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原之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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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羽处理好这两件东西,在一棵大树上取回早已经换下的衣裤。之后,没事人一样溜溜达达地回到了村里。
这时候,家家炊烟升起,小渔村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边的人们谋生,无非依靠渔猎。西泽湖镇总共有大大小小村庄十几个,彼此间不是特别远,人们见面往往都很熟悉,彼此间亲切地打着招呼。
“老王!昨天晚上又输了多少啊?”
“哈哈,你别问他了,他已经把老婆都输啦!”
“张大婶,又去采莲蓬么?可别往东南边去啊!听有人说在那边瞧见了疤瘌眼!”
“天羽!这几天又没见到你啊。都去哪儿打猎啊?”
“小蒋,怎么空手回来啦?又白闹一宿?”
人们见少年远去,仿佛找到了今天的话题。
“哎!天羽这孩子,打从她妹妹死了,话也少了,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都十八了,也没人给说个媳妇。”刘家大婶低低的声音跟赵家大妈嚼着舌头。
“可不是嘛!怪可怜的。不过,天羽他妹妹被疤瘌眼……”
“嘘!别说了!快别说了!你没事提那凶兽干什么!?”刘家大婶打断了赵家大妈的话头。
蒋天羽完全不理会众人背后的议论,尽管有时也能听到只言片语,他只当癞蛤蟆放屁,根本不放在心上。
少年快步走开,还不忘朝大家笑笑,恭恭敬敬地给各位长辈打招呼。然后赶紧低头而去,不做片刻停留。
天已经大亮。带着一天一夜的疲惫、兴奋、落寞和疑惑,蒋天羽回到了自己的家。自己那个在村边上,小小的,破破的草屋。
推门进去,屋子虽然破旧,但是非常整洁。一个小木桌,四把小板凳,还有一个陈旧的皮箱子,一口小灶台,几副碗筷,两张小床。数完这间草屋里的家具绝对用不了一分钟。
少年打开皮箱,箱子中有小铜刀、铁剑、木弓、绳索、钢钩和几只羽箭。他把黑弩放到羽箭中,合上箱子,一阵倦意袭来。蒋天羽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蒋天羽在梦中见到妈妈来到他的小草屋,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觉得好亲切。妈妈夸他好勇敢,为民除害。他刚一开口要喊一声妈妈,梦忽然醒了。环视四周,小叶子那张孤零零的小床就在对面,一切如旧。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拍拍脑袋,清醒了许多。少年向窗外望去,只见天色大黑,万籁俱寂。
“看来整整睡了一天啊!”蒋天羽摸摸肚子,才想起来三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恐怕是被饿醒的吧?”他翻身下床,找找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翻了半天,只从角落里找到几个土豆。蒋天羽生起火,把土豆用泥巴包好,拢在火堆中,然后打开皮箱,找出那只黑色弩箭,细细把玩起来。
弩箭只有八寸长短,通体黑色,却不是黑的发亮。乌沉沉的,毫不起眼。弩箭的箭头,锋锐无比,还生有倒刺,一旦入肉,除非皮开肉绽,否则根本无法取出!
借着炉火,仔细去看,箭头上似乎还有一些细小的符号。
“奇怪!怎么在白天都没发现呢?”少年把弩箭凑向炉火仔细观看。
离火焰越近,箭头上的字符越加明亮。甚至连箭杆上都隐约出现了符号。这些符号光华闪烁,就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然后透过字符的缝隙映射出来。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反射的炉光。
蒋天羽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弩箭。他发现离火焰越远,字符就越不明显,放到暗处,黑弩就完全变回乌沉沉的一支普通的弩箭了。蒋天羽好奇心大起,又把弩箭靠近炉火,仔细观察箭身上的符号。
看了半天,一个符号也看不懂!说是文字,不像。因为笔画太过繁琐,少年自言自语:“恐怕没有人会用这种文字写文章吧?写不了两句话,累也要累死了!”可说是图画,更加不像——根本就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弹弹箭杆,箭杆与箭头绝对不是一样的材质,但就是找不到两者连接的缝隙,好像这两样东西是天生长在一起的!
