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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大明望族-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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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妾”不过是说的好听;算是外室的另一种说法。

    秦耀又对那女子道:“胭脂;这就是我常提的郑相公、沈相公……”

    女子福身;含笑道:“奴见过两位相公……”

    郑高与沈瑞对视一眼;脸上都带了无奈。

    沈瑞心中更是嘀咕;秦耀你这样折腾;你家里知道么?正妻尚且进门;就纳了外室;这叫什么事?专程在北城赁了院子;是为了让你读书便宜;可不是金屋藏娇的。

    不管眼前这女子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既是秦耀的人;沈瑞与郑高只能起身;还了一礼;嘴里称呼一声:“小嫂子”

    金珠口中道“不敢当”;回头对那两个女子道:“还不快过来见姐夫与两位相公。”

    那两个少女随之上前来;又是福身做礼。

    秦耀道:“这是胭脂的两个妹子;年长的是玉珠;小的是宝珠。今儿大家既给崇堂践行;就随意些。”说罢;回头吩咐小厮添了几个圆凳;拉着金珠在自己身边坐着;又指了郑高身边的位置让玉珠坐了;指了沈瑞的位置给宝珠坐着。

    虽说秦耀嘴里说三姝是姊妹;不过郑高与沈瑞都没信。

    这三个女子;三种相貌;不过瞧着行事做派;倒是“一脉相承”。只是这胭脂年纪看着可不轻了;秦耀也太不挑了些。

    三姝落座;眼见着郑高、沈瑞都成了蚌壳;秦耀忙示意胭脂道:“还不叫妹妹们倒酒”

    胭脂笑着应了一声;娇声道:“两个妹妹别就坐着……”

    郑高身边那位玉珠碧玉年华;十分娇媚;露出半截雪白手腕;给郑高斟了一杯酒;也不聒噪;只柔柔道:“郑相公请用……”

    郑高的脸红了。

    沈瑞身边坐着的宝珠;年岁小些;脸上还带了婴儿肥;梳的是双鬟;硬撑着小脸越发显得圆了;身量也娇小;不过因体型微丰的缘故;小胸脯也鼓鼓的;纯真与魅惑并存。

    她也给沈瑞斟了酒;却不说话;只歪着小脑袋;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瞄沈瑞。

    要是地道的大明男子;最喜欢的就是宝珠这个年纪的少女;见了此情此景早就酥了;可是沈瑞到底不是大明人;对着这一看就尚未满十四周岁的幼女;还真的生不出邪心来。

    真要论起对沈瑞的吸引力;宝珠还比不得胭脂。不过沈瑞欣赏胭脂身上的风情万种;倒是没想着其他下流心思。

    有洁癖的人伤不起。

    酒桌子上有些闷;即便秦耀左右照应着;也有些冷清。几个女子羞答答的;郑高与沈瑞也不是性子轻浮的;就热闹不起来。

    胭脂见了;便笑着对秦耀道:“官人;这般吃酒也无趣;奴带了妹妹下去准备准备;调几首曲子;给大家助酒兴。”

    秦耀点点头;胭脂三人就起身出去。

    眼前郑高、沈瑞是同窗好友;也不是旁人;秦耀也不来那些虚的;便直言道:“说起来;胭脂她们姊妹三个都是苦命人;打小被人牙骗卖到私窑里;当成玩意儿似的养大。幸好天可怜见;老鸨得罪了人;那边散了;胭脂用私房自赎身出来;又念着姊妹情分;带了玉珠、宝珠……如今胭脂跟了我;也算终身有靠;可玉珠、宝珠却是没着落……她们打小也是锦衣玉食地养大;学的都是服侍人那一套;放到外头寻常百姓去也是吃苦;又没有个正经娘家做依靠;还不若寻个妥当人做依靠。我就想到两位;想要做个媒人。省的好生的两个女孩儿;落到外头平白糟蹋了。都是兄弟;也勿要提什么身价银什么的;我这房外妾是个风尘英雄;性子仗义;说不得还要为两个小姨预备嫁妆。”

    说完这些;他又转头对郑高道:“玉珠虽年岁到了;可性子刚烈;宁愿为婢;不愿为妓;有胭脂护着;倒是难得出污泥而不染。”

    这算是明确告诉郑高玉珠还是完璧之身了。

    毕竟偶尔嫖个妓没什么;真要长久的带在身边就要有个说头了;谁也不愿戴绿帽子。

    “光远真是胡闹”郑高嘴上嗔怪;面上却越发红了。

    士人之间赠婢;本是风雅之事。眼下这几个虽是年纪轻这;可男人在世;求的不过是“酒色财气”这几样;大家又都是士绅人家;不是小门小户;多个婢妾不过多个饭碗罢了。

    秦耀见有戏;心情大好;又对沈瑞挤眼道:“宝珠虽年岁小;却是大同女;听胭脂说是老鸨子专门调教出来接胭脂班的;虽现下还没长开;却是打小裹的一双好金莲……”

