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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大明望族-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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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瑞这里;也担心沈珏;生怕他在长辈们跟前逞强;过后自己难受;特意去了松柏院;就见沈珏站在书房窗下;神色有些迷茫。

    沈瑞心中叹了一声;正想着如何开解劝慰;沈珏已经看见沈瑞。

    “二哥”沈珏神色平静;虽有些迷茫;却无懊恼。

    他将沈瑞让到书房;就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怎么了?这般为难?”还是沈瑞见他憋的难受;主动开口问道。

    “二哥;我要是与大伯、伯娘说想要回松江一趟;会不会太无礼?”沈珏带了几分可怜兮兮道。

    到底还是孩子;遇到挫折的时候思念亲人也是常理;只是话却不该这样说。到底是嗣子身份;嗣亲与本生亲之间的应对本就很敏感。

    不过瞧着二房长辈平日做派;并没有隔绝沈瑞、沈珏两人与本生亲的联系。毕竟沈瑞、沈珏成为嗣子时;已经十三岁;不是不知事的稚子;彻底断绝血亲也未免无情了些。

    沈瑞这里;因是爹不亲、祖母不待见;一个异母兄弟身份尴尬;加上松江距离京城千里迢迢;这两年四房那边倒是毫无音讯;沈珏那里;沈械一家毕竟在京;那边虽有心拉开距离;可年节假日还是偶尔能见。

    “珏哥是因院试不利的缘故;想要出京散散心?”沈瑞寻思了下;道。

    沈珏摇摇头:“不是为了这个。现下也没有旁人在;我就与二哥说句实话;其实我这半年这般努力;就是拿回松江探望祖父为目标来鞭策自己……如今落第了;想要去探望祖父的心思却没变。祖父他今年八十三了;我实在是担心;再不回去探望……”

    说到最后;他已经是带了感概:“其实我在考场里就已经后悔了。要是早就跟二哥似的努力;过了院试再去见祖父;祖父也欢喜。不过也没什么可埋怨的;要是我这样临阵磨枪半年就能榜上有名;那对十年寒窗却名落孙山的读书人岂不是更不公平?”

    沈瑞想了想;道:“父亲、母亲这里应不会说什么;可是二叔那边?”

    沈珏眼睛一亮;道:“二老爷那里无碍的;前年南下时;我们就先到的松江……二老爷本就说过;会打我从南昌回松江探望祖父;要是等到回京时也尽量从松江途径……”

    沈瑞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就无碍了……现下已经是六月末;等暑热过去;路上也不遭罪……”

    沈珏欢呼一声;哪里还站得住?

    他立时望向沙漏;心里算着时辰;迫不及待地道:“大伯还有几个时辰先落衙;要不咱们先去与伯娘说去?”

    沈瑞自然不反对;两人就去了正院。

    徐氏因沈珏落第之事;也在担心沈珏那边。如今二老爷、二太太都不在家;沈珏的教养就是他们当大伯、伯娘的责任。

    换做其他人家;科举落第本是常事;就是沈沧当年乡试也落第过一科。不过沈珏与沈瑞同庚;有沈瑞这个堂兄比着;沈珏落第了面子上怕是挨不住。

    待看到沈珏毫无郁色;反而满脸雀跃地过来;徐氏心中不由诧异。

    “伯娘;侄儿想要求您一件事;成么?”到底是长辈面前;不比在沈瑞面前自在;沈珏带了几分拘谨道。

    徐氏微笑道:“好好的怎么还用了个‘求;字?三哥到底有什么事;与伯娘直说便是。”

    沈珏摸了摸后脑勺;道:“侄儿前年随父亲南下;曾路过松江;当时曾与宗房叔祖父说过;过两年再去探望他……没想到中途回了京城;可是叔祖父到底上了年岁……”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乎低不可闻。

    徐氏并不是一个将孩子拘在家里的人;听闻了沈珏请求;也并不觉得他无礼冒犯。百善孝为先;沈珏是族长太爷亲自带大的;要是一点祖孙情分都不念;那就是白眼狼了。

    当初之所以将另外一个嗣子择定为沈珏;除了他与沈瑞交好之外;就是为了他是现任族长嫡孙、未来族长嫡幼子。以后二房即便长辈们谢世;二房小一辈也能得族亲庇护。

    即是这般打算;自然也就没有隔绝沈珏与宗房的意思。

    就算沈珏心里亲近那边;宗房长辈也会知晓分寸;否则落到族人眼中;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徐氏想了想;道:“三哥前些日子用功用狠了;趁此出京游历一番也好……不过现下暑伏未过;可不是动身时候;等过了中元节天气凉快起来了;你再走水路南下……只是如此一来;中秋节三哥恐要在路上过了……”

