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原之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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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你妹妹的仇不是已经报了么？”老者诧异，他毕竟不是神仙，不知道少年家乡已遭屠戮。

蒋天羽便把烛幽、凌云等人当日所做之恶复述了一遍。老者听过，点头道：“烛幽倒还罢了，这凌云眼下也蠢蠢欲动，当真是端倪初现啊！”

老者抬头看穹顶星光，口中默念：“难道真的到了临界时刻么？”脸上全是悲戚之意。说罢，又看着蒋天羽道：“报仇之后呢？你可快乐么？”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

“你又怎么知道？”

“我手刃了害死小叶子的鳄鱼之后，发现自己空空的，似乎并没有得到解脱。我的亲人还是没有回来我的身边。”

老者点头道：“如果以仇恨作为自己存在的理由，仇恨消失之后，人又该如何存在呢？”

少年一愣，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答对。

老者缓缓说道：“学成本领，固然可以报仇，仇家死在你手下，一时痛快，却难以解脱。”

听到此，阿呜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爷爷，那俺师父这仇就不报了么？”

老者正色道：“此仇不报，你师父便会成魔。”

阿呜吓了一跳，不敢再问。

老者继续说道：“过去之事已经发生，不可逆转。固然不可忘记过去，但却不能沉溺于过去。过去的仇，固然要报，却不能只图自己快意恩仇。”

蒋天羽道：“这不是为了我，我是为了乡亲们报仇！他们虽然与我无亲无故，但是惨遭屠戮，我……”

没等他说完，老者手一摆，说道：“你的乡亲们已经去世，你如何知道他们需要报仇？”

“我……”蒋天羽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报这个仇，是为了你的心。”老者一指蒋天羽胸前，说道：“但你如果只是守着它，你的生命与石子、砂砾有何区别呢？”

“你失去亲人，痛苦已极，那么别人无端失去了亲人，也是如此。以己推人，你愿意众人快乐，还是如同你以前那样痛苦呢？”老者问道。

“我当然愿意大家都快乐。”蒋天羽应声答道。

老者厉声问道：“你自己尚不快乐，谈什么别人的快乐！？”

少年如遭当头棒喝，打了个激灵。口中默念：“自己尚不快乐，何谈他人的快乐呢？”默念半晌，忽然少年一头磕下去，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的神色。说道：“多谢老师开导，我明白了。”

老者见他的神情，呵呵大笑，显得开心至极。笑罢，对他和阿呜正色说道：“希望你们以后，做一个正直、快乐的人，有同情心，因自己的痛苦而体谅到别人的痛苦，因自己快乐而希望别人快乐，从而帮助别人。能力越大，这种责任也就越大，这才是你学好本领，甚至存在的意义！”

蒋天羽面带微笑，听老者说完，又是深深的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道：“多谢老师教诲，弟子终身不忘。”

老者道：“好啦，你已经是我弟子。”又看了看阿呜，见他满脸期盼的神情，笑道：“阿呜是个好孩子，随你师父入我门下，是我再传弟子。”乐得阿呜差点哭出来，赶紧“咚咚咚”地磕头。

老者又说道：“咱们的门派叫做‘星辰盟’，我号‘任行空’，你们不可轻易向外人提起。在这里有什么事，可以问端木羽。今天先到这里，你们去吧。”说完，轻轻挥手，少年和阿呜只觉得脚下似乎踩着舟船，身子向后退去。一直退到门口，这才停下。

这师徒两个满脸欢笑，出了茅屋的门，看端木羽依旧站在门外，见他两个出来，微笑道：“恭喜师弟。”

蒋天羽微笑施礼道：“拜见师姐。”直到此时，少年才敢喊上一声“师姐”。

端木羽摆手道：“以后咱们不必这样客套，我嫌麻烦。”

阿呜谄笑道：“师姑最好了，师姑最漂亮。咱们一会吃啥啊？”

蒋天羽听他一言，不禁大搓额头，他觉得这个徒弟，上辈子一定是被饿死的。

端木羽脸色如冰，对阿呜说道：“油嘴滑舌割下来，晚饭便有了。”

阿呜吓得两只手把嘴捂住，藏到蒋天羽身后，支吾着说：“实在不行饿一顿半顿也死不了人的。”

端木羽见阿呜滑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这里没东西吃，若实在饿了，可以先吃椰子充饥。”