他还要研究,忽然闻到一阵土豆烧熟了的香气。肚子早就受不了了。于是赶紧把弩箭揣进怀里,吃饭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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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熊肉与酒
吃完土豆,恢复了一点体力。少年从箱子中拿出弓箭、铜刀,放进一个皮制肩包中。把门轻轻推开,外面的月亮还好,能看清方向,于是快步向村外奔去。
六年之仇一朝报尽,蒋天羽无债一身轻。他要好好规划一下,准备认认真真地干好本职工作了。
要在这片狂野的大陆上生存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蒋天羽的职业是一个猎手。捕鱼打猎是他生存的唯一途径!野猪喜欢在晚上出来活动。尤其是月夜,简直是野猪的最爱。
少年奔行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选好方位,爬上一株大树,潜伏下来。
过了不久,果然有一头母野猪带着一群小猪娃子来了!
野猪母子“窸窸窣窣”地在林间寻找食物,时不时“哼哼”几声。野猪的食性很杂,基本上找到什么就吃什么。野果子,小虫子,草根,树皮。有时饿急了,就跑去人家的田里,玉米土豆红薯等等。一群猪一晚上就能把一块良田糟蹋的不像样子!
因此,如果有猎人打到野猪,尤其是母猪,带着小猪娃子的,村里往往会有额外的奖励。而今天被蒋天羽撞见的这群猪,绝对能卖上个好价钱!不过,少年根本没有行动。
因为蒋天羽从小就有一种特异的本领。他好像能听得懂各种动物的对话!或者说,他不是靠听,他是依靠“感觉”!
在别人眼中,动物就是动物。除了极个别的高级灵兽,剩下的动物都只是会活动的口中餐而已!它们没有灵魂,也就不需要怜悯。看到野兽,只管猎杀就是。
尤其作为一名猎手,猎杀越多,你也就越成功,自然也就越富有。
从这一点来看,蒋天羽绝对是个不务正业的半吊子猎手。他的猎物永远最少,虽然偶尔有大家伙,但是相比起别人一窝一窝地斩获,简直是少得可怜。特别是在这片满是毒虫野兽的天地!
“他的身体条件这么好,做猎人却做的这么差劲,真是让人失望!”这话是村民们对蒋天羽最多的一句评价。
他们根本不知道蒋天羽的难处:第一,他要追踪疤瘌眼;第二,有时候他真的不忍心下手!
看着眼前这群野猪,少年失望地摇摇头,“又是这么一家子!”他大大的眼睛里,有失望,有羡慕:“连野猪都有亲人,我却没有!”
他刚想闭目养神,忽然树下一阵纷乱,刚才悠闲地寻觅食物的一大群野猪,瞬间跑了个精光!
他屏住呼吸,知道有大家伙来了!
果然!一头狗熊晃晃悠悠地来到树下,嘴里还哼哼唧唧,说着什么。
蒋天羽慢慢抽出弓箭,把箭扣住,寻找射杀良机。看着树下的狗熊,想知道它在哼唧什么。用心去听,不禁笑了。
原来狗熊叨咕的是:鳄鱼死了,大鳄鱼死了。
这头狗熊灵智未开,只是翻来覆去叨咕这两句。一边哼唧,一边在树上悠闲地蹭痒。看来,疤瘌眼的死亡,确实给这片沼泽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少年看准时机,开弓放箭,正中狗熊的咽喉!
狗熊闷哼一声,根本不管箭是从哪里射来的,转身就跑!蒋天羽哪里肯放?抽出短刀,从树上飘然而至,像一只苍鹰般猛扑到狗熊背上,举起铜刀,向狗熊颈椎处狠狠刺落!
“扑通!”由于被切断中枢神经,狗熊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砰然倒地,瞬间咽气。
其实铜刀并不十分锋利,只是很普通的一把武器。关键是使用的人,他能一下子直接命中要害,刀法既稳又准!而手下的猎物,瞬间死亡,根本都感觉不到疼痛。
天分再加上常年习武,不敢说蒋天羽达到了猎杀的至高境界,至少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如果少年能硬下心肠,凭着他天生能与野兽沟通的能力,和他精准的刀法箭法,那么,成为富甲一方的猎手,根本不成问题。
蒋天羽一刀刺死狗熊之后,就地生起火来。想在潮湿的沼泽丛林中生火,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可猎人们自有办法。
只见他跃上一株大树,在枝头搜寻已经干透的枯枝,然后折断下来,收集到一处。又把一些干枯的树皮内里的经络割下,细细撕成纤维。
最后,从树洞中寻找到一些干枯的苔藓。从包中拿出两小块燧石,一小瓶火油。把火油倒了一点点在苔藓上,燧石一敲,几点火星落在油上,于是,一个小火苗活动起来。
少年赶紧把树皮纤维聚拢到火苗周围,小心地吹起火来。火势旺了旺,就又把枯枝放进去。等枯枝完全燃烧,也就松了一口气。在地上寻找一些半干的枯木,陆陆续续加到了火上。
一团熊熊烈火烧了起来!
