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记事本-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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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挂上电话。我等不及她转身便开口:
“我跟伊原木润子的儿子说到话了。”
我把跟友树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告诉爱丽丝之后,她紧皱眉头,直盯着我的胸口。爱丽丝很难得出现这种表情。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也是这么想吧?”
“……咦?啊,嗯、嗯。”
“对于讲话要刀刀见骨的侦探而言,我不是很想说这句话,不过总觉得不清不楚的。”
“嗯……”
爱丽丝也觉得不对劲吗?我稍微安心了。
“可是现在得加快脚步,毕竟失踪者增加得太快了。人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消失的。他们究竟跑去哪里了呢?”
“阿哲学长和宏哥也说要去找人,要去哪里找呢?如果我也去帮忙——”
爱丽丝摇摇头。
“你没有必要去。伊原木润子在青山有办公室,枋木还有一间别墅。我已经派阿哲和宏仔分别去这两个地方了。如果她就是天使,假设信徒会聚集在她的麾下,他们就需要聚会的场所。总之,不限定于她的不动产的话,要有几个地方躲就有几个地方可以躲。不过也不知道其他有哪些地方值得找,所以四处乱跑也没有意义。”
“嗯……对喔。”
以前每逢这种时候,我们都是依赖平坂帮的人海战术。现在又重新感受到实际调查时,第四代的力量真是太重要了。
“也许本来就不需要藏匿的地方。”
荧幕微弱的光线照射在喃喃自语的爱丽丝脸上。
“……咦?”
“只是要藏匿尸体的话,要搜寻的地点就更多了。”
我用力倒吸了一口生硬的空气。
回想起一年前事件的结尾,ANGEL·FIX制造贩卖集团的所有成员都服用大量的毒品,导致七人当中有五人死亡。第六个人在今年冬季失踪,第七个人因为过度绝望而茧居家中。大家满脑子都是如何藉由天使的双手逃离这个世界。
所以我们正在寻找的失踪者也许身体已经冰冷了。这很有可能。
可是他们不应该只是自杀而已。大岛说过要给Syusyuly钱。只是想要死的话,在自家床上也办得到。大家失踪都是因为去找Syusyuly了吧?所以临终前也跑去找Syusyuly了吧?伊原木润子都不去店里,一直窝在家中二楼也是因为在处理尸体吧?
“鸣海,你现在的任务——”
“咦?啊。”爱丽丝突然叫我的名字,我吓得抬起头来。
“去照顾这两个笨蛋。”
爱丽丝露出无奈的表情,指向监视录影机的其中一个荧幕。画面上出现两个巨大的身影走进花丸拉面店,光是瞬间出现的背影我就知道是谁了。电线杆和石头男。我慌慌张张地跑向事务所的玄关。
我走下逃生梯,踏入拉面店时,彩夏正抱着急救箱帮坐在柜台的电线杆和石头男两人消毒脸部的伤口。他们俩的眼睛和脸颊红肿到几乎变了一张脸。
“顶着这张脸走在路上,大家都会怕吧!”彩夏一边叱责两人,一边在他们脸上贴满OK绷。
“对不起,彩夏姊。” “对不起。”
我站在门帘下,因为脑袋过于混乱而无法动弹。他们两个怎么会变成这样?彩夏又是什么时候变成大姊的了?而且我明明因为不想在学校见到彩夏才翘课的,现在居然又在这里遇到她。所有的思绪在脑中搅成漩涡,简直要晕眩昏倒了。
彩夏瞄了我一眼,又臭着一张脸继续帮他们俩擦药。
“鸣海,你在做什么?”
在柜台对面揽拌汤锅的明老板对我问道。
“不要站在人家店门口挡路,等一下我们就要开店了。你有空的话就带走那两个笨蛋,平常就很丑了,现在脸还变得跟马铃薯一样。客人看了都要吓跑了。”
“啊——……呃。”
我看了看电线杆和石头男,终于能开口讲话了。
“你们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是!壮老大教训了我们一顿!” “我们拜托壮老大跟大哥复合,结果他就暴跳如牵引车。” “是火冒三丈吧!” (注:日文俗谚“暴怒如烈火”的烈火发音与牵引车类似)彩夏早我一步吐槽,然后又转身面向我。“喂!你也坐下来。”
我吓了一跳,乱了阵脚。
“咦,呃,为、为什么?”