说完，端木羽对蒋天羽道：“茅屋左面空地，你们在那里休息，右边屋子是我居住，有什么事情，找我便是。明天开始，先由我来教你一些本门基础。你们先熟悉一下岛上环境吧。”说完转身回屋。

阿呜折腾了半日，早就又渴又饿。一听说只有椰子充饥，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来时的一股新鲜劲全都没了。没奈何，只好爬上树去摘椰子。

岛上的椰子异常鲜美，汁多肉厚，蒋天羽只是喝了一些椰汁，感觉精神爽利，一路劳顿全部消解。阿呜却又从空间中拿出早就藏下的肉干，偷偷大嚼。

吃过饭，阿呜拉着蒋天羽在岛上转了起来。两个人东瞅瞅西看看，只花了不大工夫便将白沙岛转了个遍，只剩下茅屋面前的一大片空地没有踏足。

阿呜围着空地转来转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中心走去。刚走两步，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棉花墙，再也不能走近半步。他伸手摸去，明明眼前空空，却像是摸到实物。沿着这堵透明的墙壁走了一个圈子，并没有半丝空隙。

阿呜挠着脑袋后退几步，对蒋天羽道：“怪不得师姑不走这里，原来有东西。”

他的举动蒋天羽早就看在眼里，的确就似有东西摆在那里，虽然看不到，但是摸得着。少年心细，他看到透明圈子中的白沙与旁边别无二致，若真的有东西，那下面沙子应当下陷才对。

想到此，他走上前，摸到那堵透明墙壁之后，向下摸去。这向下一摸，才感到触手所及的似是一个大圆球，一直摸到离白沙一尺来高的地方，便已经空无一物。如果真有东西，那么这个透明圆球应当是悬浮在这里的。

这时，右侧房间的门“呀”地打开，端木羽飘身到少年近前说道：“此处是本门法宝，‘道一神舟’，没事不要乱碰。”

蒋天羽和阿呜吐吐舌头，后退几步，左右打量这个法宝。

端木羽道：“莫说你们，连我在这里许多年，都没有见过几次道一神舟的真面目。师父说不可轻易触动。若不让你们碰上一碰，终究有疑惑，现在知道了，以后可要注意。”

少年点头记下，他们转了半天，此时太阳西照，晚风习习，风动海浪，四周都是轻柔的“唰唰”之声。师徒两个就着这风声海浪，在任行空小屋旁边露宿。

当此初夏之夜，夜空中星星格外明亮，少年和阿呜并肩躺在象皮上，仰望夜空，阿呜指着无穷的星辰，向蒋天羽请教。

少年自幼和罗先生学了一些观星的常识，遥指一处三星连珠，说道：“我知那片星空叫做‘猎户星座’。”

阿呜忙问：“什么是‘猎户’？”

“就是‘猎手’的意思。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叫法，相传过去一家一户是做什么的，就世代相传。”蒋天羽说道。

“我懂！比如师父你是猎手，生了儿子，还是猎手，这样，你们家就是‘猎户’了！”阿呜机灵，一点便透。

两人正在说话，听到房门一响，任行空步出房门。蒋天羽一见，赶紧上前行礼。任行空把手一摆，道：“以后不要多礼，咱们没有外人，不要拘束。”说罢，便不再言语，只是仰望星空，良久不动。

阿呜好奇心重，轻声问道：“师爷爷，您喜欢看星星么？”

任行空听他一问，叹一口气道：“喜欢，今晚天气很好，星星很亮。”

阿呜道：“俺也喜欢，以前俺不会变化的时候，不方便仰望，现在好啦，想看就看！”

任行空笑道：“你本族的灵颜术路子纯正，不过你变化的却有些粗糙，是不是刚刚学会使用啊？”