    徐氏待小辈向来宽和;沈沧却是颇有威严摸样。

    眼见徐氏点头;沈珏又是兴奋;又是忐忑:“一个节不过又有什么?只是……伯娘……大伯那里……”

    徐氏笑道:“你大伯那里伯娘去说……你且安安心心休养几日;这次既要去南边;除了松江府要走一趟;南昌府那里三哥少不得也要去一趟;这一这趟下来就要半年功夫;怕是要等明年才能折返……”

    沈珏这半年实是将自己拘得太狠;都不像他平素性子。有上进心虽然是好事;可徐氏也怕他熬坏了身。虽说身为二房子嗣;功名很重要;可要是用身体损毁去换取功名;那就是得不偿失。

    沈珏立时喜笑颜开:“自然要去父亲那边;侄儿前年过去时还结交了几个好朋友呢……这一别经年;倒是真想念了……”

    等到沈沧落衙回来;听徐氏提及此事;并未反对。

    年轻人本就不该闭门读死书;就是他当年乡试失利后也曾出京游学。开阔开阔视野;总比关在家中自怨自艾的强。

    倒是三老爷;听闻沈珏要准备南下;只当他受不得挫折;打人叫到跟前

    “平素瞧你也不是小孩子模样;怎就这么没担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觉得没脸见人了?你才十几岁;这又是头一次落第;要是这个都受不得;那胡子头都白了的那些岂不是该直接拿根绳子吊死了事?”三老爷冷哼道。

    沈珏忙道:“好三叔;侄儿可不是乔永德那样的人……实是前年随父亲南下时;与那边叔祖父约好过去探望的……正好前一阵子读书也读得腻烦了;侄儿想要趁机歇一歇;这才想着南下;先去松江;随后再去南昌父亲那里……”

    三老爷见他不似作伪;神色才稍缓:“如此便好。要是你因一点挫折就想着躲起来不见人;那也不配做我的侄儿科举之路;有几人能一帆风顺;就是状元爷也有落第时候;何况你我?如今不过是童试;连正经考试都算不上。等到了乡试、会试;耽搁多年的大有人在;没有坚韧性子;难在科举之路上走到头”

    沈珏束手听了。

    三老爷见他老实听了;脸上并无郁色;倒是羡慕不已。

    之前他眼见着沈珏的努力;想着“天道酬勤”四字;本以为沈珏会顺顺利利过去。毕竟同乡试比起来;院试要容易的多;北直隶的院试录取人数比其他地方也多。加上按照沈瑞前头那套“总结归纳”的学习方法与对考官履历的详尽消息;原本就比寒门士子多了许多便宜。

    没想到;考场变化莫测;一朝不慎;就是落第。

    这使得三老爷不由惊醒;对于明年乡试;也莫名带了几分畏惧。眼下;虽是在训丨诫沈珏;实际上三老爷也在说服自己。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沈珏落第院试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没几日族人亲戚就都知晓此事;倒是想法各异。不过这事无需贺喜;大家只需做不知就好;也没有谁会那么不知趣专门为此事登门说道。

    幸灾乐祸的自然是乔永德;要说沈家堂兄弟几人;沈瑞还远一层;沈珏可是他名义上的嫡亲姑表弟;且年纪又比他小两岁;平素往来就没有多少恭敬;要是让他一朝等榜岂不是尾巴翘得更厉害了?

    担心的是五房大太太郭氏。

    郭氏由沈珏想到幼子沈全身上;南京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即便院试结果早已出来;可沈全到底是不是榜上;京中依旧不知。

    与沈珏不同;沈全已经十九岁;这已经是第三次参加院试;这次南下前又努力学习了两年;要是再次落第;那定是打击不小。况且还有亲家那边也在等着;两家婚期就定在年底操办;要是沈全落第;那面上也不好看。

    “恨铁不成钢”的则是沈械了。

    在他看来;沈珏样样都比沈瑞强出一头去。之前与小长房嗣子失之交臂;还能说有孙氏与徐氏的渊源在前;如今在读书科举上;沈珏即便不过沈瑞;也不当差了去。

    只是如今他不再是胞兄;也没权利去训丨斥沈珏;只能私下与妻子道:“珏哥真是不争气;尚书府那样门第;正需要子嗣继承荣光;如今一个童子试都卡了;怕是那边长辈要对珏哥失望了……”

    械大奶奶因是女子;心思细腻;就想的多些:“大爷是五叔胞兄;自然是为五叔着急。换做那边长辈;说不得乐观其成。五叔与瑞二叔同庚;五叔读书资质又不亚于瑞二叔。要是五叔今年过了院试;明年同瑞二叔一起下场;堂兄弟两个都中了还罢;要是一上一下;岂不是尴尬?”

