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唳狐媚-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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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琪仿佛没有听见安馨蕊的话，两眼紧盯着辛无病道：“孩子，你对我说实话，姑姑受得了，她爹爹…她爹爹…他…他……”
辛无病知道再也不能瞒下去了，红着脸尴尬地道：“安夫人，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秦琪点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姑姑知道你是不想姑姑难过，你放心，姑姑能够承受的。”
辛无病吞吞吐吐地道：“他们…他们中了埋伏，被…被一个姓成的抓走了，后面的我…我就不知道了。”
秦琪惊道：“姓成的？”
辛无病点点头道：“我听见安帮主他们这样叫的，一个大胡子，长得很威风。”
安馨柔在旁边叫道：“你胡说，成叔叔怎么会抓我爹爹！”
秦琪厉声呵斥安馨蕊道：“哥哥没有胡说，姓成的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姓成的一直觊觎你爹爹位子，想……”秦琪狠狠地瞪了安馨蕊一眼，又想她未必能听懂，就懒得说了。
秦琪一言不发地靠在草堆上，眼里漂浮着绝望与凄凉，如同黄豆般大小的泪滴，如同穿线似地滚落了下来，辛无病想要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无言以对。
良久，秦琪才抹干了眼中泪水，转过了脸来亲切地看着辛无病，秦琪的眼睛又红又肿，心里是异常的悲伤，但她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虽然外表看得柔柔弱弱，但她的内心远比外表坚强得多，这让辛无病非常佩服。
秦琪声音怜悯地道：“无病，蜀地离这里这么远，你一路是怎么走来的？”
秦琪边说边低头对怀中的安馨蕊道：“蕊儿，你看无病哥哥多能干，你得多向哥哥学学，没有娘在身边的时候，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安馨蕊翻起头鄙夷地白了辛无病一眼，嘴里不屑地道：“我才不学他呢；一个白话大王，要我跟他学说谎吗？”
这句话又说得辛无病满脸通红，秦琪厉声道：“蕊儿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无病哥哥是为了娘好，才故意瞒着娘的，像你吗？一点脑子都没有，什么话都拿出来说。”
秦琪动了气，突地大声地咳起来，把一张脸挣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直冒。安馨蕊不敢吭声了，但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服气，秦琪喘息了一会又柔声问辛无病道：“小哥儿，令尊在哪里高就？你有他确切地址吗？”
辛无病摇摇头道：“我娘说我刚生下来不久，爹爹就到京城应考去了，一直都未曾回家。”
秦琪呆呆地看着辛无病，眼里充满了怜悯，许久才轻声道：“令尊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他…他…”
秦琪没有再说下去，她觉得再说下去对这个少年就太残酷了。于是，就换了一种方式道：“令尊大人是不是不在京城了？”
辛无病断然地摇摇头道：“不会，我娘说我们老家有人在京城碰见过他。”
秦琪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但她不想说出来，那太残酷了。一会儿，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比上次的程度更加激烈，安馨蕊明显吓坏了，惊慌地大叫道：“娘！娘！你怎么啦？”
安馨蕊声音里带了哭腔，一面赶紧给母亲捶背，秦琪的喉咙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忽地她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人就软软地倒在草堆上眼睛也闭上了。
两个孩子傻呆呆地对望着，一时不免手脚无措，安馨蕊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一边着急地尖叫道：“哥哥，我娘这是怎么啦？你快想办法吧。”
辛无病只得站起来道：“你别慌，你看住姑姑，我这就去找郎中！”
辛无病刚抬腿刚要走，秦琪突然睁开眼来，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道：“无…无…无病，你…你…别走，姑姑…姑姑…有话对你说。”
