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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东周列国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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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庆父字孟,乃桓公之庶长子,攘臂言曰:“齐侯乱伦无礼,祸及君父。愿假我戎车三百乘,伐齐声罪!”大夫申糯惑其言,私以问谋士施怕曰:“可伐齐否?”施伯曰:“此暧mei之事,不可闻于邻国。况鲁弱齐强,伐未可必胜,反彰其丑。不如含忍,姑请究车中之故,使齐杀公于彭生,以解说于列国,齐必听从。”申糯告于庆父,遂使施伯草成国书之稿,——世子居丧不言,乃用大夫出名,——遣人如齐,致书迎丧。齐襄公启书看之。书
  曰:
  外臣申蠕等,拜上齐侯殿下:寡君奉天子之命,不敢宁居,来议大婚。今出而不入,道路纷纷,皆以车中之变为言。无所归咎,耻辱播于诸候,请以彭生正罪。
  襄公览毕,即遣人召彭生入朝。彭生自谓有功,昂然而入。襄公当鲁使之面骂曰:“寡人以鲁侯过酒,命尔扶持上车。何不小心伏侍,使其暴毫?尔罪难辞!”喝令左右缚之,斩于市曹。彭生大呼曰:“淫其妹而杀其夫,皆出汝无道昏君所为,今日又委罪于我!死而有知,必为妖孽,以取尔命!”襄公遽自掩其耳,左右皆笑。襄公一面遣人往周王处谢婚,并订娶期。一面遣人送鲁侯丧车回国,文姜仍留齐不归。
  鲁大夫申糯率世子同迎枢至郊,即于枢前行礼成丧,然后嗣位,是为庄公。申蠕、撷孙生、公子溺、公子恒、曹沫一班文武,重整朝纲。庶兄公子庄父、庶弟公于牙、嫡弟季友俱参国政。申蠕荐施怕之才,亦拜上士之职。以明年改元,实周庄王之四年也。
  鲁庄公集群臣商议,为齐迎婚之事。施伯曰:“国有三耻,君知之乎?”庄公曰:“何谓三耻?”施伯曰:“先君虽已成服,恶名在口,一耻也;君夫人留齐未归,引人议论,二耻也;齐为仇国,况君在衰经之中,乃为主婚,辞之则逆王命,不辞则贻笑于人,三耻也。”鲁庄公贼然曰:“此三耻何以免之?”施伯曰:“欲人勿恶,必先自美;欲人勿疑,必先自信。先君之立,未膺王命。若乘主婚之机,请命于周,以荣名被之九泉,则一耻免矣。君夫人在齐,宜以礼迎之,以成主公之孝,则二耻免矣。惟主婚一事,最难两全;然亦有策。”庄公曰:“其策何如?”施伯曰:“可将王姬馆舍,筑于郊外,使上大夫迎而送之,君以丧辞。上不逆天王之命,下不拂大国之情,中不失居丧之礼,如此则三耻亦免矣。
  庄公曰:“申糯言汝‘智过于腹’。果然!”遂一一依策而行。
  却说鲁使大夫颛孙生至周,请迎王姬;因请以敝冕圭壁,为先君泉下之荣。周庄王许之,择人使鲁,锡桓公命。周公黑肩愿行,庄王不许,别遣大夫荣叔。原来庄王之弟王子克,有宠于先王,周公黑肩曾受临终之托。庄王疑黑肩有外心,恐其私交外国,树成王子克之党,所以不用。黑肩知庄王疑己,夜诣王子克家,商议欲乘嫁王姬之日,聚众作乱,弑庄王而立于克。大夫辛伯闻其谋,以告庄王。乃杀黑肩,而逐子克。子克奔燕。此事表过不提。
  且说鲁濒孙生送王姬至齐;就奉鲁侯之命,迎接夫人姜氏。齐襄公十分难舍,碍于公论,只得放回。临行之际,把袂留连,千声珍重:“相见有日!”各各洒泪而别。姜氏一者贪欢恋爱,不舍齐侯,二者背理贼伦,羞回故里,行一步,懒一步。车至糕地,见行馆整洁,叹曰:“此地不鲁不齐,正吾家也。”吩咐从人,回复鲁侯:“未亡人性贪闲适,不乐还宫。要吾回归,除非死后。”鲁侯知其无颜归国,乃为筑馆于祝邱,迎姜氏居之。姜氏遂往来于两地。鲁侯债问,四时不绝。后来史官议论,以为鲁庄公之于文姜,论情则生身之母,论义则杀父之仇。若文姜归鲁,反是难处之事,只合徘徊两地,乃所以全鲁侯之孝也。
  髯翁诗曰:
  代夫无面返东蒙,裕地徘徊齐鲁中。
  若使肌颜归故国,亲仇两字怎融通?
