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之三世情缘-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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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颊，在月光的冷冷挥洒下，分明有着晶莹的水迹。
小嫣带泪的面容闪过丝温暖的微笑，睫毛投下的暗影颤动着，道：〃我的岩哥哥，也长大了么？〃她出神地看着那月影下摇动的竹梢，道：〃我这些年隐居的时候，一直就想着，如果当年我们都长大了，只怕，我们早在一起了，连叔叔婶婶，也都可以在一起了。叔叔失踪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长大了，我知道我错了。〃方岩靠近她，并肩看那明月，许久才道：〃我却又等了许多年，才能长大，才知道我也错了。我一直在怨你，其实我只是在怨我自己。我不敢承担师父出事的责任，才把过错全然推到你头上，从未想过你能不能承受。小嫣，我不如你。〃万语千言，无须多说，千仇万恨，也敌不过心底那丝缠绵不断的情丝一缕。
扯去彷徨，掠走犹豫，离开怨恨，当年的爱意，如在每日每夜的梦中一般，已全然涌起。
方岩低过头来，看向小嫣。小嫣亦抬起头，眸子和方岩一样亮晶晶。
两人的心中，似有大潮澎湃而过，直如翻江倒海；彼此的心跳，居然穿透清风，一下一下传到对方耳中。那相互交葛纠结的悲喜难辨，又哽在喉嗓口，痛而幸福着。
他们都未及问起离别之后对方的遭遇。
毕竟别后的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们执手相对，注视着彼此的柔情，倾听着彼此的心跳。
够了，已经很够了。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四周又有许多荧光闪动。
月下原本清晰的竹林白石又在闪动，刀光剑影，爱恨情仇，在月下冷冷跳动。
方岩心神微一迷糊，小嫣已然道：〃困心阵很邪门，但如果心无所系，则阵中戾气无由可侵，无技可施。〃心无所系？可谁能心无所系？
至少现在，正执手相对的彼此，便是各自内心最深处的牵系。
小嫣也知心无所系并不可能，轻轻叹道：〃咱们谷里的凝月神功，原是兼修灵力的，而且循的是正道，正是竹林之中怨灵的克星，可惜我们主修的是武功，只以灵力为辅，未免就弱了许多。即便我第九层的幻月凝心，也只可暂时逼退邪灵而已。〃方岩道：〃如果北极师父在，破这阵一定不难吧。〃小嫣微一迷茫道：〃叔叔么，也做不到心无牵系，未必便能轻易破了这阵。可叔叔和我爹爹的灵力都很高的。这些怨灵并不敢轻易惹他们。〃方岩苦笑道：〃我的灵力，却是不高。〃小嫣微笑道：〃那也不妨，只要我们坚持半个晚上，自然有人来破阵。〃方岩问道：〃谁？小嫣安排了谁来救我们么？〃小嫣一笑，居然有一丝许多年前的顽皮，道：〃我不告诉你。〃方岩捕捉到了当年的温暖和熟稔，握紧了小嫣的手，道：〃我会等着，等着看小嫣的神机妙算。〃说着，他屏心静气，默默运起凝月神功，手却依然与小嫣相执。
〃我会用我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我手中牵着的那个，才是真实的。〃方岩喃喃说着，面容隐在那竹影之后，看不甚清。
而小嫣那含笑带泪的面容，也渐渐安谧。
一深一浅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相依在月下，相偎于竹影，银白的护体灵气，开始缓缓散出，在两人身周缠绕。苍玉已然恢复原来的光泽，张扬地竖在两人身侧。
怨灵在两道身影四周徘徊低啸，却始终不敢侵入凝月神功幻出的护体灵气之中。
借月华修炼的凝月神功，在月下的威力本就超出寻常时候，何况是两位圆月谷嫡传弟子一道施出！
迷心困仙阵，虽是厉害无比，暂时也只能困住二人，迷心，夺魂，已是不可能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越聚越多荧光闪烁的怨灵忽然一阵骚动，调头飞去，飞向了同一个方向，如同那嗜血的恶魔，骤然见到了无数新鲜的腥血，迫不及待飞扬而去。
方岩一惊，忙跳了起来，才觉眼前的幻景也不太能影响到自己，甚至连怨灵，也一个也瞧不见了。
小嫣缓缓站起来，露出了一丝微笑。
