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语(物语系列一)-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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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怪异和母亲节——八九寺的蜗牛一样,实际上无害的话,那我就不会有危险……但是现在,我的本能却要我赶快逃离现场。不对,不是我的本能,而是盘据在我体内某处、只剩残渣,但确实存在的吸血鬼本能。
我想将脚踏车再次掉头时——凭借瞬问的判断,我有如滚落般从脚踏车上跳下。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然而代价却是伞水远失去了自己最珍惜的越野脚踏车。雨衣怪用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朝我跳来,左手拳头一挥,我急忙闪开惊险躲过后,拳头打中越野脚踏车的龙头正中央——越野脚踏车有如被强力龙卷风吞噬的轻盈纸屑般,整台扁掉变形,飞了出去。在它撞上电线杆前,刚才外形还是越野脚踏车的物体,已经失去了原形。
要是我没躲开——变成那样的人就是我。
……是吗?
光是拳头刮起的风压,就割碎了我的衣服。
波士顿的背带也同样被割断,咚隆一声从我的肩上掉落到脚边。
「……差、差太多了。」
我连苦笑也消失了。
不用直击,光是被削到而已,这种惊异的感觉……程度虽然不及传说中的吸血鬼,却能让我联想到她……这怪异伴随着实际的恐怖。
这和母亲节的情况截然不同。
肯定和春假的时候一样。
现在我失去了脚踏车。
我有可能靠双脚奔跑,逃离这里吗?
从雨衣怪刚才的动作来看……更正,我刚才根本看不见,既然他速度快到我看不见,我自然不可能靠两条腿逃离此地。
况且,
就算是为了逃走,我也不想背对这个怪异。背对这个雨衣怪或目光离开他,比任何事物都还要恐怖。这是内心深处无法抹灭的恐怖感。
我马上就收回前言。
这种感觉哪能习惯。
我甚至不愿去回想。
雨衣怪转身面向我。他雨帽深戴,我无法窥视帽内的表情。不过表情并非重点,他帽内的部分有如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有如从世界中消失一般。
有如从世界中脱落一般。
接着,雨衣怪朝我攻了过来。
左拳。
这速度无法只靠反射神经来闪躲,不过就跟刚才打坏越野脚踏车时一样,它的路径完全是一直线,因此在他做出挥拳的起步动作时,我下定决心做出反应,再次惊险地躲过。避开的左拳有如理所当然般,轻易地贯穿了我身后的水泥墙。这景象就像被弹射器打中一样。
这破坏力有如一种恶劣的玩笑,我感到惊愕的同时,打算利用雨衣怪把手从水泥墙抽出来的延迟时间,重整态势。简单来说,他现在就像把手伸入瓶中的猴子,我以为这会让雨衣怪产生几秒钟的空档,但我的估计实在太天真,完全不管用。水泥墙周围数公尺,有如拦河坝以一点为中心溃堤般,发出巨大的声响逐渐崩落。
好怀念的光景。
根本没有一丝的延迟时问。
雨衣怪扭转全身,左拳直接朝我打来,这次没有任何起步动作和预兆,只是直接从刚才的位置,猛力贯进我的身体。
弹射器。
别说是闪躲,我连防御都来不及。
我也摸不清楚身体哪里被击中。
我的视野瞬间回转,两圈、三圈、四圈,剧烈的重力加速度施加在我身体的前后左右,晃动了我的思考回路,我眼中的世界扭曲变形,随后我的身体朝下,狠摔在柏油路上。
我体验到全身和柏油路摩擦的滋味。
就像被擦碎的萝卜泥一样。
但是……好痛。
会痛,就表示我还活着。
我全身疼痛,但最痛的是腹部,刚才被打中的地方似乎是腹筋。我急忙想起身,但我双脚颤抖,光要翻身仰躺就已经用尽吃奶的力气。
雨衣怪的身影,离我有点远。感觉很远。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不是,是真的很远。看来刚才不过这么一拳,就让我飞得大老远。真不愧是弹射器。
我的腹部内侧——很不舒服。
这种感觉的疼痛……我也有印象。
不是骨头在痛。
大概有几处的内脏破裂了。
我虽然受了内伤,但经我确认之后,四肢的形状可说是完好无缺。原来如此,脚踏车和人类在构造上有所差异,就算同样被打中,身体也不会变得像纸屑那样吗……关节好棒,肌肉万岁。
话虽如此……
受到这种冲击,我一时之间根本动弹不得。
而雨衣怪则步步向我靠近。这次我看得很清楚,他的身姿悠然,不疾不徐的速度令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只要再给我一击,不行的话再两、三击,就会分出胜负,所以他根本没有着急的必要。
可是……为什么?