  话分两头。再说齐襄公拉杀鲁桓公,国人沸沸扬扬,尽说:“齐侯无道,干此淫残蔑理之事。”襄公心中暗愧,急使人迎王姬至齐成婚,国人议犹未息;欲行一二义举,以服众心。想:“郑拭其君,卫逐其君,两件都是大题目,但卫公子黔牟,是周王之婿,方娶王姬,未可便与黔牟作对。不若先讨郑罪,诸侯必然畏服。”又恐起兵伐郑,胜负未卜。乃佯遣人致书子直,约于首止,相会为盟。子宣大喜曰:“齐侯下交,吾国安如泰山矣!”欲使高渠弥祭足同往,祭足称疾不行。原繁私问于祭足曰:“新君欲结好齐侯,君宜辅之,何以不往?”祭足曰:“齐侯勇悍残忍,嗣守大国,侈然有图伯之心,况先君昭公有功于齐,齐所念也。夫大国难测,以大结小,必有好谋。此行也,君臣其为戮乎?原繁曰:”君言果信,郑国谁属?“祭足曰:”必于仪也。是有君人之相,先君庄公曾言之矣。“原繁曰:”人言君多智,吾姑以此试之。“至期,齐襄公遣王子成父管至父二将,各率死士百余,环恃左右,力士石之纷如紧随于后。高渠弥引著于直同登盟坛,与齐侯叙礼已毕。劈臣孟阳手捧血盂,跪而请献。襄公目视之,孟阳达起。襄公执子盲手问曰:,先君昭公,因甚而妞?”子官变色,惊颤不能出词。高渠弥存答曰:“先君因病而姐,何烦君问?、襄公曰:”闻蒸察遇贼,非关病也。“高渠弥缸掩不过,只得对曰:”原有寒疾,复受贼惊,是以暴亡耳。“襄公曰:”君行必有警备,此贼从何而来?“高渠弥对曰:”嫡庶争立,已非一日,各有私党,乘机窃发,准能防之?“襄公又曰:”曾获得贼人否?“高渠弥曰:”至今尚在缉访,未有踪迹。襄公大怒曰:“贼在眼前,何烦缉访?汝受国家爵位,乃以私怨弑君。到寡人面前,还敢以言语支吾!寡人今日为汝先君报仇!”叫力士:“快与我下手!”
  高渠弥不敢分辩。“石之纷如先将高渠弥绑缚。子宣叩首乞哀曰:”此事与孤无干,皆高渠弥所为也。乞恕一命!“襄公曰:”既知高渠弥所为,何不讨之?汝今日自往地下分辩。“
  把手一招,王子成父与管至父引著死士百余,一齐上前,将子区乱砍,死于非命。随行人众,见齐人势大,谁敢动手,一时尽皆逃散。襄公谓高渠弥曰:“汝君已了,汝犹望活乎?”高渠弥对曰:“自知罪重,只求赐死!”襄公曰:“只与你一刀,便宜了你!”乃带至国中,命车裂于南门。——车裂者,将罪人头与四肢,缚于五辆车辕之上,各自分向,各驾一牛,然后以鞭打牛,牛走车行,其人肢体裂而为五。俗言:“五牛分尸”。此乃极重之刑。襄公欲以义举闻于诸侯,故意用此极刑,张大其事也。——高渠弥已死;襄公命将其首,号令甫门,榜曰:“逆臣视此!”一面使人收拾子曹尸首,嚣葬于东郭之外。一面遣使告于郑曰:“贼臣逆子,周有常刑。汝国高渠弥主谋斌君,擅立庶孽,寡君痛郑先君之不吊,已为郑讨而戮之矣。愿改立新君,以邀旧好。”原繁闻之,叹曰:“祭仲之智,吾不及也!”诸大夫共议立君,叔詹曰:“故君在栋,何不迎之?”祭足曰:“出亡之君,不可再辱宗庙。不如立公子仪。”原繁亦赞成之。于是迎公子仪于陈,以嗣君位。祭足为上大夫,叔詹为中大夫,原繁为下大夫。子仪既即位,乃委国于祭足,恤民修备,遣使修聘于齐陈诸国。又受命于楚,许以年年纳贡,永为属国。厉公元间可乘,自此郑国稍安。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卫侯朔抗王入国 齐襄公出猎遇鬼

    
  却说王姬至齐,与襄公成婚。那王姬生性贞静幽闲,言动不苟。襄公是个狂淫之辈,不甚相得。王姬在宫数月,备闻襄公淫妹之事,默然自叹:“似此蔑伦悸理,禽兽不如。吾不幸错嫁匪人,是吾命也!”郁郁成疾,不及一年遂卒。
  襄公自王姬之死,益无忌惮。心下思想文姜,伪以狩猎为名,不时往糕。遣人往祝邱,密迎文姜到襟,昼夜淫乐,恐鲁庄公发怒,欲以兵威胁之。乃亲率重兵袭纪,取其邢、部、部三邑之地。兵移部城,使人告纪侯:“速写降书,免至灭绝。”纪侯叹曰:“齐吾世仇。
  吾不能屈膝仇人之庭,以求苟活也!“乃使夫人伯姬作书,遣人往鲁求救。齐襄公出令曰:”有救纪者,寡人先移兵伐之!“鲁庄公遣使如郑,约他同力救纪。郑伯子仪,因厉公在栋,谋袭郑国,不敢出师,使人来辞。鲁侯孤掌难鸣,行至滑地,惧齐兵威,留宿三日而返。纪侯闻鲁兵退回,度不能守,将城池妻子,交付其弟赢季,拜别宗庙,大哭一场,半夜开门而出,不知所终。