    或许秦耀是好心;不过沈瑞却无法受这份好意;忙摇头道:“光远可饶了我;家父管教甚严;不许小弟在美色上分心;连房中都不许放侍婢;真要带回去;可是不要命了……”

    像沈家这样的人家;即便是买婢;也要寻官牙买知根知底的。这样妓院里出来的雏妓;沈瑞除非昏了头了才会往家里带。真要有一丝半点传出去;连带着玉姐儿的名声都要受牵连。

    不少士子家族谱家规;都有不得“纳妓为妾”的家规;就是怕妓进门带了不好的习气;带坏家里门风。沈家宗法家规里;也有这一条。沈举人当年在松江;半掩门出来的姐儿宁愿倒贴钱;也不往家里接;就是碍于这个。

    秦耀这是私纳外宅;真要闹到秦家去;也是一脑门官司。

    秦耀听了;倒也不意外;只是带了惋惜道:“那倒是可惜了的;我本还寻思宝珠年纪与恒云相当;你那未婚妻年岁还小;成亲前总要纳房里人的;与其在家中婢子里找;粗粗笨笨的;还不若收了宝珠;身边养着;两下里便宜……

    郑高见沈瑞没应;便有些犹豫;道:“要不我这里也算了?”

    秦耀忙道:“恒云是家里管的严;实是没法子;崇堂这里;还是有点惜花之心吧……”

    郑高总算是没有被美色昏头;带了几分清醒道:“要是良人;我可不敢往家带;家父母跟前总要说的过去;这次出门;家母也提要我带侍婢……”

    秦耀道:“且放心;我既要做媒;总不会让崇堂担了于系。玉珠、宝珠的身契都在胭脂手中;稍后我就讨了给你……”

    郑高除了最初的不自在;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秦耀见沈瑞一本正经的;想着他与自己不同;明年要下场应乡试;带了几分后悔自己思量不周全;也暗自庆幸沈瑞没有看中宝珠;要不然自己好心反而办了坏事。

    这会儿功夫;胭脂已经带了玉珠、宝珠进来。

    胭脂手中抱了琵琶;玉珠手中是箫;宝珠抱着古琴。

    有小厮抬了琴架过来;宝珠在琴架前坐了;胭脂直接坐了临窗榻上;玉珠在旁侍立;三姝共谱一曲。

    沈瑞随沈沧出门应酬;也见过仕宦人家养的家妓;听过家乐;水平优劣不一。沈瑞既婉拒了宝珠;另外两人又是“名花有主”;倒是不好再去细打量;就侧耳挺起曲子来。

    一曲《凤求凰》;倒是如诉如泣;听得沈瑞确实暗暗疑惑。

    琵琶本不适合弹奏《凤求凰》这样缠绵的曲子;可现下耳边曲子却是不见生涩;反而别有一番动人韵律。

    沈瑞虽没有进妓院见识过;不过从见过的女子才貌品评;胭脂这长相;加上这手琵琶;年轻时在妓院里即便当不得头牌也是当红的。

    年岁在这里摆着;什么人没见识过;既是腰间还有私房;想要自立也未必是难事;怎么就选了秦耀这半大不小的雏儿委身做外室;要鼓动秦耀将两个妙龄少女上杆子送人?

    想到这里;沈瑞嘴角抽了抽;莫名地想到明朝话本中另外一种常见戏码。望向胭脂的目光;沈瑞就忍不住带了质疑与探究。

    窗外;长寿推开厢房门;望向正房;神色有些纠结。这秦相公请客就请客呗;还召了女乐么?别将自家少爷拐带坏了。

    今晚又是在太太跟前报备后;要在外头留宿的;少爷不会宿妓吧?这到底是该拦呢;还是不拦呢?

    东屋;榻上;陈鼎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听着耳边曲子声;神色有些迷糊……

    〖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两姓之好(五)

    冬日天黑的早;屋子里已经掌灯。

    沈瑞既心里存了疑惑;就去看秦耀与郑高两个。这两人都是富绅子弟;家都在外县;不在京城;身上锦衣华服;金玉缠腰;看着确实没有穷酸秀才的模样;地道的少年富贵公子哥儿。要说这几个女子真的是“仙人跳”;似乎也说的过去;不过自己家就在京城;她们之前就没打听打听;就不怕露馅?