这个像拦路魔一样的「怪异」……从他打烂脚踏车、破坏水泥墙的那股力量来看,就算他再怎么人模人样,也绝对不可能是「人类」,这点一开始就很清楚——但是,这「怪异」为何要袭击我?
每个怪异都有适当的理由。
不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
他们是合理主义者——每个行为都会有理由。
这是我从忍野,以及和那位美女吸血鬼打交道时,学到的最大收获。那么理所当然,这怪异会攻击我也一定有理由,但我却完全想不到!
原因何在。
我回想今天经历过的事物。
我回想今天遇见过的人物。
八九寺真宵。
战场原黑仪。
羽川翼。
两个妹妹、级任老师、五官模糊的同学们,还有——
我不按顺序在脑中列举名字时,
最后我想到了神原骏河。
「…………!」
这时,雨衣怪改变了方向。
将那人形的身体,整个转身向后。
动作结束的瞬间,他开始奔跑——
一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叫人愕然。
「诶……诶诶?」
为何这么突然……?
在支配全身的疼痛,从钝痛逐渐转为锐痛之间,我仰望夜空。天空依旧星光明媚。
我在身上各处隐约嗅到了血味,这味道相当不符合现在的光景。
我的口中也有浓厚的血味。
内脏果然受伤了……内脏适当地纠结在一起。但这种程度还死不了……而且也用不着去医院。虽然我已经非不死之身,但还有某种程度的恢复力。只要静养一晚,差不多就能恢复原状吧。这次九死一生,平安脱险了吗……
但是……
被击中之前的记忆,突然毫无理由地在我脑中复苏。雨衣怪的左拳朝着我飞来——现在我只仔细回想那个拳头。他手上的橡胶手套,在手指的衔接处有四个小洞,或许是在打烂脚踏车或贯穿水泥墙时弄破的,那里就和雨帽中的窟窿一样,何如脱落消失股,但是——
是某种野兽的——
「阿良良木。」
上方突然传来呼唤声。
一个冷若冰霜的平淡声音。
仔细一看,有一个人用同样冷若冰霜、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正在俯视我。是战场原黑仪。
「……哟!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相隔不到一个小时的好久不见。
「我把你忘记的东西送过来了。」
战场原说完,把右手上的信封拿到我的眼前。不用拿这么近我也知道,那是装有十万块的信封,是战场原要付给忍野的报酬。
「你居然随便忘记我交给你的东西,真是应该处以极刑呢,阿良良木。」
「嗯……抱歉。」
「你道歉我也不原谅你。所以我才追上来想要好好凌虐你一顿的说,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处罚自己了,阿良良木你的忠诚心真叫我钦佩。」
「我没那种兴趣自己处罚自己……」
「你不用隐瞒了。我就看在你那忠诚心的份上,给你减刑一半吧。」
「…………」
减刑还不能获判无罪吗?