“因为我有很多事情要骂你!首先,你今天也翘课了吧!”
我因为彩夏的怒火而吓到跪坐在椅子上。
“你不想跟我一起毕业吗?你就那么想当尼特族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因为懒得跟我说明才翘课的吧!”
正是如此。明明就不是电线杆和石头男在挨骂,他们俩也学我跪坐在椅子上哀哀叫。现在能拯救我们的只有明老板了。她应该会对彩夏说不要在店里吵闹,赶快滚出去。
“喂!彩夏,再给你五分钟!”“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明老板。”
为什么对彩夏就这么好!
“藤岛。”
彩夏突然降低音量对我说:
“你是因为我所以跟第四代吵架吧?就算你否认,我也知道是谎言。因为你现在的表情跟要和阿哲学长比拳击时一样。”
我整张脸贴在柜台上,非常沮丧。
我最近发现自己虽然很会唬人,却不会说谎。换句话说,我可以扭曲事实让人信服,却没办法单纯地隐瞒事实。因为光是隐藏事实的谎言,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自己也相信并且期望和目前无关的未来。
这应该就是爱丽丝口中的“故事”。
无法形成故事的谎言,马上就会遭人看穿。
“……你不愿意告诉我理由吗?”
我只能对彩夏的疑问摇头。
因为我无法说明啊!我就是为了不用跟你说明也能解决事情才东奔西跑的啊!
“……是毒品的事吧!毒品又在街头出没了吧?”
低着头的我觉得全身都要融化了。毒品。我不想从彩夏口中听到这个字眼。为什么你会知道呢?是因为那时候瞄到墓见坂和千贺泽的照片所以想起来了吗?还是第四代告诉你这么多呢?或是平坂帮那些笨蛋告诉你的?当然不管揍了多少人或是挨了多少揍,也无法阻止彩夏去“知道”什么。想阻止她就得把她关在鸟笼里。
“藤岛,我不介意想起什么喔!你因此跟第四代吵架才更叫我难过。”
我几乎要呐喊出来了。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呢?明明光是看到ANGEL·FIX的名字就会呼吸困难,那样也要说你不记得吗?让你这么一说,那我之前的抉择算什么呢?我为了什么破坏跟第四代的关系呢?
“彩夏,时间到了。多说无益。”
明老板如同往常冷淡、优雅又残酷地说道。
“他们只是兄弟逞强在吵架,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我们会陪大哥一起去跟壮老大下跪!”
“大哥,求求你,再跟壮老大谈一遍吧!”
“你们两个笨蛋闭嘴。你们还搞不懂吗?不是道歉就好了。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啊!”
我因为待不下去而起身走出店门,而彩夏并没有喊住我。
*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爱丽丝打电话通知我:阿俊不见了。我为了躲避彩夏的视线而去走廊讲电话。
“……失踪了?”
‘阿俊的父亲打电话问阿哲学长知不知道阿俊去哪里了。好像是昨天中午跑出去就没回来的样子,你知道他可能去哪里吗?你跟他聊过几次吧?’
我可以感觉到脚底渐渐失去知觉。连阿俊也失踪了吗?他不是说过Syusyuly没有呼唤他,不知道天使在哪里吗?为什么现在会失踪呢?
“……伊原木家呢?”
‘有人盯着,但是没动静。’
头盖骨的内侧开始骚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到底去哪里了?伊原木润子是Syusyuly吗?她就是引导墓见坂等人的天使吗?难道不是吗?我们还遗失了什么线索吗?
“总之我过去你那里一趟。”
我一边把手机塞进口袋,一边朝走廊底端的楼梯跑去。
我太大意了,完全忘记阿俊了。我怎么会没有顾虑到那样头陷入泥沼,无法动弹的人呢?我跳上脚踏车,踢开脚架。不,我能为他做什么呢?那个人根本不听我说的话。他空虚的躯壳里只残留一丝丝生命的余香,满脑子都是天使的事情啊!