辛无病见秦琪眼里满是求恳，只得站住身子，心里却非常着急，安夫人这病是不能再拖了，拖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
秦琪又示意辛无病坐到她身边去，辛无病听话地坐在秦琪身边，见她脸色青紫，眼光黯淡无色，就道：“姑姑，我还是先去找郎中吧。”
秦琪轻轻地摇摇头道：“没有用了，我的伤我知道，是治不好的。”秦琪又惨然地对辛无病笑了笑，柔声道：“无病，姑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辛无病诚恳地点了点头道：“说吧姑姑！只要在下能够办到，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琪满意地点点头，拉过安馨蕊的手和辛无病的手握在一起道：“谢谢你小哥儿，我是不行了，我把蕊儿托付给你。她的名字叫安馨柔，今后你们就是兄妹，蕊儿从今天起你一定要听无病哥哥的话，不许和无病哥哥胡闹。”
秦琪说这话时脸色异常严肃，安馨蕊十分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娘！”秦琪又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安馨蕊不敢再反对，就胆怯地小声道：“娘，您别生气，我依你就是了。”
秦琪这才回过头来对辛无病道：“无病，她爹爹现在生死不明，你是知道的，姑姑…姑姑已经没有…没有能力把她带到临安去找她外公、外婆，刚好你也顺路，你们俩就做一个伴，你看怎么样？”
秦琪柔声征求辛无病的意见，见辛无病虽然没有吭声，也没有表示反对，又道：“蕊儿外公、外婆，他们在京城的消息广，或许能帮你找到你的爹爹。”
辛无病怔怔地看着秦琪，心里立马转了千百个念头，他年纪虽小却清楚一旦应承了这件事，就等于背上了一个大包袱，可是又实在不忍心违背秦琪那恳求的目光就轻声道：“姑姑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安小姐送到京城的。”
秦琪见辛无病答应了，眼里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连声道：“好孩子，姑姑谢谢你了，蕊儿有些任性，你要多担待一点。”她又转过脸望着女儿叮嘱道：“蕊儿，无病哥哥答应我了，听娘的话，跟着哥哥，他会照顾你的。”
秦琪说完这些话后，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整张脸开始变得青灰而又晦暗，对于她来说回光返照的时间过去了，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安馨蕊这次没有反对，可是她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愿意，她蔑视地瞪了辛无病一眼，辛无病假装没有看到，别过脸去不理睬她。然而躺着的秦琪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身体慢慢地变得僵硬起来。
辛无病异常焦急地看着秦琪，他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但心里还是盼望能够出现奇迹，秦琪突地支起身，望着东南方向绝望而又凄楚地高叫了一声：“胜哥……”喉咙里又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头身子往后一仰，倒在草堆上不动了。
两个孩子都吓傻了，安馨柔这次再也不敢胡闹了，她一脸煞白地望着辛无病，结结巴巴地道：“哥…哥哥，我娘…我娘…她…她…怎么了？你快看看呀！”
辛无病蹲下身子摸了摸秦琪已经失去冰凉的脖子，轻轻地为她合上了眼睛，流浪的一年多来，辛无病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此时他还是泪流满面了，他回过头去黯然地对安馨蕊摇摇头，吞吞吐吐地道：“安小姐，你娘…你娘…她…她已经死了。”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把安馨蕊骇得魂飞魄散，她突然扑上来一把掀开辛无病，尖利地叫了起来：“臭叫花，你胡说！”
安馨蕊这一下手劲特别的大，一把就把辛无病掀翻在地，安馨蕊没有理睬辛无病，而是快速地扑在秦琪的身上，使劲地摇着她的身体，惶急地大叫道：“娘！娘！你睁开眼看看啊！我是蕊儿！娘啊……”
安馨蕊的声音越叫越凄惨，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大哭起来，辛无病张口结舌地望着她，眼里的眼泪如同泛滥的河水，不可抑止地直往下淌……###第12章 永乐风云1
第十二章永乐风云
1。
就在此时永乐帮内部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动，闻正贤和成大器连夜派出人马，对安淮胜、何大能的亲信杀的杀，抓的抓，为了防止帮内因此事集体哗变，闻正贤以总舵的名义，派出快马到各个分舵，要各路香、堂主到永乐帮集结，听候命令。
