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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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当年损失最大的;不单单是四房;次之就是宗房。在交还孙氏产业的前提下;族长太爷支持三房与九房向张家、四房追讨交易损失;却不许宗房二老爷沈江跟着追讨。
按照族长太爷的说法;只有得了教训丨才能长记xìng;让沈江再也不敢生贪心。因此;沈江与屈氏那一万来两银子;就此打了水漂。
不过;宗房宗房大老爷之所以愿意坐这里做这个中人;不是看在堂小舅子的面子上;而是因心中隐藏愧疚。
贺南盛推出联姻的对象;不是旁人;是差点成了宗房大老爷继室的小贺氏胞妹。
当年宗房大太太病好后;因心里不舒服;便催贺家将族妹快点嫁出去。贺家女儿不会做妾;可两家前些rì子的举动又瞒不过有心人。为了将此事遮住;贺家嫡房出面;为那小贺氏寻了一门外地的亲事;很快就将她嫁了出去。没过两年;小贺氏便没了;死时还不到二十。
贺南盛与宗房大老爷直言;如此安排除了想要化解与沈家四房嫌隙;也是想要补偿小贺氏那一房;十几年前嫡房为了自家的姑nǎinǎi的名声牺牲了小贺氏到底不厚道。
小贺氏娘家那一房;rì子过的很不好;只有一个兄弟还不成材;家里寒薄;连一分体面嫁妆都准备不出;才使得他们家二姐儿过了及笄之年都没定下亲事。
宗房宗房大老爷因这个缘故;答应做这个中人;就想要促成此事。以小贺氏娘家的境况;能嫁到沈家四房为继室;算是高攀。嫁过来就是当家娘子;这边虽有两个继子;都是知书识礼之人;碍不着什么。
至于自己做媒会不会因此得罪沈瑾;宗房大老爷不会在意。别说沈瑾现下不过是秀才;就是举人、进士;又能如何?他已经记在孙氏名下;有什么资格为生母郑氏说话?扶妾为妻;本就不是正道。
看着沈举人面sè不快;宗房大老爷自是晓得原因。四房现下的rì子……外人知道的不多;宗房大老爷却是知晓的清楚。
只沈珏一个;就絮絮叨叨为沈瑞报了多少不平。自己这个族弟实不是个jīng明人;即便不用孙氏嫁妆;四房也有祖产与孙氏后添置的公产;却将rì子过的越来越不成样子;看来是应该有个当家娘子。
宗房大老爷面上就带了真挚:“朝元;真是难得见你一面。宗房与四房向来关系最好;你我也做了大半辈子兄弟;难道你真因老二糊涂;就连我这老哥哥也怪罪上了?”
沈举人听了;不免想起旧事;唏嘘不已。四房人丁单薄;家业又曾败落过;若不是宗房照拂;不会将rì子再过起来;连孙氏都是宗房太爷做主娶进门。
在沈举人心中本也敬族长太爷如父;视族房两位族兄如手足;越是如此被沈江算计后恼恨方越深。可沈江现下rì子不好过;不仅分家出来;老妻也被送到家庙;至今还没接出来。
想想这些;沈举人心头的火也散了不少。不管如何;族长太爷与宗房大老爷在这件事上没有护着沈江;反而为他做主;自己当领这个情。
见沈举人神sè缓和;只是望向贺南盛时目光依旧不善;宗房大老爷便冲贺南盛使了个眼sè。
贺南盛起身道:“两位世兄稍坐;小弟去催催席面”说罢;便对两人拱拱手;推门出去。
“哼咱们兄弟吃酒;大哥作甚叫了他过来?”沈举人抱怨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京城有消息;贺家老大明年任满;多半要升一步。要是去了其他部还好;要是去了吏部;朝元就不怕?”宗房大老爷郑重道。
沈举人不屑道:“升任吏部又如何?我又不谋官;只做太平士绅;他还能管得着我?”
宗房大老爷恨铁不成钢道:“你倒是自在;就不怕耽搁瑾哥?瑾哥可是个好苗子;我听府学里的教习说过;瑾哥火候到了;明年差不多要是顺当;后年就到京城。”
宗房大老爷说得郑重;沈举人心也跟着提起来;皱眉道:“贺家侵吞旁人产业还不够;难道还想要断人前程?”
