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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化物语(物语系列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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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原久违地发出了声音。

    「可以再告诉我一次那个地址吗?」

    「嗯?可以啊。是在这附近吗?」

    「可能是,该怎么说呢?」

    战场原的措词有点微妙。

    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又念了一次便条纸上的内容。

    战场原沉吟一声,点头响应。

    「看来我们好像走过头了。」

    「咦?是吗?」

    「好像是。」

    战场原语气冷静地说。

    「如果你想骂我的话,就随便你怎么骂吧。」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骂你的。」

    她这恼羞成怒的方式是怎么回事……

    太过爽快反而让人觉得不干不脆。

    「是吗。」

    战场原毫不焦急,一脸若无其事地沿着来路折返回去。八九寺以我为中心,顺着战场原的动作绕圈在躲避她。

    「……你干么这么怕战场原啊?她又没对你做什么事情。而且,虽然看上去可能很难理解,不过帮你带路的人是她,不是我喔?」

    我只是跟着你们过来。

    老实说我也没立场说大话。

    就算她讨厌战场原是凭小孩的直觉,但也要有个限度吧。战场原也不是铁石心肠,八九寺这么明显在躲她,实在会伤到她的心吧。总之,就算扣除我对战场原的挂心,我觉得在道义上,八九寺用这种态度对战场原并不正确。

    「你这么说的话,我无话可说……」

    八九寺无精打采地说,回答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顺。

    接着,她压低声音绩道:

    「可是,阿良良木哥哥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那个姐姐身上散发出的凶暴的恶意……」

    「………………」

    她这感觉似乎超越了直觉。

    无法否定她说的话,实在让我很痛苦。

    「她好像很讨厌我……我感觉到一种你很碍事、快滚的强烈念头……」

    「我觉得她应该不至于觉得你碍事,或是希望你快滚吧……嗯——」

    虽然有点可怕,不过我问一下吧。

    这件事对我来说再清楚不过了,不过现在看来有详细确认的必要。

    「战场原,我问你一下。」

    「干嘛?」

    她依旧头也不回。

    她觉得碍事、快滚的人,可能是我也说不定。

    我们都觉得彼此是朋友,但为何无法好好相处呢?这点真是不可思议。

    「你讨厌小孩子吗?」

    「讨厌啊。最讨厌了。他们要是全部死光光,一个都不留的话就好了。」

    她说话完全不留情。

    八九寺「吓」一声,缩起了身体。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好像是我国中的时候吧。有一次我去百货公司买东西,撞到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孩。」

    「啊——结果你把他弄哭了吗?」

    「不是你说的那样。那时候,我对那个七岁小孩说『你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小孩才好,所以乱了分寸。可是,没想到我居然会那么失态……这事情让我备受打击……从那次之后,我就提醒自己,对被称为小孩的东西,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都要以憎恨的心去对待他们。」

    这近似于迁怒。

    她说的道理我明白,但是心情我却无法体会。

    「对了,阿良良木。」

    「怎么了?」

    「我们好像又走过头了。」

    「嗄?」

    走过头——是指地址的事情吧。

    咦……?这是第二次咯。

    假如这里是陌生的土地,地址和实际地图不吻合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战场原不久之前还住在这里的说。

    「如果你有本事骂我的话,就随便你怎么骂吧。」

    「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骂你……咦?你这句话跟刚才那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喔?」

    「唉呀,是吗。我都没发现呢。」

    「什么啊。啊,对了。你刚才好像说过什么区划整理对吧。仔细想想,连你以前的家都变成马路了,这附近的样貌和你以前认识的有几分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战场原确定周围样貌后,接着说:

    「这附近虽然多了几条路,也有拆掉或新盖的房子,可是以前的旧路并不会完全消失……所以我会迷路不是因为构造上的关系。」

    「嗯……?」

    可是,实际上我们已经迷路了,我想应该就是构造上的关系使然吧。我也只能这么想。难道战场原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误吗?战场原就是战场原,相当爱逞强啊……正当我如此思考时,「什么嘛。」战场原对我开口说。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想抱怨喔,阿良良木。你如果有话想说的话,就说清楚讲明白如何?真不像个男人。要不然,我脱光衣服下跪向你道歉也行。」

    「你想要把我变成那种低级的男人吗……?」

    在这种住宅区里,被她这样道歉谁受得了啊。

    而且我根本没有那种喜好。

    「如果可以让全世界知道阿良良木历这个人有多么低级的话,脱光衣服下跪还算便宜了呢。」

    「便宜的是你的自尊。」

    我实在搞不清楚你这性格算是自傲还是自卑。

    「不过,我会穿袜子喔。」

    「你一脸高兴地用这种梗来收尾也没用,我可没有那种奇怪的属性。」

    「虽然是袜子,不过是网袜喔。」

    「就算你的袜子再变态……」

    啊,不过,

    虽然我没有那种兴趣,不过如果对象是战场原的话,我倒也挺想看看她穿网袜的样子——不,不用裸体没关系。她现在穿裤袜都已经这样的话……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正在思考伤风败俗的事情呢,阿良良木。」

    「怎么可能。以清正廉洁为宗旨的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格低劣的人吗?没想到战场原你会这样说我,真叫我心寒啊。」

    「唉呀。不管有没有根据,我一直都是这样说你的,可是你这次居然用这种算不上是吐槽的方式来回答我,感觉很奇怪喔。」

    「呜……」

    「原来全裸下跪还不够,你还想用油性笔,在我的肉体全身上下写满各种猥亵的字眼啊。」

    「我没想到那种地步!」

    「那你想到哪种地步啊?」

    「那不是重点,那个,八九寺。」

    我硬是改变话题。

    这方面的技巧,我想多跟战场原学习。

    「抱歉,现在看起来可能会花一点时间。不过,我们已经知道是在这附近了——」

    八九寺的语气冷静到让人惊讶,宛如在叙述已经完全掌握答案的数学算式一样,没有任何情感,口吻十分机械化。

    「——我想,大概没办法吧。」

    「诶……?大概……?」

    「如果您对大概这个词不满的话,那就改用绝对吧。」

    我不是对大概这个词不满。

    也不会对绝对这个词感到满足。

    然而,对她的语气——

    却让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试过好几次,都没办法到那里。」

    八九寺说。

    「我永远都到不了那里。」

    她反复说道。

    「永远到不了……妈妈那边。」

    宛如坏掉的唱片一样,不断重复。

    又宛如完好无损的唱片一样,不停回放。

    「因为我是——迷路的蜗牛。」

    005

    「迷牛。」

    忍野咩咩犹如呻吟般低语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困倦,彷佛在安稳的千年封印当中硬是被人吵醒一样,而且语气听起来非常不高兴。这应该不是低血压的缘故,看来忍野似乎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现在和他平常直爽的说话方式,有相当惊人的落差。