蒋天羽借着火光,就地分割狗熊。分解动物是猎人的基本技能。只见他手中的铜刀一起一落,好像有了生命一样。起起伏伏,时而扎,时而挑,时而划,时而割。不大工夫,一张熊皮,一副熊胆,四只熊掌,还有一堆熊油被分了出来。
熊身上最贵重的莫过于熊胆!虽然这头狗熊非常普通,但是其胆依然价格不菲。倘若是百年的灵兽,其熊胆则千金难求了。蒋天羽用一片干净叶子仔细把熊胆包好,收进囊中。又搓了几条树皮绳子,穿起四只熊掌。把熊皮折了几折垫在身下。然后准备享用一顿熊肉大餐!
他随手折了几根饱含水分的树枝,穿起几条熊肉,一只熊心,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此时,月在中天,把万物撒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低鸣,大概是在呼唤**?熊熊篝火边,只坐着一个孤零零的少年,左手支腮,望着跳跃变幻的火苗,愣愣的出神。
“我快乐起来了么?为什么报了深仇,并没有快乐起来?小叶子啊……你终究是离我而去了!”想着想着,两行眼泪又垂了下来。
自从他六岁上外婆去世之后,在此世上,再没有亲人——除了小叶子。也就是从那时起,蒋天羽逐渐养成了自立的性格。
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方法有很多,寄人篱下,伸手告急,偷摸抢骗都能活下来。
可是蒋天羽偏偏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这么多年过去,凡是帮过他的人,哪怕是一顿饭,一件衣服。蒋天羽无不竭尽所能地报答。但是,别人的帮助毕竟是有限的。少年告诉自己,人,到最后,终究要靠自己!
在众人眼中,小叶子惨死之后,蒋天羽更加变得孤僻、冷漠,甚至不通人情。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少年的那颗火热赤诚的心始终没有改变!只不过,大仇未报,他怕欠了别人太多,如果一旦因为报仇而被疤瘌眼杀害,或者同归于尽,那么,他欠的这些债,就还不完了!
一向坚毅果决的少年大仇得报,心神却变得恍惚起来,从昨天到今天,已经数次落泪!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哭了一会,渐渐止住眼泪,看看熊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从皮囊中翻出一包盐巴,捻成盐末,均匀地散在熊肉上面。提鼻子狠狠嗅了嗅,好香!
美食当前,少年一扫低落的心情,张开大口,准备大快朵颐。这时,传来一声长笑:“哈哈哈,好香,好香!天羽!是不是你啊?”
蒋天羽听到这个声音,赶紧起身张望,同时大喊:“罗叔叔!你也来打猎么?快来!熊肉刚刚烤好!”
又是哈哈一笑,从树林深处转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肩膀上扛着一头野猪。来的正是蒋天羽兄妹的老师,罗浩。
不要看罗浩是个教书先生,可他又偏偏喜欢打猎,村里不能没有老师,罗先生只好在每年寒假、暑假才过过打猎的瘾。现在正在暑期,孩子们放假避暑,罗浩才有空外出打猎,在这里巧遇了蒋天羽。
少年快步迎上去,把罗叔叔肩头的野猪接过来,妥善放好。先请罗浩坐在熊皮上,自己坐在旁边,笑着敬上烤的焦黄酥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熊肉,“罗叔叔,刚烤好的,趁热好吃!”
罗浩并不客气,接过来一阵大嚼,连声赞叹:“好吃!好吃!”少年见罗叔叔吃得开心,心情无比畅快,又拿起一块熊肉,撒上盐末,陪着老师大嚼起来!
吃过几口,罗浩望着蒋天羽忽然嘿嘿一笑:“光是吃肉有啥意思?看这是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摸出一个红漆葫芦,油光发亮。少年一看,不禁口水直流,“哈哈,罗叔,你打猎都不忘带酒么?”
“宁可三月无肉,不可一日无酒啊!小子!只有一葫芦,你我一人一口,谁也不准偷喝!”罗浩说着拔起塞子,先灌了一大口!
于是亦师亦友的一老一少,在这月光清影之下,篝火映照之旁,借着熊肉下酒,开怀痛饮!
不一会儿,一葫芦酒见了底。罗浩脸色微红,拍拍肚皮,已经吃饱。长笑一声:“痛快啊!痛快!古人以汉书下酒,连浮大白,今天我俩用熊肉下酒,可比古人快乐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