱的怕狠的,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但不要命的怕蔫人。因为蔫人出豹子,别看平时不言不语,闷声不响的,弄不好就冷不丁地蹿起来,给你来个致命一击。
  我母亲聪慧灵敏,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虽然这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敢粗暴地撵他,跟他好好说话吧,他又不搭理你恁些。给弄得束手无措,尴尬不已。只得手里掂着个木棒子,时刻警备着。这坐的时间长了,就会感到瞌睡得慌,眼皮子沉重不堪。正耷拉个脑袋往下一坠一坠着的时候。
  猛听得哐一声,草门子被撞开了。那个蔫人闯了进来。我母亲给惊得睡意全无,赶紧站起来,往前杵着木棒,说你要干啥。到底是话少的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人家也只是瞪着个眼,懒得开口,就是不免有些脸红气喘,直接动手解起自个的裤子来。
  这意图,端的是再明显不过了。我母亲抡起木棍子就往他的头上砸。可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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