    「那大概是迷牛吧。」

    「牛?不对吧。那不是牛,是蜗牛啊。」

    「蜗牛用汉字来写不也有一个牛字吗。啊,阿良良木老弟该不会都用片假名在写吧?你的智商还真低啊。漩涡的『涡』,把三点水换成虫边,然后再加上牛。写作蜗牛。」

    「涡……蜗吗?」

    「单独一个蜗字,是念作『KA』或『KE』啦,不过除了蜗牛这个词以外,根本用不到这个汉字……蜗牛背上的壳有漩涡对吧。就是那种感觉……还有,这个字也很像灾祸的祸……啊,倒不如说这部分的感觉比较具有象征性吧?会让人类迷路的怪异多到数不清……说到会挡住去路的妖怪,就算是阿良良木老弟也听过涂壁吧?然后……是这种类型又是蜗牛的话,那就一定是迷牛了吧……唉呀,名字在这里是表示他的本质,而不是外形,不管是牛还是蜗牛都一样啦。要说外形的话,他还有留下人形的图话呢……阿良良木老弟,怪异这种东西,替他命名还有作画的人,通常不是同一个轻小说的插图一样。在可视化之前,就已经有概念存在了。大家常说名字可以表现躯体,不过躯体两个字不是肉体或外观的意思,而是本体的意思……嗯啊啊(哈欠声)。」(注:涂壁是福冈县远贺郡海边的传说妖怪。据说他外形似墙壁,会在夜路中挡住人类的去路。)

    看来他真的很困。

    不过,这样相对地消去了他平常轻浮的态度,以我的立场来说,反而比较好说话。

    因为每次和忍野说话,总是相当累人。

    蜗牛。

    柄眼目的陆生有肺螺。

    通常以蛞蝓比较常见,不过那是贝壳已经退化的形态。

    只要洒上盐巴,它就会融化。

    在那之后。

    我——阿良良木历、战场原黑仪,还有八九寺真宵三人接连挑战了五次,包含游走法律边缘的快捷方式,以及会绕到让人昏眩的远路,全都毫无例外地尝试过了,但从结果来看这一切完全白搭,漂亮地以徒劳无功收场。我们很确定自己已经在目的地附近,但不知为何就是到不了那里。最后,我们甚至用地毯式搜索,挨家挨户去寻找,但还是自费力气。

    于是,战场原祭出最后的终极绝招,用手机的特殊功能(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启动了GPS之类的导航系统时——

    在档案下载的瞬间,手机突然收不到讯号。

    此时,我终于——或者该说是不情不愿、后知后觉地完全理解了现场的状况。战场原似乎老早就察觉到状况有异(虽然她绝对不会说出口)。此外,比任何人都还要深入了解状况的人,恐怕是八九寺吧。总之——

    我是鬼。

    羽川是猫。

    战场原是螃蟹。

    而八九寺似乎是蜗牛。

    既然如此,事情演变成这样,我不能就此置身事外。要是对方只是普通的迷路小孩,状况像现在这样超乎自己能力范围所及,那我只要把她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就可以自我满足地宣告事情落幕;然而,事情如果和那边的世界扯上关系的话——

    战场原也反对把八九寺交给派出所。

    她有好几年的时间,身陷于那边的世界。

    这样的她,说的话绝对不会错。

    但话说回来,这当然不是凭我和战场原两人就有办法处理的问题。因为我们并没有具备那方面的特殊能力。我们只是单纯知道有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另一个世界而已。

    就算知识就是力量。

    光是知道的话,实在无能为力。

    所以我们在讨论之后,决定和忍野商量。这是最简单省力的方法,也是一个不大情愿的选择。

    忍野咩咩。

    是我的——我们的恩人。

    但是他如果少了恩人这个头衔,肯定是那种会让人敬而远之的人种。他过了三十岁还居无定所,从一个月前左右开始,把这个城镇里的一家倒闭的补习班当作居所——光是说明现状,一般人就会退避三舍了吧。

    ——目前,我对这个城镇很感兴趣。

    他曾说过这句话。

    因此,他是一个何时会离开都不奇怪、千锤百炼又无可救药的无根浮萍。不过我因为战场原的事情,上礼拜一还有礼拜二善后的时候才和他碰过面,而且昨天我还有去找他,所以他应该还在那栋废弃大楼里吧。

    既然这样,剩下的问题就是联络方法了。

    那家伙没有手机。

    只能直接去找他。

    战场原和忍野上礼拜才刚认识,关系还称不上是亲密,所以应该由我这个比较早和忍野打交道的人跑一趟比较妥当,然而,「我跑一趟吧。」战场原却主动要求说。

    「你的越野脚踏车借我。」

    「借你是没关系啦……可是你知道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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