  赢季谓诸大臣曰:“死国与存把,二者孰重?”诸大夫皆曰:“存把为重。赢季曰:”苟能存纪宗庙,吾何惜自屈?“即写降书,愿为齐外臣,守部宗庙。齐侯许之。赢季遂将纪国土地户口之数,尽纳于齐,叩首乞哀。齐襄公收其版籍,于纪庙之旁,割三十户以供纪祭把,号赢季为庙主。纪怕姬惊悸而卒。襄公命葬以夫人之礼,以媚于鲁。伯姬之梯叔姬,乃昔日从嫁者,襄公欲送之归鲁。叔姬曰:”妇人之义,既嫁从夫。生为赢氏妇,死为赢氏鬼,舍此安归乎?“襄公乃听其居都守节。后数年而卒。史官赞云:
  世衰俗敝,淫风相袭。齐公乱妹,新台娶媳。禽行兽心,伦亡纪侠。小邦妾腰,矢节从一宁守故庙,不归宗国。卓哉叔姬,《柏舟》同式!按齐襄公灭纪之岁,乃周庄主七年也。
  是年楚武王熊通,以随侯不朝,复兴兵伐随,未至而亮。令尹斗祈,莫敖屈重,秘不发丧。出奇兵从间道直逼随城。随惧行成。屈重伪以王命,入盟随侯。大军既济汉水,然后发丧。于熊货即位,是为文王。此事不提。
  再说齐襄公灭纪凯旋,文姜于路迎接其兄,至于祝邱,盛为燕享。用两君相见之礼,彼此酬醉,大犒齐军。又与襄公同至糕地,留连欢宿。襄公乃使文姜作书,召鲁庄公来糕地相会。庄公恐违母命,遂至糕谒见文姜。文姜使庄公以甥舅之礼,见齐襄公,且谢葬纪伯姬之事。庄公亦不能拒,勉强从之。襄公大喜,亦具享礼款待庄公。时襄公新生一女,文姜以庄公内主尚虚,令其订约为婚。庄公曰:“彼女尚血胞,非吾配也。”文姜怒曰:“汝欲疏母族耶?襄公亦以长幼悬隔为嫌。文姜曰:”待二十年而嫁,亦未晚也。“襄公惧失文姜之意,庄公亦不敢违母命,两下只得依允。甥舅之亲,复加甥舅,情愈亲密。二君并车驰猎于糕地之野,庄公矢不虚发,九射九中。襄公称赞不已。野人窃指鲁庄公戏曰:”此吾君假子也!“庄公怒,使左右踪迹其人杀之。襄公亦不嗔怪。史臣论庄公有母无父,忘亲事仇。作
  诗消云:
  车中仗恨已多年,甘与仇佯共戴天。
  莫怪野人呼假子,已同假父作姻缘1
  文姜自鲁齐同狩之后,益无忌惮,不时与齐襄公聚于一处。或于防,或于谷,或时直至齐都,公然留宿官中,严如夫妇。国人作《载驱》之诗,以刺文姜。诗云:
  载驱薄薄,笨芬朱靳。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汶水滔滔,行人偏低。鲁道有荡,齐子游邀。
  薄薄者,疾驱之貌。笨,席;所以铺车。莽,车后户,朱梆者,以朱漆兽皮。皆车饰也。齐子指文姜。言文姜乘此车而至齐,佣馏,众貌;言其仆从之多也。又有《敝苟》之诗,以刺庄公。诗云:
  敝苟在梁,其鱼纺虾。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敝苟在梁,其鱼纺纳。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苟者,取鱼之器;言敝坏之粤,不能制大鱼,以喻鲁庄公不能防闲文姜,任其仆从出入无禁也。
  且说齐襄公自糕回国,卫侯朔迎贺灭纪之功,再请伐卫之期。襄公曰:“今王姬已卒,此举无碍,但非连合诸侯,不为公举。君少待之。”卫侯称谢。过数日,襄公遣使约会宋、鲁、陈、蔡四国之君,一同伐卫,共纳惠公;其檄云:
  天祸卫国,生逆臣泄职,擅行废立。致卫君越在敝邑,于今七年。孤坐不安席。以疆场多事,不即诛讨。今幸少闲,悉索敝赋,愿从诸君之后,左右卫君,以诛卫之不当立者!
  时周庄王八年之冬也。
  齐襄公出车五百乘,同卫侯朔先至卫境。四国之君,各引兵来会四路诸侯:宋阂公捷,鲁庄公同,陈宣公杵臼,蔡哀侯献舞。卫侯闻五国兵至,与公子泄公于职商议,遣大夫宁跪告急于周。庄王问群臣:“谁能为我救卫者/周公忌父,西虢公伯皆曰:”王室自伐郑损威以后,号令不行。今齐侯诸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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