这天早上，咸阳西北的永乐镇，变得异常热闹喧哗起来。天刚刚亮，就见许许多多的头目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个体己，出现在了永乐镇各条路上，匆匆地赶往总坛所在之地。
永乐镇原是一个小镇，自从永乐帮在这里开埠以来，四方豪杰云集，人丁好生兴旺，渐渐成为周围数一数二的大镇。说起来永乐镇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居民，都是永乐帮的帮的家属或帮徒，这些人入了永乐帮，没了官府欺压，自然卯足了干劲，把个永乐镇搞得好生兴旺。
镇上不管是水陆码头，还是大小的商号、客栈，贩夫走卒都是永乐帮内部的人在打理，安淮胜是个务实而又聪明的人，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派人打入官府内部，以至于很多帮徒在官府里身居要职，官府之中自然有人庇护着，通着消息，安淮胜对官府的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有个风吹草动，及时找人打理，那些官员受了永乐帮的好处，对这里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这里成了永乐帮的天下。
永乐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都住在永乐镇。只有安淮胜例外，秦琪喜欢安静，不喜的嘈杂的地方，安淮胜虽是一代枭雄，对妻子却千依百顺，就在把家安在永乐镇西南骊山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和永乐帮这些人分了开来。
安淮胜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他每天早上都要骑着他的玉骢马到永乐镇去处理帮中的大小事务至夜方回，有时候事情太多就留在帮主行营里，永乐帮中有些人对他这种离群独居本来颇有微词，见他如此尽职尽责打理帮中事务，也没有话说了。
永乐帮在西北地区的势力之大，就连历届官府都心知肚明，这些人官老爷见安淮胜并无反意，谁也不想去捅这个马蜂窝，弄得身败名裂。安淮胜抓住这些官老爷的妥协心理，趁机扩展，就连古都长安城里的大商号，大赌坊，有名的青楼，大多是永乐帮的，永乐帮在西北地区可谓盛极一时。
当初洪大寿创建永乐帮时，原意是想防备西夏人的入侵，谁知西夏被蒙古人所灭，这里转而成了抗蒙的第一线。洪大寿乃山东人，自幼便有报效国家之志，其能力的确有过人之处，他在西北苦心经营了几十年，永乐帮自然是树大根深势力非同一般。
洪大寿意外身亡后，安淮胜执掌永乐帮，安淮胜能力稍欠，但此人却坚定不移地忠实执行洪大寿的路线，一心一意反蒙，在西北一带声名远播，手下更是各路英雄云集，把永乐帮同样搞得有声有色，好生兴旺。
话说永乐镇有一大庄园，名唤极乐园。远远望去，极乐园白壁灰瓦，高大的阁楼掩映在绿树丛中，特别是从园中飘出来的阵阵醉人的花味，让人觉得这家主人高雅而又气派，顿生仰慕之心。
近前一看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极乐园的大门外有两只硕大的铜狮子，张牙舞爪，凛凛生威，两边各有两排持枪佩刀的兵丁，齐整而又威风八面，才知道这不是平凡之所。
这日极乐园大门内外分外繁忙，平时在各处忙碌的各堂口的堂主、香主带着亲随，鱼贯而来，显然是帮中出了大事。进了庄园朱红的大门，就见园内好大的一块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两株高大无比的千年古松，此树高逾千尺，腰围粗大三五个人展臂方能合围，其枝桠交错盘绕，亭亭如盖，真是气象万千。
古松的前面有一楼，上面有一横匾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论武堂。这论武堂是永乐帮平时考究底下帮众武功，论功行赏的地方，堂中有一铺着虎皮的帅椅，两边各有几个座椅，那是帮主和四大散人的座位。楼下是一间大屋，上面也有一横匾，上书议事厅，那是帮主平时召集帮众办公事的地方。
早来的几个香主在两棵古松下汇合，这几个香主算来得比较早的，永乐帮规矩森严，没有帮主的传唤，是不敢擅自入那议事厅内的，几个人就在极乐园中等待。
这些人平时各忙各的公事，难得聚在一起，此时不免亲热地寒暄起来。说话的人叫赵二三，是河道里专管漕运事务的香主，他道：“吴兄，你越来越发福了，油汪汪的，银子可赚了不少。”
那称作吴兄的叫吴名是飞鹰堂冉飞熊的手下，此人长得油光满面，颠着一个大肚子确实有几分福相，他是在咸阳城里管几家赌馆的，这是一个颇有油水的地方，手里也比较有钱。
吴名笑嘻嘻地道：“赵兄，莫要讥笑，在下哪有赵兄的福气好，在河上吆五喝六逍遥自在。赵兄是吃了不长肉，还是让嫂子把油给你刮光了？不像在下孤家寡人一个，喝水也要长膘。”
旁边一人叫蒲义是精华堂的香主，他却是打理青楼的，此人虽身在风月之地，为人却颇为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