    他正寻思着;就听到一声讥笑道:“斯文扫地;无耻下流;堂堂孔孟门生;你们竟然召妓淫欢”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众人都望向门口。

    就见王鼎扶着门框;神色苍白;眼带厌恶地看着众人。

    瞧着他的样子;就像是众人脱了衣服、当场求欢淫乐似的;实际上不过是三人坐在圆桌前规规矩矩听曲罢了。

    秦耀跳起来道:“王西园你胡吣个甚?哪个召妓了?”

    王鼎也不去看胭脂几个;只指了指那古琴;冷笑道:“不是召妓;难道你带了家妓进京不成?《大明律》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士人不得嫖娼召妓;违律除功名”最后那句话;却是向着沈瑞说的。

    秦耀气得脸色发白:“倒是好大把柄;让你抓着了这是我外妾金氏;恒云、崇堂是我至交好友;我吩咐让妾室调曲助兴;真不知这还是错了”

    他虽恼怒王鼎的信口开河;却也知晓轻重;依旧三言两语是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王鼎面上却是丝毫不信的模样;只扬着脖颈道:“诡辩之词”

    郑高在旁;实是听不下去了;撂下脸道:“王相公大放厥词前;是否该想一想这是什么地方?要是我们召妓;王相公可也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王鼎皱眉道。

    沈瑞只冷眼旁观;秦耀与郑高都带了讥讽不答应。

    《大明律》禁止士人嫖娼;要是真要有人较真告到学政处;是有些麻烦;可对秦耀、郑高这些家里有些根基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丁点儿的风流罪过;像王鼎这样无根基的;要是有人落井下水;却是能彻底绝了他的功名。

    王鼎显然也想到此处;脸色乌青;怒视众人道:“这里是妓寮?你们竟然陷害我”说到这里;又冲着沈瑞;如若疯癫;吼道:“定是你这小人嫉妒我;怕我明年乡试得了解元;揭破你童试舞弊的面皮;才行这样卑劣手段”

    眼见他自说自话;秦耀翻了个白眼;道:“陷害你;嫉妒你?你算老几啊?且不说童试三场;恒云都是稳压你一头;就是府学里月考、季考、岁考、科试;一回回下来;哪一次恒云名次不比你高?这是酒后做梦呢;真当自己是头一名大才子?”

    郑高则是恼得不行:“竟是我的错了?今儿才晓得原来这好事是做不得的;一个‘谢;字没有;倒成了陷害了王鼎你无需对着恒云高声;是我手欠;见你醉倒路旁扶了你过来你若是觉得受了陷害;有了冤屈;只管去学政跟前告去”

    王鼎半醉半醒;惊怒交加;又被秦耀当面揭短;越发羞恼;哪里还听得进去郑高的话?

    他低下头;见自己身上只着中衣;越发以为自己受了暗算;两脚一软;堆坐在地上;只觉得满腹悲愤;无处化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为当伤心处

    满心期待的亲事被毁诺;功名前程又岌岌可危;他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秦耀与郑高立时傻眼。

    王鼎却是来了劲;跟个小孩子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阿娘、阿爹;孩儿心里难受;活着为甚这么苦……”

    听到这些;秦耀脸上带了不自在;低声道:“王鼎爹娘都没了;好像是跟着亲戚过日子……”

    他与王鼎是书院同窗;知晓王鼎身世;原本还可怜他孤苦;还有意亲近过;结果被讥讽一顿;才彼此相看两厌。

    郑高叹气道:“看着样子;这是还没醒酒呢要是醒了酒;他万不会做这般。”

    秦耀与郑高两人;都与王鼎有旧;眼见他哭的可怜;不免生了恻隐之心。沈瑞却是觉得魔音入耳;有些不耐烦。

    都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鼎不管身世多孤苦可怜;就凭方才的“酒后真言”;也能瞧出他的“小人之心”与满腔恶意。

    王鼎正哭的热闹;就听“噗嗤”一声;有人笑出声来;随后就是一阵银铃般笑声。

    是三姝中年级最幼的宝珠忍不住笑出来声来;且笑了就收不住。

    屋子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立时被打破了;变得生动起来。

    胭脂嗔怪道:“调皮”

    “姐姐;我委实忍不住了……这小王官人真是相公么?这又骂又哭的;赶在唱大戏了?”宝珠一边娇笑;一边说道。

    王鼎已经止了哭声;仰着头看着宝珠;神色有些怔住;直愣愣地盯着;喃喃道:“师妹……”

    宝珠脸上虽依旧笑颜如花;却也被盯着羞臊;半拉身子避到胭脂身后。

    秦耀已经黑了脸。

    郑高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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