    沈械摇头道:“没听说科举上还论伯仲的难道珏哥是小二房嗣子;就要让瑞哥一头不成?”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械为人方正;最重规矩;见状不由皱眉。

    就见一个管事婆子跑到正房门前;带了哭腔道:“大爷、奶奶;老爷打人上京报丧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情难两全(三)

    当天下午;尚书府就得了消息;是沈械亲自过来报的丧。

    族长太爷六月初染恙;家人只以为是小病;大夫也只叫静养;不想到了六月中旬不仅没好起来;反而越发严重;米水不进;没两日就过身了。

    沈械将四十的人;提及祖父依旧是颇为动容、泪眼模糊。

    沈沧与徐氏两个听闻噩耗;心里也不好受。老一辈的人本就凋零殆尽;如今又走了一个。

    想起沈珏对族长太爷的思念与依恋;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觉得棘手。

    可这不是能瞒的消息。

    沈械是嫡长孙;松江那边快马加鞭打发人进京报信;正是为他能在族长太爷出殡前回去。

    沈珏虽出继二房;可毕竟是族长太爷亲自抚养大的嫡孙;这个时候也该回去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徐氏就打发人去请了沈珏过来;将消息缓缓地说给他。

    沈珏听闻消息;则是已经傻了。

    “太爷今年才八十三太爷不是才八十三么?”沈珏愣了好一会儿;方瞪着沈械高声道。

    沈械虽也难过;可到底年将不惑;知晓轻重。

    眼见沈珏失态;他察觉不妥;忙皱眉道:“长辈面前;大呼小叫作甚?”

    沈珏却红了眼睛;嘴里依旧是喃喃道:“我记错了……是我记错了?今年不是弘治十六年;是弘治十七年么?”一边说着;一边把着手指头;算起时间来。

    “莫要怪珏哥;就是我们听了一时也受不住;何况珏哥打小养在太爷身边……”沈沧叹了口气;道。

    沈家宗族中;与二房依旧是五服之内不过是宗房、三房、四房。其中;又数宗房与二房关系最为亲密。

    沈珏倒是安静下来;不哭不闹;可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人实不忍心。

    徐氏见状;忙悄悄吩咐红云道:“去看看二哥回来没有?”

    眼前沈械与沈珏虽是同胞兄弟;可年纪相差太大;加上沈械早早就离开松江;兄弟两个论起来还不如沈珏与沈瑞亲近。

    红云应声下去;往九如居打听出去了。

    刚好春燕要往上房去;两人碰了个正着。

    原来沈瑞今天应了同窗邀请;要晚饭后方归;打发长寿回来传话;春燕正要往上房去禀告徐氏。

    红云就领着春燕来了上房。

    沈械还要往五房与沈理处报丧;没有久待;已经告辞离去。

    沈珏神色木然;徐氏拉着他到身边坐了;柔声安慰道:“好孩子;难受就哭出来;莫要憋着。过两日你还要随你械大哥南下;送老爷子最后一程;熬坏了身子可不成?”

    沈珏听到徐氏的声音;转过头来;嗓子沙哑道:“伯娘;侄儿做了个噩梦;一个不好的噩梦……”话音未落;双眼一闭;人就往后仰倒下去。

    徐氏与沈沧两个活了大半辈子;见惯生死别离;见沈珏如此倒是并不慌张

    对于不知生死的少年来说;丧亲之痛足以痛彻心扉。

    徐氏立时吩咐人将沈沧扶到稍间榻上;又打发人去请大夫。

    等红云带春燕过来;将沈瑞晚归的事情禀了。

    看了昏厥的沈瑞一眼;徐氏道:“家中有事;打发人请二哥回来……”

    春燕路上已经听红云说了上房的变故;倒是知晓轻重缓急;应了一声;就退下去寻长寿去了。

    方才;就是长寿回来传的口信。

    长寿与冬喜成亲后;就住在尚书府后街的一处排房里。他们分的住处是其中两间;不过有个单独的小院;倒是还算肃静。

    听到春燕叫门的声音;冬喜出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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