因为正值午餐时分,花丸拉面店挤满了客人。就连店外都摆了桌子,可以看到身着大衣的年轻上班族驼着背在吃味噌拉面。明老板正好端着拉面走出来瞪了我一眼,而我则是耸耸肩,把脚踏车往小巷子里一丢就爬上逃生梯了。
爱丽丝一看到我就吃了一惊问道:“你不是在上课吗?”
“你下午又翘课了啦?”
“没有啦!我翘不翘课无所谓吧!阿俊人呢?”
坐在床上的爱丽丝对我投以冰冷的眼神。
“你明明还是个高中生,却比我认识的所有尼特族更具备尼特族的精神,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这也跟你的武器相辅相成。”
“这个时候你还在说——”
“只要目标明确,有时你想出手段的速度快速地令人惊讶。可是你却常常遗失目标。”
“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其实我心里是有点明白的,因为爱丽丝露出了悲哀的眼神。
“我也巴跟你一样就是了。”
爱丽丝的声音细若游丝。
“阿哲的资金其实只够用到昨天。本来没钱了就应该放弃这项委托,可是我的手指却还在黑暗中继续寻找。就像我的脑子里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一般。我也跟你一样,明明找不到目标……还是继续思考手段。”
爱丽丝只能依靠委托的形式为人行动。如果委托人的资金没了,就失去继续调查的理由了。
可是爱丽丝终于冷静地摇头。
“现在先把尼特族的矜持塞到欺瞒之下,回到实际调查工作上吧!阿哲去青山的办公室,少校则继续盯着伊原本家。宏仔有一个情妇的朋友是天使之花工坊的客人,所以要利用对方直接杀进店里。现在已经不是选择方法的时候了。阿俊是昨天中午跑出家门的。因为是阿俊父亲亲眼看到的,应该没错。现在距离他失踪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了。”
病态的荧幕灯光照耀在爱丽丝脸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铁青了。
阿俊也许又让天使带去哪里了。二十四小时。也许他已经死了。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你仔细回想跟阿俊的对话,他告诉你他不知道Syusyuly在哪里吧?”
我点点头。
“那天使是怎么呼唤他的呢?其他人也是。他们是受到呼唤吗?难道是伊原木润子对他们发送什么信号吗?”
我直觉地想:爱丽丝不停重复这些的疑问应该就是事件的核心。可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关键,就会继续错下去。
“我去阿俊家看看,也许看了他房间能够发现什么线索。”
“为了什么?”
爱丽丝的双眸呈现坠入思考泥沼的模样,喃喃自语。
“什么为了什么?”
“没有,对不起。这句话有一半算是自问。我们现在究竟是为了谁在调查呢?连以前的伙伴都变成敌人。是为了付不出钱的阿哲?中止委托的第四代?还是为了根本没有要求我们救他的阿俊呢?”
我心想:别想了。你又要这样作茧自缚,伤害自己吗?不能更单纯,更快乐地思考吗?可是我不能把这份想法说出口。因为我那时候也是跟她一样,受到愚蠢的螺旋所束缚。
住手的想法渐渐地从伤口渗入。
有一个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把事务所的招牌拆下来丢进垃圾桶,辞去侦探的职务,专心当一个茧居族。喂,爱丽丝,那样比较轻松吧。虽然我只是稍微想一下,那份虚脱感就在瞬间胀破我的身体。只要不再继续奔走调查就行了,没有必要持续调查根本无人期望的结果而遭受怨恨。所谓的真实在哪块墓碑下发霉腐朽就好。
可是,就在此时——
房门被打开了。冷气机吹出的空气倒吹回来,让我和爱丽丝困居的世界龟裂。我们俩同时在床上抬起头来,一齐望向事务所的入口。娇小的人影从冰箱旁穿过,进入寝室的青白色照明下。用发夹固定的栗子色短发在冷气机的冷风下摇曳。
是彩夏。她应该是直接从学校来的吧!身上还穿着大衣。
彩夏先看向沉默僵硬的我,然后是爱丽丝。她从口袋中掏出什么,丢向爱丽丝的膝盖。
一个咖啡色的信封。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