宗房大老爷叹了一口气道:“要是两家还这样下去;怕是真有那么一rì。”
这话倒不是宗房大老爷编出来吓人;换个立场就能想清楚。
要是沈家四房执意不与贺家和解;那贺家为了免除后患;最可能的就是在沈瑾的前程上动手脚;断了四房指望;使得四房没有复仇之力。至于与四房有关系的其他人;沈理也好;五房也好;谁会为沈瑾出头?至于沈瑞;连童子试还没过;资质不知如何;反而一时不会入贺家的眼。
沈瑞拜师王守仁之事;贺家因贺老太太的缘故知晓;宗房大老爷却不知道;才会这样认为。
“他们敢?族里就看着?”沈举人眼中带了畏惧;犹自嘴硬。
“谁害人明目张胆?只要抓不到证据;贺家人就可以否认。有千rì做贼的道理;哪里有千rì防贼的?”宗房大老爷叹了一口气道:“你家只是举人门第;直接与贺家嫡房碰上;就是鸡子碰石头”
沈举人心中愤愤;可早年识过人情冷暖;晓得宗房大老爷说的不是假话;面sè惶惶道:“大哥;那我该怎办?难道这么大的亏就白吃;还要去对贺家人赔笑脸?那样窝囊;丢的也是沈家的脸……”
宗房大老爷正sè道:“自然不能白吃亏你到底是沈家人;宗房还能看着不成?我已经同贺二提过;即便不能退还织厂;也要弥补四房部分损失”
沈举人闻言;不由意外:“他肯?方才大哥没来时;他虽啰嗦不少;也只是道自己无辜”
宗房大老爷说了这一筐话;嗓子眼响于;吃了半盏茶;慢悠悠道:“不肯也得肯;贺家还不能一手遮天给他一个梯子;要是他不肯后退一步;沈家也不是吃素的”
沈举人眼中露出兴奋:“大哥;那他真应了?”
宗房大老爷点点头;心中也是无奈;自己不是故意吓唬他;实是晓得沈举人的脾气;是个遇硬则软、越软则硬的脾气
第七十七章 过路财神(四)
沈举人到底是听进去了宗房大老爷的话;对于贺家生出几分忌惮。不过他并不觉得宗房大老爷今rì“做东”是因为体贴四房;帮着“防患于未然”;而是有自己的私心。
贺家大老爷有可能升任六部侍郎;而宗房大哥在六部任郎官;两家在姻亲的关系外;极有可能成为上下级关系。与其说;宗房大老爷在消弭四房与贺家的恩怨;还不若说是消弭沈家与贺家的嫌隙。
沈举人想到这些;不免又是不忿;不过觉得自己并非是鼠目寸光之人;也会识大体。
对于宗房大老爷接下来的提议;沈举人便没有那么抗拒。按照宗房大老爷的说辞;联姻是化解两家恩怨最好的法子。
若是贺家随便推出来个旁枝庶房女孩也太轻率;不过贺嫡房同辈份又没有未嫁女;折中的办法就是嫡房收养旁枝小娘子。贺家嫡房的养女;别说是给沈举人做继室;就是原配也使得。要知道那样做了亲事;沈举人便多了个九卿内舅;沈瑾、沈瑞兄弟也多了体面外家。
沈举人怦然心动。
这两年他不是不想续娶;却一直没有合适人选。娶妻娶贤;纳妾纳颜;对于相貌他倒是没甚挑剔;主要是在张家人这里长了教训丨不愿再与破落人家结亲。
一个张家闹得四房家财散了一半;要是再来一个差不多的;四房败落在即。可要是家境富裕、女儿有体面嫁妆的人家;什么样的亲事找不到;何必要给沈举人一个半大老头子做填房?
在沈举人看来;沈理气焰嚣张那是因他自己是品官;后边还有个阁老岳父;五房大太太在族中腰杆子直;是有一双取了功名的好儿子。
四房这几年夹着尾巴做人;不就是没有助力么?
宗房大老爷该说的说了;该提点的提点了;便不在说话。
贺南盛再进来时;就发现沈举人的态度不同;对于宗房大老爷不由敬佩不已。他是瞧出来沈举人xìng格有些迂;不易变通;要是没有宗房大老爷说和;两人还真是话不投机。
沈举人极好面子;即便心中对于宗房大老爷的提议已经肯了;当着贺南盛的面也不肯放软。不过又不敢像方才那样强硬;生怕真的得罪贺家;使得贺家另起坏水儿。他面上就一会儿肃穆;一会儿强笑;看起来越发怪异。
酒菜上来;三人各有思量;缄默的多;酒桌上的气氛并不浓烈。
宗房大老爷存了心事;由已故小贺氏想到幼子沈珏。当年前几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还年轻;对于添了儿女固然欣喜;可也并不太看重;直待不惑之年;长孙都有了;才开始心疼儿女。
沈珏算是他与太爷父子两个人看大的;宗房大老爷自是多偏疼一些。他想要幼子过继二房;不是想要通过此事算计二房什么;而是出自怜子之心。
贺氏牵挂京城的长子长孙;对于在身边侍奉的次子次媳也慈爱;待沈珏却依旧是冷冷淡淡。同样嫡血;如此亲疏有别;沈珏眼看就大了;即便孝顺不埋怨生母;受委屈不说话;那以后的媳妇呢?以后这一支的孙子、孙女呢?都要跟着受委屈不成?
