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女王与烙印之子-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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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吗?」
「没看到呢。」
「通往上面的门是锁着的。」
「那么陛下是不是根本没有离开内宫呢……」
神婢的交谈声终于远去,庭园恢复了沉睡般的宁静。朱力欧深呼一口气,这才发现怀里的希尔维雅微微扭动着身子。
「啊……对、对不起!」
他赶忙松手跑出树丛。希尔维雅也满脸羞红,低头从地上站起来,拉了拉被扯歪的衣服,同时拍掉身上的叶子。
「……朱力欧……下次小心一点。」
「请陛下宽恕,微臣一时之间想不到有什么其它办法」所以——」
「我不是说那个。」
忽然间,希尔维雅的声音轻盈地飘了过来。她伸手指向朱力欧胸口,「就算事发突然,你也不可以忘记有这只小松鼠在呀。你看你差点压扁牠,害牠慌成这样。」
朱力欧这才猛然惊觉,他低头望着自己敞开的衣领,看见小松鼠正蜷缩着不断颤抖。朱力欧茫然抬头望着希尔维雅,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开了。
「那明天也要喔,这是命令。」希尔维雅回到内宫,在寝室门口对着朱力欧小声说。
(明天……我也要找到不一样的风景。)
(明天……我也要看到希尔维雅陛下脸上不一样的笑容。)
笨重的石门关上,朱力欧望着门上雕饰着有翼车轮的徽章,不断地告诉自己。
※
在迪罗涅斯将军带兵移防圣卡立昂之后四天,格雷烈斯召见了朱力欧。
三名王配侯在王宫内的居所基于神学的原因,被安排在包围着内宫的正三角形三个顶点。格雷烈斯的房间在内宫正北方,南侧墙壁和围绕在女王寝室外的六重米白色隔墙相接,到了晚上好比墓园一般宁静,非常适合读书或思考事情,因而比起王宫外的尼洛斯家宅邸,格雷烈斯更喜欢住在王宫的房间里。
「王宫守护骑士,朱力欧…杰米尼亚尼参见格雷烈斯殿下。」
门外传来声音。格雷烈斯将桌上并排的古书稍微摆放整齐后,提起油灯点亮了房间角落的两盏烛台,「进来吧。」
昏暗的室内,一道长柱状的光芒洒下。门开了。门口站着一名年轻骑士,对着格雷烈斯行了礼。
「这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进来吧。」
格雷烈斯怕他怀有戒心,重复了一次要他进来的意思。烛光中浮现这名骑士少女般的面容。他脸色苍白,表情显得有些僵硬。格雷烈斯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听说这阵子,你跟女王陛下变得十分亲昵是吗?」
「……是。」
朱力欧简短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做说明。格雷烈斯叹了口气,「打从任命你担任王宫的守护骑士以来,内宫里的骚动忽然一下子变多了呢。」说完,格雷烈斯望向朱力欧,打量着他紧闭双唇的沉默模样,「听说陛下还在净身的时候从净身室里面跑出来。还有,榭萝妮希卡因为得不到确切的托宣内容而焦急,甚至连净身池里都掺了药。」
「这微臣也有听说。」
「不过后来找到陛下的人是你吗?」
「是。」
朱力欧答得干脆,却也让格雷烈斯觉得扫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力欧垂下目光,「陛下没说的话,微臣不可以透露。」
「你这种冥顽不灵的态度,迟早会害死自己。」
「为了保护陛下而牺牲,微臣求之不得。」
格雷烈斯又叹了口气,这是他预料中的反应。
而他之所以会猜想四天前的骚动中,一定有发生什么事,其实是因为希尔维雅什么都不肯说的关系。
(比方说,那天在净身时用药之后,是否得到了确切的托宣预言——之类的事。再不然就是另外还有其它问题,有可能跟朱力欧有关吗?)