“俺刚学会变化不过二十多天，很不熟练呢！您老人家能一眼看出，真是神仙啊！”阿呜抓住机会，狂拍马屁。

“好吧，你明天一早来我房间，师爷爷教你灵颜术，包你一学就会，好不好？”任行空捻须微笑。

人们都说“隔辈亲”，果不其然。任行空见到阿呜，难得露出笑意。阿呜朝蒋天羽挤挤眼睛，大为得意。

又聊过几句，任行空回屋休息，蒋天羽师徒也躺在象皮上，渐渐地，鼾声响起，阿呜睡熟之后显出元身，一人一虎，相拥而眠。

第二天，蒋天羽早早起来，阿呜仍旧酣睡。于是取出七杀枪，找了一片空阔地面，练起枪来。

花枪枪法与大枪虽不相同，但差别不大。蒋天羽六十来天的潜心静思，把六合大枪的枪意融汇到花枪中去。现在施展开来，虽然少了威猛气势，但更添几分灵动！

武谚有云：“枪是百种兵刃之贼”，说的就是花枪。大枪练到高明处，纵然也能神鬼莫测，但花枪更容易上手。蒋天羽用大枪的枪意施展花枪，感觉处处得心应手！

他越练越快，灵力传到枪上，整条枪紫光焰焰，被他舞成一团紫云，在椰林中来回旋转不休！


舞到最后一招“六合归一”，已经脱离枪法的范畴，蒋天羽此刻内心一片澄明，专心一志，一撒手，七杀枪幻成一道流光，竟然自己在少年身边盘旋起来！这已是御剑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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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原能之道
前面说过，这套“心意六合枪法”，本是泰山派习武修灵的总纲，虽然基础，但终生不废，每天练习，都有收获。蒋天羽天纵奇才，竟然从这套枪法中领悟出修灵正途，以及现在的御剑之术！

少年也不期如此，只把灵识集中到七杀枪身上，这杆枪如同活了一般，被他心意操控，无不如意。

飞剑之法耗费精神灵力甚大，又练了半个多小时，虽然蒋天羽灵力充沛，但也是感到有些疲倦。最后他控制花枪直飞向上，削落几个椰子，打算作为早餐。

蒋天羽拎着椰子走回草屋旁，不见了阿呜。想他已经去了师父那里学习灵颜术，于是打开一个椰子，喝了几口。把衣服整理一下，去敲端木羽的房门。

敲了三下，听端木羽在屋内说：“门开着，进来吧。”少年推门进屋，却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地上就是白沙，屋内一床一桌，两把小凳，数只木箱而已。端木羽坐在桌旁小凳上，见少年进屋，请他坐在对面。

少年也不敢问今天要学些什么，端木羽开口道：“师父叫我先传你基础功夫，之后才会教你。”

端木羽清清嗓子，问道：“师弟，你可知御剑飞行等功夫靠的是什么？”

“自然是灵识、灵力。”少年张口便答。

端木羽笑着摇一摇头，问道：“你所谓的这个灵识、灵力是什么？你自身拥有的，还是来自外物？是来自经脉穴道，还是来自宇宙星空？究竟是有形还是无形？人死之后，灵力又去哪里？”

这些问题，有的蒋天羽曾经思考过，但根本一无所知，也就不再去想，现在听师姐问起，不禁又起了一探究竟之心，大感兴趣！于是他老实答道：“这些我都不明白，请师姐解释一下。”

端木羽微微一笑，向少年道出了灵力本来的面貌。

“首先，各门各派口中所谓“灵识、灵力”的说法就有问题。在浩瀚的宇宙中，有一股能量，这股能量充斥着宇宙所有空间。大到天上星辰，小到一花一草，都被其衍生、消亡。可以说，整个宇宙就是被这股能量创造出来。这股能量叫做：‘原能’。”

“师姐，这个‘原能’，是不是就是平时所说的‘灵力’呢？”蒋天羽趁着端木羽说话的间歇，提出自己的疑问。

“很大程度上是，但这毕竟是人们对‘原能’的片面认识，所以，以后在咱们师门这里，‘灵力’等话，就不要说了，这是不对的。”端木羽认真地说。

看蒋天羽点头记下，端木羽又继续道：“这股充斥宇宙的能量至今还没有人能完全操控，我们所做的，只是顺应原能的规律，在自己的范围内掌握一部分原能，这才有御剑飞行又或者随机变化。”

“顺应而非操控。”蒋天羽听到这话，有些明白，也有些迷茫。这个难道有区别么？

端木羽道：“原能虽然能诞生万物，甚至整个宇宙。但是，它本身并没有生命，也不分善恶，没有对错。自从人们认识了原能，谁更熟悉掌握原能，谁的能力也就越强，便是强者。形形色色的人中，有的以霸道取得，有的以仁道取得。霸与仁之取舍，要看你的本心了。”

蒋天羽大悟道：“我说师姐您之前要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呢！”

端木羽微笑颔首道：“你很聪明，但任何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来。别人无论怎么说，你依旧要认识本心。”说着话，端木羽食指伸出，一点蒋天羽的胸膛，突地脸上一红，迅即收回。

她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