战场原法院还真是戒律严苛。
「先不开玩笑了。」
战场原说。
「你是被车撞到的吗?那边有个东西面目全非,好像是阿良良木你很宝贝的脚踏车。或许应该说它整台插在电线杆上比较贴切。如果不是被车队撞到,应该不会变成那样吧。」
「这个嘛……」
「你记得对方的车牌吧。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会先把他的车子整台拆掉,然后痛扁驾驶一顿,直到对方跪下来求我用脚踏车辗死他为止。」
战场原将如此恐怖的事情,稀松平常地挂在嘴边。
看到她一如往常的样子,我放下了心来。我居然从战场原的毒舌中得到活着的实感,真让我觉得既滑稽又有趣……
「……没有,是我自己一个人摔倒的。我没注意看前面……一边讲电话一边骑脚踏车……结果就撞到电线杆……」
「是喔。既然这样,对了,那我就去把电线杆打烂吧?」
你那是迁怒。
连挟怨报复都谈不上。
「那样会给附近的居民添麻烦,所以算了吧——」
「是吗……不过你连那么坚固的水泥墙都撞坏了,居然只受到这点程度的伤,看来阿良良木你的身体很柔软呢。真叫我佩服。你这柔软的身体,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对了,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啊……」
战场原是不是也想多和我见面,所以才刻意花时间把信封拿过来给我的呢?她原本是打算坐公交车送到我家去的吗?真是这样的话,虽然光是这样的举动还称不上是傲娇,但我还是觉得高兴……
而且,多亏她的出现,我得救了。
不用想也知道。
因为雨衣怪看到战场原出现,就消失不见了。
「我休息一下就好,很快就能动了。」
「是吗,那我就给躺在地上的阿良良木一个大优惠吧。」
突然——
战场原跨站在我的头上。附带一提,刚才也说过战场原今天的穿著是一件长裙。修长的美腿没有穿裤袜。而现在这个情况,从我的角度来看,裙子的长度根本不重要。
「你就沉浸在这幸福的气氛当中,直到你能动为止吧。」
「…………」
老实说,我已经可以起身了——不过我决定继续躺着,思考一些东西。虽然我的思考不是创造性的动词……但我还是——
暂且思考了战场原的事情。
以及明天该做的事。
005
神原骏河的家,从校门口骑脚踏车过去,大约要三十分钟左右。而用跑的也一样是相同的时间。一开始我原本想载神原,但她婉拒了。她说两人共乘很危险,而且法律上也不允许。她说得的确没错,也或许神原对坐在后座抱住我这件事情有抵抗感吧。既然这样,我原本想说要配合神原,要不牵脚踏车用走的,要不就把车放在学校,但神原却要我骑车过去不用在意她。我正想说那你要怎么办时,神原开口说:「那我来带路吧。」接着很理所当然地,用双脚开始奔跑。神原骏河在跟踪我的时候也一样,她把「跑步」列入自己的移动方式之一,和「徒步」、「脚踏车」、「汽车」、「电车」等选项同格。这种人在体育系当中,我想应该不稀奇。「咑、咑、咑、咑、咑、咑!」踏着愉悦的旋律,在前方替我脚踏车领路的神原——还有她左手的绷带。当我们抵达目的地时,神原只稍微流了一点汗,呼吸丝毫不乱。
在我眼前是一栋美观的日式房屋。
看起来相当有历史。
既然门上挂着「神原」的门牌,那这里应该是神原家没错,但这房屋却有一种持重的空气,会让人犹豫是否该进入屋中。
但是,我没办法不进去。
我就像在参加社会科的校外教学,要去看某处的神社佛寺一样,抱着难以言语的心情登门打扰,在神原的带领下走过面向庭院——当中可见竹筒敲石的造景——的走廊,拉开眼前的拉门,来到她的房间。
……你还真敢带不是很熟的学长,来这种房间啊。这是我看到房内的景象后第一个感想。
一床棉被铺在地上没收,衣服散落一地(包含贴身衣物),一堆书籍包括教科书、小说和漫画,有些书面朝上盖在地上。这房间不是仓库,角落却堆满了瓦楞纸箱。而更可怕的是垃圾没有丢进垃圾桶内,被随意丢弃在榻榻米上,要不充其量就是被塞进附近超商的塑料袋内,随兴丢在一旁。不对,追根究底来说,这房间内根本没有半个称得上是垃圾桶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