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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化物语(物语系列一)-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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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模样,反而令人不快。

    「忍野先生你——是神职人员吗?」

    「嗯?不是喔。」

    忍野爽快地否认了。

    「我不是宫司也不是弥宜(注:宫司为管理神社的责任者;弥宜则定在「宫司」之下、辅助其他各项祭典和管理营运业务。)。虽然我大学念的是相关科系,不过并没有任职于神社。因为基于各种的考虑。」

    「各种考虑是指?」

    「都是一些私人的理由啦。或许是因为我觉得太无趣了才是真的也不一定。这身服装,纯粹是端正仪容罢了。只是因为我没有其他干净的衣服而已。毕竟待会要面对神明,不光是小姐,包括我也必须准备齐全才行。我之前没说过吗?这是营造气氛。我在帮助阿良良木老弟的时候,还拿着十字架挂着大蒜,用圣水当武器作战呢。重要的是制造情境,别担心,虽然仪式的做法比较随便,不过应对处理的方法我已经很熟练了。我不会随便挥动法器,做出在小姐的头上洒盐那种行为的。」

    「喔,好……」

    战场原有点被震慑住。

    尽管忍野的装扮确实出乎意料,但我总觉得以她而言,这反应似乎稍嫌过度。这是为什么呢?

    「嗯,小姐准备得不错,整体感觉清新素雅,很好。先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化妆?」

    「我想不要化可能比较好,所以就没化妆了」

    「这样啊,嗯,总之这算是正确的判断。阿良良木老弟也仔细沐浴过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

    既然我也要在场陪同,这些细节就只好配合照做。但当时战场原企图偷窥我淋浴而起了点冲突,这事情就姑且保密吧。

    「唔——你洗得再干净还是没差呢。」

    「废话少说。」

    虽然我要在场陪同,但充其量只是个局外人,所以没有像战场原那样连衣服都换过,因此当然没有么太大改变。

    「那么,我们就迅速解决这件事情吧。我已经在三楼准备好场地了。」

    「场地?」

    「嗯。」

    忍野说完,逐渐消失在大楼里的黑暗之中。明明穿着那种显眼的白衣,却随即不见踪影。而我则和傍晚时一样,牵起战场原的手,追了上去。

    「可是忍野,你说要迅速解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样没问题吗?」

    「什么东西没问题?三更半夜将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叫出来做这种事情,会想要尽早结束,也是身为大人理当要懂的人情世故吧。」

    「我的意思是说,那个螃蟹什么的,以这么简单就可以消灭它吗?」

    「你的想法还真暴力啊,阿良良木老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

    忍野头也不回地耸耸肩道:

    「这次的情况跟阿良良木老弟那时候的小忍,或是班长妹那时候的魅猫不一样。而且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和平主义者喔。非暴力的绝对服从,是我的基本方针。当初小忍她们,是怀着恶意与敌意去袭击你跟班长妹的,可是这次的螃蟹,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是那么一回事?」

    实际上螃蟹已经对战场原产生了伤害,既然这样不就应该要认为它有敌意或恶吗?

    「我说过了吧?对方可是神灵喔。只是存在着,什么也没做,只是理所当然地存在于那里。就像阿良良木老弟放学之后会回家吧?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纯粹是小姐自己意志不坚招惹来的。」

    螃蟹不会危害人,也不会攻击人。

    更不会附身。

    虽然我觉得自己招惹来的这个说法有些过分,但战场原却一声不吭。她是没有任何感想吗?还是说她顾虑到接下来要麻烦忍野,所以提醒自己不要对他的话有过多的反应呢?

    「所以,什么消灭或打倒啦,诸如此类的危险思想请你全部舍弃掉。阿良良木老弟,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可是向神灵祈愿喔,要采取低姿态啊。」

    「没错,是祈愿。」

    「只要祈求,它就会轻易地把体重还回来,恢复战场原的体重吗?」

    「我不敢断言,不过应该可以吧。毕竟有别于新年参拜,它们还不至于会顽固到拒绝人类恳切的请求。所谓的神明,其实是一群相当草率的家伙,尤其日本的神明特别随便。姑且不论人类整个群体,就我们个体的事情而言,它们根本无所谓。真的是怎么样都无所谓喔。实际上,在神明面前,我也好、阿良良木老弟也好、小姐也好,通通没有差别。无关乎年龄、性别或重量,三个人全都一视同仁,同样都是人类。」

    一视同仁——

    并非相似,而是相同吗。

    「嗯……这和诅咒之类的东西,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呢。」

    「请问——」战场原的口吻有如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问:「那只螃蟹——现在也在我身边吗?」

    「对。既存在于那里,也存在于任何地方。只不过,为了请它降临此处——必须有一些步骤。」

    我们抵达三楼,

    进入其中一间教室。

    我一踏进去,发现整间教室,都被用结界绳围了起来。桌椅全被搬到外面,黑板前方还设置了神桌——祭坛。带底座的木制方盘上备妥了祭物供品,由此可见,此处应该不是今天傍晚商量完后才匆忙筹备的场地。房内的四个角落设置了灯火,朦胧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是类似结界的东西,讲得好听一点就是神域咯。不过也没有那么隆重,小姐妳可以不用那么紧张啦。」

    「我没有……紧张。」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忍野边说边往教室里面走。

    「两位可以低下头来,把视线压低吗?」

    「咦?」

    「这里已经是神明的面前咯。」

    接着——我们三人各自站定,并列在神桌前。

    这次的处理方式,跟我和羽川的时候截然不同——因此要说紧张的话,我确实很紧张。该说是气氛庄严吗——这种气氛本身,会让人产生奇异的感觉。

    我全身紧绷。

    自然而然地严阵以待。

    我本身没有宗教信仰,是一个分不清楚神道和佛教差异的时下年轻人。尽管如此,面对这种情况,我心中还是有一些东西,出于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情境。