到时候一个不妥当;骨肉就会反目;大老爷如何不忧心。
将沈珏过继出去是最好的法子;二房三支都没有男嗣;不管沈珏是承继一房;还是兼祧;都是支撑门户的儿子;会得到嗣父母的重视;比在宗房做不名一文的幼子要强得多。
可族长太爷将话说出来;说的又不无道理;宗房大老爷即便满肚子盘算也只能消停。他虽是知天命的年纪;却是晓得自家老爷子的脾气最是说一不二;不容违逆;否则自家二弟就是前车之鉴。
沈举人依是耷拉着脸;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闷酒;心底却隐隐地兴奋起来。
四房别无堂亲;正需得力姻亲为臂助。原本他打算等沈瑾明年乡试中举后;为沈瑾寻门得力妻族;并不曾想到自己身上。
孙氏当年刚故去后;沈举人曾是想要寻个大姓嫡房庶女或旁枝嫡出小娘子做填房;可请媒人选了几个人选;不是小娘子自身不足;就是家境实在寒薄。有一、二家境不错的;却不是读书人家;而且对方看上的还不是他这个做老子;而是冲着沈瑾来的;沈举人真是气得半死。
不管贺家小娘子到底是哪一房所出;只要被贺家嫡房收为养女;那以后的娘家就是贺家嫡房;与沈家四房走动的也是贺家嫡房。要知道宗房大太太虽是贺家嫡房女儿;却不是嫡长房一脉;而是嫡二房长女;如今家里被分出来;已经算是宗房旁枝。要是这门亲事成了;那贺家大老爷是沈举人的亲舅哥;贺家嫡房与沈家四房的关系;比同沈家宗房还要亲近。
贺南盛也在计较得失;一副体面的嫁妆能使多少银子?一、两万两到头;却能将前事抹了;还名正言顺地成为沈瑾、沈瑞兄弟的外家。不管这兄弟两人走到哪一步;对贺家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一晃数rì过去;天气渐冷;学堂里炭火烧的越足;气氛也从冷清恢复到热闹。
沈瑞并没有搬过去与沈珈同坐;如今两人都是独占双人桌;除了他们两个;独坐的还有郭胜;因为沈没有来上课。
谁离开谁也能活;铁打的课堂;流水的同学;大家注意力都被十七rì大悲寺的圣诞法会吸引;三三两两地相约届时去庙会玩耍。
这rì课歇时候;沈珏得意洋洋地凑了过来;小声:“瑞哥;随我出来;我有好东西与你瞧”
沈瑞揉了揉手腕;随沈珏从课堂里出来。
外头空气湿冷;激得人一机灵。沈瑞紧了紧身上氅衣;道:“到底甚好东西;还要避人?”
沈珏并不着急回答;将沈瑞拉到东厢后避风处;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红绸小荷包。打开小荷包;里面露出一截红绳;红绳上系着一鸽卵大小的羊脂玉佛。
沈瑞上辈子赏玩过不少玉器;一眼就看出这玉佛不是凡品;不仅玉料油润;雕工也极为jīng细;佛面慈爱;栩栩如生。他用拇指肚摩挲着;问道:“哪里来的?还真是好东西这可是老的;这样的雕工;同万佛洞石窟的勾勒累相似;年代可以断到北宋末年;算下来可有三、四百年的历史”
沈珏初事得意;听着听着迷糊起来:“甚么老的?甚是万佛洞石窟?瑞哥在说甚了?”
沈瑞被问住;这万佛洞石窟现下到底被不被人所知?
沈珏自己反应过来:“瑞哥的意思;这是级百年前的东西;乖乖;那不是能做传家宝?”
沈瑞摇摇头道:“东西是好东西;传家宝都不至于。”
古人爱玉;历朝历代又兴过几次佛事;这样的佛雕玉佩应该很常见。又是小件;不易损坏;容易流传于世。
沈珏瞥了沈瑞一眼道:“沈哥方才说的什么老的;什么雕工;什么石窟;到底是哪里听说的?有模有样的;倒是能唬人哩”
沈瑞笑笑;道:“听六族兄提过两次。”说着;恋恋不舍地将玉佛递回去。
沈珏将他的