方岩低头问道：〃小嫣，你，你究竟请来了何方神圣？〃小嫣幽幽叹道：〃岩哥哥，我很佩服你，你和北极叔叔一样，可以交到一大群真心与你结交的朋友，和真心爱护你的人。〃方岩心中一动，道：〃我失踪这么久，云英、小晴她们，想必已经急坏了。〃小嫣道：〃还有双明镜双叔叔，他与咱们圆月谷同忾连枝，绝不会坐视不理。还有以前北极叔叔结交的朋友，能帮你的，他们一定会帮。〃方岩心潮一阵澎湃，道：〃走，我们去帮忙。〃小嫣摇头道：〃不必了，破这个阵的，一定要是灵术高手，普通江湖人，是帮不上忙的。〃方岩奇道：〃灵术？〃小嫣道：〃以怨灵和戾气为根基布成的阵势，原只有灵术高手才能破。而就那么巧，叔叔当日的一个好友身畔，就有个灵术高手，我发现后就知道你命不该绝了。〃方岩轻叹道：〃小嫣，你和原来一般的自信。〃小嫣睫毛一颤，道：〃岩哥哥，你在赞我还是损我？〃方岩怔住。
小嫣扑闪的睫下又有水滴飘过。她和原来一般的聪明，可自信，她还有吗？从连石山的一败涂地，北极的生死未卜，到她自己曾经的求死之意。她的信心，早被一点点瓦解。如果不是事关方岩生死，她又岂会出面，设法相救？
〃连石山，你一点都不肯理我，我本想我会死的。〃小嫣终于说道：〃可我大病了一场，终究还是给人救了。醒了后，我就想，岩哥哥，这辈子大概都不待见我了，时日久了，只怕又会喜欢上别人，把我忘了。〃方岩哽住，他恨过，痛过，焦急过，唯独不曾忘过。心心念念里，不知多少次为小嫣的下落煎熬疼痛，只不肯在人前显出，又哪来的爱意，再去喜欢他人？
四年多来，爱情对于他，似已奢侈而遥远。只怕对小嫣亦是吧。
〃小嫣，肯不肯答应我一件事？〃方岩竭力平静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小嫣道：〃什么事？〃方岩道：〃等找到了北极师父，你就嫁给我。〃小嫣面容上的肌肉颤动了几下，看不出哭还是笑，道：〃北极叔叔，还能找到吗？〃方岩道：〃谷主说，他感应到过北极叔叔的灵力，北极叔叔一定没死，只是受伤较重，想必躲在哪里疗伤吧。〃小嫣轻轻吐一口气，苦笑道：〃怪不得，怪不得隔了四年多再见我，你终于不再恨我赶我了，原来你知道了叔叔没死。〃她的话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冷。分别四年多，而带来的彼此的疏离，刚刚曾被两人的温暖相拥掩住，此时又分明地凸现出来第五十五章 群雄会方岩心里后悔，却终究无法辩解。如果北极真的死了，他肯这般轻易地接纳小嫣，与小嫣再次相拥吗？所以，他只是苦涩道：〃这些年，你吃了许多苦吧。〃小嫣微笑一下，道：〃什么叫苦，什么又叫不苦，也许在许多人看来，我这四年多，过得才是神仙的日子，所以才千方百计要除掉你，好绝了我心里的念头。〃方岩一滞，道：〃今日之事，果然是有人刻意布局？只怕不只是刀神门吧，一定有其他势力参与吧。〃小嫣道：〃岩哥哥怎不怀疑还有我的参与？〃方岩又是伤感又是难过，道：〃小嫣，不要这般说。我的心思，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你又何必曲解于我？〃小嫣叹道：〃是啊，你又笨，又倔，又傻，长得也不是很好看，样样都不好，可我跟叶大哥一起那么久，心里还是，还是只想着你。〃〃叶？〃方岩心里有些发苦：〃叶惊鸥？〃小嫣淡然道：〃他和我一起失踪的，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我可能和他在一处？〃方岩叹道：〃他救过你，我记得的。〃小嫣道：〃他救我两次了。我自然一辈子记得他的好。〃方岩低头不语。
几年离索，并未割断那不绝如缕的情丝绵绵，但只怕更增加了许多无可言喻的爱恨情仇。
这时空气里的气波忽然翻涌不息，连空气也如狂风扑过的海水一般阵阵晃动。
两人俱是一惊，抬眼望去，一道无形的黑气翻江倒海，铺天盖地漫卷而来。那些，竟全是各类怨灵和冤魂！他们甚至从来想不出，天下的什么地方，竟会出现那许多不属于尘世之物！
两人不敢大意，忙盘膝坐下，振起精神，全力运起凝月神功，将护体灵气遍布身周。
黑气伴着无数的怪叫声，呼啸而来，一触着两人真气，立即侧身闪过，竟在片刻之间，从两人身侧呼啸而过。
两人立起身来，骇然相顾失色。
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一声如雷巨响，几乎把人的耳膜震破，接着是如爆竹般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似一声的爆裂声。
附近那显得异常优雅的白石，和一部分的竹子，竟在一个接着一个炸裂开来！