格雷烈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算了,不说也没关系。)
格雷烈斯将两只手掌交扣,掌心开始发出微光与热度。朱力欧惊呼一声瞪大眼睛,瞳孔中映出格雷烈斯额上烙印焕发的青光。接着,朱力欧被捕获、吞灭、吮噬殆尽只是一瞬间的事了。
朱力欧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跪到地上,这时格雷烈斯额上的烙印已经消失。格雷烈斯站在椅子旁没有移动。他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名年轻骑士,「……原来,你在上信院学过这些呀。」他想,要是朱力欧不知道,对他来说反而还好些吧。
朱力欧学过神学,也熟知关于烙印的事。而他肯定知道格雷烈斯额头和双手的烙印寄宿着什么样的神祇,带有什么样的力量。
(我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啊……)
「我不会要你原谅我,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你知道吧,女王陛下拥有杜克神的庇佑,烙印的力量对她无效。」
「……但是对我可以……是吗?所以殿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所以让我……」
「对,就是因为这个目的,所以我才派你去当陛下的守护骑士,没要求你多做些什么。」
而且,现在格雷烈斯也确实从朱力欧身上得到他所渴求的情报。
格雷烈斯经过茫然跪在地上的朱力欧身边,走向自己的房门,在离开前背对着朱力欧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个忠义的骑士,别为此责备自己。」
过去柯尼勒斯用的房间位在内宫外围的西侧,现在挂上了黑布代表王宫正在为他举行丧礼。但格雷烈斯此时却命令守卫解开了封锁。
「这样神官那边会说话的……」
守卫对于丧礼中入侵死者生前的居处感到害怕,说话时的语气非常怯懦。
「这个责任我会承担,你别管,开门就好——还有,待会用跑的去把住在东房的路裘斯叫来。」
时值深夜,格雷烈斯形同掘墓般的野蛮行径并没有目击者。待王配侯路裘斯来到房间时,格雷烈斯已经坐在书桌前,在油灯的光晕下翻阅着柯尼勒斯的藏书。
「我说,这样真的好吗?现在柯尼勒斯的丧礼还没结束呀。」路裘斯环顾着书架上的书说。
「我们有必要进来一趟。因为柯尼勒斯那家伙私藏情报没有对我们透露。也因此,让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不过我已经找到线索了,而且比起榭萝妮希卡更先一步找到。」
「你知道王绅是谁了吗?」
格雷烈斯点点头道:「我从安排在女王陛下身边的守护骑士那边问出来的。」
「你是说那颗敢对太王陛下提起蔷薇章的顽固石头吗?你是怎么从他口中问出来的?」
格雷烈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路裘斯忍不住露出苦笑,「……原来如此,是你读出来的呀……我以前就曾经这么想过,其实你比柯尼勒斯那家伙还可怕。因为柯尼勒斯控制别人的方式是从颈子以下,但你却是脖子以上呢。」
「别说了。我也不喜欢这种力量呀。」格雷烈斯哼了一声。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抱歉,我们回来谈正事吧。」
路裘斯说完,格雷烈斯也点点头,随即将从书架找到的一份纸卷扔到路裘斯面前,「迪罗涅斯那家伙之前说过,柯尼勒斯死了,但他未来将成为太王的命运却没有改变。」
「所以说?」路裘斯将纸卷摊放在书桌上。
「这种事真的非常讨厌,掌握真正讯息的人竟然只有迪罗涅斯那家伙一人而已。」
路裘斯听了格雷烈斯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看那家伙八成之前就从柯尼勒斯口中听过消息,再加上最近果胎的托宣释意之后自己推敲出了结果。难怪他会自己请命担任南征将军,目的就是札卡利亚的银卵骑士团了。」
「怎么说?他是想把米娜娃殿下带回来吗?」
「不是。说来讽刺,其实王绅陛下也在米娜娃陛下身边。」
路裘斯听了不禁嘴角扭曲,而他此时也看到了纸卷中的一行字,忍不住瞪大眼睛,「……野兽……『噬星之兽』……」