    场地。

    「我想了想,这个情况我不要在场会不会比较好呢?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自己碍手碍脚的。」

    「没那回事,不会妨碍的。我想应该没问题,不过总要以防万一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真有个万一的话,到时候,阿良良木老弟,你要成为小姐的肉盾啊。」

    「我?」

    「不然你那个不死之身是用来做什么的?」

    「…………」

    呃,虽然这句台词的确很帅气,但我的身体应该不是为了当战场原的肉盾而存在的吧。

    况且,我也已经非不死之身了。

    「阿良良木君——」

    战场原立刻逮住机会说:

    「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喔。」

    「妳干么突然转换成公主的角色!」

    「有什么关系,反正像你这样的人,大概明天就会自杀了吧?」

    「角色瞬间崩坏!」

    而且还把那种有生之年就算在背地里也不该讲的话,当着我的面若无其事地说了出来。我到底前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遭受这样的毒舌对待,这点我也许有必要认真思考一下。

    「当然不会让你做白工咯。」

    「难道妳会给我什么报酬吗?」

    「要求实际上的报酬,未免太过肤浅了。这句丢脸的话,可以说是你全部人格的缩影也不为过。」

    「…………那妳能回报我什么?」

    「这个嘛……我原本打算要四处散播阿良良木曾经试图在勇者斗恶龙五代里面,让弗洛拉穿上奴隶服的糟糕行径,就取消掉好了。」

    「那种事情,我这辈子连听都没听过!」

    何况还是以散播谣言为前提。

    真过分的女人。

    「她根本就不能装备奴隶服嘛,这种小事只要用点脑子想就知道了说……这点别说猴子的智商,连狗的智商都能懂吧。」

    「等一下!妳讲得一脸得意,好像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一样,但是到目前为止,书中有出现过任何我很像狗的描述吗?」

    「也对。」

    战场原窃笑。

    「把你跟狗相提并论,对狗也未免太失礼了吧。」

    已经将谩骂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没关系,不必了。你这种胆小鬼,还是赶快夹着尾巴滚回家,像平常一样一个人玩电击枪游戏吧。」

    「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游戏!」

    说起来,妳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散播中伤我的恶质流言。

    「到了我这种境界,像你这种肤浅的存在,早就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我忽视(注:日文中,忽视和看穿的发音相近。)了。

    「明明口误讲错了,结果却变成更过分的毒舌谩骂!妳这家伙究竟受到什么牛鬼蛇神的恩宠啊!」

    真是个捉摸不定、高深莫测的女人。

    顺带一提,正确说法应该是被「看穿」才对。

    「话说回来,忍野,你不用找我帮忙,让那个吸血——让忍来帮忙不行吗?就像羽川那时候一样。」

    结果忍野爽快地回答:

    「小忍这时间已经睡觉咯。」

    吸血鬼晚上也要睡觉吗……

    真的很可悲。

    忍野从供品中拿起神酒,递给战场原。

    「呃……请问这是什么?」

    战场原一脸困惑。

    「喝下这个酒,就能缩短和神明之间的距离——据说是这样子。当然,也有稍微放松心情的意思。」

    「……我还未成年。」

    「不用喝到会醉的量啦,意思一下就好。」

    犹豫片刻之后,战场原喝下一小口。忍野看着她喝下,再从战场原手中接过酒杯,放回原来的位置。

    「好了,那么,先让心情平静下来吧。」

    忍野朝向正前方——

    背对着战场原说道。

    「从舒缓心情开始吧。最重要的,就是情境。只要能创造出情境,仪式做法就不是问题——最后只剩下小姐的心理状态了。」

    「心理状态——」

    「妳放轻松。先从解除戒心开始吧。这里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是妳理所当然存在的地方。低着头闭上眼睛——来数数吧。一,二,三——」

    虽然——

    我没必要跟着做,但不知不觉间,我也配合起来,闭上眼睛,数起数字。在默数的过程当中,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制造气氛。

    就这层意义而言,不光是忍野的装扮,包括现场的围绳也好神桌也好,以及回家净身,这些全都是为了制造气氛——说得更明确点,这些是为了让战场原营造出心理状况所不可或缺的东西吧。

    简单来说就类似暗示。

    催眠暗示。

    首先是抽除自我意识,舒缓警戒心,然后与忍野之间,培养出信任关系——我和羽川的时候,尽管和现在的做法完全不同,但这点同样是必备的条件。所谓侰者得永生,换言之,首先要让战场原产生认同——这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实际上,战场原自己也说过。

    自己对于忍野,连一半的信任都没有。

    然而——

    那样是不行的。

    那样子,是不够的。

    因为——信任关系非常重要。

    忍野没办法救她,战场原只能自己救自己——这句话的真正含意,便在于此。

    我悄悄地睁开双眼,

    窥视四周。

    灯火。

    四方的灯火——随风摇曳。

    从窗户吹进的风。

    就算随时熄灭也不奇怪的——幽微的灯火。

    然而,那光亮又确实地存在着。

    「心情平静了吗?」

    「——是的。」

    「是吗——那么,试着回答问题吧。我问妳答。小姐,妳的名字是?」

    「战场原黑仪。」

    「就读的学校是?」

    「私立直江津高中。」

    「生日是?」

    「七月七日。」

    乍听之下,与其说意义不明,更像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和回答,一直持续着。

    淡然地。

    以不变的速度。

    战场原也始终闭着眼睛,垂下脸孔。

    维持低头俯首的姿势。

    房内寂静无声,就连呼吸声或心跳声也能够听到似的。

    「最喜欢的小说家是?」

    「梦野久作。」

    「可以聊聊小时候的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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