小嫣忍不住喜道：〃段飞红果然破了迷心困仙阵！不愧是无天道长的第二弟子！〃方岩一惊，无天道长！当年武帝座下第一智囊无天道长？
据说当年在帝宫之中，能与剑尊和刀神三角鼎立的，就只这个无天道长了。他的武功不高，但连剑尊和刀神都对他十分忌惮，就是因为他的灵术和阵法之道！
刀神当年，便是给困于迷心困仙阵，费了无数心血，才破了该阵，从而得到了该阵的奥秘。
如果段飞红和水明是无天的弟子，那么毫无疑义，她们都很了解迷心困仙阵的缺陷，破开此阵，想必是轻而易举之事。
方岩想起了当年修罗阵下的水明师姐妹，道：〃段飞红，是天正教水明姑娘的师妹？她们竟是无天的弟子？〃小嫣蹙起了她细细的眉，道：〃我也近来才知道，设法引来了她来帮忙，果然成了。〃方岩低头道：〃你一向聪明。〃小嫣叹道：〃可我总觉得不简单，这一步步，总似有人在操纵一般，连你我似乎都在操纵之中。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方岩也早有些感觉。从上山时奇怪的笛音，深夜的高手言语，花如绣之死，甚至那月下神秘女子的圆月谷身法，绣房里散发出小嫣体香的淡淡气息，无不透出蹊跷。
他看着小嫣，眼神忽然有点奇怪。对于小嫣身上的气息，他不会辨错，那么，花如绣死的那夜，小嫣莫非真的去了那个被视为刀神门重地的深深院落？
小嫣正望着前方，紫色的衫袖轻轻拂下，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惊喜。
已经长大的广寒宫主，缓缓迎向前去。
前面，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连蹦带跳飞奔过来的蓝衣少女，正是小晴，无邪清澈的明眸，与当年的小嫣绝无二致。
后面紧跟的，便是梁小飞，正在大叫道：〃小祖宗，跑慢点，当心有暗算啊！〃他们后面，跟着的却是武中天和双明镜，两人正相视莞尔道：〃便是有暗算，给这孩子这般大呼小叫，只怕也不敢施展了。〃云英只是焦急地看向前方，再顾不得看别人，忽一眼见在竹影中影影绰绰站着的那青衣人影，再耐不住，大叫一声，也飞跑过去，泪水已是成串地滴了下来。
待到得方岩身畔，已听得一旁小晴欢喜地叫了声姐姐，扑入另一个娇俏而立的紫衣女子怀里。
那容光绝世的广寒宫主舒景嫣，唤着妹妹，温柔地抱住自己的小妹，美丽的面容虽是激动，却依旧优雅动人，在月下泛着近乎透明的晶莹玉白。
云英的心，仿佛一下子冷了，冲着方岩，嘴角扯出了个清淡的微笑，道：〃岩哥哥，你，还好么？〃方岩微笑道：〃好。小嫣来得很及时，你们来得更及时。〃武中天走过来，重重在方岩肩上拍了一记，道：〃当年我就跟小舒说，小岩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不，几年不见，果然更出息了。〃方岩忙上前见过道谢。
武中天道：〃你不用谢我，只谢段姑娘便了。〃段飞红却正和林如龙、田笑风二人说笑，见武中天提到她，才笑道：〃这又有什么？这里怨灵那么多，好似有人特地引来让我破阵一般，不利用一下，只怕可惜了。〃这时小嫣却慢慢放开小晴，微笑道：〃只怕这怨灵，是有人有意召来让我们利用的吧。〃小晴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要帮我们救岩哥哥？〃双明镜和武中天的脸却沉了下来，相视一眼，然后叹息。
双明镜道：〃武兄，你怎么看？〃武中天道：〃只怕是有人引我们来破阵吧。〃双明镜道：〃为什么引我们破阵？〃武中天道：〃因为他们知道，有我们这些人，再加上段飞红，这个阵一定可以破掉。破掉这个阵，他们的道路，就扫清了。〃梁小飞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岩哥哥不是被刀神门的人引来的么？难道刀神门的人引了岩哥哥进来，好让我们破他们自己的阵？笑话吧！〃方岩轻叹道：〃只怕连引我进来的刀神门主风沉钟，也是受人利用吧。他居然发现坠崖而死的刀神门弟子，致命伤是剑伤。〃几人各自沉吟，最后都望向了双明镜和武中天。
田笑风和林如龙年纪虽长，但论江湖地位和武功谋略，却及不上这两位如日中天的晚辈高手。
双明镜苦笑道：〃依我之见，此地不宜久留。〃武中天叹道：〃也是。我们目的只为救人，现在人既已救了，人家的地盘，少管闲事为妙。〃方岩向小嫣道：〃好，咱们走吧。〃小嫣却一迟疑，道：〃你们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