「对。」格雷烈斯从胸臆间深深吐了口气,「柯尼勒斯那家伙看来早知道那个『噬星之兽』拥有烙印了。要是他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为什么!他不是一个身世不明的佣兵吗?怎么会当上希尔维雅陛下的夫婿?这怎么可能,这家伙到底是——」路裘斯激动地翻着纸卷,然后忽然在其中一张纸上停了下来唉了一声。
「对!」格雷烈斯带着不快的语气说道:「他是柯尼勒斯的弟弟。」
第二卷 7.波澜之末
伊雷…戴尔…葛雷寇,过去曾是距离大主教圣座,普林齐诺坡里最近的繁华港都。众多巡礼者们带着大量的资金、货品和技术造访这座港都,吸引了许多商人聚集在此交易买卖。圣王国东西方的物产经由运河以这座港都为集散地,输往各地的仓库、商会,还有许多行商者手中。
然而,当圣王国开始加强集权,东方公王国则以长久累积的财富与之抗衡;两方对立风潮一旦形成,大教堂在圣王国境内的重要性就逐渐减弱,而过去伊雷…戴尔…葛雷寇作为国内货物流通枢纽的地位,也因此被东方公王国札卡立耶斯戈,和海湾北侧的圣都邻近港口所取代,如今已不见当初繁荣的光景。
现在的伊雷…戴尔…葛雷寇,已经变成只有几艘小型破船停泊的穷酸港口。而这天,港口竟驶进了三艘高挂着札卡利亚旗帜的豪华商船,在港边的货运工人间造成不小的骚动。
「因为战火连年,许多商会都歇业了。」旅馆女主人将收来的银币仔细地重新堆栈在柜台上,忍不住抱怨道:「大主教逃出去了,朝圣者的人数也因而锐减。小姐您该不会也是去了一趟普林齐诺坡里,结果败兴而归的其中一个吧?毕竟去了那里,看到大教堂周围全都插满了画着车轮跟翅膀的旗子,再怎么坚定的信仰也会受到打击吧。」
朱力欧抓紧斗蓬的领口摇了摇头,「我这才要出发去普林齐诺坡里呢。」虽然被误认为女人,他却没有否认。就算面前这人不过是旅馆老板娘,但自己的骑士身分能不被认出来,当然最好不过。
「唉呀?大主教座下不在,妳还要去呀?大教堂可进不去喔?还有,听说圣王国军很多人很乱来呢,小姐妳一个人去不太好吧?」
也许是被朱力欧坚毅的眼神凝视着,旅馆老板娘的气势屈居下风,下意识收起原先轻佻的语气,「……嗯、嗳,我是不该管那么多啦。毕竟这时候我还有新铸的布里格登银币可以数;不管是异教徒、死尸,还是猴子,给钱的就是客人,要住就住吧。」她说完便带着朱力欧走上二楼的一间房间。这是间带有霉味的四人房,里面摆了两张双层的单人床。
朱力欧确认老板娘的脚步声从阶梯上消失后,将行李放到床下,然后深呼吸。这是距离港口最近的旅馆,因此选择在这里投宿,朱力欧并不期待这间旅馆会有多舒适。他打开窗,看见铁窗外阴霾的天空、灰色的海洋与扬着船帆的帆柱。
那是札卡利亚的商船。
即使这些商船看来像在卸货,却瞒不过朱力欧的眼睛。从甲板上下来的人太多了,以走路的方式来看,一眼就可看出他们全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朱力欧心想,若是绕到普林齐诺坡里等他们,肯定会来不及吧。
朱力欧受命单独执行一件紧急任务,他从圣都驾着快马花了三天赶来这里,手脚都已经累得不听使唤,但脑中只想着要握紧缰绳。一有时间让他放松下来,心里浮现的便全是那天的事:那天他离开圣都之前和希尔维雅的对话,还有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庞——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解任那天早上发生的事,胸口就隐隐作痛。
※
那天早上,将朱力欧召到自己房间,并解除他女王守护骑士一职的人,并非格雷烈斯,而是仍在壮年的王配侯…路裘斯。
「你别看格雷烈斯那个人,他可是非常容易受到他人情绪影响的呢。」
路裘斯挺着宛如石柱般高大的身躯,灵活的双目露出觉得滑稽的表情笑着,让人非常不舒服。
「他好像因为窥视你脑中的记忆,对你觉得很抱歉呢。我说他不需要跟你碰面,所以由我来下令解除你的职务。」
朱力欧跪在地上,紧咬着下唇。一想起当时的情况,身体便不自觉地颤抖。
即使过去他曾待在王宫中,却从未亲眼目睹过烙印的力量。对朱力欧来说,这些都只是上信院教授的神话罢了。但这力量确实存在,他更不只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力量。
「我听说,你之前在上信院念书,然后转而跟着那名剑豪习剑,才被培养成骑士,真的吗?」
为何这名王配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